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此情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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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寒当然不知道爸爸妈妈教育他的百年大计！事实上，他以为爸爸妈妈那边和他们这儿一样，正是白昼呢！
他放下电话，小可在旁边眨巴着大眼睛：“你爸爸真的每天晚上都跑到你妈妈床上去？”
“真的啊！”莫寒回答，“难道我没来之前，你爸爸不是这样？”
小可摇摇头：“我早就习惯一个人睡了。www.Pinwenba.com”
莫寒大大地惊讶惊叹和惊叫了：“你一个人？可是晚上你想撒尿了怎么办？”
“我晚上不撒尿。”
“可是你要是想喝水了怎么办？”
“我也不喝水。”
“可是你要是突然醒过来找不到妈妈怎么办？”
“我醒过来，天就亮了！”小可头一仰，“而且就算我醒过来，我也不怕黑。妈妈说胆小鬼才会怕黑。小寒，你不会是胆小鬼吗？”
“怎么会？”莫寒小胸脯一挺，“黑夜怕我才对。”
“那你为什么要跟你爸爸一起睡？”
莫寒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脸的同情和遗憾：“小可，你真可怜。”
“为什么？”
“我觉得你爸爸妈妈一定不够爱你，才会让你一个人睡。”
“才不是！”
“你知道吗？在我们家，不是我要缠着爸爸妈妈，是他们要缠着我，唉，烦死了，两个大人争着要挤到我的小床上来。”他叹了口气，不胜烦恼的样子。
“为什么？”
“他们说，我不在身边，会失眠。我爸爸刚才还说，他今晚要失眠了。”
“真的？”
“真的！”
小可忽然眼圈一红，两颗大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莫寒急了：“小可，你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小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娄佳丽快步走出厨房，“小可，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欺负她！”莫寒连忙申明。
“我没有说你欺负小可啊！”娄佳丽乐了，“小可，为什么要哭，告诉外婆！”
“爸爸妈妈……不爱我。”小可抽泣着说。
“怎么会呢？”娄佳丽惊讶地说道，“爸爸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怎么会不爱你呢？”
“可是……小寒说……他爸爸妈妈抢着……跟他睡……我爸爸、妈妈，都叫我……一个人睡觉。”说到伤心处，小可又哭了起来。
娄佳丽瞧了一眼莫寒：“小寒，是真的吗？”
莫寒非常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会是你缠着你爸爸妈妈吧？”
莫寒坚定坚决地摇了摇头。
“好了，小可，爸爸妈妈的爱不一定表现在是不是和你一起睡上的。”娄佳丽抱起小可，“爱的表达方式不同，你的爸爸妈妈希望你做个独立自主的孩子。你已经这么大了，如果再和爸爸妈妈黏在一起，幼儿园小朋友知道了，不是该笑话你了吗？”
小可渐渐止住了抽泣：“可是，我不缠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可以缠着我啊？”
娄佳丽呵呵笑了起来：“这样的爸爸妈妈，岂不是比孩子还要孩子吗？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他们的。”
小可咯咯笑了起来：“小寒，你的爸爸妈妈好好笑哦！”
莫寒涨红了脸：“他们才不好笑，他们是爱我才这么做的。爱一个人当然是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娄佳丽脸色陡变，厉声问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莫寒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妈妈啊！”
“外婆！”小可也吓坏了，怯生生地从娄佳丽腿上挣扎了下来，和莫寒站在一起。
娄佳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不起，外婆……有点头痛，你们……在这里玩一会，别再吵架了。”
“我们没有吵架！”两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娄佳丽站起身，露出了苦笑。
莫寒的话让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尚书文。爱一个人当然是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她呢？在丈夫最需要她的时候，却远走他国。而丈夫，至死都把她和女儿放在首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论福祸不离不弃！”
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两人的誓言，她记得自己那时候还不放心地冲着尚书文撒娇：“书文，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没想到不算数的人，却是她！
眼泪从眼眶里纷纷掉落下来，娄佳丽捂住脸庞，痛苦地叫道：“书文——”
“外婆怎么了？”小可害怕地问。
莫寒皱紧眉头，思索了一下：“会不会想起你的外公了？”
“外公？”小可疑惑地望着莫寒，“我在国外没有见过外公。外公的照片也是在爸爸家里才看见的。外婆要是这么想外公，为什么连张照片都没有呢？”
“这么么？”莫寒其实也回答不上来，不过在小可面前怎么可以示弱呢？“我想，你外婆一定有苦衷吧！”
“要不我去问问外婆。”
莫寒连忙拉住小可：“不行，你没看见刚才舅婆发火的样子吗？你现在去问她，不是讨骂吗？”莫寒更怕的是自己挨骂，因为事情好像又是他惹出来的。
小可点了点头：“嗯，等一下妈妈下班，我问妈妈。”
“小可，”莫寒老气横秋地盯着小可，学着电视里大侠的口气，“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小寒，你在说什么呀？”小可听不懂。
莫寒叹了口气：天才果然都是寂寞的！
“小可，我觉得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最好不要插手。”
“为什么？”
“你想啊，大人要是愿意告诉我们，他们自然会说。可他们不说，说明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
“不对。”小可不同意，“我妈妈可不是这样，她说不懂的事情就要问，不懂就问，才会变聪明。”
“小可，不是这样的。”
“不对，就是这样的！”
“……”
两人的争执一直持续到姜宇涵和尚婕回来。
“爸爸！”小可向姜宇涵扑了过去。
姜宇涵一把抱了起来，在她的小脸蛋上用力亲了一下：“宝贝，今天开不开心呀？”
小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姜宇涵拧住了小可的鼻子：“哟，这是什么意思呢？”
“爸爸，我就是有个问题老是缠绕着我。”小可一本正经地望着姜宇涵，姜宇涵被逗乐了：“什么问题呀？这么坏？敢折磨我们家小可，看爸爸不把它揪出来打臀。”
“这孩子就是鬼灵精！”尚婕含笑瞟了一眼小可，又看了看莫寒，“小寒，你呢？过得开心吗？”
莫寒点点头，又摇摇头。
尚婕乐了：“怎么，你不会也有个问题缠绕着你吧？”
莫寒欲言又止。
尚婕看了看他们：“那，小可，你是姐姐，你说！”
“妈妈，不懂就要问对不对？”小可问道。
“对呀！”尚婕和姜宇涵齐声说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尚婕说道：“你说吧！我去洗手。”
“不懂就问，就会越问越聪明。”姜宇涵抱着小可，坐到了沙发上，“说吧，爸爸的小公主有什么不懂的问题？”
小可想了想，莫寒的警告还是起了点作用，她决定先垫个底：“可是这个问题和你们大人有关，”她压低声音，“和外婆有关，我问了，怕你们生气！”
姜宇涵呵呵笑了，对莫寒招了招手：“小寒，坐到叔叔身边来。”
莫寒坐了过去。
“小寒，看来这个问题是你启发小可的哟？”
莫寒笑笑不说话。
小可惊讶地问道：“爸爸，你怎么知道？”
姜宇涵没有回答，低头问小可：“爸爸答应小可，绝不生气。现在小可可以问了吧？”
“爸爸，外婆爱外公吗？”
姜宇涵一愣：“爱呀！”
“那为什么在国外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外公的照片？”
姜宇涵回过头，看了看莫寒。这一点，一定也是莫寒这小子点破的。这小子虽然比小可小，但心思却比小可细腻得多，观察也敏锐得多。小可忽略的东西，这孩子往往都能够留意到。
“这个么？”姜宇涵沉吟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问题问好了没有啊？”尚婕从卧室走了出来，换上了居家服。
“问了。”莫寒说，“不过叔叔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宇涵，你也有被问倒的时候？”
姜宇涵笑笑，还没开口。小可又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妈妈，外婆爱外公吗？”
“爱啊！”
“那为什么在国外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外公的照片？”
尚婕也愣住了，瞧着小可，语气不快地斥责：“你这孩子，不该问的事别多问。”
莫寒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果然，这个问题是问不得的。
“可是，”小可委屈地撇了撇小嘴，“爸爸答应过我，不生气的。”
“小可，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姜宇涵耐心问道。
小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结结巴巴地讲述了一遍。
姜宇涵和尚婕都沉默了：爱一个人当然是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时间，两人百感交集！
娄佳丽没有做到！
他们呢？
姜宇涵的脑海中想起了莫小鱼！他爱莫小鱼，可是，每一次，都是在莫小鱼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打起了退堂鼓，也许他的确有苦衷，但换一个方面，是不是他不够爱莫小鱼呢？
他陷入了沉思，脸上的神情微微地起了点变化，几分懊恼，几分惆怅，几分怜惜，几分爱……无数种复杂的感情，交织成一种异常温柔的表情。
这神情落入尚婕的眼中，尚婕顿时僵住了。
其实这样的神情，尚婕已经不止一次在姜宇涵脸上瞧见了。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两人在国外度蜜月。那天晚上，她逛街逛得累了，晚饭时红酒又有点喝多了。姜宇涵坐在阳台上的圈椅里，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姜宇涵怀里，月光淡淡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那情景无比美妙。
她记得当时她侧了一下脸，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姜宇涵的脸，姜宇涵的脸在月光下被浸得通透，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流露出迷茫的神情；他的嘴唇温柔地向上弯了起来——他一定是沉浸在非常美妙的境界中，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尚婕笑了，她伸出双手摸着姜宇涵的脸颊：“在想什么？”
姜宇涵似乎吓了一跳，脸上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没什么。”
如果姜育恒那告诉她，他在想着他们的恋爱史，也许她还不会有什么怀疑。但是，姜宇涵却什么也没说。尚婕忽然意识到，姜宇涵并不愿意和她分享他脑海中想到的画面。那么，那个画面，应该是和她无关了。
不过当时，尚婕并没有往心里去，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以上的小秘密，尚婕也有！尚婕和姜宇涵上床的时候，就突如其来地想到了陆逊！姜宇涵的手非常轻柔。可是如果搂着她的人是陆逊，陆逊会更加有力，更加热烈，更加迫不及待……姜宇涵的嘴唇坚定、温暖。可是如果亲吻她的人是陆逊，陆逊会一边喃喃自语地赞美她，一边让亲吻像雨点一样洒落在她的身体上……还有进入她身体的感觉，哦，不是这样的，姜宇涵太冷静了，那绝对不是陆逊那种狂暴的仿佛要贯穿她的身体的感觉！
姜宇涵不能和和陆逊相比！没有男人可以与陆逊相比！
而她却永远也得不到陆逊了，永远不能！
她的心开始疼痛了，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误会陆逊和莫小鱼，如果她没有愚蠢地把陆逊硬生生推向莫小鱼，如果……悔恨像根玉兔手中的捣药槌，一次一次地在她脑中撞击。
姜宇涵停了下来，他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了，尚婕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姜宇涵从她的身体里面撤离了出去，背转身子，睡了。
尚婕睁着大眼睛，独自品味着心头痉挛般的疼痛！
现在，尚婕又一次看到了姜宇涵这样的神情，她顺着姜宇涵的目光望了过去，落在了莫寒的脸上。顿时，如同遭受了雷击——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姜宇涵脑中的画面了——那个被姜宇涵思念着的人不是她，是莫小鱼！
姜宇涵望着莫寒的脸，想到的是莫小鱼！
她忽然想笑，大声地不顾一切地笑出来。
她和姜宇涵，究竟是一对怎么样的夫妻啊？他们闭上眼睛拥抱在一起，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不是对方的脸！这是什么样的夫妻生活啊？卑鄙、龌龊、无耻、下贱……
姜宇涵在莫寒脸上看到了莫小鱼，而她呢，她何尝没有在莫寒脸上看到陆逊？
陆逊！陆逊！尚婕的心痛苦地呐喊。
“妈妈，你怎么了？”小可被尚婕脸上骇人的神气吓坏了。
尚婕回过神来，低头望着小可，小可是她的孩子，是她和姜宇涵的孩子。但是当年她生她下来，却是有着一个奢望——她希望那会是陆逊不小心留给她的，结果，她失望了。
她突然挣脱了小可的手，转身走进了卧室。
小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可，别哭！”姜宇涵慌忙抱起了小可，“妈妈不是故意的，小可最乖了，小可不哭！”
“叔叔，让我来安慰小可吧！”莫寒仰起脑袋，“你去安慰一下阿姨。”
姜宇涵望着莫寒，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莫小鱼的孩子都和别人不一样！
“小寒，谢谢你！不过阿姨自己会想通的。”姜宇涵摸了摸莫寒的脑袋。
“不！”莫寒摇了摇头，“妈妈说，自己想通那是自己的本事，并不代表就不需要安慰。因为安慰是你的诚意和关爱，所以，想不想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不在乎她！”
“老天！”姜宇涵轻轻地叫了起来，“小寒，你才几岁？”
莫寒得意地微微一笑：“叔叔，小孩子并不一定比大人知道得少。大人以为小孩子不懂，其实是大人不了解小孩子。”
姜宇涵彻底被震住了。
“叔叔你去吧！”莫寒像个男人似的挥挥手，“我会照顾好小可的。”
姜宇涵不能不去了，他放下小可，像对待同龄人一样，拍了拍莫寒的肩膀：“谢谢你！”他站了起来，走进了卧室，尚婕坐在床上发呆。
“小婕，你干嘛呀？冲孩子发什么火？”姜宇涵站在门口，语气有些不愉。
“怎么？你是担心我吓坏了小可呢？还是担心我吓坏了小寒？”尚婕冷笑。
姜宇涵一怔，关上房门：“小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婕陡然站了起来：“姜宇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上了莫小鱼，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想着莫小鱼。”
“小婕，你不要胡思乱想。”姜宇涵皱紧了眉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生命里？却不包括思想里吧？”尚婕讥讽道。
姜宇涵叹了口气：“小婕，你钻这样的牛角尖有什么意思呢？我们是夫妻，就该好好生活，孩子们还在外边呢，走吧！”他去拉尚婕的手臂。
“放开！”尚婕用力挣脱了，她的眼睛里噙着泪花，“姜宇涵，你既然爱莫小鱼，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我一点都不稀罕你的同情和怜悯。你以为我生下小可，是为了你么？”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我。”姜宇涵冲口而出，“你以为那是陆逊的孩子！”
尚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姜宇涵垂下眼睑：“小婕，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何尝不是把我当成了陆逊？”
尚婕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你都知道？”
姜宇涵点点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尚婕陡然间扬起拳头，用力捶打着姜宇涵。姜宇涵一惊，连忙抓住尚婕的手臂：“你发什么疯？”
“我就是要发疯！”尚婕的眼泪一下子冲出了眼眶，“姜宇涵，你怎么能那么无耻下流猥琐阴暗啊？”
“我怎么了？”姜宇涵的眼睛里也冒火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明明也知道你自己在想什么，你还跟我……”尚婕说不下去了，手臂被捉住了，她的双脚开始猛踹姜宇涵，“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太无理取闹了。”姜宇涵一把将她摔了开去，尚婕重重地跌倒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
莫寒当然不知道爸爸妈妈教育他的百年大计！事实上，他以为爸爸妈妈那边和他们这儿一样，正是白昼呢！
他放下电话，小可在旁边眨巴着大眼睛：“你爸爸真的每天晚上都跑到你妈妈床上去？”
“真的啊！”莫寒回答，“难道我没来之前，你爸爸不是这样？”
小可摇摇头：“我早就习惯一个人睡了。www.Pinwenba.com”
莫寒大大地惊讶惊叹和惊叫了：“你一个人？可是晚上你想撒尿了怎么办？”
“我晚上不撒尿。”
“可是你要是想喝水了怎么办？”
“我也不喝水。”
“可是你要是突然醒过来找不到妈妈怎么办？”
“我醒过来，天就亮了！”小可头一仰，“而且就算我醒过来，我也不怕黑。妈妈说胆小鬼才会怕黑。小寒，你不会是胆小鬼吗？”
“怎么会？”莫寒小胸脯一挺，“黑夜怕我才对。”
“那你为什么要跟你爸爸一起睡？”
莫寒眼珠子一转，忽然一脸的同情和遗憾：“小可，你真可怜。”
“为什么？”
“我觉得你爸爸妈妈一定不够爱你，才会让你一个人睡。”
“才不是！”
“你知道吗？在我们家，不是我要缠着爸爸妈妈，是他们要缠着我，唉，烦死了，两个大人争着要挤到我的小床上来。”他叹了口气，不胜烦恼的样子。
“为什么？”
“他们说，我不在身边，会失眠。我爸爸刚才还说，他今晚要失眠了。”
“真的？”
“真的！”
小可忽然眼圈一红，两颗大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
莫寒急了：“小可，你别哭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小可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怎么啦？怎么啦？”娄佳丽快步走出厨房，“小可，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欺负她！”莫寒连忙申明。
“我没有说你欺负小可啊！”娄佳丽乐了，“小可，为什么要哭，告诉外婆！”
“爸爸妈妈……不爱我。”小可抽泣着说。
“怎么会呢？”娄佳丽惊讶地说道，“爸爸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怎么会不爱你呢？”
“可是……小寒说……他爸爸妈妈抢着……跟他睡……我爸爸、妈妈，都叫我……一个人睡觉。”说到伤心处，小可又哭了起来。
娄佳丽瞧了一眼莫寒：“小寒，是真的吗？”
莫寒非常严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不会是你缠着你爸爸妈妈吧？”
莫寒坚定坚决地摇了摇头。
“好了，小可，爸爸妈妈的爱不一定表现在是不是和你一起睡上的。”娄佳丽抱起小可，“爱的表达方式不同，你的爸爸妈妈希望你做个独立自主的孩子。你已经这么大了，如果再和爸爸妈妈黏在一起，幼儿园小朋友知道了，不是该笑话你了吗？”
小可渐渐止住了抽泣：“可是，我不缠着爸爸妈妈，爸爸妈妈可以缠着我啊？”
娄佳丽呵呵笑了起来：“这样的爸爸妈妈，岂不是比孩子还要孩子吗？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要笑话他们的。”
小可咯咯笑了起来：“小寒，你的爸爸妈妈好好笑哦！”
莫寒涨红了脸：“他们才不好笑，他们是爱我才这么做的。爱一个人当然是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娄佳丽脸色陡变，厉声问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莫寒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步：“妈妈啊！”
“外婆！”小可也吓坏了，怯生生地从娄佳丽腿上挣扎了下来，和莫寒站在一起。
娄佳丽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定了定神，勉强挤出一个笑脸：“对不起，外婆……有点头痛，你们……在这里玩一会，别再吵架了。”
“我们没有吵架！”两孩子异口同声地说道。
娄佳丽站起身，露出了苦笑。
莫寒的话让她又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尚书文。爱一个人当然是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可是她呢？在丈夫最需要她的时候，却远走他国。而丈夫，至死都把她和女儿放在首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论福祸不离不弃！”
她的耳边仿佛响起了两人的誓言，她记得自己那时候还不放心地冲着尚书文撒娇：“书文，你可要说话算数啊！”
没想到不算数的人，却是她！
眼泪从眼眶里纷纷掉落下来，娄佳丽捂住脸庞，痛苦地叫道：“书文——”
“外婆怎么了？”小可害怕地问。
莫寒皱紧眉头，思索了一下：“会不会想起你的外公了？”
“外公？”小可疑惑地望着莫寒，“我在国外没有见过外公。外公的照片也是在爸爸家里才看见的。外婆要是这么想外公，为什么连张照片都没有呢？”
“这么么？”莫寒其实也回答不上来，不过在小可面前怎么可以示弱呢？“我想，你外婆一定有苦衷吧！”
“要不我去问问外婆。”
莫寒连忙拉住小可：“不行，你没看见刚才舅婆发火的样子吗？你现在去问她，不是讨骂吗？”莫寒更怕的是自己挨骂，因为事情好像又是他惹出来的。
小可点了点头：“嗯，等一下妈妈下班，我问妈妈。”
“小可，”莫寒老气横秋地盯着小可，学着电视里大侠的口气，“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讲？”
“小寒，你在说什么呀？”小可听不懂。
莫寒叹了口气：天才果然都是寂寞的！
“小可，我觉得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最好不要插手。”
“为什么？”
“你想啊，大人要是愿意告诉我们，他们自然会说。可他们不说，说明他们不想让我们知道。”
“不对。”小可不同意，“我妈妈可不是这样，她说不懂的事情就要问，不懂就问，才会变聪明。”
“小可，不是这样的。”
“不对，就是这样的！”
“……”
两人的争执一直持续到姜宇涵和尚婕回来。
“爸爸！”小可向姜宇涵扑了过去。
姜宇涵一把抱了起来，在她的小脸蛋上用力亲了一下：“宝贝，今天开不开心呀？”
小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姜宇涵拧住了小可的鼻子：“哟，这是什么意思呢？”
“爸爸，我就是有个问题老是缠绕着我。”小可一本正经地望着姜宇涵，姜宇涵被逗乐了：“什么问题呀？这么坏？敢折磨我们家小可，看爸爸不把它揪出来打臀。”
“这孩子就是鬼灵精！”尚婕含笑瞟了一眼小可，又看了看莫寒，“小寒，你呢？过得开心吗？”
莫寒点点头，又摇摇头。
尚婕乐了：“怎么，你不会也有个问题缠绕着你吧？”
莫寒欲言又止。
尚婕看了看他们：“那，小可，你是姐姐，你说！”
“妈妈，不懂就要问对不对？”小可问道。
“对呀！”尚婕和姜宇涵齐声说道。两人对视了一眼，尚婕说道：“你说吧！我去洗手。”
“不懂就问，就会越问越聪明。”姜宇涵抱着小可，坐到了沙发上，“说吧，爸爸的小公主有什么不懂的问题？”
小可想了想，莫寒的警告还是起了点作用，她决定先垫个底：“可是这个问题和你们大人有关，”她压低声音，“和外婆有关，我问了，怕你们生气！”
姜宇涵呵呵笑了，对莫寒招了招手：“小寒，坐到叔叔身边来。”
莫寒坐了过去。
“小寒，看来这个问题是你启发小可的哟？”
莫寒笑笑不说话。
小可惊讶地问道：“爸爸，你怎么知道？”
姜宇涵没有回答，低头问小可：“爸爸答应小可，绝不生气。现在小可可以问了吧？”
“爸爸，外婆爱外公吗？”
姜宇涵一愣：“爱呀！”
“那为什么在国外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外公的照片？”
姜宇涵回过头，看了看莫寒。这一点，一定也是莫寒这小子点破的。这小子虽然比小可小，但心思却比小可细腻得多，观察也敏锐得多。小可忽略的东西，这孩子往往都能够留意到。
“这个么？”姜宇涵沉吟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问题问好了没有啊？”尚婕从卧室走了出来，换上了居家服。
“问了。”莫寒说，“不过叔叔好像不知道怎么回答。”
“哦，宇涵，你也有被问倒的时候？”
姜宇涵笑笑，还没开口。小可又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妈妈，外婆爱外公吗？”
“爱啊！”
“那为什么在国外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到外公的照片？”
尚婕也愣住了，瞧着小可，语气不快地斥责：“你这孩子，不该问的事别多问。”
莫寒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眼观鼻鼻观心。果然，这个问题是问不得的。
“可是，”小可委屈地撇了撇小嘴，“爸爸答应过我，不生气的。”
“小可，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姜宇涵耐心问道。
小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结结巴巴地讲述了一遍。
姜宇涵和尚婕都沉默了：爱一个人当然是想要时时刻刻跟他在一起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一时间，两人百感交集！
娄佳丽没有做到！
他们呢？
姜宇涵的脑海中想起了莫小鱼！他爱莫小鱼，可是，每一次，都是在莫小鱼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打起了退堂鼓，也许他的确有苦衷，但换一个方面，是不是他不够爱莫小鱼呢？
他陷入了沉思，脸上的神情微微地起了点变化，几分懊恼，几分惆怅，几分怜惜，几分爱……无数种复杂的感情，交织成一种异常温柔的表情。
这神情落入尚婕的眼中，尚婕顿时僵住了。
其实这样的神情，尚婕已经不止一次在姜宇涵脸上瞧见了。
第一次出现的时候，两人在国外度蜜月。那天晚上，她逛街逛得累了，晚饭时红酒又有点喝多了。姜宇涵坐在阳台上的圈椅里，她迷迷糊糊地躺在姜宇涵怀里，月光淡淡地洒落在他们的身上，那情景无比美妙。
她记得当时她侧了一下脸，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见姜宇涵的脸，姜宇涵的脸在月光下被浸得通透，脸上的表情一览无遗。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流露出迷茫的神情；他的嘴唇温柔地向上弯了起来——他一定是沉浸在非常美妙的境界中，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尚婕笑了，她伸出双手摸着姜宇涵的脸颊：“在想什么？”
姜宇涵似乎吓了一跳，脸上一下子尴尬了起来：“没什么。”
如果姜育恒那告诉她，他在想着他们的恋爱史，也许她还不会有什么怀疑。但是，姜宇涵却什么也没说。尚婕忽然意识到，姜宇涵并不愿意和她分享他脑海中想到的画面。那么，那个画面，应该是和她无关了。
不过当时，尚婕并没有往心里去，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以上的小秘密，尚婕也有！尚婕和姜宇涵上床的时候，就突如其来地想到了陆逊！姜宇涵的手非常轻柔。可是如果搂着她的人是陆逊，陆逊会更加有力，更加热烈，更加迫不及待……姜宇涵的嘴唇坚定、温暖。可是如果亲吻她的人是陆逊，陆逊会一边喃喃自语地赞美她，一边让亲吻像雨点一样洒落在她的身体上……还有进入她身体的感觉，哦，不是这样的，姜宇涵太冷静了，那绝对不是陆逊那种狂暴的仿佛要贯穿她的身体的感觉！
姜宇涵不能和和陆逊相比！没有男人可以与陆逊相比！
而她却永远也得不到陆逊了，永远不能！
她的心开始疼痛了，如果那天晚上她没有误会陆逊和莫小鱼，如果她没有愚蠢地把陆逊硬生生推向莫小鱼，如果……悔恨像根玉兔手中的捣药槌，一次一次地在她脑中撞击。
姜宇涵停了下来，他到底什么时候结束了，尚婕居然一点也不知道。姜宇涵从她的身体里面撤离了出去，背转身子，睡了。
尚婕睁着大眼睛，独自品味着心头痉挛般的疼痛！
现在，尚婕又一次看到了姜宇涵这样的神情，她顺着姜宇涵的目光望了过去，落在了莫寒的脸上。顿时，如同遭受了雷击——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姜宇涵脑中的画面了——那个被姜宇涵思念着的人不是她，是莫小鱼！
姜宇涵望着莫寒的脸，想到的是莫小鱼！
她忽然想笑，大声地不顾一切地笑出来。
她和姜宇涵，究竟是一对怎么样的夫妻啊？他们闭上眼睛拥抱在一起，脑海中浮现出来的却不是对方的脸！这是什么样的夫妻生活啊？卑鄙、龌龊、无耻、下贱……
姜宇涵在莫寒脸上看到了莫小鱼，而她呢，她何尝没有在莫寒脸上看到陆逊？
陆逊！陆逊！尚婕的心痛苦地呐喊。
“妈妈，你怎么了？”小可被尚婕脸上骇人的神气吓坏了。
尚婕回过神来，低头望着小可，小可是她的孩子，是她和姜宇涵的孩子。但是当年她生她下来，却是有着一个奢望——她希望那会是陆逊不小心留给她的，结果，她失望了。
她突然挣脱了小可的手，转身走进了卧室。
小可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可，别哭！”姜宇涵慌忙抱起了小可，“妈妈不是故意的，小可最乖了，小可不哭！”
“叔叔，让我来安慰小可吧！”莫寒仰起脑袋，“你去安慰一下阿姨。”
姜宇涵望着莫寒，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莫小鱼的孩子都和别人不一样！
“小寒，谢谢你！不过阿姨自己会想通的。”姜宇涵摸了摸莫寒的脑袋。
“不！”莫寒摇了摇头，“妈妈说，自己想通那是自己的本事，并不代表就不需要安慰。因为安慰是你的诚意和关爱，所以，想不想通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不在乎她！”
“老天！”姜宇涵轻轻地叫了起来，“小寒，你才几岁？”
莫寒得意地微微一笑：“叔叔，小孩子并不一定比大人知道得少。大人以为小孩子不懂，其实是大人不了解小孩子。”
姜宇涵彻底被震住了。
“叔叔你去吧！”莫寒像个男人似的挥挥手，“我会照顾好小可的。”
姜宇涵不能不去了，他放下小可，像对待同龄人一样，拍了拍莫寒的肩膀：“谢谢你！”他站了起来，走进了卧室，尚婕坐在床上发呆。
“小婕，你干嘛呀？冲孩子发什么火？”姜宇涵站在门口，语气有些不愉。
“怎么？你是担心我吓坏了小可呢？还是担心我吓坏了小寒？”尚婕冷笑。
姜宇涵一怔，关上房门：“小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尚婕陡然站了起来：“姜宇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上了莫小鱼，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想着莫小鱼。”
“小婕，你不要胡思乱想。”姜宇涵皱紧了眉头，“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从此以后，我的生命里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生命里？却不包括思想里吧？”尚婕讥讽道。
姜宇涵叹了口气：“小婕，你钻这样的牛角尖有什么意思呢？我们是夫妻，就该好好生活，孩子们还在外边呢，走吧！”他去拉尚婕的手臂。
“放开！”尚婕用力挣脱了，她的眼睛里噙着泪花，“姜宇涵，你既然爱莫小鱼，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我一点都不稀罕你的同情和怜悯。你以为我生下小可，是为了你么？”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我。”姜宇涵冲口而出，“你以为那是陆逊的孩子！”
尚婕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
姜宇涵垂下眼睑：“小婕，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何尝不是把我当成了陆逊？”
尚婕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你都知道？”
姜宇涵点点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尚婕陡然间扬起拳头，用力捶打着姜宇涵。姜宇涵一惊，连忙抓住尚婕的手臂：“你发什么疯？”
“我就是要发疯！”尚婕的眼泪一下子冲出了眼眶，“姜宇涵，你怎么能那么无耻下流猥琐阴暗啊？”
“我怎么了？”姜宇涵的眼睛里也冒火了。
“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你明明也知道你自己在想什么，你还跟我……”尚婕说不下去了，手臂被捉住了，她的双脚开始猛踹姜宇涵，“你还是不是人啊？”
“你太无理取闹了。”姜宇涵一把将她摔了开去，尚婕重重地跌倒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