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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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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的入口漆黑一片, 隐约有风声呼啸而过, 之前虞婍和姬曼秋进错的入口皆都是一进去就踩进了陷阱里, 但这次走了一段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选对了。”姬曼秋安抚地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然后将它放在地上让它在前方探路。
虞婍走在姬曼秋的身边没有说话, 但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有小狐狸在前方探路, 姬曼秋的精神也松懈了一些, 她将垂在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 察觉身侧的人过分地安静后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眼眸微眯，“你怎么了？”
“……你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吗？”虞婍揉了揉鼻子，低声问道。
香味？姬曼秋轻嗅了几下，蹙眉说道:“没有。”她什么也没有闻到。
虞婍抬手扶额，脚步有些迟缓, “我觉得头有点晕。”其实不光是头晕，从闻到这股香味开始，她的精神就有些恍惚，眼前总是闪过什么画面, 但太快了又让她看不清晰。
姬曼秋发现虞婍的身形有些打晃就抬手扶住她的肩膀，指尖碰触到她的颈侧时才发现她身上的温度很高。
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让虞婍轻颤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一句低喃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如果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你就把我丢下吧。”
姬曼秋表情微妙, “不会丢下你的。”把虞婍丢在这儿自己出去, 凤七知道后还不对她发飙。
虞婍不知道姬曼秋的想法，她听到这句类似于承诺一般的话后就默默地抬手抓住了姬曼秋的手臂，稳了稳心神，将轻剑拿在了手里，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救我第二次的。”
“那就别求我把你丢下啊。”
虞婍皱眉，刚刚柔弱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不悦地说道:“我没求你。”
姬曼秋轻笑一声没说话。
虞婍的恍惚只是一会儿，虽然香气依旧萦绕在鼻间，但是精神却已经逐渐恢复清明，而眼前时不时闪过的画面也渐渐清晰。
“……我们回去。”虞婍在看清眼前闪过的画面中的人影是谁后脚步猛地一顿，她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后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
虞婍的样子实在太过奇怪，姬曼秋眉头微蹙，刚要说些什么，前方的小狐狸突然叫了一声，她抓住转身想要离开的虞婍，不容置疑地说道:“出口就在前面了。”
被其他山洞弄得这么狼狈她必须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而且虞婍这怪异的举动让她有些好奇原因。
“你已经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了？”姬曼秋发现虞婍很抗拒的样子，就挑眉问道。
虞婍低垂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轻，“不、我不知道。”
小狐狸和她们的距离不算太远，姬曼秋和虞婍没走多久就见到它了，黑暗在迈过界限之后骤然褪去，白光亮的刺眼，像是误入了桃花源一样，眼前的景色让姬曼秋的眼里都闪过了一抹惊讶。
她们像是被传送进了一个山谷里面，青山绿水，半陡的山坡上铺着成片的花草，因为枝茎矮小花朵簇拥在一起看着就像是落下的花瓣一样。
姬曼秋在打量周围的环境时，虞婍则紧紧地盯着那一片花草，眼尾都微微发红了起来，握着轻剑的手也在颤抖着。
“这是……”姬曼秋注意到了虞婍的视线，她抬眸看向那片花草，怔了一下，挑眉说道:“灵犀草。”
灵犀草算不上是药草，而且还带有轻微的毒素，不致命但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且还会将中毒人的某一种情绪扩增到最大化，这明明是类似于毒草一类的植物，但是在修真界却很受欢迎，而且还取了一个灵犀草这样的名字。
灵犀草，寓意心有灵犀。
这是正道修士在结为道侣之前确定对方心意时会送的花草，虽然它的花香含有毒素，但会受此影响的条件却是有些苛刻，人都有七情六欲，而它的香气主要影响的就是情/欲。
“你的眼前闪过了谁？”姬曼秋见虞婍低着头，就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戏谑说道:“该不会是我吧？”
修士的情绪比凡人要稳定的多，以虞婍的修为若是没有露出破绽是根本就闻不到灵犀草的香气的，比如说姬曼秋就一点都没有闻到。
而虞婍之所以能嗅到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太大，破绽太多，对于修士而言除非是能影响到自己情绪的人就在身边，不然根本不会受到影响，而虞婍的身边就只有姬曼秋在，影响到她的人是谁不做他想。
拍开姬曼秋的手，虞婍别开视线，冷声否认说道:“不是你。”
“不是我最好。”
“你……”虞婍咬了咬牙，红着眼睛说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
真是嘴硬，姬曼秋微微摇头，她弯腰将蹲在脚边的小狐狸抱起来，不再逗弄虞婍，视线在周围一扫，指着一边的小溪说道:“你去那边清醒清醒，我来处理这些灵犀草。”
虞婍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向着小溪走去，一直走到中央溪水漫过了腰间才停下。
灵犀草对没有破绽的姬曼秋没有效用，她将山坡上的灵犀草全都处理干净后才来到溪边，看着虞婍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虞婍沉默地转身，她从水中走出去，衣裙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垂在腰间的秀发一缕一缕地无法完全遮掩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这样的虞婍看着倒是有些楚楚可怜，漆黑的眼眸映着水光望着她的时候，竟然让姬曼秋也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虞婍在姬曼秋打量的目光中走到了她身边，虽然灵犀草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但是空气中的香气还没有完全地消散，一幕又一幕关于姬曼秋的画面时不时地在虞婍的面前闪过。
就算她默念清心诀都没有用处，越想要冷静下来就越是急躁不安，虞婍知道自己对姬曼秋抱有异样的感情，但是她从未想过会说出来，现在这样直接被暴露在了姬曼秋的面前让她又气又怒。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虞婍抬手抓着姬曼秋的手臂，低着头冷声说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撒谎。”姬曼秋伸手揽住虞婍的腰，勾唇轻笑，“你已经动/情了不是么？”
虞婍的身体一僵，她抬头看着姬曼秋的眼睛，发现里面除了戏谑之外别无其他让她直接恼羞成怒，低头张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以魔族的身体强度咬几口是毫无关系的，但即使是这样姬曼秋都被咬破了皮可以看出虞婍用了多大的力道。
虞婍一把推开姬曼秋，拎着剑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小狐狸跟着追了两步然后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姬曼秋。
她居然被咬了……真是罕有的经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姬曼秋将身上的水汽蒸干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弯腰抱起小狐狸慢悠悠地跟在虞婍的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原路返回。
刚刚趁着处理灵犀草的时候，她将这里都搜查了一遍发现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额外的出口所以只能原路返回了。
进来时因为不确定里面的情况所以走的很慢，出去的时候就要快上不少了，虞婍快步离开，越接近洞口嗅到的香气就越淡，等到终于出去后，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了好几次眼前的幻影才破碎消散。
“……小师叔？”凤七的声音从身前传来，虞婍怔怔地抬头，声音有些低哑，“我师姐呢？”
凤七转身指了指山洞，说道:“一会儿就出来了。”她说完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怎么这么狼狈啊？姬曼秋呢？”她说着抬头看向虞婍进入的山洞，嘴巴慢慢地张大。
她们居然挑了这个山洞进去了，凤七惊讶了一瞬，然后又有些不解，这山洞里面除了灵犀草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虞婍怎么还弄得这么狼狈呢？
“她一会儿就出来。”虞婍说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她皱着眉头将衣服烘干，然后将松散开来的头发用发簪重新别起，神情再次恢复了冷傲。
凤七一瞥一瞥地扫向已经恢复正常的虞婍，总觉得她刚刚的样子非常地奇怪。
她的视线太明显，虞婍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侧头盯着她说道:“想玩蛇吗？师姐让我送你几条来着。”
凤七表情一僵，干笑着说道:“还是不了。”她将视线收回来一派乖巧地等着阮蓝出来。
之前因为箱子里面有木天蓼，凤七不想被本能控制所以就干脆让阮蓝把自己敲晕了，本以为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阮蓝会将仙石和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将她唤醒，但没想到等她醒来后发现阮蓝根本就没有收拾而是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
本来就因为昏睡而耽误了一些时间，然后还要分割仙石，将箱子里面的东西分类等等事情又忙了一会儿，因为惦记着这里的隐藏阵法，所以凤七在阮蓝向储物灵石内装东西的时候就提前出来了，没想到刚好撞见虞婍。
“你和师姐……都遇见了什么？”虞婍盯着身后的洞口，听着从里面传出的脚步声表情有些复杂。
凤七站在木桥上面低头打量着下方的寒潭，听到虞婍的问题就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和师尊运气比较好，拿到了好多仙石。”关于青云剑的事她暂时没提。
仙石么，那运气真的很不错了，虞婍微微有些出神，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姬曼秋已经抱着小狐狸从洞口走了出来，她们对视了一眼，虞婍率先别开视线转身走到一边。
“你们也进来了？”姬曼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看着凤七说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已经飞升后来又下来的仙人留下的。”凤七指着自己和阮蓝进去的那个洞口，说道:“我和师尊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石碑，上面就是这么写的。”
姬曼秋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抬手撩过身前的头发，白皙的颈侧一个有些红的牙印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凤七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又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的脖子……”
“嗯？”
凤七眨了眨眼，这不能是小狐狸咬的吧，她和姬曼秋对视着，看着她眼里的戏谑笑意，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张嘴刚要询问就被虞婍冷淡地打断，“师姐怎么还不出来？”
“应该快了。”凤七看向洞口，在她说完之后没过多久阮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见外面的虞婍和姬曼秋一点都不惊讶，微微点头走到凤七的身边。
在经过姬曼秋的时候她的脚步微顿，鼻间突然嗅到了一丝奇异的香气，让她有些疑惑，她瞥了一眼姬曼秋，抬手在小狐狸的身上捏下来一个花瓣，垂眸打量了一眼，问道:“你们遇见了灵犀草？”
虞婍心中一惊，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她转身看着阮蓝手中的花瓣，抿着嘴唇眼神有些紧张，害怕姬曼秋将事情说出来。
“嗯，的确是遇到了。”姬曼秋将阮蓝手中的花瓣拿过来销毁掉，轻笑着说道:“怎么？你闻到了什么吗？”
阮蓝眉头微蹙，没有说话，她的确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师尊。”凤七一直盯着木桥下方的寒潭对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注意，直到阮蓝走到她身边，才拉着她的衣袖微微踮起脚，小声地说道:“这下面的灵气好重。”
吹拂在耳边温热的呼吸让阮蓝有刹那的晃神，不过她的心智一向坚定，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她将灵犀草的气味抛到一边，低头顺着凤七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吟地说道:“这里面可能是南山的灵泉。”
南山之所以被称为小仙界都要得益于这里的灵泉，在三界还没有变为现在这个样子时，靠近灵泉的地方都是派内的掌门长老所闭关修炼的地方，在这里修炼往往都是事半功倍。
像是缥缈谷也有这种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没了那种效果。
“我们去看看么？”凤七试着提议，“我觉得下面有东西。”
阮蓝看了她一眼，点头应道:“好。”她们两个已经做了决定，虞婍和姬曼秋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两人站在她们身后但中间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般的距离。
寒潭的水不深，看着颜色黑沉实际上清澈见底，四人从木桥跳下，潭水自动向两边分开暴露出了一条通入地下的幽深台阶，阮蓝抬手抓着凤七的手腕领着她一起下去。
台阶又长又陡，每走过一段距离山壁上面镶嵌着的灵石就会照亮一片区域，越往下走，贫乏的灵气就越充沛，最后甚至到了让阮蓝惊讶，凤七皱眉的地步。
太过于浓郁的灵气让凤七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她下意识地看向姬曼秋，发现她也正蹙着眉头，怀中的小狐狸都在微微颤抖着。
幸好台阶已经走到了尾端，周围的灵气浓郁得开始固化，山壁上面随处可见挂着由灵气凝结而成的仙石。
“师姐，这里……”虞婍伸手抓下一块仙石，低头打量了几眼，诧异地说道:“不像是正常的灵泉。”这里的灵气浓郁得不太正常，以现如今修真界灵气匮乏的程度，即使是灵泉也没有到凝结出如此多仙石的地步。
比如说她们缥缈谷的灵泉……几十年也许才能出现不到百块的仙石。
台阶下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不算太大，四个人站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仅靠着仙石散发出的光线，尽头的高台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就是这里没错了，凤七抬眸盯着高台，心里有些许紧张，导致三界灵气突然匮乏的源头就在那里，接下来就要看以阮蓝现在的眼力能不能看出端倪来了。
这本来应该是几年后才会被发现的事情，不知道被自己提前暴露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凤七心中一边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一边侧头看向阮蓝，见她神情凝重，知道她已经有所怀疑了。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抱着小狐狸的姬曼秋，她盯着高台，凤眼眯起遮掩住里面的暗光，低声说道:“又是阵法么？”
高台之上画着一个八卦图，五颗属性不同的晶石分别摆在各自的方位，中间有一道光柱不知道通向哪里。
“五行聚灵阵。”阮蓝走向高台直到被一道结界拦住之后才停下，抬眸看着光柱沉声说道:“这不是修士布下的阵法。”五行聚灵阵是一个很普通很常见的阵法，对阵法稍有了解的人都能布出来。
这个阵法主要是用来聚集周围的灵气来供给自己修炼，而眼前这个更像是聚集了南山的灵气通过光柱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那是什么人呢。”凤七状似随意地猜测道:“难道是仙人吗？”
阮蓝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有可能。”她们拿到的青云剑和烈阳剑就是仙界的法宝，说明有仙人曾经下凡过。
但是为什么要布下这个阵法毁掉了南山的灵气……阮蓝眉头皱起，她将轻剑拿出来抬手挥出一道剑气试探结界的强度，发现剑气只是一瞬间就被抵消了。
“看来的确是仙界的人没错了。”姬曼秋对眼前的阵法挺感兴趣，勾唇说道:“这个阵法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若是在修真界的灵气锐减时就出现了，那就有意思了。”
身为一个魔族，姬曼秋本来对修真界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若导致修真界灵气匮乏实力衰弱的原因是仙界的话，她还是觉得挺好笑的。
修真界也好仙人也罢一直都自比正道，但自灵气锐减之后，正道修士的所作所为让姬曼秋这个魔族都叹为观止，如今再加上一个仙界，在姬曼秋看来，魔界和仙界之间根本就没有太深的分界线，正道和魔道的称呼更是显得可笑。
虞婍出声反驳说道:“飞升到仙界的人也曾是修真界的修士，他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是么？”
“这阵法肯定有什么别的用处。”虞婍寻求认同一般地看向阮蓝，“师姐，你怎么想？”
一直听着她们争论的凤七也抬眸看向阮蓝，阮蓝一直盯着面前的结界沉思，听到虞婍喊她才收回视线，她将轻剑收起来，低声说道:“姬曼秋的话有一些道理。”
“师姐。”
“我只是再说事实。”结界仅靠她们的修为是破不开的，所以也无法破坏里面的阵法，“修真界的灵气锐减之时，四小仙界都出了问题，既然南山有这个阵法，其他的地方也应该会有。”
阮蓝突然转身看向凤七，问道:“剩下的三个小仙界，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去哪个？”
问她去哪个？凤七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诧异和不解，她迟疑地说道:“问我？”
阮蓝点头，语气平淡，“你决定吧。”
为什么要让她来决定，凤七心中打鼓，虽然是她带着她们进来的，但是刚刚的话她可是一句都没有插嘴，老老实实地听着她们推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要不去凌海吧。”凤七见阮蓝盯着自己，硬着头皮解释说道:“那里离南山最近。”凌海在南山的西侧，那里是凌云派的地盘，比起其他两个地方的确要近不少。
其实凤七一开始想说回缥缈谷的，但是缥缈谷的阵法隐藏的比较深，她不好暗中指引阮蓝去看，所以不如就近去凌海。
“好，听你的。”阮蓝一锤定音，最后又看了一眼高台，才转身离开。
凤七四人穿过木桥找到离开的传送阵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成功出去，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山体的另一侧还能听到些许不清晰的打斗声，万药宗的护派阵法已经岌岌可危，强势的魔气霸道地压迫在阵法之上就等着阵法破裂之后闯进来吞噬掉里面的一切。
“我们连夜离开。”阮蓝抓着凤七的手臂御剑在半空，正迟疑着该从哪边突破时，凤七突然凑过来小声地说道:“从西边走吧。”
因为四面八方的魔气都是相同的，对阮蓝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听凤七提议西边就直接奔着西边而去，凤七站在阮蓝的身前抱着她的一条胳膊，眼角微弯，果然她当时留下一条退路是正确的决定。
西侧也围着许多魔修，但是比起其他方位都有一个魔族来坐镇，这里已经显得很散乱了，看见她们出来就象征性地拦了一下，重点还是放在了突破护派阵法上面。
凤七四人相继离开之后，阵法上方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向四周快速地蔓延开来，最后承受不住完全地碎裂开来，魔人欢呼一声飞涌进去，万药宗里面除了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外门弟子之外别无其他。
万药宗被魔界攻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阮蓝等人没有返回去再看南山的处境，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座城池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休整。
她们在南山又拿到了不少仙石，阮蓝分出了一些交给了虞婍和姬曼秋，然后又将南山的一切都刻印在了玉石上面向缥缈谷传信，做完这一切后她就留在了房间修炼。
手里的仙石和各种各样的珍宝多了之后，阮蓝也没有懈怠过修炼，修为提升的速度比以前快了数倍，看得凤七直惊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无论是在客栈也好还是在万药宗的时候，凤七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好像一直是和阮蓝住在一间房的。
虽然这次还住一间和客栈空房不够也有关系，但是凤七就是有一种就算空房有很多，阮蓝估计还是会和她住在一间。
她和阮蓝的关系已经这么亲近了么，凤七坐在软塌上面盯着正在床上专心修炼的阮蓝，抬手摸了摸下巴，联想到每晚睡觉前都要变成原形让阮蓝撸个够的事情，她突然觉得搞不好阮蓝是个隐形猫控。
还是那种一本正经地吸猫的人。
凤七的眼神太专注了，阮蓝修炼到一半突然睁眼和她对上了视线，轻声说道:“有事？”
“……没有。”凤七见阮蓝突然睁眼吓了一跳，她从软塌上站起来，目光游移了一下，说道:“我不打扰你了。”说着偷偷地溜了出去。
凤七走后，阮蓝才再次闭上眼睛，她在心中默念清心诀，直到念了数遍后，因为凤七的注视而一直不平静的心终于是静了下来。
不敢回去继续打扰阮蓝，凤七在外面转了一圈干脆去了姬曼秋的房间，自从从南山后来后，凤七就发现姬曼秋和虞婍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你和小师叔吵架了吗？”凤七坐在姬曼秋的对面，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好奇地问道。
客栈的空房太少，只有两间可以住人，但虞婍后来拿金子愣是又砸了一间出来，看着像是非常不想和姬曼秋住在一起。
“称不上是吵架吧。”姬曼秋单手托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她大概只是恼羞成怒了。”
凤七舔了舔嘴唇，疑惑地问道:“恼羞成怒？为什么？”
姬曼秋笑而不语，她拿起水壶将凤七面前的杯子倒满，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确定让我告诉你吗？万一她迁怒于你我可不管。”
凤七想到虞婍手里的蛇打了一个冷颤，适时地收起了好奇心，“我师尊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储物灵石？”
姬曼秋点头，“怎么？”
“给我看看。”
姬曼秋将储物灵石递给她。
凤七仔细地查看了一遍里面的东西，啧了一声，有些感叹地说道:“真大方啊。”阮蓝分给姬曼秋的仙石数量可观。
仙石对魔族来说大概只能当做是装饰品了，但阮蓝出手的确大方，姬曼秋耸了耸肩，随着附和，“是挺大方的。”
凤七又感叹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储物灵石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嗯？”姬曼秋发现了凤七的小动作，挑眉说道:“你还真是为她着想。”
“反正你也没有用。”
“算了，随你开心吧。”姬曼秋的目光在凤七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移开，她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喜欢胳膊肘往外拐的魔族。
凤七从姬曼秋的房间里出来天色已经快暗了，她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发现阮蓝还在修炼就直接变为了原形，黑猫轻轻一跃跳到了床边，径自寻了一个角落趴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爪子。
一只手温柔地抚在了黑猫的头顶，阮蓝捏了捏小猫的耳朵，然后轻轻地梳理着她背后的皮毛，看她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黑猫仰着头让阮蓝给她挠了挠下巴后，突然翻身抱住她的手，张嘴咬了几下磨着牙说道:“师尊，你不修炼了吗？”
阮蓝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黑猫的尖牙，垂眸盯着她无处安放的小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是瓶颈期了？”凤七好奇地猜测问道，阮蓝这么一个修炼狂突然停下休息真是太奇怪了。
“不是。”阮蓝说完顿了一下，轻声开口，“有些静不下心。”
凤七怔了一下，她将阮蓝的手指吐出去，然后两步跳到了她的身上，小爪子下意识地踩了几下，“你是在想凌海的事吗？”
她们现在已经到了凌海附近，但是这里和南山又不一样，凌云派也算是一个不小的门派，灵泉这种重要地方怎么可能会让外人随意进入。
阮蓝看着黑猫碧绿的眼睛，摇头，“不是。”她摸了摸黑猫的额头，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人形时眼睛不是碧绿色的？”
话题跳跃度太大了，凤七愣了一下才下意识地回答道:“因为人类没有这样的眼睛啊。”她蹲坐在阮蓝的身上，想了想说道:“不过半妖化会是绿色的。”魔族最强状态不是原形也不是人形，而是半魔状态。
保留了原形时锋利的爪子和灵活的身手又可以向人类一样做出更复杂的攻击。
半妖化……阮蓝隐约想起来凤七初次暴露的时候就是半妖状态，耳朵会露出来，她想到这里突然捏了捏黑猫的尾巴尖，一本正经地说道，“给我看看。”
黑猫有些傻眼，“啊？”
“半妖状态。”
凤七迟疑地说道:“这没什么可看的吧。”她对原形没什么感觉，但是半妖状态总是让她不习惯。
阮蓝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盯着她，凤七被她盯得如坐针毡，小爪子不自觉地在她身上踩了好几下，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跳到了床上。
“你把眼睛蒙起来，不要看我穿衣服。”凤七钻到衣服底下，在变形前还开玩笑地说道:“我会不好意思的。”说完就直接化为了人形。
虽然凤七是背对着自己，而且衣服仅仅是一瞬间就套在了身上，但是阮蓝还是看到了她身后的尾巴，比原形时要长不少，而且皮毛很松软的样子。
“半妖化看起来会很奇怪的。”凤七抬手摸了摸耳朵，然后转身双手撑在床上向阮蓝那边倾身，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我看起来是不是和人类差别很大？”
她的眼睛是碧绿色的，瞳孔随着光线而改变着，明明应该感觉很奇怪，但是阮蓝却觉得这样的凤七透着妖异，让她讨厌不起来。
“是很大。”阮蓝捏着凤七的下巴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另一只空闲的手突然绕到她身后捏住了她隐藏在衣裙下面的尾巴，低声说道:“不过和原形时一样可爱。”
本来还在悠闲地一扫一扫的尾巴突然被捉住让凤七的身体一僵，听到阮蓝的话后脸色慢慢地红了起来，“师尊，你……”
阮蓝的目光闪烁一下，沉默地看着她。
“你果然很喜欢猫吧。”凤七转身想要将阮蓝的手掰开，但是试了半天也没有成功，最后只好泄气地停手。
阮蓝果然是个猫控。
凤七低着头避开着阮蓝的目光，后来实在感觉以这种状态被抓住尾巴有些莫名羞耻，就干脆又变回了原形。
阮蓝将衣服扒开，看着蜷缩成一小团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的黑猫，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她一动一动的小耳朵。
喜欢猫吗？大概吧，阮蓝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迷茫，但是下一秒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清冷。
中间的入口漆黑一片, 隐约有风声呼啸而过, 之前虞婍和姬曼秋进错的入口皆都是一进去就踩进了陷阱里, 但这次走了一段路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来选对了。”姬曼秋安抚地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然后将它放在地上让它在前方探路。
虞婍走在姬曼秋的身边没有说话, 但是眉头却皱了起来。
有小狐狸在前方探路, 姬曼秋的精神也松懈了一些, 她将垂在脸侧的发丝挽到耳后, 察觉身侧的人过分地安静后忍不住侧头看了她一眼, 眼眸微眯，“你怎么了？”
“……你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吗？”虞婍揉了揉鼻子，低声问道。
香味？姬曼秋轻嗅了几下，蹙眉说道:“没有。”她什么也没有闻到。
虞婍抬手扶额，脚步有些迟缓, “我觉得头有点晕。”其实不光是头晕，从闻到这股香味开始，她的精神就有些恍惚，眼前总是闪过什么画面, 但太快了又让她看不清晰。
姬曼秋发现虞婍的身形有些打晃就抬手扶住她的肩膀，指尖碰触到她的颈侧时才发现她身上的温度很高。
透过衣服传来的温度让虞婍轻颤了一下, 她抿了抿嘴唇，一句低喃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 “如果一会儿发生了什么, 你就把我丢下吧。”
姬曼秋表情微妙, “不会丢下你的。”把虞婍丢在这儿自己出去, 凤七知道后还不对她发飙。
虞婍不知道姬曼秋的想法，她听到这句类似于承诺一般的话后就默默地抬手抓住了姬曼秋的手臂，稳了稳心神，将轻剑拿在了手里，低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救我第二次的。”
“那就别求我把你丢下啊。”
虞婍皱眉，刚刚柔弱的样子顿时消失不见，不悦地说道:“我没求你。”
姬曼秋轻笑一声没说话。
虞婍的恍惚只是一会儿，虽然香气依旧萦绕在鼻间，但是精神却已经逐渐恢复清明，而眼前时不时闪过的画面也渐渐清晰。
“……我们回去。”虞婍在看清眼前闪过的画面中的人影是谁后脚步猛地一顿，她一开始有些惊讶但后来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涨红了起来。
虞婍的样子实在太过奇怪，姬曼秋眉头微蹙，刚要说些什么，前方的小狐狸突然叫了一声，她抓住转身想要离开的虞婍，不容置疑地说道:“出口就在前面了。”
被其他山洞弄得这么狼狈她必须要看看这里面有什么，而且虞婍这怪异的举动让她有些好奇原因。
“你已经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了？”姬曼秋发现虞婍很抗拒的样子，就挑眉问道。
虞婍低垂着头，声音听起来有些轻，“不、我不知道。”
小狐狸和她们的距离不算太远，姬曼秋和虞婍没走多久就见到它了，黑暗在迈过界限之后骤然褪去，白光亮的刺眼，像是误入了桃花源一样，眼前的景色让姬曼秋的眼里都闪过了一抹惊讶。
她们像是被传送进了一个山谷里面，青山绿水，半陡的山坡上铺着成片的花草，因为枝茎矮小花朵簇拥在一起看着就像是落下的花瓣一样。
姬曼秋在打量周围的环境时，虞婍则紧紧地盯着那一片花草，眼尾都微微发红了起来，握着轻剑的手也在颤抖着。
“这是……”姬曼秋注意到了虞婍的视线，她抬眸看向那片花草，怔了一下，挑眉说道:“灵犀草。”
灵犀草算不上是药草，而且还带有轻微的毒素，不致命但会让人产生幻觉而且还会将中毒人的某一种情绪扩增到最大化，这明明是类似于毒草一类的植物，但是在修真界却很受欢迎，而且还取了一个灵犀草这样的名字。
灵犀草，寓意心有灵犀。
这是正道修士在结为道侣之前确定对方心意时会送的花草，虽然它的花香含有毒素，但会受此影响的条件却是有些苛刻，人都有七情六欲，而它的香气主要影响的就是情/欲。
“你的眼前闪过了谁？”姬曼秋见虞婍低着头，就伸手勾着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戏谑说道:“该不会是我吧？”
修士的情绪比凡人要稳定的多，以虞婍的修为若是没有露出破绽是根本就闻不到灵犀草的香气的，比如说姬曼秋就一点都没有闻到。
而虞婍之所以能嗅到是因为她的情绪波动太大，破绽太多，对于修士而言除非是能影响到自己情绪的人就在身边，不然根本不会受到影响，而虞婍的身边就只有姬曼秋在，影响到她的人是谁不做他想。
拍开姬曼秋的手，虞婍别开视线，冷声否认说道:“不是你。”
“不是我最好。”
“你……”虞婍咬了咬牙，红着眼睛说道:“我怎么可能喜欢上你。”
真是嘴硬，姬曼秋微微摇头，她弯腰将蹲在脚边的小狐狸抱起来，不再逗弄虞婍，视线在周围一扫，指着一边的小溪说道:“你去那边清醒清醒，我来处理这些灵犀草。”
虞婍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向着小溪走去，一直走到中央溪水漫过了腰间才停下。
灵犀草对没有破绽的姬曼秋没有效用，她将山坡上的灵犀草全都处理干净后才来到溪边，看着虞婍的背影，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还好吗？”
虞婍沉默地转身，她从水中走出去，衣裙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垂在腰间的秀发一缕一缕地无法完全遮掩她玲珑有致的身躯。
这样的虞婍看着倒是有些楚楚可怜，漆黑的眼眸映着水光望着她的时候，竟然让姬曼秋也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虞婍在姬曼秋打量的目光中走到了她身边，虽然灵犀草已经被处理干净了，但是空气中的香气还没有完全地消散，一幕又一幕关于姬曼秋的画面时不时地在虞婍的面前闪过。
就算她默念清心诀都没有用处，越想要冷静下来就越是急躁不安，虞婍知道自己对姬曼秋抱有异样的感情，但是她从未想过会说出来，现在这样直接被暴露在了姬曼秋的面前让她又气又怒。
“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虞婍抬手抓着姬曼秋的手臂，低着头冷声说道:“我根本就不喜欢你。”
“撒谎。”姬曼秋伸手揽住虞婍的腰，勾唇轻笑，“你已经动/情了不是么？”
虞婍的身体一僵，她抬头看着姬曼秋的眼睛，发现里面除了戏谑之外别无其他让她直接恼羞成怒，低头张嘴狠狠地咬住了她的脖子。
以魔族的身体强度咬几口是毫无关系的，但即使是这样姬曼秋都被咬破了皮可以看出虞婍用了多大的力道。
虞婍一把推开姬曼秋，拎着剑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小狐狸跟着追了两步然后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姬曼秋。
她居然被咬了……真是罕有的经历，抬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牙印，姬曼秋将身上的水汽蒸干然后伸了一个懒腰，弯腰抱起小狐狸慢悠悠地跟在虞婍的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从原路返回。
刚刚趁着处理灵犀草的时候，她将这里都搜查了一遍发现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额外的出口所以只能原路返回了。
进来时因为不确定里面的情况所以走的很慢，出去的时候就要快上不少了，虞婍快步离开，越接近洞口嗅到的香气就越淡，等到终于出去后，她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了好几次眼前的幻影才破碎消散。
“……小师叔？”凤七的声音从身前传来，虞婍怔怔地抬头，声音有些低哑，“我师姐呢？”
凤七转身指了指山洞，说道:“一会儿就出来了。”她说完顿了一下，试探地问道:“你怎么这么狼狈啊？姬曼秋呢？”她说着抬头看向虞婍进入的山洞，嘴巴慢慢地张大。
她们居然挑了这个山洞进去了，凤七惊讶了一瞬，然后又有些不解，这山洞里面除了灵犀草之外什么都没有了，虞婍怎么还弄得这么狼狈呢？
“她一会儿就出来。”虞婍说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的形象，她皱着眉头将衣服烘干，然后将松散开来的头发用发簪重新别起，神情再次恢复了冷傲。
凤七一瞥一瞥地扫向已经恢复正常的虞婍，总觉得她刚刚的样子非常地奇怪。
她的视线太明显，虞婍忍了一会儿没忍住，侧头盯着她说道:“想玩蛇吗？师姐让我送你几条来着。”
凤七表情一僵，干笑着说道:“还是不了。”她将视线收回来一派乖巧地等着阮蓝出来。
之前因为箱子里面有木天蓼，凤七不想被本能控制所以就干脆让阮蓝把自己敲晕了，本以为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阮蓝会将仙石和箱子里面的东西都收拾好然后将她唤醒，但没想到等她醒来后发现阮蓝根本就没有收拾而是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
本来就因为昏睡而耽误了一些时间，然后还要分割仙石，将箱子里面的东西分类等等事情又忙了一会儿，因为惦记着这里的隐藏阵法，所以凤七在阮蓝向储物灵石内装东西的时候就提前出来了，没想到刚好撞见虞婍。
“你和师姐……都遇见了什么？”虞婍盯着身后的洞口，听着从里面传出的脚步声表情有些复杂。
凤七站在木桥上面低头打量着下方的寒潭，听到虞婍的问题就心不在焉地回道:“我和师尊运气比较好，拿到了好多仙石。”关于青云剑的事她暂时没提。
仙石么，那运气真的很不错了，虞婍微微有些出神，等再回过神的时候，姬曼秋已经抱着小狐狸从洞口走了出来，她们对视了一眼，虞婍率先别开视线转身走到一边。
“你们也进来了？”姬曼秋摸了摸小狐狸的头，看着凤七说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已经飞升后来又下来的仙人留下的。”凤七指着自己和阮蓝进去的那个洞口，说道:“我和师尊在里面看见了一个石碑，上面就是这么写的。”
姬曼秋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抬手撩过身前的头发，白皙的颈侧一个有些红的牙印在发丝间若隐若现，凤七第一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后来又看了一眼，有些惊讶地说道:“你的脖子……”
“嗯？”
凤七眨了眨眼，这不能是小狐狸咬的吧，她和姬曼秋对视着，看着她眼里的戏谑笑意，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张嘴刚要询问就被虞婍冷淡地打断，“师姐怎么还不出来？”
“应该快了。”凤七看向洞口，在她说完之后没过多久阮蓝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见外面的虞婍和姬曼秋一点都不惊讶，微微点头走到凤七的身边。
在经过姬曼秋的时候她的脚步微顿，鼻间突然嗅到了一丝奇异的香气，让她有些疑惑，她瞥了一眼姬曼秋，抬手在小狐狸的身上捏下来一个花瓣，垂眸打量了一眼，问道:“你们遇见了灵犀草？”
虞婍心中一惊，背脊下意识地挺直了一些，她转身看着阮蓝手中的花瓣，抿着嘴唇眼神有些紧张，害怕姬曼秋将事情说出来。
“嗯，的确是遇到了。”姬曼秋将阮蓝手中的花瓣拿过来销毁掉，轻笑着说道:“怎么？你闻到了什么吗？”
阮蓝眉头微蹙，没有说话，她的确闻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师尊。”凤七一直盯着木桥下方的寒潭对她们两个之间的对话完全没有注意，直到阮蓝走到她身边，才拉着她的衣袖微微踮起脚，小声地说道:“这下面的灵气好重。”
吹拂在耳边温热的呼吸让阮蓝有刹那的晃神，不过她的心智一向坚定，下一秒就恢复了正常，她将灵犀草的气味抛到一边，低头顺着凤七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沉吟地说道:“这里面可能是南山的灵泉。”
南山之所以被称为小仙界都要得益于这里的灵泉，在三界还没有变为现在这个样子时，靠近灵泉的地方都是派内的掌门长老所闭关修炼的地方，在这里修炼往往都是事半功倍。
像是缥缈谷也有这种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没了那种效果。
“我们去看看么？”凤七试着提议，“我觉得下面有东西。”
阮蓝看了她一眼，点头应道:“好。”她们两个已经做了决定，虞婍和姬曼秋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两人站在她们身后但中间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般的距离。
寒潭的水不深，看着颜色黑沉实际上清澈见底，四人从木桥跳下，潭水自动向两边分开暴露出了一条通入地下的幽深台阶，阮蓝抬手抓着凤七的手腕领着她一起下去。
台阶又长又陡，每走过一段距离山壁上面镶嵌着的灵石就会照亮一片区域，越往下走，贫乏的灵气就越充沛，最后甚至到了让阮蓝惊讶，凤七皱眉的地步。
太过于浓郁的灵气让凤七有一种被压制的感觉，她下意识地看向姬曼秋，发现她也正蹙着眉头，怀中的小狐狸都在微微颤抖着。
幸好台阶已经走到了尾端，周围的灵气浓郁得开始固化，山壁上面随处可见挂着由灵气凝结而成的仙石。
“师姐，这里……”虞婍伸手抓下一块仙石，低头打量了几眼，诧异地说道:“不像是正常的灵泉。”这里的灵气浓郁得不太正常，以现如今修真界灵气匮乏的程度，即使是灵泉也没有到凝结出如此多仙石的地步。
比如说她们缥缈谷的灵泉……几十年也许才能出现不到百块的仙石。
台阶下方是一片空地，空地不算太大，四个人站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仅靠着仙石散发出的光线，尽头的高台显得有些朦胧不清。
就是这里没错了，凤七抬眸盯着高台，心里有些许紧张，导致三界灵气突然匮乏的源头就在那里，接下来就要看以阮蓝现在的眼力能不能看出端倪来了。
这本来应该是几年后才会被发现的事情，不知道被自己提前暴露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凤七心中一边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一边侧头看向阮蓝，见她神情凝重，知道她已经有所怀疑了。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是抱着小狐狸的姬曼秋，她盯着高台，凤眼眯起遮掩住里面的暗光，低声说道:“又是阵法么？”
高台之上画着一个八卦图，五颗属性不同的晶石分别摆在各自的方位，中间有一道光柱不知道通向哪里。
“五行聚灵阵。”阮蓝走向高台直到被一道结界拦住之后才停下，抬眸看着光柱沉声说道:“这不是修士布下的阵法。”五行聚灵阵是一个很普通很常见的阵法，对阵法稍有了解的人都能布出来。
这个阵法主要是用来聚集周围的灵气来供给自己修炼，而眼前这个更像是聚集了南山的灵气通过光柱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那是什么人呢。”凤七状似随意地猜测道:“难道是仙人吗？”
阮蓝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有可能。”她们拿到的青云剑和烈阳剑就是仙界的法宝，说明有仙人曾经下凡过。
但是为什么要布下这个阵法毁掉了南山的灵气……阮蓝眉头皱起，她将轻剑拿出来抬手挥出一道剑气试探结界的强度，发现剑气只是一瞬间就被抵消了。
“看来的确是仙界的人没错了。”姬曼秋对眼前的阵法挺感兴趣，勾唇说道:“这个阵法也不知道存在了多久，若是在修真界的灵气锐减时就出现了，那就有意思了。”
身为一个魔族，姬曼秋本来对修真界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但若导致修真界灵气匮乏实力衰弱的原因是仙界的话，她还是觉得挺好笑的。
修真界也好仙人也罢一直都自比正道，但自灵气锐减之后，正道修士的所作所为让姬曼秋这个魔族都叹为观止，如今再加上一个仙界，在姬曼秋看来，魔界和仙界之间根本就没有太深的分界线，正道和魔道的称呼更是显得可笑。
虞婍出声反驳说道:“飞升到仙界的人也曾是修真界的修士，他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不是么？”
“这阵法肯定有什么别的用处。”虞婍寻求认同一般地看向阮蓝，“师姐，你怎么想？”
一直听着她们争论的凤七也抬眸看向阮蓝，阮蓝一直盯着面前的结界沉思，听到虞婍喊她才收回视线，她将轻剑收起来，低声说道:“姬曼秋的话有一些道理。”
“师姐。”
“我只是再说事实。”结界仅靠她们的修为是破不开的，所以也无法破坏里面的阵法，“修真界的灵气锐减之时，四小仙界都出了问题，既然南山有这个阵法，其他的地方也应该会有。”
阮蓝突然转身看向凤七，问道:“剩下的三个小仙界，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去哪个？”
问她去哪个？凤七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诧异和不解，她迟疑地说道:“问我？”
阮蓝点头，语气平淡，“你决定吧。”
为什么要让她来决定，凤七心中打鼓，虽然是她带着她们进来的，但是刚刚的话她可是一句都没有插嘴，老老实实地听着她们推测，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要不去凌海吧。”凤七见阮蓝盯着自己，硬着头皮解释说道:“那里离南山最近。”凌海在南山的西侧，那里是凌云派的地盘，比起其他两个地方的确要近不少。
其实凤七一开始想说回缥缈谷的，但是缥缈谷的阵法隐藏的比较深，她不好暗中指引阮蓝去看，所以不如就近去凌海。
“好，听你的。”阮蓝一锤定音，最后又看了一眼高台，才转身离开。
凤七四人穿过木桥找到离开的传送阵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成功出去，天色已经完全黑暗，山体的另一侧还能听到些许不清晰的打斗声，万药宗的护派阵法已经岌岌可危，强势的魔气霸道地压迫在阵法之上就等着阵法破裂之后闯进来吞噬掉里面的一切。
“我们连夜离开。”阮蓝抓着凤七的手臂御剑在半空，正迟疑着该从哪边突破时，凤七突然凑过来小声地说道:“从西边走吧。”
因为四面八方的魔气都是相同的，对阮蓝来说没有什么区别，听凤七提议西边就直接奔着西边而去，凤七站在阮蓝的身前抱着她的一条胳膊，眼角微弯，果然她当时留下一条退路是正确的决定。
西侧也围着许多魔修，但是比起其他方位都有一个魔族来坐镇，这里已经显得很散乱了，看见她们出来就象征性地拦了一下，重点还是放在了突破护派阵法上面。
凤七四人相继离开之后，阵法上方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裂缝向四周快速地蔓延开来，最后承受不住完全地碎裂开来，魔人欢呼一声飞涌进去，万药宗里面除了一些没来得及逃走的外门弟子之外别无其他。
万药宗被魔界攻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阮蓝等人没有返回去再看南山的处境，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座城池找了一家客栈暂时休整。
她们在南山又拿到了不少仙石，阮蓝分出了一些交给了虞婍和姬曼秋，然后又将南山的一切都刻印在了玉石上面向缥缈谷传信，做完这一切后她就留在了房间修炼。
手里的仙石和各种各样的珍宝多了之后，阮蓝也没有懈怠过修炼，修为提升的速度比以前快了数倍，看得凤七直惊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无论是在客栈也好还是在万药宗的时候，凤七突然发现自己最近好像一直是和阮蓝住在一间房的。
虽然这次还住一间和客栈空房不够也有关系，但是凤七就是有一种就算空房有很多，阮蓝估计还是会和她住在一间。
她和阮蓝的关系已经这么亲近了么，凤七坐在软塌上面盯着正在床上专心修炼的阮蓝，抬手摸了摸下巴，联想到每晚睡觉前都要变成原形让阮蓝撸个够的事情，她突然觉得搞不好阮蓝是个隐形猫控。
还是那种一本正经地吸猫的人。
凤七的眼神太专注了，阮蓝修炼到一半突然睁眼和她对上了视线，轻声说道:“有事？”
“……没有。”凤七见阮蓝突然睁眼吓了一跳，她从软塌上站起来，目光游移了一下，说道:“我不打扰你了。”说着偷偷地溜了出去。
凤七走后，阮蓝才再次闭上眼睛，她在心中默念清心诀，直到念了数遍后，因为凤七的注视而一直不平静的心终于是静了下来。
不敢回去继续打扰阮蓝，凤七在外面转了一圈干脆去了姬曼秋的房间，自从从南山后来后，凤七就发现姬曼秋和虞婍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太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你和小师叔吵架了吗？”凤七坐在姬曼秋的对面，捧着水杯喝了一口，好奇地问道。
客栈的空房太少，只有两间可以住人，但虞婍后来拿金子愣是又砸了一间出来，看着像是非常不想和姬曼秋住在一起。
“称不上是吵架吧。”姬曼秋单手托腮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微微勾起，“她大概只是恼羞成怒了。”
凤七舔了舔嘴唇，疑惑地问道:“恼羞成怒？为什么？”
姬曼秋笑而不语，她拿起水壶将凤七面前的杯子倒满，漫不经心地说道:“你确定让我告诉你吗？万一她迁怒于你我可不管。”
凤七想到虞婍手里的蛇打了一个冷颤，适时地收起了好奇心，“我师尊是不是给了你一个储物灵石？”
姬曼秋点头，“怎么？”
“给我看看。”
姬曼秋将储物灵石递给她。
凤七仔细地查看了一遍里面的东西，啧了一声，有些感叹地说道:“真大方啊。”阮蓝分给姬曼秋的仙石数量可观。
仙石对魔族来说大概只能当做是装饰品了，但阮蓝出手的确大方，姬曼秋耸了耸肩，随着附和，“是挺大方的。”
凤七又感叹了一声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储物灵石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嗯？”姬曼秋发现了凤七的小动作，挑眉说道:“你还真是为她着想。”
“反正你也没有用。”
“算了，随你开心吧。”姬曼秋的目光在凤七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移开，她早就知道这是一个喜欢胳膊肘往外拐的魔族。
凤七从姬曼秋的房间里出来天色已经快暗了，她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发现阮蓝还在修炼就直接变为了原形，黑猫轻轻一跃跳到了床边，径自寻了一个角落趴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爪子。
一只手温柔地抚在了黑猫的头顶，阮蓝捏了捏小猫的耳朵，然后轻轻地梳理着她背后的皮毛，看她发出了舒服的呼噜声，眼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黑猫仰着头让阮蓝给她挠了挠下巴后，突然翻身抱住她的手，张嘴咬了几下磨着牙说道:“师尊，你不修炼了吗？”
阮蓝嗯了一声，指尖摩挲着黑猫的尖牙，垂眸盯着她无处安放的小舌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是是瓶颈期了？”凤七好奇地猜测问道，阮蓝这么一个修炼狂突然停下休息真是太奇怪了。
“不是。”阮蓝说完顿了一下，轻声开口，“有些静不下心。”
凤七怔了一下，她将阮蓝的手指吐出去，然后两步跳到了她的身上，小爪子下意识地踩了几下，“你是在想凌海的事吗？”
她们现在已经到了凌海附近，但是这里和南山又不一样，凌云派也算是一个不小的门派，灵泉这种重要地方怎么可能会让外人随意进入。
阮蓝看着黑猫碧绿的眼睛，摇头，“不是。”她摸了摸黑猫的额头，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人形时眼睛不是碧绿色的？”
话题跳跃度太大了，凤七愣了一下才下意识地回答道:“因为人类没有这样的眼睛啊。”她蹲坐在阮蓝的身上，想了想说道:“不过半妖化会是绿色的。”魔族最强状态不是原形也不是人形，而是半魔状态。
保留了原形时锋利的爪子和灵活的身手又可以向人类一样做出更复杂的攻击。
半妖化……阮蓝隐约想起来凤七初次暴露的时候就是半妖状态，耳朵会露出来，她想到这里突然捏了捏黑猫的尾巴尖，一本正经地说道，“给我看看。”
黑猫有些傻眼，“啊？”
“半妖状态。”
凤七迟疑地说道:“这没什么可看的吧。”她对原形没什么感觉，但是半妖状态总是让她不习惯。
阮蓝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盯着她，凤七被她盯得如坐针毡，小爪子不自觉地在她身上踩了好几下，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跳到了床上。
“你把眼睛蒙起来，不要看我穿衣服。”凤七钻到衣服底下，在变形前还开玩笑地说道:“我会不好意思的。”说完就直接化为了人形。
虽然凤七是背对着自己，而且衣服仅仅是一瞬间就套在了身上，但是阮蓝还是看到了她身后的尾巴，比原形时要长不少，而且皮毛很松软的样子。
“半妖化看起来会很奇怪的。”凤七抬手摸了摸耳朵，然后转身双手撑在床上向阮蓝那边倾身，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我看起来是不是和人类差别很大？”
她的眼睛是碧绿色的，瞳孔随着光线而改变着，明明应该感觉很奇怪，但是阮蓝却觉得这样的凤七透着妖异，让她讨厌不起来。
“是很大。”阮蓝捏着凤七的下巴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另一只空闲的手突然绕到她身后捏住了她隐藏在衣裙下面的尾巴，低声说道:“不过和原形时一样可爱。”
本来还在悠闲地一扫一扫的尾巴突然被捉住让凤七的身体一僵，听到阮蓝的话后脸色慢慢地红了起来，“师尊，你……”
阮蓝的目光闪烁一下，沉默地看着她。
“你果然很喜欢猫吧。”凤七转身想要将阮蓝的手掰开，但是试了半天也没有成功，最后只好泄气地停手。
阮蓝果然是个猫控。
凤七低着头避开着阮蓝的目光，后来实在感觉以这种状态被抓住尾巴有些莫名羞耻，就干脆又变回了原形。
阮蓝将衣服扒开，看着蜷缩成一小团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气的黑猫，拇指轻轻地抚摸着她一动一动的小耳朵。
喜欢猫吗？大概吧，阮蓝的脸上闪过了一抹迷茫，但是下一秒又恢复成了往常的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