第103章 你的孩子是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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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意的眼中，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愣愣转过身，“沈少爷，麻烦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
沈韩微笑，打了个响指。
一个西装模样的小伙子将一份文件，交到陶意的手里。
“陶意小姐，你要的答案就在这份文件里，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沈韩走到她面前，笑意不减，“这，就是我送给你订婚的大礼，希望，你能满意。噢，忘了说了，这里面是一份亲子鉴定，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亲子鉴定？
墨君夜的神色突然凛冽，心底沉沉叹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沈韩这个男人。
陶意颤着手，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很慢的打开文件袋……
“陶意！”
墨君夜突然出口，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你别打开，我来告诉你。你的孩子，就是阿泽。”
男人低沉的嗓音，很好听。
可是，听在陶意的耳中，却很冷，冷得似那千年的寒冰。
陶意的身子晃了晃，像是没有听清，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阿泽……”
居然是阿泽？
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孩子，让她每每在夜里流着眼泪醒来的孩子，却竟然，就在她的面前？
墨君夜看到陶意空洞的眼神，那双让他喜欢得不行的眸子里，已经失去了焦距，一片茫然。
墨君夜心疼不已，想要走过去，脚步一动，却看见陶意往后退了半步。
他胸口刺痛，她……，不愿意自己靠近了。
陶意纤瘦的身影站在那，无声无息，甚至眼睛里都没有水光，然而所有人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浓郁的悲伤。
那样绝望的气息，让楚笑眼里渗出泪意。
离水的鱼儿会有什么样的感觉，陶意此刻，已是能够体会得到。
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朝着她压迫过来，令她无法呼吸。
原来她，只是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吗？
她的孩子触手可及，她却完全不自知，她甚至，都没有以一个母亲的心情对待过他！
这公平吗？！
陶意猛地抬起眼睛，刚刚失去了焦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墨君夜。
“那么，那个时候，夺走我清白的人，并不是所谓的流氓，而是你？”
墨君夜看着她，墨色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绪。
他多想否认，在这样一个本该充满了喜悦和甜蜜的日子里，他却让她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
墨君夜的手握成拳头垂在身边，手背上泛出了青白之色。
“是。”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陶意如遭重击，眼睛里一下子多出了几道血丝来。
她曾经放下骄傲去求他，求他查出事情的真相，求他找到那个，毁了她清白的人。
他也找到了，找出了三个流氓，找到了她的妹妹，却独独漏了他自己！
陶意不相信他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怎么能、怎么能当着自己面，看着自己痛苦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说？！
“小意……”
“你别过来！”
陶意尖锐的声音让墨君夜守住了脚步，他的手轻颤着，迟迟不敢伸过去，生怕他一动，面前纤细的身影就会消失不见。
陶意的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力道之大，已经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她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么当初，用我爸爸来逼我生下孩子的人，也是你？”
“小意……”
“你说啊？！”
墨君夜喉咙动了动，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闭了闭眼睛，“是。”
陶意的手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服，脸色铁青到可怕，像是溺水的人一样，不住地喘息。
楚笑眼泪忍不住落下，紧紧地抓着秦凡的胳膊。
为什么要这样？两个明明相爱的人，明明昨天大家都那么愉快高兴，看着他们一步步得到幸福，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
秦凡将手臂收紧，担忧地看着墨君夜，这样的阿夜，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墨君夜，很有趣吗？”
陶意的声音里透着令人窒息的疯狂，她甚至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
“好，你解释。”
陶意心底也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现在就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我生下孩子，又为什么要带走他！”
“我……”
墨君夜张了张嘴，可是，他该怎么说？
连他自己其实都不知道，他要怎么跟陶意说？
“呵呵呵，你解释呀？”
“小意，我不是有意想瞒你的，我只是、只是怕你生气。”
陶意低声地笑起来，笑容里的绝望，让人胆战心惊。
“我恨你。”
“小意！”
墨君夜太阳穴猛烈地跳动，心中的恐慌几乎灭顶。
他不顾一切地走过去，想重新将她拥在怀里，然而清脆的耳光声，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脸上的刺痛并没有墨君夜在意，让他心乱如麻的，是陶意眼里强烈的恨意。
“墨君夜，你这个恶魔，你觉得很有意思吗？为什么是我？！”
陶意痛苦地吼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耍人很有意思吗？！是不是看着我被那些事情纠缠住，你觉得很爽很有成就感？！”
“不是的小意。”
“你不要叫我！”
陶意捂着耳朵疯狂摇头，随后讽刺地笑了出来，笑容里还带着自嘲和鄙夷。
“我竟然，还跟你上床了……”
“小意……”
“我还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呵呵呵呵，让我产生了阴影的男人，我竟然还那么高兴能接纳他，我怎么那么下贱？”
楚笑捂着嘴，声音呜咽，“小意你不要这样，阿夜他是有苦衷的……”
陶意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笑。
再从楚笑身上，一个一个扫过去，傅云飞，秦凡……
“你们，早就都知道了对不对？”
楚笑泪眼朦胧，却哑口无言。
陶意心如死灰，眼神麻木，“你们居然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肯跟我说。”
“是啊，我算什么呢？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乐子……”
“小意，小意……”
陶意勾了勾嘴角，“你为什么还要叫得那么亲热？戏已经演完了啊，我还奇怪，我怎么能跟你们这些人交朋友，原来只是我不自量力而已。”
秦凡的眼眸微沉，看向陶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夜是有苦衷的。”
“那我就没有吗？！对你们来说，我就没有感情，我就不是人吗？！”
陶意愤怒地尖叫，眼睛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慢慢地落回到墨君夜的身上。
“我曾经以为，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我的噩梦，墨君夜，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你。”
陶意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这辈子过得都如同是个笑话。
她被强奸，被逼迫生下孩子，被夺走孩子，然后被叫回来……
她算什么？
她……什么都不算……
墨君夜被陶意的语气镇住，心底一阵痛苦。
她说遇见他，是个噩梦，可是对他来说，她却是不可替代的！
墨君夜有种强烈的不安，仿佛他就要失去她一样。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墨君夜眸色深沉，就算她恨自己也好，她也不能消失，绝对不能！
“谁都不准过来，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像是看穿了墨君夜的想法，陶意先一步厉喝出声。
她声音里的决绝制止了墨君夜的动作，哪怕她有一点点受到伤害的可能，他都不想看到。
陶意的眼睛再次落在那份未曾打开的亲子鉴定上，悠悠的，露出一抹绝望的笑容。
像是再也不愿意见到这些人一样，她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出了民政局。
空气中流动着压抑凝固的气氛，楚笑的抽泣声被放大，所有人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之前的轻松和喜悦。
墨君夜死死地盯着陶意离开的背影，手臂上绷起的青筋，让他面目狰狞。
他才刚刚可以纳入怀中的人儿，如今却主动走离了他，越走越远，没有任何留恋。
这种感觉，像是从他的心里撕去了一块肉，血淋淋的钻心。
沈韩冷眼看着这一切，心痛的滋味，不好受吧？
墨君夜此人心气极高，却难得的韧性也极强，手段高明能力出众，从事业上就算给他造成了打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增加了挑战。
可是这件事不一样，他苦心隐瞒的实情，在最重要的时候被揭穿，他束手无策的样子，才能平息沈家的愤怒，和彤彤受到的伤害。
墨君夜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残暴。
他缓缓转过头，嗜人的眼睛盯在沈韩的身上。
“这份大礼，我记下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沈韩顶着汹涌的压力，“我做出的事情，从不后悔。”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沈韩心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飘过，一闪而逝。
他抬头的瞬间，墨君夜已经追了出去，在他的身后，有人紧随其后，担忧地跟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沈韩苦笑，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
陶意仿若幽魂，她觉得天地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能够容纳她的地方。
“小意！”
有呼唤的声音从她的身后远远传来，陶意身子一震，脸上流露出憎恶和痛楚。
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
陶意发狠地往前跑，却不知道该跑向哪里。
“吱”，一道急速的刹车声在她身边响起，车窗摇下，一张绝美的脸露了出来。
“需要载你一程吗？小意？”
是青衣，陶意此刻没办法去想为什么青衣会正好在这里，她已经一团乱，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判断。
下意识地拉开车门坐进去，“开车，随便去哪里，只要看不见他就行，快开车！”
驾驶座的青衣眼中，闪出一闪而逝的心疼，随即挑了挑红润的嘴角，“如你所愿。”
……
“阿夜，陶意上了谁的车？”
傅云飞纳闷，他也没看清里面做的是谁，可是以陶意的性子，不会那么冒冒失失地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墨君夜面色铁青，“追，她现在，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阿离点点头，立刻联系人全城追查，秦凡也拿出了电话，用他的方法想帮忙。
然而不久之后，这群精英中的精英，便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任凭他们如何调动力量，陶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追寻不到她行踪。
这会儿，陶意却颓然地坐在车上，表情麻木空洞。
青衣从后车镜里看了她一会儿，默默地调出了音乐。
婉转的旋律，像是一下子拧开了陶意情绪的阀门，痛苦、愤怒、不甘汹涌而出。
她的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又一颗一颗地落下，像是没有终结。
“呜……”
压抑呜咽声从她齿间传出，陶意的脸埋在掌心里，忍得浑身颤抖。
几年前的一切，她已经被夺走了所有，她从绝望的崖底一步一步地爬出来，遇见了墨君夜。
她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她经历的所有磨难，都是为了与墨君夜相遇……
然而就在她要被幸福灭顶的时候，上天给了她重重一击。
这一切，不过都是幻象，什么灰姑娘的奇遇，什么命定的人，她从在别墅里见到墨君夜的那一刻起，就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道具！
陶意哭成了一个泪人，刚刚在墨君夜的面前她咬破了嘴唇忍住哭泣，她不想再被人看不起，可是现在……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让她经受这一切？这不公平？！
青衣将音乐声调大，遮盖住陶意的痛哭，让她可以恣意地宣泄心中痛楚。
可怜的孩子，她该是不知道墨家的可怕才对，自己该早些出现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意从浓重的悲伤中找回了一丝神志。
然而车仍然在继续开。
窗外早已是她全然陌生的景色，陶意微微愣住。
青衣察觉到她的情绪，手中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陶意应该害怕才对，不算太过熟悉的人，荒无人烟的角落，她应该恐惧地质问才对。
然而她此刻心里却异常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奇异的感觉，面前这个美艳如画的女子，并不会伤害她。
陶意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单纯地这么觉得。
见到陶意平静的模样，青衣心里也是一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来。
“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实上，如果你没有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我也会在你跟墨君夜结婚之前，将一切统统都告诉你。”
青衣直白的话让陶意瞪大了眼睛，她也知道？
是不是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自以为自己很幸运？！
以为已经哭干了眼睛里，再次溢出泪水，青衣却没给她质问自己的机会。
“已经没有时间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仔细地听清楚。”
陶意茫然抬头，交叉的双手，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青衣眸色深深，意味不明道：”陶意，你的母亲叫青烟，我叫青衣，我是你的小姨。现在，我想带你走，你愿意不愿意。”
陶意怔愣，呆呆地看着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青衣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跟我走，我会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告诉你一切。”
“小姨？”
陶意唇一动，幽幽吐出两个。在她的记忆中，连母亲都是一个朦胧的存在，又哪里来的小姨？
“陶意，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那次我刺杀墨君夜，其实也是为了你。还记得那窜数字吗，那是你母亲死前，留下的唯一的笔迹。”
陶意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直响，就感觉眼前的女人嘴一张一合，跟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隐藏着那多的秘密？
她不想听到这些。
她很累，就就这样沉沉睡去，什么都不想。
青衣看着这样的陶意，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痛楚，正要再劝，忽然，手机铃声响。
“陶意，是墨君夜的。”
陶意脸上惊慌失措，条件反射似的把手机扔掉，“带我走，我不要看到他，他是魔鬼，我不要……不要……”
“陶意，小姨带你走，带你走的远远的，谁也找不到。”青衣不忍再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
墨家。
气氛凝重，连呼吸都听不大见。
墨君夜放下手机，目光极冷，“她关机了。”
楚笑看着他。
他神色那般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丝波澜。
可是，只有他们这些好朋友都知道，阿夜越平静的表像下面，暗藏的是什么?
“阿夜，你别急，秦凡和傅云飞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的。她在这个城市，只有那么几处地方可云。”
“是吗？”
墨君夜轻语一句，手伸开，“香烟。”
阿离看了楚笑一眼，见后者点点头，忙把烟递了过去。
墨君夜把烟点燃，疲倦的将头靠在沙发背上，一双眼空茫的落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灯光耀眼，此刻映他的眼里，却只是一片灰白。
差一点，他就能握住幸福。
他忽然很后悔。
非常后悔。
如果他一早向她坦承了这些，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可谁又知道，他正是因为怕失去，怕她难过，所以才一次一次的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想到这里，墨君夜的胸口发酸，发胀，有种想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如果，找不到她……
那么，这辈子……他便真正的与幸福无缘了。
墨君夜吐出一口烟圈，缓缓闭上眼睛，将心底的酸涩硬生生压下。
“阿离，打电话给他们，问问有没有进展。”
“是，少爷！”阿离心底叹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哎……这叫什么事儿！
楚笑摇摇头，转身倒了一杯酒，放在墨君夜的手里，“喝口酒，缓一缓。”
墨君夜抬起头，目光黯然，“笑笑，我做错了吗？”
这样的墨夜君，楚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身处的地位，就算他做得再错，也不需要跟任何做交待。
“阿夜，做为朋友，我支持你。但是做为女人……我同情她。”
墨君夜忽然将握中的酒，一饮而尽，苦笑。
楚笑正了正色，道：“阿夜，把她找回来，好好和她解释。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做出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换了我，我只怕会杀人。”
她的话，说到这儿，墨君夜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别再说了，让我静一静。”
就在这时，阿离从外面进来，“少爷，傅少爷和秦少爷那边，都没有消息。”
墨君夜猛地站起来，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怎么可能，她能跑到哪里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阿离心颤两下，捏着手机的手，爆出青筋。
他咬咬唇，上前。
“秦少爷调出民政局门口的监控，发生了一点问题，他截了图传过来，少爷，您……看下！”
“拿来！”
墨君夜声音冷酷，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面上已经覆了一层寒霜。
照片上，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正在上车的陶意，另一个开车的女子，只露出大半个侧面。
是她？
“少爷，是那天刺杀你的人。”阿离知道墨君夜已经看出来，却不得不重审一遍。
“陶小姐被这个人截走，很危险。她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什么？”楚笑感觉自己有点晕，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原本她以为，只是场爱情戏码；
到头来，原来还夹杂着杀仇，恩怨……
我的老天爷啊，这事儿可真真闹大了。
墨君夜的眸色很深，沉着一缕复杂之色，许久，他缓缓开口。
“阿夜，把这张照片传出去，以暗帝之名发布江湖令，谁能找到这两个女人，赏美金一百万。”
“是，少爷。”
楚笑拿过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阿夜，她是谁？”
墨君夜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冷开口，“一个故人。”
“阿夜，你去哪里？”
墨君夜顿住脚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家。”
“你去陶意家做什么，她肯定不会在家里的。”
“找线索！”
楚笑不放心，急急跟上去。
唉，感情的事情，真的伤心。她这辈子，都不要牵涉其中。
……
别墅里。
墨安晏正在暖房浇花，神态悠闲。
“老爷，老爷……”老管家匆匆跑进来，胖脸上的肉一颠一颠的。
“什么事？”
“老爷，那头传来消息，墨少的求婚失败了。”
“什么？”墨安晏拿着水壶的手一滞，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听说，陶小姐不见了。”
“好好的，为什么不见？到底出了什么事？”
墨安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姑娘挺好的一个人，出然出身低了点，但是脾气，性格都能入他的眼。
老管家摸了摸额头的冷汁，道：“老爷，打不听出来，不过跟沈家有关。那边传来消息说，沈家少爷今天也出现在民政局。”
“沈韩！”
墨安晏咬出这个名字，摇摇头道：“他，是个狠角色。看来，今天又是一场大戏。可惜我错过了。”
老管家犹豫了几秒钟，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家伙，说，还有什么事？”墨安宴看得分明。
老管家看着他，良久，轻叹口气，道：“老爷，江湖上暗帝发了一道急令？”
“暗帝？”墨安宴眸色幽冷，挺拔的身形晃了晃，“我记得上一回他发令，还是在五年前。”
“没错。”
“这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墨安晏不明白。
老管家轻咳一声道：“这个急令是为了找两个人。一个是陶意。”
“噢？”
墨安晏语气微惊。看来，阿夜的能量还真是不小，竟然说动暗帝找人，这……不可小觑啊！
“还有一个是谁？”
老管家呼吸重了几分，将手中的照片递过去，“老爷，还有一个，您自己看！”
“老家伙，你在搞什么？”
墨安晏拿过照片，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去。
“啪！”
手里的水壶掉落在地，水浅了一地。
墨安晏俊朗的脸上，每一跟线条紧绷，他一把夺过照片，死死地看着照片上那张侧脸，一瞬不瞬。
脸色已经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是她！
竟然是她！
不会错。
化成灰他都认得。
墨安晏拧着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叫嚣着仇恨，愤怒，还有不为人知的兴奋。
“来人，来人！”
“老爷，车已经准备好了！”老管家轻声道。
墨安晏目光冷冷扫过，旋即像阵风一样，走出暖房。长臂一伸，一袭墨色的大衣已披在身上，简单而又冷酷。
与往常温文尔雅，慵懒闲适的样子，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周身都是寒气，还有嗜杀。
老管家看着主子的离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这样的老爷，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
墨君夜站在陶意的家门口。
没有动。
目光淡淡的平视前方，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忽然，他开口，“阿离，那对面那扇门，踢开。”
“少爷！”
“踢！”墨君夜一声暴怒，吼得楚笑的耳膜咚咚直响。
阿离飞身一脚，门应声而碎。
墨君夜还是没有动，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门里面。
阿离紧张的等了一分钟，却少爷毫无动静，一时间摸不清楚少爷到底是什么心思，呼吸都绷紧了。
就在这时，墨君夜大步走了进去。
环视一圈后，他走到窗口，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开口。
“她，就住小意的隔壁。”
“少爷，你是说那个杀手？”阿离惊住了。
墨君夜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道：“应该有很多天了，她每天透过猫眼，窥视着我和小意的一切，所以，才会在今天准确的出现。”
楚笑神色凝重，“阿夜，你的意思是，她筹谋很久了。”
“没错！”
墨君夜神色凛一凛，用力的咬了咬唇，“如果我没有猜错，上一次她刺杀我，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她。”
“少爷……这……这……怎么可能？”阿离彻底惊住了。
“搜，这个房间给我仔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点。我不相信，她不可能留下一点点线索。”
“是，少爷！”阿离挥了挥手，门外守着的人鱼贯而入，在各个角落里，地毯似的开始搜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墨君夜心神一凛，“是小意？”
阿离看了眼来电显示，摇摇头，把手机递过去，“少爷，是您小叔。”
墨君夜眼中流出望，拿过手机。
“喂？”
“阿夜，你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你。”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一定要见你一面，马上，立刻，就现在！”
墨安晏的声音急不可耐，说到最后甚至吼了起来。
墨君夜握了握拳，眼中闪过微光。
他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
此刻。
另一边。
沈家别墅。
沈欣彤双手抱膝，坐在飘窗前，目光无神地看着外面。
外面阳光很好，却照不到她的身上，心底冰冷成一片。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走出这段感情，但却不是现在，因为她只要一想到那个沉静的男子，想到自己人生的十几年，在他身上浪费的青春，心就一阵阵的痛。
错，不光是痛，还是恨。
“彤彤！”
沈韩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像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有种特别的意味。
沈欣彤回首，牵出一个弱弱的笑容，“哥，你怎么回来了。”
沈韩淡淡一笑，走过去，抚着妹妹如墨一样的发。
他们的妈妈，很早就去逝了，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他几乎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长成现在的模样。除了父亲外，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牵挂。
“今天，我去民政局了。”
沈欣彤心中一痛，如水眸子立刻黯淡下来，“是不是他们……结婚了。”
陶意的眼中，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一丝情绪，只是愣愣转过身，“沈少爷，麻烦你告诉我，我的孩子在哪里？”
沈韩微笑，打了个响指。
一个西装模样的小伙子将一份文件，交到陶意的手里。
“陶意小姐，你要的答案就在这份文件里，你可以打开来看看。”
沈韩走到她面前，笑意不减，“这，就是我送给你订婚的大礼，希望，你能满意。噢，忘了说了，这里面是一份亲子鉴定，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亲子鉴定？
墨君夜的神色突然凛冽，心底沉沉叹了一口气，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沈韩这个男人。
陶意颤着手，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很慢的打开文件袋……
“陶意！”
墨君夜突然出口，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你别打开，我来告诉你。你的孩子，就是阿泽。”
男人低沉的嗓音，很好听。
可是，听在陶意的耳中，却很冷，冷得似那千年的寒冰。
陶意的身子晃了晃，像是没有听清，喃喃地重复了一遍，“阿泽……”
居然是阿泽？
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孩子，让她每每在夜里流着眼泪醒来的孩子，却竟然，就在她的面前？
墨君夜看到陶意空洞的眼神，那双让他喜欢得不行的眸子里，已经失去了焦距，一片茫然。
墨君夜心疼不已，想要走过去，脚步一动，却看见陶意往后退了半步。
他胸口刺痛，她……，不愿意自己靠近了。
陶意纤瘦的身影站在那，无声无息，甚至眼睛里都没有水光，然而所有人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浓郁的悲伤。
那样绝望的气息，让楚笑眼里渗出泪意。
离水的鱼儿会有什么样的感觉，陶意此刻，已是能够体会得到。
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朝着她压迫过来，令她无法呼吸。
原来她，只是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吗？
她的孩子触手可及，她却完全不自知，她甚至，都没有以一个母亲的心情对待过他！
这公平吗？！
陶意猛地抬起眼睛，刚刚失去了焦距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墨君夜。
“那么，那个时候，夺走我清白的人，并不是所谓的流氓，而是你？”
墨君夜看着她，墨色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情绪。
他多想否认，在这样一个本该充满了喜悦和甜蜜的日子里，他却让她露出这样痛苦的表情。
墨君夜的手握成拳头垂在身边，手背上泛出了青白之色。
“是。”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陶意如遭重击，眼睛里一下子多出了几道血丝来。
她曾经放下骄傲去求他，求他查出事情的真相，求他找到那个，毁了她清白的人。
他也找到了，找出了三个流氓，找到了她的妹妹，却独独漏了他自己！
陶意不相信他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他怎么能、怎么能当着自己面，看着自己痛苦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说？！
“小意……”
“你别过来！”
陶意尖锐的声音让墨君夜守住了脚步，他的手轻颤着，迟迟不敢伸过去，生怕他一动，面前纤细的身影就会消失不见。
陶意的贝齿死死地咬住嘴唇，力道之大，已经咬出了深深的齿痕。
她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么当初，用我爸爸来逼我生下孩子的人，也是你？”
“小意……”
“你说啊？！”
墨君夜喉咙动了动，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闭了闭眼睛，“是。”
陶意的手紧紧地揪住胸前的衣服，脸色铁青到可怕，像是溺水的人一样，不住地喘息。
楚笑眼泪忍不住落下，紧紧地抓着秦凡的胳膊。
为什么要这样？两个明明相爱的人，明明昨天大家都那么愉快高兴，看着他们一步步得到幸福，到底为什么非要这样？！
秦凡将手臂收紧，担忧地看着墨君夜，这样的阿夜，也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墨君夜，很有趣吗？”
陶意的声音里透着令人窒息的疯狂，她甚至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
“不是这样的，我可以解释。”
“好，你解释。”
陶意心底也有一个小小的声音，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现在就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逼我生下孩子，又为什么要带走他！”
“我……”
墨君夜张了张嘴，可是，他该怎么说？
连他自己其实都不知道，他要怎么跟陶意说？
“呵呵呵，你解释呀？”
“小意，我不是有意想瞒你的，我只是、只是怕你生气。”
陶意低声地笑起来，笑容里的绝望，让人胆战心惊。
“我恨你。”
“小意！”
墨君夜太阳穴猛烈地跳动，心中的恐慌几乎灭顶。
他不顾一切地走过去，想重新将她拥在怀里，然而清脆的耳光声，却打断了他的动作。
脸上的刺痛并没有墨君夜在意，让他心乱如麻的，是陶意眼里强烈的恨意。
“墨君夜，你这个恶魔，你觉得很有意思吗？为什么是我？！”
陶意痛苦地吼了出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耍人很有意思吗？！是不是看着我被那些事情纠缠住，你觉得很爽很有成就感？！”
“不是的小意。”
“你不要叫我！”
陶意捂着耳朵疯狂摇头，随后讽刺地笑了出来，笑容里还带着自嘲和鄙夷。
“我竟然，还跟你上床了……”
“小意……”
“我还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呵呵呵呵，让我产生了阴影的男人，我竟然还那么高兴能接纳他，我怎么那么下贱？”
楚笑捂着嘴，声音呜咽，“小意你不要这样，阿夜他是有苦衷的……”
陶意慢慢地抬起了头，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楚笑。
再从楚笑身上，一个一个扫过去，傅云飞，秦凡……
“你们，早就都知道了对不对？”
楚笑泪眼朦胧，却哑口无言。
陶意心如死灰，眼神麻木，“你们居然都知道……，却没有一个人，肯跟我说。”
“是啊，我算什么呢？不过一个无足轻重的乐子……”
“小意，小意……”
陶意勾了勾嘴角，“你为什么还要叫得那么亲热？戏已经演完了啊，我还奇怪，我怎么能跟你们这些人交朋友，原来只是我不自量力而已。”
秦凡的眼眸微沉，看向陶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阿夜是有苦衷的。”
“那我就没有吗？！对你们来说，我就没有感情，我就不是人吗？！”
陶意愤怒地尖叫，眼睛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慢慢地落回到墨君夜的身上。
“我曾经以为，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现在才知道，原来你才是我的噩梦，墨君夜，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遇见过你。”
陶意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这辈子过得都如同是个笑话。
她被强奸，被逼迫生下孩子，被夺走孩子，然后被叫回来……
她算什么？
她……什么都不算……
墨君夜被陶意的语气镇住，心底一阵痛苦。
她说遇见他，是个噩梦，可是对他来说，她却是不可替代的！
墨君夜有种强烈的不安，仿佛他就要失去她一样。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墨君夜眸色深沉，就算她恨自己也好，她也不能消失，绝对不能！
“谁都不准过来，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像是看穿了墨君夜的想法，陶意先一步厉喝出声。
她声音里的决绝制止了墨君夜的动作，哪怕她有一点点受到伤害的可能，他都不想看到。
陶意的眼睛再次落在那份未曾打开的亲子鉴定上，悠悠的，露出一抹绝望的笑容。
像是再也不愿意见到这些人一样，她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出了民政局。
空气中流动着压抑凝固的气氛，楚笑的抽泣声被放大，所有人的脸上，再也看不见之前的轻松和喜悦。
墨君夜死死地盯着陶意离开的背影，手臂上绷起的青筋，让他面目狰狞。
他才刚刚可以纳入怀中的人儿，如今却主动走离了他，越走越远，没有任何留恋。
这种感觉，像是从他的心里撕去了一块肉，血淋淋的钻心。
沈韩冷眼看着这一切，心痛的滋味，不好受吧？
墨君夜此人心气极高，却难得的韧性也极强，手段高明能力出众，从事业上就算给他造成了打击，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增加了挑战。
可是这件事不一样，他苦心隐瞒的实情，在最重要的时候被揭穿，他束手无策的样子，才能平息沈家的愤怒，和彤彤受到的伤害。
墨君夜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残暴。
他缓缓转过头，嗜人的眼睛盯在沈韩的身上。
“这份大礼，我记下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沈韩顶着汹涌的压力，“我做出的事情，从不后悔。”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沈韩心里似乎有什么情绪飘过，一闪而逝。
他抬头的瞬间，墨君夜已经追了出去，在他的身后，有人紧随其后，担忧地跟了过去，自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沈韩苦笑，就算后悔，又有什么用？他不过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情……
……
陶意仿若幽魂，她觉得天地之间，似乎已经没有了能够容纳她的地方。
“小意！”
有呼唤的声音从她的身后远远传来，陶意身子一震，脸上流露出憎恶和痛楚。
不想再见到他，不想再看到他那张脸！
陶意发狠地往前跑，却不知道该跑向哪里。
“吱”，一道急速的刹车声在她身边响起，车窗摇下，一张绝美的脸露了出来。
“需要载你一程吗？小意？”
是青衣，陶意此刻没办法去想为什么青衣会正好在这里，她已经一团乱，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判断。
下意识地拉开车门坐进去，“开车，随便去哪里，只要看不见他就行，快开车！”
驾驶座的青衣眼中，闪出一闪而逝的心疼，随即挑了挑红润的嘴角，“如你所愿。”
……
“阿夜，陶意上了谁的车？”
傅云飞纳闷，他也没看清里面做的是谁，可是以陶意的性子，不会那么冒冒失失地随便上陌生人的车。
墨君夜面色铁青，“追，她现在，或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阿离点点头，立刻联系人全城追查，秦凡也拿出了电话，用他的方法想帮忙。
然而不久之后，这群精英中的精英，便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中，任凭他们如何调动力量，陶意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再也追寻不到她行踪。
这会儿，陶意却颓然地坐在车上，表情麻木空洞。
青衣从后车镜里看了她一会儿，默默地调出了音乐。
婉转的旋律，像是一下子拧开了陶意情绪的阀门，痛苦、愤怒、不甘汹涌而出。
她的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又一颗一颗地落下，像是没有终结。
“呜……”
压抑呜咽声从她齿间传出，陶意的脸埋在掌心里，忍得浑身颤抖。
几年前的一切，她已经被夺走了所有，她从绝望的崖底一步一步地爬出来，遇见了墨君夜。
她以为，这是上天对她的补偿，她经历的所有磨难，都是为了与墨君夜相遇……
然而就在她要被幸福灭顶的时候，上天给了她重重一击。
这一切，不过都是幻象，什么灰姑娘的奇遇，什么命定的人，她从在别墅里见到墨君夜的那一刻起，就不过是个可以随意摆弄的道具！
陶意哭成了一个泪人，刚刚在墨君夜的面前她咬破了嘴唇忍住哭泣，她不想再被人看不起，可是现在……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为什么要让她经受这一切？这不公平？！
青衣将音乐声调大，遮盖住陶意的痛哭，让她可以恣意地宣泄心中痛楚。
可怜的孩子，她该是不知道墨家的可怕才对，自己该早些出现的……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意从浓重的悲伤中找回了一丝神志。
然而车仍然在继续开。
窗外早已是她全然陌生的景色，陶意微微愣住。
青衣察觉到她的情绪，手中方向盘一转，将车停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陶意应该害怕才对，不算太过熟悉的人，荒无人烟的角落，她应该恐惧地质问才对。
然而她此刻心里却异常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奇异的感觉，面前这个美艳如画的女子，并不会伤害她。
陶意没有任何依据，只是单纯地这么觉得。
见到陶意平静的模样，青衣心里也是一松，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来。
“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事实上，如果你没有从别人的口中知道，我也会在你跟墨君夜结婚之前，将一切统统都告诉你。”
青衣直白的话让陶意瞪大了眼睛，她也知道？
是不是天底下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像一个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自以为自己很幸运？！
以为已经哭干了眼睛里，再次溢出泪水，青衣却没给她质问自己的机会。
“已经没有时间了，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仔细地听清楚。”
陶意茫然抬头，交叉的双手，冰冷的没有一点温度。
青衣眸色深深，意味不明道：”陶意，你的母亲叫青烟，我叫青衣，我是你的小姨。现在，我想带你走，你愿意不愿意。”
陶意怔愣，呆呆地看着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青衣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跟我走，我会带你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告诉你一切。”
“小姨？”
陶意唇一动，幽幽吐出两个。在她的记忆中，连母亲都是一个朦胧的存在，又哪里来的小姨？
“陶意，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那次我刺杀墨君夜，其实也是为了你。还记得那窜数字吗，那是你母亲死前，留下的唯一的笔迹。”
陶意脑子里一片空白，耳朵里嗡嗡直响，就感觉眼前的女人嘴一张一合，跟本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每个人都隐藏着那多的秘密？
她不想听到这些。
她很累，就就这样沉沉睡去，什么都不想。
青衣看着这样的陶意，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痛楚，正要再劝，忽然，手机铃声响。
“陶意，是墨君夜的。”
陶意脸上惊慌失措，条件反射似的把手机扔掉，“带我走，我不要看到他，他是魔鬼，我不要……不要……”
“陶意，小姨带你走，带你走的远远的，谁也找不到。”青衣不忍再看，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
墨家。
气氛凝重，连呼吸都听不大见。
墨君夜放下手机，目光极冷，“她关机了。”
楚笑看着他。
他神色那般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一丝波澜。
可是，只有他们这些好朋友都知道，阿夜越平静的表像下面，暗藏的是什么?
“阿夜，你别急，秦凡和傅云飞一定会把她找出来的。她在这个城市，只有那么几处地方可云。”
“是吗？”
墨君夜轻语一句，手伸开，“香烟。”
阿离看了楚笑一眼，见后者点点头，忙把烟递了过去。
墨君夜把烟点燃，疲倦的将头靠在沙发背上，一双眼空茫的落在天花板上。
天花板，灯光耀眼，此刻映他的眼里，却只是一片灰白。
差一点，他就能握住幸福。
他忽然很后悔。
非常后悔。
如果他一早向她坦承了这些，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可谁又知道，他正是因为怕失去，怕她难过，所以才一次一次的把到嘴的话，咽下去。
想到这里，墨君夜的胸口发酸，发胀，有种想有毁灭一切的冲动。
如果，找不到她……
那么，这辈子……他便真正的与幸福无缘了。
墨君夜吐出一口烟圈，缓缓闭上眼睛，将心底的酸涩硬生生压下。
“阿离，打电话给他们，问问有没有进展。”
“是，少爷！”阿离心底叹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哎……这叫什么事儿！
楚笑摇摇头，转身倒了一杯酒，放在墨君夜的手里，“喝口酒，缓一缓。”
墨君夜抬起头，目光黯然，“笑笑，我做错了吗？”
这样的墨夜君，楚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男人身处的地位，就算他做得再错，也不需要跟任何做交待。
“阿夜，做为朋友，我支持你。但是做为女人……我同情她。”
墨君夜忽然将握中的酒，一饮而尽，苦笑。
楚笑正了正色，道：“阿夜，把她找回来，好好和她解释。她现在正在气头上，做出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换了我，我只怕会杀人。”
她的话，说到这儿，墨君夜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别再说了，让我静一静。”
就在这时，阿离从外面进来，“少爷，傅少爷和秦少爷那边，都没有消息。”
墨君夜猛地站起来，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怎么可能，她能跑到哪里去，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到。”
阿离心颤两下，捏着手机的手，爆出青筋。
他咬咬唇，上前。
“秦少爷调出民政局门口的监控，发生了一点问题，他截了图传过来，少爷，您……看下！”
“拿来！”
墨君夜声音冷酷，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面上已经覆了一层寒霜。
照片上，共有两个人，一个是正在上车的陶意，另一个开车的女子，只露出大半个侧面。
是她？
“少爷，是那天刺杀你的人。”阿离知道墨君夜已经看出来，却不得不重审一遍。
“陶小姐被这个人截走，很危险。她是道上赫赫有名的杀手，杀一个人易如反掌。”
“什么？”楚笑感觉自己有点晕，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原本她以为，只是场爱情戏码；
到头来，原来还夹杂着杀仇，恩怨……
我的老天爷啊，这事儿可真真闹大了。
墨君夜的眸色很深，沉着一缕复杂之色，许久，他缓缓开口。
“阿夜，把这张照片传出去，以暗帝之名发布江湖令，谁能找到这两个女人，赏美金一百万。”
“是，少爷。”
楚笑拿过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阿夜，她是谁？”
墨君夜一边往外走，一边冷冷开口，“一个故人。”
“阿夜，你去哪里？”
墨君夜顿住脚步，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她家。”
“你去陶意家做什么，她肯定不会在家里的。”
“找线索！”
楚笑不放心，急急跟上去。
唉，感情的事情，真的伤心。她这辈子，都不要牵涉其中。
……
别墅里。
墨安晏正在暖房浇花，神态悠闲。
“老爷，老爷……”老管家匆匆跑进来，胖脸上的肉一颠一颠的。
“什么事？”
“老爷，那头传来消息，墨少的求婚失败了。”
“什么？”墨安晏拿着水壶的手一滞，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听说，陶小姐不见了。”
“好好的，为什么不见？到底出了什么事？”
墨安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那个姑娘挺好的一个人，出然出身低了点，但是脾气，性格都能入他的眼。
老管家摸了摸额头的冷汁，道：“老爷，打不听出来，不过跟沈家有关。那边传来消息说，沈家少爷今天也出现在民政局。”
“沈韩！”
墨安晏咬出这个名字，摇摇头道：“他，是个狠角色。看来，今天又是一场大戏。可惜我错过了。”
老管家犹豫了几秒钟，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家伙，说，还有什么事？”墨安宴看得分明。
老管家看着他，良久，轻叹口气，道：“老爷，江湖上暗帝发了一道急令？”
“暗帝？”墨安宴眸色幽冷，挺拔的身形晃了晃，“我记得上一回他发令，还是在五年前。”
“没错。”
“这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墨安晏不明白。
老管家轻咳一声道：“这个急令是为了找两个人。一个是陶意。”
“噢？”
墨安晏语气微惊。看来，阿夜的能量还真是不小，竟然说动暗帝找人，这……不可小觑啊！
“还有一个是谁？”
老管家呼吸重了几分，将手中的照片递过去，“老爷，还有一个，您自己看！”
“老家伙，你在搞什么？”
墨安晏拿过照片，眼睛不经意的扫过去。
“啪！”
手里的水壶掉落在地，水浅了一地。
墨安晏俊朗的脸上，每一跟线条紧绷，他一把夺过照片，死死地看着照片上那张侧脸，一瞬不瞬。
脸色已经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是她！
竟然是她！
不会错。
化成灰他都认得。
墨安晏拧着眉，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张开了，叫嚣着仇恨，愤怒，还有不为人知的兴奋。
“来人，来人！”
“老爷，车已经准备好了！”老管家轻声道。
墨安晏目光冷冷扫过，旋即像阵风一样，走出暖房。长臂一伸，一袭墨色的大衣已披在身上，简单而又冷酷。
与往常温文尔雅，慵懒闲适的样子，完全不同。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周身都是寒气，还有嗜杀。
老管家看着主子的离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
这样的老爷，他已经很多年没见了！
……
墨君夜站在陶意的家门口。
没有动。
目光淡淡的平视前方，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忽然，他开口，“阿离，那对面那扇门，踢开。”
“少爷！”
“踢！”墨君夜一声暴怒，吼得楚笑的耳膜咚咚直响。
阿离飞身一脚，门应声而碎。
墨君夜还是没有动，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门里面。
阿离紧张的等了一分钟，却少爷毫无动静，一时间摸不清楚少爷到底是什么心思，呼吸都绷紧了。
就在这时，墨君夜大步走了进去。
环视一圈后，他走到窗口，撩起窗帘往外看了看，开口。
“她，就住小意的隔壁。”
“少爷，你是说那个杀手？”阿离惊住了。
墨君夜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道：“应该有很多天了，她每天透过猫眼，窥视着我和小意的一切，所以，才会在今天准确的出现。”
楚笑神色凝重，“阿夜，你的意思是，她筹谋很久了。”
“没错！”
墨君夜神色凛一凛，用力的咬了咬唇，“如果我没有猜错，上一次她刺杀我，真正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她。”
“少爷……这……这……怎么可能？”阿离彻底惊住了。
“搜，这个房间给我仔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点。我不相信，她不可能留下一点点线索。”
“是，少爷！”阿离挥了挥手，门外守着的人鱼贯而入，在各个角落里，地毯似的开始搜查。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墨君夜心神一凛，“是小意？”
阿离看了眼来电显示，摇摇头，把手机递过去，“少爷，是您小叔。”
墨君夜眼中流出望，拿过手机。
“喂？”
“阿夜，你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你。”
“什么事？”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一定要见你一面，马上，立刻，就现在！”
墨安晏的声音急不可耐，说到最后甚至吼了起来。
墨君夜握了握拳，眼中闪过微光。
他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
……
此刻。
另一边。
沈家别墅。
沈欣彤双手抱膝，坐在飘窗前，目光无神地看着外面。
外面阳光很好，却照不到她的身上，心底冰冷成一片。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走出这段感情，但却不是现在，因为她只要一想到那个沉静的男子，想到自己人生的十几年，在他身上浪费的青春，心就一阵阵的痛。
错，不光是痛，还是恨。
“彤彤！”
沈韩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像起，在安静的房间里，听起来有种特别的意味。
沈欣彤回首，牵出一个弱弱的笑容，“哥，你怎么回来了。”
沈韩淡淡一笑，走过去，抚着妹妹如墨一样的发。
他们的妈妈，很早就去逝了，兄妹俩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比寻常。他几乎是看着她，一点点长大，长成现在的模样。除了父亲外，她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牵挂。
“今天，我去民政局了。”
沈欣彤心中一痛，如水眸子立刻黯淡下来，“是不是他们……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