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路遇车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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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许丽娜耍了一通太极功夫后，莫小鱼终于蒙混过关，迎来了放学时间。
因为这周只有两天，学生们暂时不到她家去参加晚补习，莫小鱼一个人走出了校门，走向公交车站。
学校门口有一个“家长接送车辆停车点”，过了这个停车点，就是一条宽宽的马路。十年前，这条马路是城里最宽最长的；十年后，马路依旧宽敞，但两边却停满了车辆，硬生生把这条宽敞的马路给缩水了。每当遇到这样的晚高峰，从附属小学到菜场这段百米路程，车子行驶得比走路还缓慢。而一旦冲出了这一段蜗牛之路，憋气的司机一定会猛踩油门，享受一把加速的感觉。
莫小鱼一般都不愿意在学校附近的车站上车，除非遇上雨雪天气。她宁愿多走两站路，也不要忍受车上憋气的等候。走出蜗牛之路，就是红绿灯口的车站，在这里，车辆不允许停靠，路很宽，车子的速度普遍都比较快。
但是，今天似乎又例外了。
车子拥堵在那儿，司机们火大地摁着喇叭，可仍然无济于事。
莫小鱼继续向前走，看见很多人、人多车子都集中在马路上，把整条马路堵塞得不成样子。看样子，就算要走过去，都有一定的难度，何况是乘车了。莫小鱼向公交车站望了望，厚，人头攒动，没有一辆公交车可以长驱直入。
“出什么事了？”莫小鱼问一个行人。
“好像是出了车祸。”行人不确定地回答。
“车祸？”莫小鱼的心咯噔了一下，“谁？”
“不太清楚，我也是刚刚到的。”
莫小鱼立刻动身，见缝就钻，钻不进去就嚷“让让”，努力了一把，总算距离核心近了些，可还是看不到具体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她拉住一个看热闹的老人焦灼地问道。
老人满脸痛心地摇了摇头：“好像是一个学生出车祸了。”
“学生？哪里的？”
“还能是哪里的？这附近就一所附属小学，八成是那里的学生。”
莫小鱼的心脏几乎停止了供血，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厉声喊道：“让一让，那是我的孩子！让开！”
这一回，人群变得好说话了，立刻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莫小鱼拼命挤了进去，看见倒在地上的学生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地上都是碎玻璃，是那辆肇事的皮卡车的挡风玻璃碎裂后落下来的。那孩子躺在地上，已经毫无知觉，脑袋上、脸上满是鲜血，地上也流了很多。蹲在孩子身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他自己撞上来的，真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莫小鱼冲上前去，抱起了孩子，对着男人吼道：“还不送医院？你就这样看着他死吗？”
“我……我……”男人一脸的茫然，“怎么送？我的车坏了，身上没带钱。”
莫小鱼焦急地环视着人群：“110打了吗？120打了吗？”
“打了。”有一个男人回答，“快半小时了，车子都还没到。”
“等不下去了。你过来，抱着孩子。”莫小鱼把孩子交给肇事司机，自己做开路先锋，“让一让，各位让一让。”
人群很有默契地让开了，但是谁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开玩笑，这种事情，能随便帮忙吗？万一肇事司机逃走了，愤怒的家长随便拉个替死鬼简直已经不是新鲜事了——那个母老虎一样的女人，是这个孩子的妈吧？
“不想帮忙就赶紧离开，你们堵在这里，车子无法进来，等于是在谋杀这个孩子。”莫小鱼的声音又高又尖锐，她的威胁起了效应，不少人自觉地散开了。
可是没有车子。那些车子要么调头，要么视若无睹地开过去了。
莫小鱼几乎要哭出声来。
又是一辆豪华的越野车无声地行驶了过来，莫小鱼一咬牙，奋不顾身地冲到越野车前面。
“吱——”越野车性能好，贴着莫小鱼的身体骤然急停，司机从窗子里探出脑袋来，一头扎眼的黄毛，年轻版的又整容完美的金毛狮王，也斜着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莫小鱼，“你找死也别找我的晦气！”
正常情况下，莫小鱼见到这一类特立独行的年轻人，都是目中无人、绕道而行的，但是，此刻她没得选择，她冲到车窗前，恨不得将脑袋伸进车窗，急切地恳求道：“师傅，孩子出车祸了，求求你救命啊！”她身后，跟着那个完全停止思想的机器人司机——莫小鱼走到哪，他跟到哪；莫小鱼说什么，他做什么。完全的合作愉快。
金毛狮王横眉竖目、龇牙咧嘴，大概还想继续用口水炮轰莫小鱼，不过，可能是莫小鱼的剽悍也震住了他，他满头黄毛向后潇洒地一甩：“上车，大——妈！”
莫小鱼顾不得计较金毛狮王的“敬”老，连忙把跟班机器人推进车子，自己再坐了进去。
金毛狮王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声疾驰而去。
医院离此不远，金毛狮王的车子性能又是极好的那种，五分钟，车子在医院门口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动作后，戛然而止。
莫小鱼慌忙下了车，一边大声喊着“谢谢”，一边已火烧般冲向急诊。机器人相当配合地和莫小鱼比赛速度。
急诊处，挂号者繁多，莫小鱼扯住一个白大褂：“医生，孩子出了车祸……”
“挂号了吗？”白大褂慢悠悠地问道。
“还没有，但孩子出了车祸……”
“先挂号！”白大褂走了。
莫小鱼咬了咬牙，挂号是吧？她看了看长龙般的队伍，想了想，奔回到机器人身边：“你带着孩子去急诊室……”
“哪儿啊？”机器人一脸无知。
莫小鱼揍人的心都有了：“你随便找个有医生的科室，让医生先检查了再说，我随后就到。”
“哦！”机器人总算领悟了莫小鱼的精神。
莫小鱼冲到队伍最前面：“对不起，孩子出了车祸，真的等不及了，能不能让我插个队？”
队伍第一个没有意见，反正他已经挂完号了，第二个不乐意了：“来急诊的谁不急呀？我孩子高烧40°，我也得老老实实排队等候才轮得到的啊！”他没有给莫小鱼机会，把病历本递进了窗户。
莫小鱼又羞又怒，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不管了，她等候在这人身边，这人一结束，她手中的钱直接递进窗户，大声吼道：“车祸，谢谢！”
面对蛮不讲理的恶人，基本上的人都选择退让，最多在心里面鄙视一下。而排队等候的恰好都属于这一类良民，第三人没有吭声，莫小鱼挂号成功。
“谢谢！”莫小鱼向第三人道了声谢，第三人摇了摇头，估计这一体态语的意思是：这不是让的，是你抢的。
莫小鱼窜向最近的科室，机器人苦哈哈地站在门口，孩子依然昏迷，血流满面。
“怎么啦？”
“医生说不挂号不给看。”
“混账！”莫小鱼气急败坏，冲进去把病历本往医生桌上一拍：“医生，孩子出了车祸……”
“我这里是儿科，你到骨伤科吧！”医生头也不抬。
“我带来的就是个孩子！”莫小鱼豁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多耽误一分钟，孩子的性命就多流失了一分钟。你是个医生，难道见死不救？”
医生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估计那一眼也没留下什么好感，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孩子抱过来。”
机器人有了用武之地。
医生淡淡地瞟了一眼，刷刷刷在病历本上写了一行天书，用鼠标点了点，开出一张单子：“去做个脑ct吧！”
莫小鱼带着机器人和孩子直冲放射科，门关着，门口等候着不少人。
莫小鱼直接推门进去：“医生，孩子出了车祸……”
“你谁啊？出去排队，出去出去！”医生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莫小鱼勃然大怒：“你们医生的职责是不是救死扶伤。孩子出了车祸，命在旦夕，你们还拿排队说事。医院里没有绿色通道吗？”
“莫小鱼！”躺在病床上等待检查的男人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白老师！”莫小鱼惊讶地叫道，“你也在检查。”
“我的腰扭了一下，来拍个片。”白焱朗解释，“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们学校一个学生，出了车祸，我在下班路上碰到他……”
白焱朗的脸色严肃了：“人呢，在哪里？”
“就在门口。”
“赶紧抱进来，医生，我让孩子先做。”
“单子。”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莫小鱼连忙把单子递给医生。
“先去付钱。”医生皱眉，望着白焱朗，“你先来。”
“不，孩子先来。”白焱朗坚持，“小鱼，你去付钱。”
遇上一个强硬的，医生或许还会拒绝；遇上两个强硬的，医生妥协了。
莫小鱼冲了出去，门口和一个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莫小鱼头也没抬，闪开继续向前冲。
“莫小鱼！”那人又挡在莫小鱼面前。
莫小鱼郁闷，东华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平常遇到个熟人不容易。可这会儿，接二连三地遇到熟人，是有缘还是添乱。
“陆逊，我现在没空和你……”
陆逊从莫小鱼手中接过单子：“我去。”见莫小鱼要反对，他解释道，“我都听到了，我认识挂号的护士。”
莫小鱼呆呆地目送陆逊离去，晃了晃脑袋，这还是那个恶毒又刻薄的男人吗？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管他的，目前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莫小鱼返身回去，门口站着白焱朗：“现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小鱼把情况说了一遍。
“小鱼，你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白焱朗感慨着，“视每一个孩子如己出，这样的老师，简直就是国宝啊！小鱼，你的行为完全够得上最美老师了。”
莫小鱼干巴巴地挤出个笑脸：“白老师，你过奖了。我怎么比得上最美老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报纸上登出来的那位最美老师变成残疾人终身不能下地自由行走了。呵呵，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成就为这样的最美老师！
“不！”白焱朗掷地有声，“你就是东华县的最美老师！”
陆逊回来了，门也开了，正好交接了单子。
“白老师，你进去检查一下吧！”
白焱朗点了点头，医生看了看三名壮汉——白焱朗勉强算一个，一个泼妇，不计较他们的插队行为了。医生没有说话，其他病人也保持了沉默。反正检查不过十分钟，半小时都等了，还在乎这点？
“孩子的父母呢，通知了吗？”陆逊问。
“这学生不是五年级的，我不认识他。”
陆逊深深地看了莫小鱼一眼：“不要去儿科了，跟我来。”
莫小鱼，机器人跟着陆逊来到骨伤科，陆逊走进去，和骨伤科的医生解释了几句，医生立刻站了起来，示意将孩子放在病床是，他戴上了塑料手套，开始检查孩子的伤势：翻眼皮、看头皮、听心跳、检查手脚情况。检查结束，他才点开电脑，仔细查看片子的情况。
“轻微脑震荡，骨头没有受伤，脑袋的表皮受伤严重，需要做缝合手术。”
“他怎么还没醒呢？”莫小鱼不信，这么严重的车祸，会只有这么一点问题？
医生瞟了她一眼，他是一个中等身材、英气勃勃的年轻男子，眼睛不大，但只是这么一抬眼，精光四射：“你是孩子的母亲？”
“不是。我是孩子的老师。”莫小鱼连忙回答，眼光扫过医生胸前别着的一枚小牌子，骨伤科主任，任飞！真是年轻有为啊！莫小鱼印象中，要担当主任级别，年龄至少该在三十五周岁以上。
“通知孩子的家属。这只是初步诊断，具体情况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能进一步确诊。”
“我……不知道。”莫小鱼没辙了。
“你不是孩子的老师吗？”言下之意，老师怎么可以连家长电话都没有？
“我……”
“醒了。”陆逊说。
莫小鱼立刻扑到病床前：“小朋友，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呢？”
小朋友眼神茫然，盯着莫小鱼看了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莫小鱼顿时不知所措。
“他的书包。”陆逊提醒。
机器人立刻从自己背上取下孩子的书包，刚才孩子做ct，他顺手把孩子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了。莫小鱼连忙接过来，递给陆逊，她也不知道陆逊要书包干什么。
陆逊啼笑皆非：“我是说，书包里可能有他父母的电话号码。”
“哦，对哦！”莫小鱼猛然醒悟过来，慌忙翻看孩子的书包，她拿出了《家校联系本》，翻开第一页，果然，孩子父母的手机号码、孩子家里的座机号码，甚至孩子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全部写在上面。
莫小鱼拨通了孩子母亲的电话，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会主动避开异性。
“喂，你好！我是东华附属小学的英语老师，您的孩子出车祸了，现在在东华第一医院。”
孩子的家长联系上了，孩子也暂时没什么大碍，莫小鱼才觉得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似的，她软软地靠在墙壁上，自己都怀疑刚才的剽悍是怎么来的。如果现在让她去挂号，她一定不会插队，更不会和医生叫板。糟糕，她会不会被医院列入黑名单啊？和以前一样，事情过去了，莫小鱼才感到了后怕和不安。
“你们在这儿。”白焱朗进来了。
“白老师，你的腰怎么样了？”陆逊走上前去，扶住了白焱朗。
“刚才一急，把腰都给忘了。”白焱朗摆摆手，“孩子怎么样了？”
陆逊看了看莫小鱼，莫小鱼垂头丧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回答：“应该没什么大碍。”
白焱朗坐到医生对面，医生看了看片子：“有点骨质增生。”
“咳，老了，老了。”白焱朗感叹。
陆逊一笑：“白老师，你是局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你的骨质增生纯属操劳过度。”
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白焱朗自得地一笑：“什么拼命三郎？说到底还不是先天不足。”
“白老师，你的才华可是整个东华县都公认的。你要是先天不足，东华县就没有先天足的人了。”
白焱朗呵呵一笑。
莫小鱼鄙夷地撇了撇嘴，这个男人是陆逊没错，现在她明白陆逊为什么要帮忙付钱了，那完全是演给白焱朗看的戏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男一女冲了进来，女子一眼瞧见病床上的男孩，立刻扑了上去，“东东，你没事吧？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呢？”
孩子本来已经不哭了，看见母亲，顿时委屈地大哭起来。
“谁干的？”孩子的父亲狠狠地扫过在场的人，除了医生，最后的目光落在莫小鱼身上，刚才的电话是个女的打来的，在场的人只有一个是女的，那么非她莫属了。男子一个箭步冲向莫小鱼，看架势像是要把莫小鱼给生吞活剥了，“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还老师呢，什么素质？”
“喂，你怎么说话的？”白焱朗生气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懂事理的家长呢？都说家长是弱势群体，可他在这里，活生生目睹了一场恶家长欺负最美老师的灾难！这简直是整个教育的悲哀！
“怎么？”骨伤科内顷刻间剑拔弩张。
男子扫视了一眼在场的男士，挡在莫小鱼面前的个子整整高过他一头，而且眼神冰冷，气场似乎很大啊！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说话的那位虽然瘦弱，但看上去有恃无恐。还有一个站在门口的壮汉。啧，对方来头很大嘛！
“你们……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了？告诉你们，出了车祸就得负责，我就算告到法庭上，这理也站得住脚。”
“你告谁？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被他——”白焱朗指了指门边一脸憨傻的壮汉，“的皮卡车撞了，围观的人群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是她——”包俊华的手指移向莫小鱼，“东华附属小学的英语老师莫小鱼，回家路上经过那里，立刻毫不犹豫地抱着孩子到医院救治。如果不是莫老师，你的孩子恐怕还躺在那里呢！”为了强调莫小鱼的功高盖世，白焱朗增加了最后一句。
男子傻眼，默然，搞了个老半天，他以为的凶手居然是恩人！
“莫老师，谢谢你，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还是他老婆反应敏捷，马上掉转头向莫小鱼表达最真挚的谢意。
莫小鱼咧了咧嘴：“应该的。你们安排孩子住院做手术吧！”
“手术？”女人惊得哆嗦了，“医生，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是头皮缝合手术，很简单。”医生轻描淡写地说道，“住院是例行检查，看看撞击有没有损伤大脑皮层。对了，你最好让你的孩子不要哭了，表皮开裂，只会导致血流加大。”
“东东，乖，别哭了，别哭了……”
骨伤科内清静了。
莫小鱼准备走人，不过走之前，还有事必须办了。她拿出了几张单子递给女人——还是坚定不移地和同性打交道，刚才如果不是陆逊莫名其妙地退了一步，孩子父亲的老拳就得招呼到她的脸上了：“那！这个给你，你孩子应该交了保险吧？”
女子点点头。
“那，可以报销的。”
“哦，谢谢老师啊！”
“不客气！”莫小鱼看着女人，“刚才挂号、ct一共是46元7角。”
“哦！”女人总算领悟了过来，连忙翻开皮包，抽出一张五十元钱递给莫小鱼，“老师，谢谢你啊！”
“不客气。”莫小鱼大大方方地接过，把零钱找给女人，女人还不好意思接，莫小鱼顺手放进孩子打开的书包里了，“那再见了。白老师，再见！”
白焱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这一幕，似乎、似乎不太阳光啊！孩子还在病床上，老师就急着和家长明算账，况且只是这么点钱！这莫小鱼是怎么搞的？她很缺钱吗？他甩了甩头，决定对刚才的一幕暂时性失明。
“白老师，我们也走吧！”陆逊扶住白焱朗，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这就是莫小鱼，任何时候不忘斤斤计较的算计女！即使是如此至关重要的时刻——教育界的典型、榜样！莫小鱼却还是不识抬举地向家长索要钱财，当然了，那钱的确是莫小鱼垫付的，但只是46元7角，换做任何人，都会在这等场合忽略不计、乐得大方！
可惜，莫小鱼只是莫小鱼！
和许丽娜耍了一通太极功夫后，莫小鱼终于蒙混过关，迎来了放学时间。
因为这周只有两天，学生们暂时不到她家去参加晚补习，莫小鱼一个人走出了校门，走向公交车站。
学校门口有一个“家长接送车辆停车点”，过了这个停车点，就是一条宽宽的马路。十年前，这条马路是城里最宽最长的；十年后，马路依旧宽敞，但两边却停满了车辆，硬生生把这条宽敞的马路给缩水了。每当遇到这样的晚高峰，从附属小学到菜场这段百米路程，车子行驶得比走路还缓慢。而一旦冲出了这一段蜗牛之路，憋气的司机一定会猛踩油门，享受一把加速的感觉。
莫小鱼一般都不愿意在学校附近的车站上车，除非遇上雨雪天气。她宁愿多走两站路，也不要忍受车上憋气的等候。走出蜗牛之路，就是红绿灯口的车站，在这里，车辆不允许停靠，路很宽，车子的速度普遍都比较快。
但是，今天似乎又例外了。
车子拥堵在那儿，司机们火大地摁着喇叭，可仍然无济于事。
莫小鱼继续向前走，看见很多人、人多车子都集中在马路上，把整条马路堵塞得不成样子。看样子，就算要走过去，都有一定的难度，何况是乘车了。莫小鱼向公交车站望了望，厚，人头攒动，没有一辆公交车可以长驱直入。
“出什么事了？”莫小鱼问一个行人。
“好像是出了车祸。”行人不确定地回答。
“车祸？”莫小鱼的心咯噔了一下，“谁？”
“不太清楚，我也是刚刚到的。”
莫小鱼立刻动身，见缝就钻，钻不进去就嚷“让让”，努力了一把，总算距离核心近了些，可还是看不到具体情况。
“发生了什么事？”她拉住一个看热闹的老人焦灼地问道。
老人满脸痛心地摇了摇头：“好像是一个学生出车祸了。”
“学生？哪里的？”
“还能是哪里的？这附近就一所附属小学，八成是那里的学生。”
莫小鱼的心脏几乎停止了供血，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厉声喊道：“让一让，那是我的孩子！让开！”
这一回，人群变得好说话了，立刻给她让出了一条道。莫小鱼拼命挤了进去，看见倒在地上的学生后，倒抽了一口冷气。
地上都是碎玻璃，是那辆肇事的皮卡车的挡风玻璃碎裂后落下来的。那孩子躺在地上，已经毫无知觉，脑袋上、脸上满是鲜血，地上也流了很多。蹲在孩子身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嘴里还在喃喃自语：“他自己撞上来的，真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
莫小鱼冲上前去，抱起了孩子，对着男人吼道：“还不送医院？你就这样看着他死吗？”
“我……我……”男人一脸的茫然，“怎么送？我的车坏了，身上没带钱。”
莫小鱼焦急地环视着人群：“110打了吗？120打了吗？”
“打了。”有一个男人回答，“快半小时了，车子都还没到。”
“等不下去了。你过来，抱着孩子。”莫小鱼把孩子交给肇事司机，自己做开路先锋，“让一让，各位让一让。”
人群很有默契地让开了，但是谁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开玩笑，这种事情，能随便帮忙吗？万一肇事司机逃走了，愤怒的家长随便拉个替死鬼简直已经不是新鲜事了——那个母老虎一样的女人，是这个孩子的妈吧？
“不想帮忙就赶紧离开，你们堵在这里，车子无法进来，等于是在谋杀这个孩子。”莫小鱼的声音又高又尖锐，她的威胁起了效应，不少人自觉地散开了。
可是没有车子。那些车子要么调头，要么视若无睹地开过去了。
莫小鱼几乎要哭出声来。
又是一辆豪华的越野车无声地行驶了过来，莫小鱼一咬牙，奋不顾身地冲到越野车前面。
“吱——”越野车性能好，贴着莫小鱼的身体骤然急停，司机从窗子里探出脑袋来，一头扎眼的黄毛，年轻版的又整容完美的金毛狮王，也斜着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着莫小鱼，“你找死也别找我的晦气！”
正常情况下，莫小鱼见到这一类特立独行的年轻人，都是目中无人、绕道而行的，但是，此刻她没得选择，她冲到车窗前，恨不得将脑袋伸进车窗，急切地恳求道：“师傅，孩子出车祸了，求求你救命啊！”她身后，跟着那个完全停止思想的机器人司机——莫小鱼走到哪，他跟到哪；莫小鱼说什么，他做什么。完全的合作愉快。
金毛狮王横眉竖目、龇牙咧嘴，大概还想继续用口水炮轰莫小鱼，不过，可能是莫小鱼的剽悍也震住了他，他满头黄毛向后潇洒地一甩：“上车，大——妈！”
莫小鱼顾不得计较金毛狮王的“敬”老，连忙把跟班机器人推进车子，自己再坐了进去。
金毛狮王一踩油门，车子嗖的一声疾驰而去。
医院离此不远，金毛狮王的车子性能又是极好的那种，五分钟，车子在医院门口来了个漂亮的甩尾动作后，戛然而止。
莫小鱼慌忙下了车，一边大声喊着“谢谢”，一边已火烧般冲向急诊。机器人相当配合地和莫小鱼比赛速度。
急诊处，挂号者繁多，莫小鱼扯住一个白大褂：“医生，孩子出了车祸……”
“挂号了吗？”白大褂慢悠悠地问道。
“还没有，但孩子出了车祸……”
“先挂号！”白大褂走了。
莫小鱼咬了咬牙，挂号是吧？她看了看长龙般的队伍，想了想，奔回到机器人身边：“你带着孩子去急诊室……”
“哪儿啊？”机器人一脸无知。
莫小鱼揍人的心都有了：“你随便找个有医生的科室，让医生先检查了再说，我随后就到。”
“哦！”机器人总算领悟了莫小鱼的精神。
莫小鱼冲到队伍最前面：“对不起，孩子出了车祸，真的等不及了，能不能让我插个队？”
队伍第一个没有意见，反正他已经挂完号了，第二个不乐意了：“来急诊的谁不急呀？我孩子高烧40°，我也得老老实实排队等候才轮得到的啊！”他没有给莫小鱼机会，把病历本递进了窗户。
莫小鱼又羞又怒，这些人到底有没有丝毫的同情心？不管了，她等候在这人身边，这人一结束，她手中的钱直接递进窗户，大声吼道：“车祸，谢谢！”
面对蛮不讲理的恶人，基本上的人都选择退让，最多在心里面鄙视一下。而排队等候的恰好都属于这一类良民，第三人没有吭声，莫小鱼挂号成功。
“谢谢！”莫小鱼向第三人道了声谢，第三人摇了摇头，估计这一体态语的意思是：这不是让的，是你抢的。
莫小鱼窜向最近的科室，机器人苦哈哈地站在门口，孩子依然昏迷，血流满面。
“怎么啦？”
“医生说不挂号不给看。”
“混账！”莫小鱼气急败坏，冲进去把病历本往医生桌上一拍：“医生，孩子出了车祸……”
“我这里是儿科，你到骨伤科吧！”医生头也不抬。
“我带来的就是个孩子！”莫小鱼豁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多耽误一分钟，孩子的性命就多流失了一分钟。你是个医生，难道见死不救？”
医生终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估计那一眼也没留下什么好感，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把孩子抱过来。”
机器人有了用武之地。
医生淡淡地瞟了一眼，刷刷刷在病历本上写了一行天书，用鼠标点了点，开出一张单子：“去做个脑ct吧！”
莫小鱼带着机器人和孩子直冲放射科，门关着，门口等候着不少人。
莫小鱼直接推门进去：“医生，孩子出了车祸……”
“你谁啊？出去排队，出去出去！”医生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讨厌的苍蝇。
莫小鱼勃然大怒：“你们医生的职责是不是救死扶伤。孩子出了车祸，命在旦夕，你们还拿排队说事。医院里没有绿色通道吗？”
“莫小鱼！”躺在病床上等待检查的男人坐了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白老师！”莫小鱼惊讶地叫道，“你也在检查。”
“我的腰扭了一下，来拍个片。”白焱朗解释，“孩子……是怎么回事？”
“我们学校一个学生，出了车祸，我在下班路上碰到他……”
白焱朗的脸色严肃了：“人呢，在哪里？”
“就在门口。”
“赶紧抱进来，医生，我让孩子先做。”
“单子。”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莫小鱼连忙把单子递给医生。
“先去付钱。”医生皱眉，望着白焱朗，“你先来。”
“不，孩子先来。”白焱朗坚持，“小鱼，你去付钱。”
遇上一个强硬的，医生或许还会拒绝；遇上两个强硬的，医生妥协了。
莫小鱼冲了出去，门口和一个人撞了一下。
“对不起。”莫小鱼头也没抬，闪开继续向前冲。
“莫小鱼！”那人又挡在莫小鱼面前。
莫小鱼郁闷，东华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平常遇到个熟人不容易。可这会儿，接二连三地遇到熟人，是有缘还是添乱。
“陆逊，我现在没空和你……”
陆逊从莫小鱼手中接过单子：“我去。”见莫小鱼要反对，他解释道，“我都听到了，我认识挂号的护士。”
莫小鱼呆呆地目送陆逊离去，晃了晃脑袋，这还是那个恶毒又刻薄的男人吗？难道又有什么阴谋？
管他的，目前最重要的是那个孩子！莫小鱼返身回去，门口站着白焱朗：“现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莫小鱼把情况说了一遍。
“小鱼，你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白焱朗感慨着，“视每一个孩子如己出，这样的老师，简直就是国宝啊！小鱼，你的行为完全够得上最美老师了。”
莫小鱼干巴巴地挤出个笑脸：“白老师，你过奖了。我怎么比得上最美老师？”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报纸上登出来的那位最美老师变成残疾人终身不能下地自由行走了。呵呵，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成就为这样的最美老师！
“不！”白焱朗掷地有声，“你就是东华县的最美老师！”
陆逊回来了，门也开了，正好交接了单子。
“白老师，你进去检查一下吧！”
白焱朗点了点头，医生看了看三名壮汉——白焱朗勉强算一个，一个泼妇，不计较他们的插队行为了。医生没有说话，其他病人也保持了沉默。反正检查不过十分钟，半小时都等了，还在乎这点？
“孩子的父母呢，通知了吗？”陆逊问。
“这学生不是五年级的，我不认识他。”
陆逊深深地看了莫小鱼一眼：“不要去儿科了，跟我来。”
莫小鱼，机器人跟着陆逊来到骨伤科，陆逊走进去，和骨伤科的医生解释了几句，医生立刻站了起来，示意将孩子放在病床是，他戴上了塑料手套，开始检查孩子的伤势：翻眼皮、看头皮、听心跳、检查手脚情况。检查结束，他才点开电脑，仔细查看片子的情况。
“轻微脑震荡，骨头没有受伤，脑袋的表皮受伤严重，需要做缝合手术。”
“他怎么还没醒呢？”莫小鱼不信，这么严重的车祸，会只有这么一点问题？
医生瞟了她一眼，他是一个中等身材、英气勃勃的年轻男子，眼睛不大，但只是这么一抬眼，精光四射：“你是孩子的母亲？”
“不是。我是孩子的老师。”莫小鱼连忙回答，眼光扫过医生胸前别着的一枚小牌子，骨伤科主任，任飞！真是年轻有为啊！莫小鱼印象中，要担当主任级别，年龄至少该在三十五周岁以上。
“通知孩子的家属。这只是初步诊断，具体情况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才能进一步确诊。”
“我……不知道。”莫小鱼没辙了。
“你不是孩子的老师吗？”言下之意，老师怎么可以连家长电话都没有？
“我……”
“醒了。”陆逊说。
莫小鱼立刻扑到病床前：“小朋友，你爸爸妈妈的电话号码呢？”
小朋友眼神茫然，盯着莫小鱼看了一会儿，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莫小鱼顿时不知所措。
“他的书包。”陆逊提醒。
机器人立刻从自己背上取下孩子的书包，刚才孩子做ct，他顺手把孩子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了。莫小鱼连忙接过来，递给陆逊，她也不知道陆逊要书包干什么。
陆逊啼笑皆非：“我是说，书包里可能有他父母的电话号码。”
“哦，对哦！”莫小鱼猛然醒悟过来，慌忙翻看孩子的书包，她拿出了《家校联系本》，翻开第一页，果然，孩子父母的手机号码、孩子家里的座机号码，甚至孩子班主任的电话号码，全部写在上面。
莫小鱼拨通了孩子母亲的电话，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会主动避开异性。
“喂，你好！我是东华附属小学的英语老师，您的孩子出车祸了，现在在东华第一医院。”
孩子的家长联系上了，孩子也暂时没什么大碍，莫小鱼才觉得整个人像是要散架似的，她软软地靠在墙壁上，自己都怀疑刚才的剽悍是怎么来的。如果现在让她去挂号，她一定不会插队，更不会和医生叫板。糟糕，她会不会被医院列入黑名单啊？和以前一样，事情过去了，莫小鱼才感到了后怕和不安。
“你们在这儿。”白焱朗进来了。
“白老师，你的腰怎么样了？”陆逊走上前去，扶住了白焱朗。
“刚才一急，把腰都给忘了。”白焱朗摆摆手，“孩子怎么样了？”
陆逊看了看莫小鱼，莫小鱼垂头丧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回答：“应该没什么大碍。”
白焱朗坐到医生对面，医生看了看片子：“有点骨质增生。”
“咳，老了，老了。”白焱朗感叹。
陆逊一笑：“白老师，你是局里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你的骨质增生纯属操劳过度。”
马屁拍得恰到好处，白焱朗自得地一笑：“什么拼命三郎？说到底还不是先天不足。”
“白老师，你的才华可是整个东华县都公认的。你要是先天不足，东华县就没有先天足的人了。”
白焱朗呵呵一笑。
莫小鱼鄙夷地撇了撇嘴，这个男人是陆逊没错，现在她明白陆逊为什么要帮忙付钱了，那完全是演给白焱朗看的戏啊！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男一女冲了进来，女子一眼瞧见病床上的男孩，立刻扑了上去，“东东，你没事吧？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突然出车祸呢？”
孩子本来已经不哭了，看见母亲，顿时委屈地大哭起来。
“谁干的？”孩子的父亲狠狠地扫过在场的人，除了医生，最后的目光落在莫小鱼身上，刚才的电话是个女的打来的，在场的人只有一个是女的，那么非她莫属了。男子一个箭步冲向莫小鱼，看架势像是要把莫小鱼给生吞活剥了，“不会开车就不要开车，还老师呢，什么素质？”
“喂，你怎么说话的？”白焱朗生气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懂事理的家长呢？都说家长是弱势群体，可他在这里，活生生目睹了一场恶家长欺负最美老师的灾难！这简直是整个教育的悲哀！
“怎么？”骨伤科内顷刻间剑拔弩张。
男子扫视了一眼在场的男士，挡在莫小鱼面前的个子整整高过他一头，而且眼神冰冷，气场似乎很大啊！他不动声色地退了一步。说话的那位虽然瘦弱，但看上去有恃无恐。还有一个站在门口的壮汉。啧，对方来头很大嘛！
“你们……仗着人多就可以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了？告诉你们，出了车祸就得负责，我就算告到法庭上，这理也站得住脚。”
“你告谁？你知不知道，你的孩子被他——”白焱朗指了指门边一脸憨傻的壮汉，“的皮卡车撞了，围观的人群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是她——”包俊华的手指移向莫小鱼，“东华附属小学的英语老师莫小鱼，回家路上经过那里，立刻毫不犹豫地抱着孩子到医院救治。如果不是莫老师，你的孩子恐怕还躺在那里呢！”为了强调莫小鱼的功高盖世，白焱朗增加了最后一句。
男子傻眼，默然，搞了个老半天，他以为的凶手居然是恩人！
“莫老师，谢谢你，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还是他老婆反应敏捷，马上掉转头向莫小鱼表达最真挚的谢意。
莫小鱼咧了咧嘴：“应该的。你们安排孩子住院做手术吧！”
“手术？”女人惊得哆嗦了，“医生，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是头皮缝合手术，很简单。”医生轻描淡写地说道，“住院是例行检查，看看撞击有没有损伤大脑皮层。对了，你最好让你的孩子不要哭了，表皮开裂，只会导致血流加大。”
“东东，乖，别哭了，别哭了……”
骨伤科内清静了。
莫小鱼准备走人，不过走之前，还有事必须办了。她拿出了几张单子递给女人——还是坚定不移地和同性打交道，刚才如果不是陆逊莫名其妙地退了一步，孩子父亲的老拳就得招呼到她的脸上了：“那！这个给你，你孩子应该交了保险吧？”
女子点点头。
“那，可以报销的。”
“哦，谢谢老师啊！”
“不客气！”莫小鱼看着女人，“刚才挂号、ct一共是46元7角。”
“哦！”女人总算领悟了过来，连忙翻开皮包，抽出一张五十元钱递给莫小鱼，“老师，谢谢你啊！”
“不客气。”莫小鱼大大方方地接过，把零钱找给女人，女人还不好意思接，莫小鱼顺手放进孩子打开的书包里了，“那再见了。白老师，再见！”
白焱朗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这一幕，似乎、似乎不太阳光啊！孩子还在病床上，老师就急着和家长明算账，况且只是这么点钱！这莫小鱼是怎么搞的？她很缺钱吗？他甩了甩头，决定对刚才的一幕暂时性失明。
“白老师，我们也走吧！”陆逊扶住白焱朗，嘴角的笑意一闪而逝，这就是莫小鱼，任何时候不忘斤斤计较的算计女！即使是如此至关重要的时刻——教育界的典型、榜样！莫小鱼却还是不识抬举地向家长索要钱财，当然了，那钱的确是莫小鱼垫付的，但只是46元7角，换做任何人，都会在这等场合忽略不计、乐得大方！
可惜，莫小鱼只是莫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