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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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杋会想过被柒柒知道真相之后，是什么样的反应，或许会大哭大闹，大声责骂他卑鄙无耻，可却不知道事情来的这样快，这样让他始料不及。柒柒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骂他，只是不见了影子。
今天天气不太好。已经快要入冬，远处一片灰蒙蒙的雾霾，吸入肺腑里的空气也潮湿阴冷。
林杋坐在车子上，第无数次的拨年柒电话，按出键的那一刻，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惊慌。僵硬机械的女声传出来。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
顿时又陷入更大的惊慌。
找柒柒。
林杋开着车子，明知道柒柒是躲起来不想见他，可他还是希望，柒柒出来买吃的屯粮食的那一刹，他可以非常幸运的碰到她，然后拉着她不松手。
巩城的大街小巷他开着龟速的车子，生怕露掉每一个相似的人影，一遍又一遍。凡是见到背影相像的人，不管是不是，他都会猛地加速追上去，不管不顾是不是闯了红灯，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林杋发疯一样的整整找了一天，直到城市的霓虹投过厚厚的雾霾朦胧闪烁在半空中，他才不得不回家。
寻找无果。
宋书建心惊胆寒的汇报了情况，又小心翼翼看了林杋一眼。
林杋坐在餐桌边上，面前是张姨手工做的清汤面，他只尝了一口，然后放了筷子，一言不发，盯着满桌子的辣椒宴发呆。
“林先生，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应该这么任性的。”林杋强制性出院，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疯掉！
昨天吕医生是这么对他说的，“林先生的情况不容乐观，病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短时间里能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骨髓移植手术，风险很大，但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如果不然，最多……两个月。”
非常不忍心说出来的事实。
吕青卓是林家指定的私人医生，林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白发人还没有走，他这个意气风发的黑发人就要先走一步，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心里说不沉重，那都是骗人的！
“这面的味道不对。让张姨换成粥。”林杋左手揉着眉心，答非所问的开口。
惨白的灯光打在他同样病色白的皮肤上，顿时显得更无血色。
突然，一阵强烈的咳意涌上来，林杋努力忍着压抑了一会儿，憋得胸腔一股一股，像是要断气一样。“咳！……咳咳！……”
咳得撕心裂肺，宋书建赶紧一下一下帮他顺气。巨大的咳声带着声带被撕裂的声音，宋书建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爬上细纹的眼角不知不觉就湿了，心就像在嗓子眼吊着一般，随时都要跳出来。
“哥！”
林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看见林杋一直咳个不停，面色紧张的快步走过来。
“哥，你现在怎么样？我知道你担心……嫂子，可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林杋面对他的责怪，慢慢的强忍住胸腔里的咳意，若无其事的抽了纸巾，擦了擦拳头上刺眼的血迹。动作淡然自若的像是随手擦掉一点污渍一样平静。
他抬眼，“阿樾，我现在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忍痛会成全我和柒柒？”
这一问，在场人皆惊！
再亲密无间的朋友，也会有自己心底的小秘密。年柒是林樾心里的秘密，他自以为珍藏的密不透风，无人窥探，却没想到哥哥自始至终都知道。
宋书建心里同样一惊！林先生，今天摊牌是要干什么……
林樾躲闪了一下，“哥，你身体不舒服，早点休息。”
“阿樾。”
不高不低、不喜不怒的呼唤，让空气瞬间像是一道无形的墙，朝着林樾铺天盖地压下来，沉重无措的他难以自抑。
“哥，我希望你幸福。”语气底气不足。
林杋垂在腿上的手忍得颤抖，“其实，你是希望我今生无憾吧？”他望向自己的弟弟，璀璨的眼睛里满是意味不明的东西，“阿樾，这辈子能娶到柒柒，我是知足了，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能在最后的时光里，有她相陪，的确很幸福。如果我无病无灾，有漫长的一辈子可以用来收藏她，我或许会和你一样，忍着心痛，看她满心欢喜的嫁给你，或者别的她爱的男人。”
“现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她就这样不见了，因为生我的气，躲着我，这样以来，我前面娶了她，看似弥补了我的遗憾，实际上造就了今天的遗憾。我剩下的时间不多，只希望她不要躲我……”
剩下的话林杋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弟弟心有不安和内疚，是会坦诚的。他了解。
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般，将众人的呼吸和思绪都停滞下来。
林樾只是僵了一瞬，很快就神色悲伤不已，“哥，吕叔叔说，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保持情绪稳定，他已经在努力找和你相配的骨髓，虽然风险很大，但却有治愈的希望，你不要多想。”
林杋面色微乎其微的一沉，不再说话。
晚上九点多，林杋当着林樾的面一个个打电话问查找的结果，又有人送来最近几天全城的监控录像，林杋没有立即看，随意的放在一边，继续和林樾交流公司的业务。
林樾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离开前，他状似无意的看了眼盒子里的监控录像盘，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丽水清心的二楼此时还亮着灯。
林杋站在阳台上，看着楼底下的车灯在夜里闪烁一下，然后车子被发动，缓缓离开，他神情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林先生，你莫不是怀疑……”和白天林杋的疯狂相比，此时此刻他安静的十分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再加上晚上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宋书建当然不会以为，林杋是在对自己的亲弟弟真情倾诉。
“宋叔，不需要怀疑。阿樾是什么样的人，你我了解也不是一年两年。如果不是心里有事瞒着我们，他不会那么不安。”
宋书建回想一下，确实是林杋说的那样。林樾一晚上的眼神都飘忽不定，说话也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林樾回别墅之前，大胆的绕道，车子沿着一条大路旁边的小道，七拐八拐拐进了一幢破旧的居民区里。昏黄的灯光如豆，在夜里显得模糊又微小，几乎快要与黑夜融合到一起。
2楼206房间。
林樾没有敲门，直接掏出钥匙开了两道安全门。进门之前，又四下张望了一眼，才闪身进去。里面的装修摆设简单大方的像是一间办公楼，除了生活的必需品之外，一点多余的摆设都没有，客厅里只有一张干净的红木桌和一组旧式的黑皮沙发，规规整整的摆在客厅里。
“你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妇人见林樾，摇摇晃晃地拿了双棉拖鞋出来，“她一早就休息了，从昨天到今天的胃口似乎不太好，总吵着饭菜太清淡了。家里没有醋了，你下次过来多买一瓶，她喜欢吃酸的东西吗？”
林樾一言不发的换了拖鞋，朝着妇人点点头，然后进了旁边的一间卧室。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眼就能看见蜷缩在被子里的女人。幽蓝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窗子旁边投下一片光亮，空气里似乎有点湿漉漉的气息。
她哭了吧？
林樾没有开灯，绕到她床头，侧了侧身子，借着月光打量着床上的女人。果然，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起，长长的黑发凌乱的铺在枕头四周，分明那么高挑的身子，此时就那样以孤独无助的姿势，小猫一样的蜷在被窝里。
林樾伸手过去，想把挡住她呼吸的头发拨开，却在碰到她发丝的一瞬间，又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不行，她是嫂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已经和自己的哥哥结了婚。容不得别人贪恋她的美。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林樾喉结动了动，艰难的直起身子，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卧室门关上的一瞬间，细线一般的光线在她脸上闪过，明亮了她眼角的一滴晶莹。
“她爱吃辣，以后的饭菜里，可以酌量的放辣椒，但要注意降火。偶尔吃一两次解解馋就可以，不要吃太多了。”
林樾去厨房看了看晚上吃的剩饭剩菜，果然，三盘素菜几乎没动几口。气成这样吗？
林樾没敢问，只是给身后的妇人一点一点交代着饭菜细节和她的喜好，妇人一边点头一边用心记下。
夜深如海，凉薄似水。
林樾沿着又窄又黑的楼梯，差点被楼道上别人囤的煤球绊倒滚下去。回到车子里，打开内置灯，他怔怔看着手上的一层黑煤，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抽出一张纸巾把手擦拭干净，然后掏出烟点燃了一根。
深夜里，除了他车里的一点亮光，周身之外是深不见底的无边黑暗，没有路灯，二楼那唯一的一处光亮也“啪”的一下熄灭了。
林樾感受着肺腑里盈满的香草味道，明明没喝酒，头却晕的不像样。
一根烟吸完，他下车，走到外面的大路上，去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醋和一些新鲜水果，蔬菜，又送回去。
林杋会想过被柒柒知道真相之后，是什么样的反应，或许会大哭大闹，大声责骂他卑鄙无耻，可却不知道事情来的这样快，这样让他始料不及。柒柒没有哭没有闹，更没有骂他，只是不见了影子。
今天天气不太好。已经快要入冬，远处一片灰蒙蒙的雾霾，吸入肺腑里的空气也潮湿阴冷。
林杋坐在车子上，第无数次的拨年柒电话，按出键的那一刻，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惊慌。僵硬机械的女声传出来。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
顿时又陷入更大的惊慌。
找柒柒。
林杋开着车子，明知道柒柒是躲起来不想见他，可他还是希望，柒柒出来买吃的屯粮食的那一刹，他可以非常幸运的碰到她，然后拉着她不松手。
巩城的大街小巷他开着龟速的车子，生怕露掉每一个相似的人影，一遍又一遍。凡是见到背影相像的人，不管是不是，他都会猛地加速追上去，不管不顾是不是闯了红灯，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大卡车。
林杋发疯一样的整整找了一天，直到城市的霓虹投过厚厚的雾霾朦胧闪烁在半空中，他才不得不回家。
寻找无果。
宋书建心惊胆寒的汇报了情况，又小心翼翼看了林杋一眼。
林杋坐在餐桌边上，面前是张姨手工做的清汤面，他只尝了一口，然后放了筷子，一言不发，盯着满桌子的辣椒宴发呆。
“林先生，你已经不是孩子了，不应该这么任性的。”林杋强制性出院，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疯掉！
昨天吕医生是这么对他说的，“林先生的情况不容乐观，病情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如果短时间里能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骨髓移植手术，风险很大，但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如果不然，最多……两个月。”
非常不忍心说出来的事实。
吕青卓是林家指定的私人医生，林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现在白发人还没有走，他这个意气风发的黑发人就要先走一步，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心里说不沉重，那都是骗人的！
“这面的味道不对。让张姨换成粥。”林杋左手揉着眉心，答非所问的开口。
惨白的灯光打在他同样病色白的皮肤上，顿时显得更无血色。
突然，一阵强烈的咳意涌上来，林杋努力忍着压抑了一会儿，憋得胸腔一股一股，像是要断气一样。“咳！……咳咳！……”
咳得撕心裂肺，宋书建赶紧一下一下帮他顺气。巨大的咳声带着声带被撕裂的声音，宋书建在一旁看的心惊肉跳！爬上细纹的眼角不知不觉就湿了，心就像在嗓子眼吊着一般，随时都要跳出来。
“哥！”
林樾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看见林杋一直咳个不停，面色紧张的快步走过来。
“哥，你现在怎么样？我知道你担心……嫂子，可也不该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
林杋面对他的责怪，慢慢的强忍住胸腔里的咳意，若无其事的抽了纸巾，擦了擦拳头上刺眼的血迹。动作淡然自若的像是随手擦掉一点污渍一样平静。
他抬眼，“阿樾，我现在想知道，你当初为什么忍痛会成全我和柒柒？”
这一问，在场人皆惊！
再亲密无间的朋友，也会有自己心底的小秘密。年柒是林樾心里的秘密，他自以为珍藏的密不透风，无人窥探，却没想到哥哥自始至终都知道。
宋书建心里同样一惊！林先生，今天摊牌是要干什么……
林樾躲闪了一下，“哥，你身体不舒服，早点休息。”
“阿樾。”
不高不低、不喜不怒的呼唤，让空气瞬间像是一道无形的墙，朝着林樾铺天盖地压下来，沉重无措的他难以自抑。
“哥，我希望你幸福。”语气底气不足。
林杋垂在腿上的手忍得颤抖，“其实，你是希望我今生无憾吧？”他望向自己的弟弟，璀璨的眼睛里满是意味不明的东西，“阿樾，这辈子能娶到柒柒，我是知足了，那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能在最后的时光里，有她相陪，的确很幸福。如果我无病无灾，有漫长的一辈子可以用来收藏她，我或许会和你一样，忍着心痛，看她满心欢喜的嫁给你，或者别的她爱的男人。”
“现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天，她就这样不见了，因为生我的气，躲着我，这样以来，我前面娶了她，看似弥补了我的遗憾，实际上造就了今天的遗憾。我剩下的时间不多，只希望她不要躲我……”
剩下的话林杋没有继续说下去，如果弟弟心有不安和内疚，是会坦诚的。他了解。
时间像是被静止了一般，将众人的呼吸和思绪都停滞下来。
林樾只是僵了一瞬，很快就神色悲伤不已，“哥，吕叔叔说，只要你积极配合治疗，保持情绪稳定，他已经在努力找和你相配的骨髓，虽然风险很大，但却有治愈的希望，你不要多想。”
林杋面色微乎其微的一沉，不再说话。
晚上九点多，林杋当着林樾的面一个个打电话问查找的结果，又有人送来最近几天全城的监控录像，林杋没有立即看，随意的放在一边，继续和林樾交流公司的业务。
林樾走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离开前，他状似无意的看了眼盒子里的监控录像盘，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丽水清心的二楼此时还亮着灯。
林杋站在阳台上，看着楼底下的车灯在夜里闪烁一下，然后车子被发动，缓缓离开，他神情是说不出来的失望。
“林先生，你莫不是怀疑……”和白天林杋的疯狂相比，此时此刻他安静的十分诡异，让人捉摸不透。
再加上晚上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宋书建当然不会以为，林杋是在对自己的亲弟弟真情倾诉。
“宋叔，不需要怀疑。阿樾是什么样的人，你我了解也不是一年两年。如果不是心里有事瞒着我们，他不会那么不安。”
宋书建回想一下，确实是林杋说的那样。林樾一晚上的眼神都飘忽不定，说话也心不在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
林樾回别墅之前，大胆的绕道，车子沿着一条大路旁边的小道，七拐八拐拐进了一幢破旧的居民区里。昏黄的灯光如豆，在夜里显得模糊又微小，几乎快要与黑夜融合到一起。
2楼206房间。
林樾没有敲门，直接掏出钥匙开了两道安全门。进门之前，又四下张望了一眼，才闪身进去。里面的装修摆设简单大方的像是一间办公楼，除了生活的必需品之外，一点多余的摆设都没有，客厅里只有一张干净的红木桌和一组旧式的黑皮沙发，规规整整的摆在客厅里。
“你来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妇人见林樾，摇摇晃晃地拿了双棉拖鞋出来，“她一早就休息了，从昨天到今天的胃口似乎不太好，总吵着饭菜太清淡了。家里没有醋了，你下次过来多买一瓶，她喜欢吃酸的东西吗？”
林樾一言不发的换了拖鞋，朝着妇人点点头，然后进了旁边的一间卧室。
黑漆漆的屋子里，一眼就能看见蜷缩在被子里的女人。幽蓝的光线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窗子旁边投下一片光亮，空气里似乎有点湿漉漉的气息。
她哭了吧？
林樾没有开灯，绕到她床头，侧了侧身子，借着月光打量着床上的女人。果然，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起，长长的黑发凌乱的铺在枕头四周，分明那么高挑的身子，此时就那样以孤独无助的姿势，小猫一样的蜷在被窝里。
林樾伸手过去，想把挡住她呼吸的头发拨开，却在碰到她发丝的一瞬间，又触电似的收了回来。
不行，她是嫂子……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都已经和自己的哥哥结了婚。容不得别人贪恋她的美。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林樾喉结动了动，艰难的直起身子，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卧室门关上的一瞬间，细线一般的光线在她脸上闪过，明亮了她眼角的一滴晶莹。
“她爱吃辣，以后的饭菜里，可以酌量的放辣椒，但要注意降火。偶尔吃一两次解解馋就可以，不要吃太多了。”
林樾去厨房看了看晚上吃的剩饭剩菜，果然，三盘素菜几乎没动几口。气成这样吗？
林樾没敢问，只是给身后的妇人一点一点交代着饭菜细节和她的喜好，妇人一边点头一边用心记下。
夜深如海，凉薄似水。
林樾沿着又窄又黑的楼梯，差点被楼道上别人囤的煤球绊倒滚下去。回到车子里，打开内置灯，他怔怔看着手上的一层黑煤，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半天，才抽出一张纸巾把手擦拭干净，然后掏出烟点燃了一根。
深夜里，除了他车里的一点亮光，周身之外是深不见底的无边黑暗，没有路灯，二楼那唯一的一处光亮也“啪”的一下熄灭了。
林樾感受着肺腑里盈满的香草味道，明明没喝酒，头却晕的不像样。
一根烟吸完，他下车，走到外面的大路上，去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买了醋和一些新鲜水果，蔬菜，又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