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孔雀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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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城市陷入一片灯火辉煌的盛景之中。
莫小鱼和姜宇涵坐在火锅店的大厅里，鸳鸯锅里的热气袅袅上升，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
“为什么不带你儿子一起来呢？”姜宇涵还是有点介怀，“我都买了礼物，要送给他。”
莫小鱼摇了摇头：“这家伙要是来了，这个火锅店都得被他搅和。”
“怎么会？”姜宇涵笑了，“小鱼，我虽然没有孩子，但我看见过孩子，何况你我也曾经是个孩子。孩子虽然淘气顽皮，但只要好好跟他说，他总会听进去一点的。”
莫小鱼笑了笑：“姜宇涵，我是小寒的妈妈，难道还不了解他？我儿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操作控。他要是在这儿，绝不会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他会一头钻到桌子底下，去研究火苗是怎么燃烧的，煤气是怎么输送上来的，怎么被关进瓶子里的……反正一大堆稀奇古怪你想都想不到的问题都会被他演绎出来。”
“呵呵呵……”姜宇涵乐了，“这么说来，你儿子是个天才了！”
“天才？”莫小鱼抬了抬浓眉，“天才个屁，我看他就是一怪才！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宝贝？”莫小鱼气咻咻地说着，但是她的眉眼之间，却流露出浓浓的自得自乐。
姜宇涵羡慕地看着，忽然伸出手，抓住莫小鱼放在桌上的手：“小鱼，我多么羡慕，如果那是我的孩子，我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小鱼，姜市长，真巧啊！”一个身影站在他们的桌旁边。
莫小鱼叹了口气：“少芐，真巧啊！”
姜宇涵不动声色地把手缩了回去，抬起头微笑道：“吴总，你好！”
“你们不介意我坐下吧？”吴少芐不等两人开口，立刻在莫小鱼身边坐了下来。莫小鱼只好往里面让了让。这家伙，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服务员，添一份餐具。对了，把菜单拿来，我再点一些。”吴少芐反客为主，又添了些食物后，拿出自己的卡给服务员。
“谢谢！”服务员接过卡，翩然而去。
吴少芐这才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小鱼，姜市长，这顿饭就给我个面子吧！我来做东。哈哈，小鱼的故友就是我的故友嘛！”
姜宇涵苦笑：“那怎么好意思？”
“谢谢你，少芐，那就让你破费了。”莫小鱼落落大方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俩什么关系！”吴少芐眉开眼笑。
“师生关系。”莫小鱼绷起了脸，“宇涵，你还不知道吧！少芐是我的第一届学生，嘿，这家伙，让我做了整整一年的噩梦！”
“小鱼，好像你是老是在追我吧？”吴少芐沾沾自喜，“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我了，所以才铁了心要把我培养成才？”
莫小鱼瞪大了眼睛：“吴少芐，你还真敢想啊？我那时候的确有个强烈的愿望。”
“是吗？”吴少芐惊喜。
“要是吴少芐是我儿子该多好啊！我就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不听师言的下场！”
“啊？”吴少芐又吃惊又失望，又有些难堪。
“哈哈哈……”姜宇涵笑了起来，“吴总碰到这样的老师，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吴少芐讪笑：“痛并快乐着！”
莫小鱼却喟然叹道：“那时候我常常埋怨家长们不懂教孩子。可等我自己当了妈后，我才知道，不是当妈的不愿教，自己的孩子真的最难教。我好歹也是当过教师的人了，不说经验丰富，至少也累积了一定的经验吧！可是，面对我家那小子，我还真的没辙。”
“我想，”姜宇涵深深地凝视着莫小鱼，“孩子需要一个爸爸！”
“你说对了。”莫小鱼苦笑，“你知道我儿子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我要爸爸！这四个字他重复了一百零八遍，说得我脑袋都快爆炸了。”
“小鱼，我啊！我来当小寒的爸爸啊！”吴少芐热烈地推荐自己，“小寒出生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去看他的，都说孩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小寒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啊！”莫小鱼慢吞吞地反驳。
可惜她这话，吴少芐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越发热烈地说道：“小寒满月的时候，我是第一和他一起留影的成年男人，这总该是事实吧？”他打开了皮夹子，从里面取出一张两寸照片，递给姜宇涵，“姜市长，你瞅瞅，我们是不是很像父子？”
“哥俩好！”莫小鱼又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还记得那天照片刚刚拍完，你就大呼小叫起来，说小寒把屎尿拉在你身上了。结果呢？我除了要给小寒洗臀，还要给你洗衣服。当时我差点哭了，一个儿子已经火烧眉毛了，两个儿子我不得引火**啦？”
“小鱼，我那不是被吓了一跳吗？”吴少芐有点尴尬了。
“没错，你还大大地吓了小寒一跳。小寒后来一见到你就哇哇大哭，你忘啦？”
“可现在不是没有了？”
“拜托，现在小寒要是还哭，那我真的给他去看心理医生了。少芐，如果你真把他吓成这样，你以为我还会和你好好地坐一起聊聊天？我们早就法庭上见面了。”
“吓，不至于吧？”吴少芐缩了缩身子。
“你看见过小狗当妈妈的样子吗？”
吴少芐点点头。
“你敢接近狗妈妈吗？”
吴少芐摇摇头。
“小狗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少芐，你记不记得一年前，你到我家来，说是帮我看着小寒，结果小寒差点烫伤的事故？”
吴少芐内疚地低下头，那一次莫寒吵着要玩热水瓶，他一时心软，就把热水瓶给了莫寒，让他自己倒，结果……还好，他用手挡了一下，莫寒身上只是溅了几滴水，但那也够呛了，莫寒哭得个惊天动地，差点把他的耳朵都给震聋了。
结果呢，真正烫伤的他非但没有得到一点儿同情和关心，他反而被莫小鱼狠狠地骂了一顿，他到现在都不敢去莫小鱼家。
“少芐，别说你做莫寒的爸爸了，我觉得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不闹出事那简直就不正常。”莫小鱼敬谢不敏地挥着手，“我谢谢你了啊！”
吴少芐被彻底打击了，他垂头丧气地绞着手里的湿巾——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小鱼，”姜宇涵握住了莫小鱼的手，“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姜宇涵？”莫小鱼怔怔地望着姜宇涵，忽然用力摇了摇头，“那对你不公平。你拥有那么好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又纯洁无暇的姑娘。姜宇涵，你找这个身边带个拖油瓶的黑寡妇，你傻了吗？”
“我曾经想过，也找过，可是我失败了。”姜宇涵认真地说道，“我以为换了个地方，可以重新开始。但是，”他摇了摇头，“小鱼，没有那么容易。时间并非每一次都会是治愈伤痕的良药。至少在我这儿，它失效了。分离越久，我对你的思念就越厚实。小鱼，你可知道，我需要用多么大的定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找你！”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和你结婚，会面临多大的阻扰。在这方面，我当过逃兵。可是，我骗不了自己。小鱼，我回来了，这一次，我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回来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小鱼，我也是！”吴少芐像一把利剑，横空插入，顿时破坏了两人温情脉脉的气氛。
莫小鱼把手缩了回去，姜宇涵第一次显出了恼怒之色。
“小鱼，我从未做过逃兵！”吴少芐急急地表白，“而且我也没有任何阻碍，只要我看上的，我妈没有不答应的。我虽然不是高官，但我是富商啊！我可以提供给你和小寒最优越的生活，我可以把小寒送到国外深造……小鱼，接受我吧！我刚才想了很久，那些都是生活上的意外，只要我请个保姆，不就解决了吗？”
“吴少芐，你别闹了，行吗？”莫小鱼忍无可忍地大喝道，“你是我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管你长大多大，甚至眉毛胡子都白了，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被我教训得眼泪鼻涕一把把的问题学生！”
“小鱼……”吴少芐的心受伤了，“你怎么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莫小鱼凶巴巴地瞪着吴少芐，“你别以为你是吴总，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就不当你是我学生了。你要是犯错，我照样批评教训！”
吴少芐好像被吓呆了，怔怔地望着母老虎一样的莫小鱼，说不出话来。
“好了，姜宇涵，我决定了，就是你了。”
“不可以！”吴少芐突然冲动地抱住莫小鱼，“小鱼，我知道你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怕自己带着孩子配不上我，你怕别人笑话我，所以，你才拿姜市长当挡箭牌，你们在演戏给我看，就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后——退！小鱼，这辈子，我非你莫属了，哪怕你结了婚，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吴少芐，咱们熟归熟，可你要这么闹小孩子脾气，我可不跟你客气。我限你在一秒钟内松开，否则我立刻报警。”
吴少芐顿时老实了，他委屈地瞅着莫小鱼：“小鱼，如果不是你这么逼我，我也不会冲动。”
莫小鱼冲着姜宇涵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拿吴少芐莫可奈何。
“吴总，我想你是误会了。”姜宇涵望着吴少芐，他的眼神坚定而果断，“我和小鱼曾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如今，小鱼有了孩子，事实上，”他顿了一下，“那是我的孩子。”
吴少芐和莫小鱼都吃惊地盯着姜宇涵，好像他的嘴巴里长出了一朵花。
“五年前，我和小鱼有了夫妻之实，本来马上要结婚了。但小鱼出了事，我爸妈一时想不开，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我当时的表现的确不像个男人，在父母的命令前，当然，还有当时的影响，我怯懦了。可能是我的表现太差，小鱼一直没有告诉我孩子的事。”他苦笑又抱歉地望着莫小鱼，“小鱼，这五年你受苦了。对不起。”
“没……没关系！”莫小鱼完全傻眼了。
吴少芐张口结舌，更是失去了反应能力。
“吴总。”姜宇涵把没有用过的湿巾递给吴少芐，“你的口水！”
吴少芐狼狈地接过湿巾，擦去嘴边的口水。
“一个月前，我知道了孩子的事，我当时还不能肯定，小寒是我的儿子。恰好，那时小寒发烧，我就拜托我的同学，为我们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证实了小寒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姜……宇……涵……”莫小鱼说话都结巴了，这个谎也扯得太大了吧！姜宇涵，你以为你是在胡扯我尿裤子的事么？
“对不起，小鱼，这事我没通过你，也难怪你会生气。”姜宇涵捏紧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
莫小鱼只好闭上嘴巴默认了。
姜宇涵松了口气，继续发挥：“现在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我爸妈也知道了小寒的事，他们没有反对。”他笑了笑，“说来说去，孙子的力量最大。小寒还没出马呢，我爸妈就都投降了。”
莫小鱼的眼睛里打着问号：“姜伯伯，文阿姨真的都知道了？”
姜宇涵点了点头：“都知道了，我已经告诉他们小寒是我的儿子。”
“姜宇涵，你过分了……”莫小鱼冲动地站了起来。
“小鱼！”姜宇涵也站了起来，灯光映着他的脸，犹如刀削剑刻，使他忽然有种慑人的气魄，“小寒已经五岁了，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爸爸！还有，我们两个也不小了，这一切是该有个圆满的时候了！小鱼，我们结婚吧？”姜宇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送到莫小鱼面前。
戒指上的宝石闪着璀璨的光芒，莫小鱼昏乱了，不，不是因为酒精——虽然她刚刚的确喝了点葡萄酒——而是一种来自身体最敏感处的震颤。
“小鱼，不要！”吴少芐焦急地望着莫小鱼。他真笨，他怎么没想到有备而来呢？
吴少芐？
莫小鱼清醒了一点，没错，这不是令吴少芐放手的最好时机么？她此时若拒绝了姜宇涵，吴少芐必将继续缠绕，和她死磕到底。但反之呢？只要她暂时接受了姜宇涵的戒指，事后再跟他说清楚她的苦衷，把戒指退还给姜宇涵，姜宇涵未必不会原谅她。毕竟，她和姜宇涵算是老交情了，老朋友帮她区区一个小忙，算得了什么呢？
莫小鱼主意一定，再不犹豫，她抬起手向姜宇涵手中的钻石戒指伸了过去：“宇涵，我……”
“接受”两个字尚未出口，一个清脆的童音骤然出现，惊得莫小鱼目瞪口呆——
“妈妈！”
“小寒！”莫小鱼不可思议地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莫寒，他身上穿了一套大红色的对襟棉袄，那复古的样式，鲜艳的颜色，衬得他粉粉嫩嫩的脸颊越发细腻白皙，大大眼睛长长头发，都漆黑明亮，耀人眼目。他蹦蹦跳跳地向莫小鱼跑过来，嘴里大叫着，“妈妈！”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身形峻拔、眉目如画的男孩，男孩的身上，穿了一件和莫寒一样夸张的大红色棉袄，然而整个人看上去非但没有一丝可笑和滑稽，反而越发美得触目惊心，
碎发如金，无风亦动，露出戴着白坏蛋牙耳钉的漂亮耳朵。俊美的脸庞曲线犹如传说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饱满性感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看见他们，男孩歪了歪头，笑容在脸上缓缓地荡漾开来……
他不笑，整个人若仙若灵，如水的精灵般从梦境中翩然走来；他一笑，顿时整个人光鲜亮丽熠熠生辉，宛若天上的神仙闪着圣光步下凡尘！
吴少芐的眯眯眼突然不见了——一个笑容能够产生多大的奇迹？吴少芐的眼睛可以告诉你，那可以令一双眯眯眼不用整容就直接扩大两倍，变成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妈妈！”莫寒想从吴少芐身边挤进去，莫小鱼连忙推了推吴少芐，吴少芐白痴般地瞪着大眼被推离了座位。
莫小鱼抱起莫寒：“你怎么……来了？”她本来是想质问莫寒“怎么会跟凌云在一起”，但想了想，想到了凌云所属的秘密集团，心念电转下，觉得这事还是私下解决为好。
“爸爸来我来吃火锅的啊！”莫寒嘻嘻笑着，丝毫不觉自己这句话犹如重磅炸弹，直接把两个大男人炸晕了。
“爸爸？”吴少芐的眼睛回复到眯眯眼状态，上上下下打量莫寒身后的男孩，难怪他刚才觉得诡异呢！这家伙穿得女女人还妖艳，男生女相阴柔奸狡，笑里藏刀邪恶妖魅。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一个妖精！
“小寒！”他本能地挡在莫小鱼母子面前，以防不测，“危险！”
“爸爸？”姜宇涵一颗热腾腾的心，像是忽然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顿感彻骨奇寒。他目光如炬，落在男孩身上，差点把他分解成原子状态细细研究，确认这名男子非男人是男孩后，才略微松了口气，“小寒，你叫错了吧？你该喊他哥哥才对！”
莫寒头一扭，没领情：“他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你看我的衣服漂不漂亮？”
莫小鱼眉头一皱：“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和林阿姨在一起吗？”
“爸爸送给我的礼物。爸爸说，今晚是平安夜，一家人应该团聚在一起。”
一句话说得莫小鱼惭愧得差点不敢接触儿子纯真清澈的眼神——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她怎么给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这个当妈的居然把儿子丢给以前的同事，自己缠绕在两个男人孔雀开屏式的求爱表演中，忘乎所以！
她是不是很自私、很虚荣、不知自爱？
她对得起以命换命的孩子他爸吗？就算孩子他爸是为了赎罪，就算她觉得受了伤害，但孩子他爸毕竟为了她和莫寒连命都葬送了！
她可以再嫁！但是她不可以这样对待儿子！
她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刹那间，内疚和自责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如果有个窨井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头跳下去，醒醒神！
小寒，原谅妈妈吧！
华灯初上，城市陷入一片灯火辉煌的盛景之中。
莫小鱼和姜宇涵坐在火锅店的大厅里，鸳鸯锅里的热气袅袅上升，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气。
“为什么不带你儿子一起来呢？”姜宇涵还是有点介怀，“我都买了礼物，要送给他。”
莫小鱼摇了摇头：“这家伙要是来了，这个火锅店都得被他搅和。”
“怎么会？”姜宇涵笑了，“小鱼，我虽然没有孩子，但我看见过孩子，何况你我也曾经是个孩子。孩子虽然淘气顽皮，但只要好好跟他说，他总会听进去一点的。”
莫小鱼笑了笑：“姜宇涵，我是小寒的妈妈，难道还不了解他？我儿子是个地地道道的操作控。他要是在这儿，绝不会安静地坐在位置上，他会一头钻到桌子底下，去研究火苗是怎么燃烧的，煤气是怎么输送上来的，怎么被关进瓶子里的……反正一大堆稀奇古怪你想都想不到的问题都会被他演绎出来。”
“呵呵呵……”姜宇涵乐了，“这么说来，你儿子是个天才了！”
“天才？”莫小鱼抬了抬浓眉，“天才个屁，我看他就是一怪才！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宝贝？”莫小鱼气咻咻地说着，但是她的眉眼之间，却流露出浓浓的自得自乐。
姜宇涵羡慕地看着，忽然伸出手，抓住莫小鱼放在桌上的手：“小鱼，我多么羡慕，如果那是我的孩子，我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小鱼，姜市长，真巧啊！”一个身影站在他们的桌旁边。
莫小鱼叹了口气：“少芐，真巧啊！”
姜宇涵不动声色地把手缩了回去，抬起头微笑道：“吴总，你好！”
“你们不介意我坐下吧？”吴少芐不等两人开口，立刻在莫小鱼身边坐了下来。莫小鱼只好往里面让了让。这家伙，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服务员，添一份餐具。对了，把菜单拿来，我再点一些。”吴少芐反客为主，又添了些食物后，拿出自己的卡给服务员。
“谢谢！”服务员接过卡，翩然而去。
吴少芐这才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小鱼，姜市长，这顿饭就给我个面子吧！我来做东。哈哈，小鱼的故友就是我的故友嘛！”
姜宇涵苦笑：“那怎么好意思？”
“谢谢你，少芐，那就让你破费了。”莫小鱼落落大方地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我们俩什么关系！”吴少芐眉开眼笑。
“师生关系。”莫小鱼绷起了脸，“宇涵，你还不知道吧！少芐是我的第一届学生，嘿，这家伙，让我做了整整一年的噩梦！”
“小鱼，好像你是老是在追我吧？”吴少芐沾沾自喜，“你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我了，所以才铁了心要把我培养成才？”
莫小鱼瞪大了眼睛：“吴少芐，你还真敢想啊？我那时候的确有个强烈的愿望。”
“是吗？”吴少芐惊喜。
“要是吴少芐是我儿子该多好啊！我就可以狠狠地揍他一顿，让他知道不听师言的下场！”
“啊？”吴少芐又吃惊又失望，又有些难堪。
“哈哈哈……”姜宇涵笑了起来，“吴总碰到这样的老师，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
吴少芐讪笑：“痛并快乐着！”
莫小鱼却喟然叹道：“那时候我常常埋怨家长们不懂教孩子。可等我自己当了妈后，我才知道，不是当妈的不愿教，自己的孩子真的最难教。我好歹也是当过教师的人了，不说经验丰富，至少也累积了一定的经验吧！可是，面对我家那小子，我还真的没辙。”
“我想，”姜宇涵深深地凝视着莫小鱼，“孩子需要一个爸爸！”
“你说对了。”莫小鱼苦笑，“你知道我儿子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我要爸爸！这四个字他重复了一百零八遍，说得我脑袋都快爆炸了。”
“小鱼，我啊！我来当小寒的爸爸啊！”吴少芐热烈地推荐自己，“小寒出生的时候，我是第一个去看他的，都说孩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爸爸妈妈……”
“可小寒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啊！”莫小鱼慢吞吞地反驳。
可惜她这话，吴少芐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他越发热烈地说道：“小寒满月的时候，我是第一和他一起留影的成年男人，这总该是事实吧？”他打开了皮夹子，从里面取出一张两寸照片，递给姜宇涵，“姜市长，你瞅瞅，我们是不是很像父子？”
“哥俩好！”莫小鱼又给他浇了一盆冷水，“我还记得那天照片刚刚拍完，你就大呼小叫起来，说小寒把屎尿拉在你身上了。结果呢？我除了要给小寒洗臀，还要给你洗衣服。当时我差点哭了，一个儿子已经火烧眉毛了，两个儿子我不得引火**啦？”
“小鱼，我那不是被吓了一跳吗？”吴少芐有点尴尬了。
“没错，你还大大地吓了小寒一跳。小寒后来一见到你就哇哇大哭，你忘啦？”
“可现在不是没有了？”
“拜托，现在小寒要是还哭，那我真的给他去看心理医生了。少芐，如果你真把他吓成这样，你以为我还会和你好好地坐一起聊聊天？我们早就法庭上见面了。”
“吓，不至于吧？”吴少芐缩了缩身子。
“你看见过小狗当妈妈的样子吗？”
吴少芐点点头。
“你敢接近狗妈妈吗？”
吴少芐摇摇头。
“小狗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我？少芐，你记不记得一年前，你到我家来，说是帮我看着小寒，结果小寒差点烫伤的事故？”
吴少芐内疚地低下头，那一次莫寒吵着要玩热水瓶，他一时心软，就把热水瓶给了莫寒，让他自己倒，结果……还好，他用手挡了一下，莫寒身上只是溅了几滴水，但那也够呛了，莫寒哭得个惊天动地，差点把他的耳朵都给震聋了。
结果呢，真正烫伤的他非但没有得到一点儿同情和关心，他反而被莫小鱼狠狠地骂了一顿，他到现在都不敢去莫小鱼家。
“少芐，别说你做莫寒的爸爸了，我觉得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不闹出事那简直就不正常。”莫小鱼敬谢不敏地挥着手，“我谢谢你了啊！”
吴少芐被彻底打击了，他垂头丧气地绞着手里的湿巾——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
“小鱼，”姜宇涵握住了莫小鱼的手，“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姜宇涵？”莫小鱼怔怔地望着姜宇涵，忽然用力摇了摇头，“那对你不公平。你拥有那么好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又纯洁无暇的姑娘。姜宇涵，你找这个身边带个拖油瓶的黑寡妇，你傻了吗？”
“我曾经想过，也找过，可是我失败了。”姜宇涵认真地说道，“我以为换了个地方，可以重新开始。但是，”他摇了摇头，“小鱼，没有那么容易。时间并非每一次都会是治愈伤痕的良药。至少在我这儿，它失效了。分离越久，我对你的思念就越厚实。小鱼，你可知道，我需要用多么大的定力，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找你！”他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和你结婚，会面临多大的阻扰。在这方面，我当过逃兵。可是，我骗不了自己。小鱼，我回来了，这一次，我是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回来的。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打一辈子光棍！”
“小鱼，我也是！”吴少芐像一把利剑，横空插入，顿时破坏了两人温情脉脉的气氛。
莫小鱼把手缩了回去，姜宇涵第一次显出了恼怒之色。
“小鱼，我从未做过逃兵！”吴少芐急急地表白，“而且我也没有任何阻碍，只要我看上的，我妈没有不答应的。我虽然不是高官，但我是富商啊！我可以提供给你和小寒最优越的生活，我可以把小寒送到国外深造……小鱼，接受我吧！我刚才想了很久，那些都是生活上的意外，只要我请个保姆，不就解决了吗？”
“吴少芐，你别闹了，行吗？”莫小鱼忍无可忍地大喝道，“你是我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师。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管你长大多大，甚至眉毛胡子都白了，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被我教训得眼泪鼻涕一把把的问题学生！”
“小鱼……”吴少芐的心受伤了，“你怎么这样？”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莫小鱼凶巴巴地瞪着吴少芐，“你别以为你是吴总，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就不当你是我学生了。你要是犯错，我照样批评教训！”
吴少芐好像被吓呆了，怔怔地望着母老虎一样的莫小鱼，说不出话来。
“好了，姜宇涵，我决定了，就是你了。”
“不可以！”吴少芐突然冲动地抱住莫小鱼，“小鱼，我知道你做着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怕自己带着孩子配不上我，你怕别人笑话我，所以，你才拿姜市长当挡箭牌，你们在演戏给我看，就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是不是？可是我告诉你，我绝——对——不——后——退！小鱼，这辈子，我非你莫属了，哪怕你结了婚，我还是要和你在一起……”
“吴少芐，咱们熟归熟，可你要这么闹小孩子脾气，我可不跟你客气。我限你在一秒钟内松开，否则我立刻报警。”
吴少芐顿时老实了，他委屈地瞅着莫小鱼：“小鱼，如果不是你这么逼我，我也不会冲动。”
莫小鱼冲着姜宇涵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拿吴少芐莫可奈何。
“吴总，我想你是误会了。”姜宇涵望着吴少芐，他的眼神坚定而果断，“我和小鱼曾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因为种种原因，没有成功。如今，小鱼有了孩子，事实上，”他顿了一下，“那是我的孩子。”
吴少芐和莫小鱼都吃惊地盯着姜宇涵，好像他的嘴巴里长出了一朵花。
“五年前，我和小鱼有了夫妻之实，本来马上要结婚了。但小鱼出了事，我爸妈一时想不开，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我当时的表现的确不像个男人，在父母的命令前，当然，还有当时的影响，我怯懦了。可能是我的表现太差，小鱼一直没有告诉我孩子的事。”他苦笑又抱歉地望着莫小鱼，“小鱼，这五年你受苦了。对不起。”
“没……没关系！”莫小鱼完全傻眼了。
吴少芐张口结舌，更是失去了反应能力。
“吴总。”姜宇涵把没有用过的湿巾递给吴少芐，“你的口水！”
吴少芐狼狈地接过湿巾，擦去嘴边的口水。
“一个月前，我知道了孩子的事，我当时还不能肯定，小寒是我的儿子。恰好，那时小寒发烧，我就拜托我的同学，为我们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证实了小寒就是我的亲生儿子。”
“姜……宇……涵……”莫小鱼说话都结巴了，这个谎也扯得太大了吧！姜宇涵，你以为你是在胡扯我尿裤子的事么？
“对不起，小鱼，这事我没通过你，也难怪你会生气。”姜宇涵捏紧了她的手，捏得又用力又沉重。
莫小鱼只好闭上嘴巴默认了。
姜宇涵松了口气，继续发挥：“现在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了，我爸妈也知道了小寒的事，他们没有反对。”他笑了笑，“说来说去，孙子的力量最大。小寒还没出马呢，我爸妈就都投降了。”
莫小鱼的眼睛里打着问号：“姜伯伯，文阿姨真的都知道了？”
姜宇涵点了点头：“都知道了，我已经告诉他们小寒是我的儿子。”
“姜宇涵，你过分了……”莫小鱼冲动地站了起来。
“小鱼！”姜宇涵也站了起来，灯光映着他的脸，犹如刀削剑刻，使他忽然有种慑人的气魄，“小寒已经五岁了，他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爸爸！还有，我们两个也不小了，这一切是该有个圆满的时候了！小鱼，我们结婚吧？”姜宇涵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打开，送到莫小鱼面前。
戒指上的宝石闪着璀璨的光芒，莫小鱼昏乱了，不，不是因为酒精——虽然她刚刚的确喝了点葡萄酒——而是一种来自身体最敏感处的震颤。
“小鱼，不要！”吴少芐焦急地望着莫小鱼。他真笨，他怎么没想到有备而来呢？
吴少芐？
莫小鱼清醒了一点，没错，这不是令吴少芐放手的最好时机么？她此时若拒绝了姜宇涵，吴少芐必将继续缠绕，和她死磕到底。但反之呢？只要她暂时接受了姜宇涵的戒指，事后再跟他说清楚她的苦衷，把戒指退还给姜宇涵，姜宇涵未必不会原谅她。毕竟，她和姜宇涵算是老交情了，老朋友帮她区区一个小忙，算得了什么呢？
莫小鱼主意一定，再不犹豫，她抬起手向姜宇涵手中的钻石戒指伸了过去：“宇涵，我……”
“接受”两个字尚未出口，一个清脆的童音骤然出现，惊得莫小鱼目瞪口呆——
“妈妈！”
“小寒！”莫小鱼不可思议地望着突然冒出来的莫寒，他身上穿了一套大红色的对襟棉袄，那复古的样式，鲜艳的颜色，衬得他粉粉嫩嫩的脸颊越发细腻白皙，大大眼睛长长头发，都漆黑明亮，耀人眼目。他蹦蹦跳跳地向莫小鱼跑过来，嘴里大叫着，“妈妈！”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身形峻拔、眉目如画的男孩，男孩的身上，穿了一件和莫寒一样夸张的大红色棉袄，然而整个人看上去非但没有一丝可笑和滑稽，反而越发美得触目惊心，
碎发如金，无风亦动，露出戴着白坏蛋牙耳钉的漂亮耳朵。俊美的脸庞曲线犹如传说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高而挺的鼻梁下是一张饱满性感的嘴唇，粉粉的，像海棠花瓣的颜色。看见他们，男孩歪了歪头，笑容在脸上缓缓地荡漾开来……
他不笑，整个人若仙若灵，如水的精灵般从梦境中翩然走来；他一笑，顿时整个人光鲜亮丽熠熠生辉，宛若天上的神仙闪着圣光步下凡尘！
吴少芐的眯眯眼突然不见了——一个笑容能够产生多大的奇迹？吴少芐的眼睛可以告诉你，那可以令一双眯眯眼不用整容就直接扩大两倍，变成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妈妈！”莫寒想从吴少芐身边挤进去，莫小鱼连忙推了推吴少芐，吴少芐白痴般地瞪着大眼被推离了座位。
莫小鱼抱起莫寒：“你怎么……来了？”她本来是想质问莫寒“怎么会跟凌云在一起”，但想了想，想到了凌云所属的秘密集团，心念电转下，觉得这事还是私下解决为好。
“爸爸来我来吃火锅的啊！”莫寒嘻嘻笑着，丝毫不觉自己这句话犹如重磅炸弹，直接把两个大男人炸晕了。
“爸爸？”吴少芐的眼睛回复到眯眯眼状态，上上下下打量莫寒身后的男孩，难怪他刚才觉得诡异呢！这家伙穿得女女人还妖艳，男生女相阴柔奸狡，笑里藏刀邪恶妖魅。这哪里是人，这根本就是一个妖精！
“小寒！”他本能地挡在莫小鱼母子面前，以防不测，“危险！”
“爸爸？”姜宇涵一颗热腾腾的心，像是忽然间被一盆冷水从头淋下，顿感彻骨奇寒。他目光如炬，落在男孩身上，差点把他分解成原子状态细细研究，确认这名男子非男人是男孩后，才略微松了口气，“小寒，你叫错了吧？你该喊他哥哥才对！”
莫寒头一扭，没领情：“他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你看我的衣服漂不漂亮？”
莫小鱼眉头一皱：“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和林阿姨在一起吗？”
“爸爸送给我的礼物。爸爸说，今晚是平安夜，一家人应该团聚在一起。”
一句话说得莫小鱼惭愧得差点不敢接触儿子纯真清澈的眼神——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她怎么给忘了？这么重要的日子，她这个当妈的居然把儿子丢给以前的同事，自己缠绕在两个男人孔雀开屏式的求爱表演中，忘乎所以！
她是不是很自私、很虚荣、不知自爱？
她对得起以命换命的孩子他爸吗？就算孩子他爸是为了赎罪，就算她觉得受了伤害，但孩子他爸毕竟为了她和莫寒连命都葬送了！
她可以再嫁！但是她不可以这样对待儿子！
她还配做一个母亲吗？
刹那间，内疚和自责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如果有个窨井盖，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一头跳下去，醒醒神！
小寒，原谅妈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