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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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在吕帛玉家做过客之后，只要没有事情，万千惠便会去吕家找吕帛玉。www.Pinwenba.com高彦泽这次不仅没有因为女友重“画”轻“色”不陪伴他而生气，相反地，因为万千惠，他在吕家出现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方宜眼见着高彦泽与家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心里的不安就更多起来，她不知道高彦泽的目的，她不确定那样善意的笑容背后是不是掩藏着残酷的报复……
就在巨大的心里压力和英国善变的天气双重打击之下，方宜病倒了，感冒发烧，卧床难起。
高彦泽跟着万千惠在吕家频繁出入将近半月，和吕婷语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既因为血缘天性，也因为高彦泽的耐心。
方宜因为父母年轻时候的误会而没有跟吕帛玉的姓，所以在给小婷语取名字的时候，就让她跟了外公的姓氏，高彦泽对这些没有放太多的心上去，但是女儿过于安静乖巧的性格让他既心疼又欣慰。
孩子如果因为语言的问题对她的性格产生影响，这将会是他一生的遗憾，所以在自己可以的情况下，他尽力陪吕婷语玩着看上去有些幼稚的玩具，引到她多说话，让她变得开朗些。久而久之，通过女儿一些很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就能够猜到女儿的心思。
就像今天，小婷语见到他的时候虽然笑了，但没有笑得连门牙也露出来，他就能够猜到女儿心情不好。细问之下，原来是方宜生病让她担心了。
感冒……发烧……
在记忆里，自己似乎也曾因为小小的感冒而病倒，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有个人曾经温柔地关心过自己，带自己去医院，为自己量体温。
高彦泽恍惚了，这些事情想起来，竟感觉像上辈子那么遥远。
可当高彦泽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方宜房间的门口。
对着门板愣了一下，高彦泽的手放到了门把上却还是犹豫了，要进去看她吗？
冰凉的门把在自己手里渐渐染上温度，犹豫再三，高彦泽终是转动把手——既然都已经到门口了，进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拉着窗帘的房间光线昏暗，床上隆起一个蚕蛹状的物体，很安静，很祥和。高彦泽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不禁想：如果方宜能够一直像睡着时这样温和该有多好。
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虽然有点热，但并没有到烫手的地步，应该不算太严重，稍稍放心了一点，高彦泽就开始观察起方宜的房间。布置摆设……和T市的那套小公寓基本一样，除了东西都换成了新的以外，依然简洁利落，就像方宜的人一样，果断干脆，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把有些东西狠心抛弃！
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闷，高彦泽吸了口气准备离开房间，却不小心踢倒了一张椅子，不算响亮的声音，却还是惊醒了方宜。
“谁……”床上的蚕蛹里传出不太清楚的声音。
“没事，你继续睡。”高彦泽以为方宜不太清醒的情况下应该是无法辨认出自己的声音的，可惜他错了，方宜最近对一切和高彦泽有关的事情都相当敏感，所以就在高彦泽说完前两个字的时候，床上的人就一下子清醒了：“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了？”
“你生病了，小婷语很担心。”高彦泽用女儿当借口，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一点点担心方宜的病情。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感冒引起的鼻塞让方宜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生病就好好养病，什么休息一下就好，别这么不拿健康当回事情啊。”高彦泽似乎生来就是和方宜抬杠的，面对病人竟也没办法忍让三分。
“我的健康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偏偏，似乎方宜生来就是和高彦泽进行没有营养、放错重点的嘴架的。
“谁有空替你操心，你好歹也是当妈的人，替你女儿想想好不好？”重点继续莫名其妙地偏离。
“我怎么不替女儿想了，女儿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替女儿想了？我……阿嚏……阿嚏……”感冒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也避免了争吵重点继续偏离的可能。
“你看，你看，病人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嘛，和我吵什么呢？”高彦泽终于想起来被自己踢倒的椅子，扶起椅子，顺便做到了方宜的床边。
方宜瞪着眼睛看高彦泽，用愤怒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控诉，她也很想反驳高彦泽刚才的话，无奈一边擤鼻涕一边说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消耗了几张纸巾，两人再次见面后的第一次争吵也平息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里，刚才还怒视着对方的方宜，眼神开始闪躲，不敢正视他。
“你觉得呢？”高彦泽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答。
“你……想要回孩子……”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方宜从来没有怀疑过高彦泽对女儿的感情，“可不可以不要和我抢婷语？你马上就要和万小姐结婚了，你们以后会有很多属于你们的孩子，可我只有婷语。”
高彦泽抿唇，记忆当中，方宜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柔弱过，微微咬着嘴唇，一脸恳求地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霸道无理的地主。
“我……”高彦泽承认，他心软了。
“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报复我，我心甘情愿承受你的怨恨，但是我不能没有婷语，她是我的全部。”
高彦泽几乎很快就要让步了，可是方宜却提起了“当年”，当年……当年她背叛了他，当年她欺骗了他，当年她伤害了他，当年……他怎么可以忘了当年那么多事呢？呵……
“那你怎么没想过婷语也可能是我的全部！”高彦泽起身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当年……当年……当年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当年你考虑过我的心情没有？当年你走得潇洒，甚至隐瞒了我偷偷改了离婚协议，不是我在和你抢孩子，是你！方宜！是你把我的孩子从我身边偷走的！”
多年的积怨一瞬爆发，高彦泽此时此刻才发觉，其实自己一直很介意，很介意方宜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方宜低着头坐在床上不敢去看高彦泽，她咬着唇，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她不能说，不能说……
无声的漠视更像一种委屈，让高彦泽觉得似乎错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错，为何要在这里接受方宜那伪装出来的脆弱？再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椅子，高彦泽愤愤离开让他压抑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走廊的尽头，万千惠静静地站在那里，将高彦泽异常的表现，尽收眼底。
方宜在家休息了三天，感冒好了就继续上班。高彦泽和万千惠的订婚典礼日渐趋紧，两人要忙的事情多了起来，方宜和高彦泽碰上的机会又变少了，加之两人刻意，除了很普通的交流之外，关于过去的事情，两人都不再提起。
订婚仪式前半个月，万千惠突然想起忘了正式邀请吕帛玉一家人参加典礼。向婚庆公司拿了请柬，两人一起上门邀请吕家人。
两人也算吕家的熟客，没有事先打招呼便直接去了吕家。由于要照顾孩子，吕家白天也一直有人，敲过门后，高彦泽和万千惠便在门口静静等待。
没多久，门便开了，只是来开门的人有些让人出乎意料，是Alex。
三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最后是万千惠先回过神，意外大呼：“Alex？你怎么会在这里？”
Alex蹙眉，他能感觉到来自高彦泽的、带着不善的眼神。
这里是方宜的家，也是吕帛玉的家，他的出现，对万千惠来说，是曾经的一个谎言，而对高彦泽来说，代表着他和方宜的关系非同一般，而这……就绕不开三年前的事情，那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结，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埋在各自的心底，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重新浮出水面。
Alex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身后吕婷语却一把扑到了他的腿上，亲昵地叫着他：“Uncle Alex，奶奶问是有客人吗？”
Uncle Alex，用如此熟稔的口气被吕婷语唤出，Alex扶额，他想他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对好友解释些什么了。
蹲下来抱起趴在自己腿上的小婷语，Alex侧身让两人进屋：“先进屋再说吧。”
在吕帛玉家中见到Alex，万千惠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又涌现了出来，再看到高彦泽看着对方那种复杂的眼神，万千惠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站在门口犹豫之际，Alex反而像主人家一般大方地请他们进去了，万千惠咬了咬唇，想起今天上门的目的，便把心里的忐忑压下，对着窝在Alex怀里的吕婷语打了招呼进到屋里。
而高彦泽在看到自己女儿和Alex如此亲近之时早已醋海翻天，他厚着脸皮跟着万千惠到吕帛玉家多次，吕婷语才勉强接受了他，不把他当作陌生人，虽然血缘天性让吕婷语一开始对高彦泽就防备较少，但是孩子怕生内向的性子还是让高彦泽花了很多心力才让女儿和他亲近。
可是现在高彦泽看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对一个他讨厌的男人表现得如此亲昵，作为父亲的尊严不轻不重地被打击了一下，让高彦泽浑身上下不是滋味，故意站到Alex面前对着吕婷语伸出双手：“婷语来，叔叔抱。”
小婷语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或者羞涩的情绪，显然她并不畏惧高彦泽，但是她也没有顺从高彦泽的意愿扑进他的话里，小丫头眨了眨眼睛，甜甜地对高彦泽道了声好之后又转头趴进了Alex怀里，伸出手臂环住了对方的脖子，显然不愿意离开Alex的怀抱。
高彦泽伸出的手愣在那里收也不是，伸也不是，一张脸从黑了白，白了黑，眼睛里原本还能称之为复杂的眼神瞬间已被嫉妒替代，如果能喷火，此时Alex绝对已经变成了灰渣。
Alex无奈笑笑，高彦泽的表现他多少还是能理解一些的，女儿跟着自己不认同的男人私奔……嗯，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是高彦泽这个做老爸的心情，现在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有什么以后再说，现在先进去吧。”Alex关上门，轻声提醒高彦泽注意场合。
高彦泽恨恨收回手，瞪了Alex一眼转身进屋。
吕帛玉今天有事不在家，万千惠便把请柬交给了方慧静并且做了正式的邀请，方慧静欣然应允之余很惊喜女儿的好友Alex竟然也是万千惠和高彦泽的好友，忍不住大呼有缘之余心里却忍不住大胆猜测：这些人是否会知道小婷语的生父是谁？或者他们和小婷语的生父有什么关系？更甚至……高彦泽和Alex，他们其中一人便是吕婷语的生父！
方慧静被自己忽来的想法吓住了，女儿曾经对自己在T市发生的一切缄默再三，如今却突然三个曾经在T市认识的朋友，而这三人之间又有这微妙的联系，这不能怪方慧静心思太多，实在是这一切巧合得过分，而且最让方慧静在意的一点，便是小婷语的长相。
俗话都说女儿长得像父亲。吕婷语大概是这句话很典型的一个演绎者，她的外貌和方宜的相似点太少，那么必然应该更像她的父亲，而看着这段时日频繁出现在自己家中陪孩子玩闹的高彦泽，方慧静不得不说，孩子的长相居然和他有七八分相似，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晚饭时间，方宜打电话回来匆匆通知方母一声她要加班，会晚归便把电话挂了。高彦泽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女儿和Alex亲昵的互动，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想和万千惠先走。万千惠也感觉到了高彦泽情绪不好，便顺了高彦泽的意思提早离开。
见到Alex还抱着小婷语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随口问了一句：“Alex你住哪里？酒店吗？要不要我和彦泽送你回去？”
“我……”
“Uncle住那里。”软糯的声音打断Alex的声音，小小的手掌虚握成拳，仅竖着一根食指对着楼上的房间，算是回答了万千惠的问题。
“是啊，Alex每次来伦敦都住这里，所以小婷语和他很亲近。”吕帛玉笑着为孙女补充。只是他一定不会想到，他的话只会让高彦泽和万千惠的心情更加复杂。
万千惠抿着唇看Alex，她不知道为什么多年的好友要欺骗自己和吕帛玉不认识，那么多年的朋友，明明知道她对绘画的热衷程度，却还要隐瞒自己认识知名画家的事情，是单纯地想欺骗自己还是为了隐瞒什么？
万千惠疑惑了。
而高彦泽……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的竟然是三年前，在自己公寓的楼下，方宜挽着Alex的手臂离开的那一幕，那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愤怒？嫉妒？郁闷？大概都有吧，很复杂的心情，和现在很相似，只是三年前他选择了冲动，三年后他选择了冷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波澜，高彦泽知道他需要寻找的答案还有很多！
饭后，方慧静带着吕婷语去洗澡，Alex不用再被粘着，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有空和万千惠好好说话了：“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就联系你们的，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你们。”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万千惠笑笑，继续解释，“我们现在住在学长家里，学长家就在前面。”
Alex点点头：“订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弄好了，你不知道，那个庄园真的好漂亮，地方好大，花草建筑都好完美，如果你看到了，可能也会想在那里订婚甚至结婚的，它简直就是为了完美的婚礼而存在的。”提到即将举行自己订婚仪式的庄园，万千惠不禁激动起来。
“没关系，我很快就能见识到了。”Alex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认真道，“千惠，你幸福吗？”
万千惠错愕，Alex的问题好像和话题没有关系，又好像有关系，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在自己决定周游世界寻找灵感的时候，他问过；在自己决定回到T市，陪在高彦泽身边的时候，他也问过。曾经，自己的答案肯定且毫不犹豫，可是这一刻，万千惠却犹豫了，她突然想到了那天从方宜房间里走出来，把门摔得很重的高彦泽，那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高彦泽，不复从容，不复优雅。
自己面前的高彦泽从来都是绅士温柔的，两人相恋至今，高彦泽甚至没有和她吵过架，他总是纵容她，迁就她，包容她，这样的恋人，近乎完美，可却真的是全部的高彦泽吗？
“千惠，你幸福吗？”Alex再次问道。
“我……”当然幸福。历来如此的答案，但是没等万千惠说出口，高彦泽却出了声：“怎么，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让我爱的人幸福吗？”充满挑衅的声音故意在“我爱的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Alex摇头微笑，不答反问：“高总裁以为呢？”
“千惠是我的初恋，我们相爱多年，即将订婚，我们当然幸福！”Alex并没有期望得到答案，没想到高彦泽却十分认真地回答了他。
“幸福……我们都还年轻，或许没有这个资格谈论这两个字，不如问问过来人，如何？”Alex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吕帛玉，突然就把话题抛给了他。
吕帛玉呵呵笑了两声，感慨道：“过来人谈不上，只能说说我的经历吧。我和慧静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短，也就是移民来英国的这三年而已，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我和幸福。我将你们当作朋友，年轻时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一些，那时候我的目标就是能够和我爱的人，也就是慧静永远在一起，当我真的达成我的目标之后，和慧静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最值得珍惜的日子，我们年纪大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没用空闲再去想东想西，能够和彼此走完这一生，就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了。”
三个年轻人一时间沉默了，长辈的话有时总是带着些哲理的，细细品味，值得深思。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万千惠和高彦泽便相携离开了。
没过多久，加班的方宜一脸疲惫地回来，看到Alex也是一脸惊讶：“你怎么又来了？”
没错，是 “又”字，对于Alex在自己家里的出现程度，方宜也不得不扶额叹息。
三年前，她和Alex的关系至多只是点头之交，而且连接两人的，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直到两年多以前在伦敦偶遇出差的Alex，方宜连自己都不敢想象，她和Alex竟然有机会成为朋友，更甚至他还和自己父亲的关系很好，以至于每次Alex来伦敦都会先到她家做客，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住了下来，而且每次暂住都不会少于一星期，方宜几乎都要怀疑堂堂“诺斯”的创意总监有在她家蹭住的嫌疑了。
Alex讪讪笑了笑，不忘油腔滑调的本色：“我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为方小姐的魅力所倾倒，所以死皮赖脸地恳求未来岳父大人收留我住下，好让我早日抱得美人归。”
方宜翻了个白眼，对Alex不着调的话语早有了免疫，吕帛玉呵呵笑着，倒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告诉方宜方慧静在厨房给她留了宵夜之后便起身上楼了。
方宜从冰箱里拿出母亲给她留的汤放进微波炉里加热，Alex双手抱胸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方宜的背影，道：“我今天见到他们了。”
“爸爸很欣赏万小姐，最近他们常来家里做客。”方宜知道Alex说的“他们”是谁，简单地说了父亲和万千惠的相交。
“这样都能碰上，你们这算不算有缘千里啊来相会？”Alex挑眉。
“成语不要乱用。”方宜不用看都知道身后那人此刻必定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而且我们这是孽缘，根本就没什么好高兴的。”
Alex不置可否，又道：“他知道小婷语是他……”
“骗他说不是，他会信吗？”言下之意，算是承认高彦泽知道吕婷语是她女儿的事实了。
“呵，也是。”Alex不知在想什么，感叹着轻笑出声。
方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微波炉里拿出加热好的汤，喝了一口，问道：“这次你打算住多久？”
“到他们的订婚典礼结束。”天不从人愿，话题在Alex的回答中又绕了回去，“我这次就是特地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典礼的。”
方宜“嗯”了一声之后决定沉默，不说话就不会说到这些了吧。
不过Alex显然没有放过方宜的意思，沉默片刻后，又道：“其实我好像应该先跟你道歉，我对千惠撒了一个谎，所以……可能引起她的怀疑了。”语毕，Alex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方宜叹了一口，放下手里的汤碗：“该来的总会来的，而且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他也要和她订婚了，再执着过去的事情，不是太没有意义了吗？”
“只怕有人不是这么想的哦。”想起高彦泽因为女儿亲近自己而不亲近他时那一脸的哀怨，Alex丢给方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高家子嗣绵薄，不管是高彦泽还是高家二老都很喜欢小孩子，只要有小婷语在，你和高家的联系就永远不会断得干净，这三年你能过得自在，是因为高彦泽一直找不到你，但现在他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这么轻易地放手吗？”
“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孩子对高家重要，对我也一样重要，他会娶妻生子，儿孙绕膝，小婷语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不可能给孩子完整的家庭，既然如此，何不将错就错，把小婷语留给我一个人呢？”方宜胸膛起伏，关于的孩子的一切，她都无法心平气和，她承认这和三年前她刻意的不辞而别有关，偷偷修改离婚协议，故意让高彦泽对她产生误会，让他在愤怒的当口而放松对离婚协议的注意力，这样她就可以完完整整地带走孩子，否则以当时她的力量，她根本无法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Alex不语，静静地看着突然就大吼出声的方宜。
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失态，方宜闭眼扶额，深吸了几口气，轻声道：“对不起，我……太累，我先去睡了。”
Alex再次倚上门框，突然有点期待事情会有怎样的结果。
自从在吕帛玉家做过客之后，只要没有事情，万千惠便会去吕家找吕帛玉。www.Pinwenba.com高彦泽这次不仅没有因为女友重“画”轻“色”不陪伴他而生气，相反地，因为万千惠，他在吕家出现的次数也频繁起来。
方宜眼见着高彦泽与家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好，心里的不安就更多起来，她不知道高彦泽的目的，她不确定那样善意的笑容背后是不是掩藏着残酷的报复……
就在巨大的心里压力和英国善变的天气双重打击之下，方宜病倒了，感冒发烧，卧床难起。
高彦泽跟着万千惠在吕家频繁出入将近半月，和吕婷语的关系亲近了许多，既因为血缘天性，也因为高彦泽的耐心。
方宜因为父母年轻时候的误会而没有跟吕帛玉的姓，所以在给小婷语取名字的时候，就让她跟了外公的姓氏，高彦泽对这些没有放太多的心上去，但是女儿过于安静乖巧的性格让他既心疼又欣慰。
孩子如果因为语言的问题对她的性格产生影响，这将会是他一生的遗憾，所以在自己可以的情况下，他尽力陪吕婷语玩着看上去有些幼稚的玩具，引到她多说话，让她变得开朗些。久而久之，通过女儿一些很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就能够猜到女儿的心思。
就像今天，小婷语见到他的时候虽然笑了，但没有笑得连门牙也露出来，他就能够猜到女儿心情不好。细问之下，原来是方宜生病让她担心了。
感冒……发烧……
在记忆里，自己似乎也曾因为小小的感冒而病倒，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时，有个人曾经温柔地关心过自己，带自己去医院，为自己量体温。
高彦泽恍惚了，这些事情想起来，竟感觉像上辈子那么遥远。
可当高彦泽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方宜房间的门口。
对着门板愣了一下，高彦泽的手放到了门把上却还是犹豫了，要进去看她吗？
冰凉的门把在自己手里渐渐染上温度，犹豫再三，高彦泽终是转动把手——既然都已经到门口了，进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拉着窗帘的房间光线昏暗，床上隆起一个蚕蛹状的物体，很安静，很祥和。高彦泽放轻脚步走到床边不禁想：如果方宜能够一直像睡着时这样温和该有多好。
伸手摸了一下额头，虽然有点热，但并没有到烫手的地步，应该不算太严重，稍稍放心了一点，高彦泽就开始观察起方宜的房间。布置摆设……和T市的那套小公寓基本一样，除了东西都换成了新的以外，依然简洁利落，就像方宜的人一样，果断干脆，有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把有些东西狠心抛弃！
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发闷，高彦泽吸了口气准备离开房间，却不小心踢倒了一张椅子，不算响亮的声音，却还是惊醒了方宜。
“谁……”床上的蚕蛹里传出不太清楚的声音。
“没事，你继续睡。”高彦泽以为方宜不太清醒的情况下应该是无法辨认出自己的声音的，可惜他错了，方宜最近对一切和高彦泽有关的事情都相当敏感，所以就在高彦泽说完前两个字的时候，床上的人就一下子清醒了：“你怎么在我房间里了？”
“你生病了，小婷语很担心。”高彦泽用女儿当借口，不想承认自己心里其实也有一点点担心方宜的病情。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感冒引起的鼻塞让方宜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
“生病就好好养病，什么休息一下就好，别这么不拿健康当回事情啊。”高彦泽似乎生来就是和方宜抬杠的，面对病人竟也没办法忍让三分。
“我的健康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偏偏，似乎方宜生来就是和高彦泽进行没有营养、放错重点的嘴架的。
“谁有空替你操心，你好歹也是当妈的人，替你女儿想想好不好？”重点继续莫名其妙地偏离。
“我怎么不替女儿想了，女儿是我辛辛苦苦生下来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有替女儿想了？我……阿嚏……阿嚏……”感冒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也避免了争吵重点继续偏离的可能。
“你看，你看，病人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嘛，和我吵什么呢？”高彦泽终于想起来被自己踢倒的椅子，扶起椅子，顺便做到了方宜的床边。
方宜瞪着眼睛看高彦泽，用愤怒的眼神表达自己的控诉，她也很想反驳高彦泽刚才的话，无奈一边擤鼻涕一边说话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消耗了几张纸巾，两人再次见面后的第一次争吵也平息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把纸团扔进垃圾桶里，刚才还怒视着对方的方宜，眼神开始闪躲，不敢正视他。
“你觉得呢？”高彦泽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回答。
“你……想要回孩子……”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方宜从来没有怀疑过高彦泽对女儿的感情，“可不可以不要和我抢婷语？你马上就要和万小姐结婚了，你们以后会有很多属于你们的孩子，可我只有婷语。”
高彦泽抿唇，记忆当中，方宜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柔弱过，微微咬着嘴唇，一脸恳求地看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变成了霸道无理的地主。
“我……”高彦泽承认，他心软了。
“我知道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你要报复我，我心甘情愿承受你的怨恨，但是我不能没有婷语，她是我的全部。”
高彦泽几乎很快就要让步了，可是方宜却提起了“当年”，当年……当年她背叛了他，当年她欺骗了他，当年她伤害了他，当年……他怎么可以忘了当年那么多事呢？呵……
“那你怎么没想过婷语也可能是我的全部！”高彦泽起身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当年……当年……当年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当年你考虑过我的心情没有？当年你走得潇洒，甚至隐瞒了我偷偷改了离婚协议，不是我在和你抢孩子，是你！方宜！是你把我的孩子从我身边偷走的！”
多年的积怨一瞬爆发，高彦泽此时此刻才发觉，其实自己一直很介意，很介意方宜曾经对他做过的事情。方宜低着头坐在床上不敢去看高彦泽，她咬着唇，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她不能说，不能说……
无声的漠视更像一种委屈，让高彦泽觉得似乎错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没有错，为何要在这里接受方宜那伪装出来的脆弱？再踹了一脚倒在地上的椅子，高彦泽愤愤离开让他压抑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
走廊的尽头，万千惠静静地站在那里，将高彦泽异常的表现，尽收眼底。
方宜在家休息了三天，感冒好了就继续上班。高彦泽和万千惠的订婚典礼日渐趋紧，两人要忙的事情多了起来，方宜和高彦泽碰上的机会又变少了，加之两人刻意，除了很普通的交流之外，关于过去的事情，两人都不再提起。
订婚仪式前半个月，万千惠突然想起忘了正式邀请吕帛玉一家人参加典礼。向婚庆公司拿了请柬，两人一起上门邀请吕家人。
两人也算吕家的熟客，没有事先打招呼便直接去了吕家。由于要照顾孩子，吕家白天也一直有人，敲过门后，高彦泽和万千惠便在门口静静等待。
没多久，门便开了，只是来开门的人有些让人出乎意料，是Alex。
三人站在门口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最后是万千惠先回过神，意外大呼：“Alex？你怎么会在这里？”
Alex蹙眉，他能感觉到来自高彦泽的、带着不善的眼神。
这里是方宜的家，也是吕帛玉的家，他的出现，对万千惠来说，是曾经的一个谎言，而对高彦泽来说，代表着他和方宜的关系非同一般，而这……就绕不开三年前的事情，那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结，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埋在各自的心底，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重新浮出水面。
Alex刚想开口解释自己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工作的缘故，身后吕婷语却一把扑到了他的腿上，亲昵地叫着他：“Uncle Alex，奶奶问是有客人吗？”
Uncle Alex，用如此熟稔的口气被吕婷语唤出，Alex扶额，他想他有必要找个时间好好对好友解释些什么了。
蹲下来抱起趴在自己腿上的小婷语，Alex侧身让两人进屋：“先进屋再说吧。”
在吕帛玉家中见到Alex，万千惠心中那份隐隐的不安又涌现了出来，再看到高彦泽看着对方那种复杂的眼神，万千惠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站在门口犹豫之际，Alex反而像主人家一般大方地请他们进去了，万千惠咬了咬唇，想起今天上门的目的，便把心里的忐忑压下，对着窝在Alex怀里的吕婷语打了招呼进到屋里。
而高彦泽在看到自己女儿和Alex如此亲近之时早已醋海翻天，他厚着脸皮跟着万千惠到吕帛玉家多次，吕婷语才勉强接受了他，不把他当作陌生人，虽然血缘天性让吕婷语一开始对高彦泽就防备较少，但是孩子怕生内向的性子还是让高彦泽花了很多心力才让女儿和他亲近。
可是现在高彦泽看到自己的女儿居然对一个他讨厌的男人表现得如此亲昵，作为父亲的尊严不轻不重地被打击了一下，让高彦泽浑身上下不是滋味，故意站到Alex面前对着吕婷语伸出双手：“婷语来，叔叔抱。”
小婷语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或者羞涩的情绪，显然她并不畏惧高彦泽，但是她也没有顺从高彦泽的意愿扑进他的话里，小丫头眨了眨眼睛，甜甜地对高彦泽道了声好之后又转头趴进了Alex怀里，伸出手臂环住了对方的脖子，显然不愿意离开Alex的怀抱。
高彦泽伸出的手愣在那里收也不是，伸也不是，一张脸从黑了白，白了黑，眼睛里原本还能称之为复杂的眼神瞬间已被嫉妒替代，如果能喷火，此时Alex绝对已经变成了灰渣。
Alex无奈笑笑，高彦泽的表现他多少还是能理解一些的，女儿跟着自己不认同的男人私奔……嗯，虽然比喻不太恰当，但是高彦泽这个做老爸的心情，现在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有什么以后再说，现在先进去吧。”Alex关上门，轻声提醒高彦泽注意场合。
高彦泽恨恨收回手，瞪了Alex一眼转身进屋。
吕帛玉今天有事不在家，万千惠便把请柬交给了方慧静并且做了正式的邀请，方慧静欣然应允之余很惊喜女儿的好友Alex竟然也是万千惠和高彦泽的好友，忍不住大呼有缘之余心里却忍不住大胆猜测：这些人是否会知道小婷语的生父是谁？或者他们和小婷语的生父有什么关系？更甚至……高彦泽和Alex，他们其中一人便是吕婷语的生父！
方慧静被自己忽来的想法吓住了，女儿曾经对自己在T市发生的一切缄默再三，如今却突然三个曾经在T市认识的朋友，而这三人之间又有这微妙的联系，这不能怪方慧静心思太多，实在是这一切巧合得过分，而且最让方慧静在意的一点，便是小婷语的长相。
俗话都说女儿长得像父亲。吕婷语大概是这句话很典型的一个演绎者，她的外貌和方宜的相似点太少，那么必然应该更像她的父亲，而看着这段时日频繁出现在自己家中陪孩子玩闹的高彦泽，方慧静不得不说，孩子的长相居然和他有七八分相似，这是巧合还是必然？
晚饭时间，方宜打电话回来匆匆通知方母一声她要加班，会晚归便把电话挂了。高彦泽实在看不下去自己女儿和Alex亲昵的互动，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想和万千惠先走。万千惠也感觉到了高彦泽情绪不好，便顺了高彦泽的意思提早离开。
见到Alex还抱着小婷语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随口问了一句：“Alex你住哪里？酒店吗？要不要我和彦泽送你回去？”
“我……”
“Uncle住那里。”软糯的声音打断Alex的声音，小小的手掌虚握成拳，仅竖着一根食指对着楼上的房间，算是回答了万千惠的问题。
“是啊，Alex每次来伦敦都住这里，所以小婷语和他很亲近。”吕帛玉笑着为孙女补充。只是他一定不会想到，他的话只会让高彦泽和万千惠的心情更加复杂。
万千惠抿着唇看Alex，她不知道为什么多年的好友要欺骗自己和吕帛玉不认识，那么多年的朋友，明明知道她对绘画的热衷程度，却还要隐瞒自己认识知名画家的事情，是单纯地想欺骗自己还是为了隐瞒什么？
万千惠疑惑了。
而高彦泽……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的竟然是三年前，在自己公寓的楼下，方宜挽着Alex的手臂离开的那一幕，那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愤怒？嫉妒？郁闷？大概都有吧，很复杂的心情，和现在很相似，只是三年前他选择了冲动，三年后他选择了冷静，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波澜，高彦泽知道他需要寻找的答案还有很多！
饭后，方慧静带着吕婷语去洗澡，Alex不用再被粘着，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有空和万千惠好好说话了：“我本来打算过两天就联系你们的，没想到在这里就碰上了你们。”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万千惠笑笑，继续解释，“我们现在住在学长家里，学长家就在前面。”
Alex点点头：“订婚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弄好了，你不知道，那个庄园真的好漂亮，地方好大，花草建筑都好完美，如果你看到了，可能也会想在那里订婚甚至结婚的，它简直就是为了完美的婚礼而存在的。”提到即将举行自己订婚仪式的庄园，万千惠不禁激动起来。
“没关系，我很快就能见识到了。”Alex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认真道，“千惠，你幸福吗？”
万千惠错愕，Alex的问题好像和话题没有关系，又好像有关系，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在自己决定周游世界寻找灵感的时候，他问过；在自己决定回到T市，陪在高彦泽身边的时候，他也问过。曾经，自己的答案肯定且毫不犹豫，可是这一刻，万千惠却犹豫了，她突然想到了那天从方宜房间里走出来，把门摔得很重的高彦泽，那是她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高彦泽，不复从容，不复优雅。
自己面前的高彦泽从来都是绅士温柔的，两人相恋至今，高彦泽甚至没有和她吵过架，他总是纵容她，迁就她，包容她，这样的恋人，近乎完美，可却真的是全部的高彦泽吗？
“千惠，你幸福吗？”Alex再次问道。
“我……”当然幸福。历来如此的答案，但是没等万千惠说出口，高彦泽却出了声：“怎么，你是觉得我没有能力让我爱的人幸福吗？”充满挑衅的声音故意在“我爱的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Alex摇头微笑，不答反问：“高总裁以为呢？”
“千惠是我的初恋，我们相爱多年，即将订婚，我们当然幸福！”Alex并没有期望得到答案，没想到高彦泽却十分认真地回答了他。
“幸福……我们都还年轻，或许没有这个资格谈论这两个字，不如问问过来人，如何？”Alex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吕帛玉，突然就把话题抛给了他。
吕帛玉呵呵笑了两声，感慨道：“过来人谈不上，只能说说我的经历吧。我和慧静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很短，也就是移民来英国的这三年而已，但是我可以很肯定地说，我和幸福。我将你们当作朋友，年轻时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一些，那时候我的目标就是能够和我爱的人，也就是慧静永远在一起，当我真的达成我的目标之后，和慧静在一起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最值得珍惜的日子，我们年纪大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没用空闲再去想东想西，能够和彼此走完这一生，就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了。”
三个年轻人一时间沉默了，长辈的话有时总是带着些哲理的，细细品味，值得深思。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万千惠和高彦泽便相携离开了。
没过多久，加班的方宜一脸疲惫地回来，看到Alex也是一脸惊讶：“你怎么又来了？”
没错，是 “又”字，对于Alex在自己家里的出现程度，方宜也不得不扶额叹息。
三年前，她和Alex的关系至多只是点头之交，而且连接两人的，是一段不太愉快的回忆，直到两年多以前在伦敦偶遇出差的Alex，方宜连自己都不敢想象，她和Alex竟然有机会成为朋友，更甚至他还和自己父亲的关系很好，以至于每次Alex来伦敦都会先到她家做客，然后就莫名其妙地住了下来，而且每次暂住都不会少于一星期，方宜几乎都要怀疑堂堂“诺斯”的创意总监有在她家蹭住的嫌疑了。
Alex讪讪笑了笑，不忘油腔滑调的本色：“我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为方小姐的魅力所倾倒，所以死皮赖脸地恳求未来岳父大人收留我住下，好让我早日抱得美人归。”
方宜翻了个白眼，对Alex不着调的话语早有了免疫，吕帛玉呵呵笑着，倒也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告诉方宜方慧静在厨房给她留了宵夜之后便起身上楼了。
方宜从冰箱里拿出母亲给她留的汤放进微波炉里加热，Alex双手抱胸倚在厨房的门框上看方宜的背影，道：“我今天见到他们了。”
“爸爸很欣赏万小姐，最近他们常来家里做客。”方宜知道Alex说的“他们”是谁，简单地说了父亲和万千惠的相交。
“这样都能碰上，你们这算不算有缘千里啊来相会？”Alex挑眉。
“成语不要乱用。”方宜不用看都知道身后那人此刻必定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而且我们这是孽缘，根本就没什么好高兴的。”
Alex不置可否，又道：“他知道小婷语是他……”
“骗他说不是，他会信吗？”言下之意，算是承认高彦泽知道吕婷语是她女儿的事实了。
“呵，也是。”Alex不知在想什么，感叹着轻笑出声。
方宜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从微波炉里拿出加热好的汤，喝了一口，问道：“这次你打算住多久？”
“到他们的订婚典礼结束。”天不从人愿，话题在Alex的回答中又绕了回去，“我这次就是特地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典礼的。”
方宜“嗯”了一声之后决定沉默，不说话就不会说到这些了吧。
不过Alex显然没有放过方宜的意思，沉默片刻后，又道：“其实我好像应该先跟你道歉，我对千惠撒了一个谎，所以……可能引起她的怀疑了。”语毕，Alex简单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方宜叹了一口，放下手里的汤碗：“该来的总会来的，而且事情都过去三年了，他也要和她订婚了，再执着过去的事情，不是太没有意义了吗？”
“只怕有人不是这么想的哦。”想起高彦泽因为女儿亲近自己而不亲近他时那一脸的哀怨，Alex丢给方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高家子嗣绵薄，不管是高彦泽还是高家二老都很喜欢小孩子，只要有小婷语在，你和高家的联系就永远不会断得干净，这三年你能过得自在，是因为高彦泽一直找不到你，但现在他知道了，你觉得他还会这么轻易地放手吗？”
“不放手又能怎么样？孩子对高家重要，对我也一样重要，他会娶妻生子，儿孙绕膝，小婷语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从一开始，我们就注定不可能给孩子完整的家庭，既然如此，何不将错就错，把小婷语留给我一个人呢？”方宜胸膛起伏，关于的孩子的一切，她都无法心平气和，她承认这和三年前她刻意的不辞而别有关，偷偷修改离婚协议，故意让高彦泽对她产生误会，让他在愤怒的当口而放松对离婚协议的注意力，这样她就可以完完整整地带走孩子，否则以当时她的力量，她根本无法得到孩子的抚养权。
Alex不语，静静地看着突然就大吼出声的方宜。
意识到自己的突然失态，方宜闭眼扶额，深吸了几口气，轻声道：“对不起，我……太累，我先去睡了。”
Alex再次倚上门框，突然有点期待事情会有怎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