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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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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整个锦城都知道持府的上上下下已经被瘟疫传染。持府八百年基业府倾在即,人亡在即。

    王夫人自知尽管多方尽力亦无力挽回这样的局面,便在无奈之下修书信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汴州。她估摸着持家老爷带的商队若不出意外这个时间就该在汴州驿站了。不出两天时间便能赶回来了。

    持家老爷原本不是持家的嫡长子,只是个姨娘庶子。原本皇商权和掌家权该由持老爷的大哥持伟和他的正妻柳欢来掌管。谁知这对人是个极其懒惰又挑三拣四极记恨人的,把外面的商队及家里的下人搞得乱七八糟竟也没一个服的。那时持家太老爷和太夫人还在世,看到持家每况愈下的家境,心里莫不着急,但是祖宗立下的规矩不可废家业必传嫡。老太爷和老太夫人只得时时刻刻提点他们夫妇。柳欢终受不住,嫌弃太夫人碎碎嘴子,便送了一碗掺了哑药的粳米粥给她二老,经此一事,老太爷才狠下心来废了他夫妇的权利并逐出持家。

    只惜王夫人这会儿正暗自垂泪,眼看几百年的基业片刻倾,心里是说不出的郁闷。她更懊恼真是树倒猢狲散,就连持家的自家大哥亦是推三阻四生怕惹怒天神被传染了瘟疫。王夫人派人传话与大哥看如何相帮解围,谁知却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之门外。

    这些年王夫人暗地里没少接济他夫妇俩,虽然持老爷憎恨当年他们合谋害爹娘,但是王夫人思忖他们是亲兄弟血浓于水哪有真的就断了关系。持老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凭她帮着大哥。可是她一个妇道人家遇到这节骨眼上,缠绵病榻竟也没了主意。

    西面贵族世家刘家倒是会帮衬,只是眼下刘家也遭了瘟疫是自身难保了,况且刘家老爷随使臣出使没个十天半月是回不来的。刘家主母刘持氏虽是自己的小姑子,但她偏是个比王夫人还信鬼神报应之说的。如今独持、刘两家先遭瘟疫,众人都疯传是这两家惹怒了天神,天神要灭了他们,此刻想来这个刘持氏也必定是概不见外客且诚心在祠堂诵经超度的。

    持府里已乱作了一团。丫鬟、小厮还有老婆子们都各自收拾了包袱要离了持家各奔前程,他们更甚的还有顺手牵羊的,持家稍好一些的东西都要搜刮了去。

    陶小乖看着这样的情景,再想想王夫人和她说话时的状貌,心里竟觉得凄凉无比。她只呆呆的看着他们纷争东西时的百态,有吼的、有嚷的、有骂的、有掐的、有打的亦有哭、笑、嗔、怒。陶小乖看看四周,她已经站在大院西边的草坪场正中间怪不得竟然看的这样真实。

    持家大院里有个专供下人休息的场地,四面是下人房,中间也只偶尔装饰了些草坪。在陶小乖看来,这个场地足足赶得上她家小区旁的小公园了,少说也有上万平。

    陶小乖立在熙攘的人群中间,真道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陶小乖只觉的有个锥子在刺挠着她的心,她扯着嗓子嚷道:“停下,都停下。”

    陶小乖知道,在混乱一团的状态下,只要她的声音和气场能够压得过他们,她就算赢了一半。再看看他们一时没了声响,着实被陶小乖的大喊震到。

    陶小乖又迅速趁机道:“持家平日待你们不薄,衣服、月钱、年节福利都比其他家要好上数十倍。现在只这么一个小小的瘟疫,就把你们的本性露出来了?侍奉主子惟‘忠心耿耿’最难得,持家要的人不是见势就随波逐流之人。既你们愿走持家也片刻不留,只是这些走的永远别再想来持家服侍。还有。”陶小乖并没有说完,就生生被另一个婆子的话堵了回去。

    “你一个丫鬟煮妇,还敢来当持家说话?”

    下面的人窸窸窣窣,有人又见陶小乖也背着包袱,便起哄道:“你背着包袱不是要走,还来捯饬我们做什么?”

    陶小乖现在确实背着包袱,她怕王夫人给的贵重物品被人趁乱搜罗了去,便只好时时背在身上。她又确实只是持府的一丫鬟煮妇。陶小乖一脸黑线,正思忖着该如何回答。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贱蹄子样儿,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持家平日是如何待你们的?赵二家的还有金片你两个好好摸一摸自己的良心。”一个穿着紫衣的刺绣锦缎的女子映入眼帘,陶小乖竟有些吃惊,这紫衣女子怎生的那么像她现代的闺蜜裴馨儿。

    裴馨儿是持府的丫鬟、小厮、婆子的一应杂事总管,在持府的这些下人面前也算是有些头面的人了。

    裴馨儿只拿眼睛直瞅着赵二家的和金片,这两人不正是刚才为难陶小乖的一个婆子一个丫鬟吗?她俩个这会子都红了脸低着头不再言语。

    陶小乖看着其他众人,正瞥见假山回廊旁王鲜颜拉着董莲花的胳膊,急匆匆向这边敢来。

    “这是怎么了?大家闹僵什么呢!看一个个带着包袱拉着东西的,想是持家呆不下你们了,是要换别的富贵主家了。”董莲花眼睛滴溜溜四转的扫了扫众人。

    董莲花在持家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又极会行事,且是主母王夫人身边器重的人儿,众人见了她心里不免敬上几分。这会子个个背着包袱拉着东西的,本就是做的落井下石的勾当,个个心里又不免怕了些。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敢言语的。

    王鲜颜则趁机朝陶小乖眨眨眼笑笑,忽的又做了个大鬼脸。陶小乖刚才的难过心情倒是被王鲜颜逗乐了。陶小乖抿了抿嘴。

    “这次事情知道大家心里忧虑,持家主母王夫人心里更是忧心忡忡啊,王夫人无时无刻不惦念大家。此事夫人宽厚待下不予计较,若留的各自回房,若还有想走的,便跟了我来领了身家契约和五两银子另谋贵主去!以后和持家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丝毫瓜葛。”

    一众丫鬟、小厮、婆子有三三两两领了契约和银子去的,也有些人直接拿着包袱回了房间去的,还有些人站在原地左右相看的走了舍不得留了怕瘟疫。

    王鲜颜并没顾得上和陶小乖说话,便被董莲花一径拉着去帮忙拿契约和银子了。

    备注:?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意思是说天下人为了利益而蜂拥而至,为了利益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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