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老牛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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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和莫小鱼当仁不让地被赶下了车子。www.Pinwenba.com除了半途被放鸽子外，还有司机的指责——
“我说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你明知道你老婆怀孕了，怎么还能说那种话？难道你不知道孕妇有妊娠反应吗？这点常识都不懂，也敢让女人怀孕？”
计程车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凌云还得处理一身的污秽和看上去越发虚弱的莫小鱼。
“小鱼，你怎么样？”
莫小鱼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凌云连忙背起莫小鱼，也顾不得胸口沾染了那些个菜叶啊、饭粒啊、豆腐啊了，他得赶紧到任飞家里去，只有任飞可以让莫小鱼恢复元气。
他背着莫小鱼在白花花的马路上奔跑了起来。
当他喘着气站在任飞家门口时，任飞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阿飞，你赶紧……号脉，我看小鱼的身体好像很虚弱……”
“任医生！”莫小鱼轻快地从凌云背上跳了下来，推开凌云走进任飞家里，哪里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凌云目瞪口呆地望着莫小鱼，好半天才大吼道：“莫小鱼，你没事？”
“我挺好的啊！”莫小鱼东张张西望望，“任医生，你的新家装潢很普通啊！还不如你医院里的那套豪华居室呢！你干嘛搬家啊？”
任飞正想回答，凌云一把推开他，冲了进去：“莫小鱼，你挺好干嘛让我背着你一路狂奔？”难怪路人们瞪着他的样子好像瞪着一个抢了新娘的……
“猪八戒要背媳妇，我总不能扫兴吧？”莫小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又捏住了鼻子，“臭死了。”
莫寒从里面跑了出来：“爸爸，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臭？你掉进粪坑啦？”
“是啊！爸爸差点吃了大便呢？”莫小鱼吃吃地笑了起来。
“莫小鱼，算你狠！”凌云走向洗手间。
任飞关上房门，走了过来：“莫老师，你不去洗把脸？”
莫小鱼嘻嘻一笑：“那头臭猪在，我不去。”
“你可以到里面那一间。我有两个洗手间。对了，洗手间里有新牙刷和牙膏，你想要漱口的话，可以用的。”
“哦。”莫小鱼进去洗脸了。
“叔叔，我们继续下棋吧！”莫寒拉住任飞的手，自从他见过那些大人物后，他就改变了对任飞的称呼。其实，叫“叔叔”之前，他也没有叫过几声“爷爷”，任飞看上去那么年轻，而且对他又那么好，他不愿意把他叫得那么老。
“好！”任飞笑着说道，和莫寒两人又坐到了位子上，他们的中间，摆着一张围棋的棋盘，上面黑白子缠斗极烈，显然已到了最后关头。
莫寒执起黑子，在“上部”七四路下了一子，小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叔叔，我赢了。”他小手落处，登时清理了一片白子。棋盘上几乎成了黑子的天下。
任飞微微一笑，他喜欢下棋，却只是喜欢下棋时的宁静，下棋的人多是以眼神对话，而且极易心灵相通，有时候不必说什么，只是一个眼色，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任飞虽然口才绝佳，但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更喜欢“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一子下在此处，确是妙着。我输了。”
莫寒收了棋子，把黑白子分开了放入盒内：“嗯，下次叔叔不用让我九颗了，减成五颗如何？”
“好！”任飞点了点头，“恐怕再过几个月，叔叔就无法让你了。”莫寒的聪明是无法想象和预测的，他想起那些大人物对莫寒做出的评语，不由得既欣慰又怅惘。欣慰是莫寒果然不愧是蜀王的后代，他不但继续传承了历代族长最优异的血统，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怅惘的是莫寒打破了单一的本族通婚最大的忧患——与外族通婚，族民的智慧会弱化，大脑的潜力会萎缩，甚至退化到最初的状态！
杞人忧天！
对于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未雨绸缪的确能够防微杜渐，但是事物都有两面性。未雨绸缪也会有双刃的效应，避免危机的同时，却会陷入固步自封的困境！如果当年，他爸爸能够想通这一点，就不会导致太子母亲的难产——她虽然有心脏病，但若是能够及时发现及时治疗，未必不能回天。
可惜，他爸爸意识到这一点时，佳人已乘黄鹤去。
如果太子的母亲活着，龙王就不会这么偏激、激进。
如果龙王不是这么偏激、激进，尚书文也没有机会打入集团内部，他的爸爸、林晓宇的爸爸，都会好好活着，看到今天的莫寒……
任飞的眼眶湿润了。
“叔叔，你怎么了？”莫寒抽出了餐巾纸，递给任飞。
任飞擦了擦：“叔叔看你那么厉害，忍不住有些激动。”
“我知道了。”莫寒忽然拍着手叫道。
“你知道了什么？”
“叔叔一定是羡慕我爸爸妈妈有这么好的儿子，叔叔自己也想要一个。”
“哇，莫寒，你真是一语中的啊！”莫小鱼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里面到底是咋长的，妈妈都想剥开来好好看一看了！”
“妈妈，你以为我的脑袋是豆子吗？”莫寒白了莫小鱼一眼，“再说了，就算你剥开来了，你也看不懂。这方面叔叔才是行家！”
“马屁精！”莫小鱼啐了儿子一口，“任飞你别上他的当，他也就是看你这里应有尽有，所以才会巴结你。”
“才不是！”莫寒鄙夷地瞅了他娘一眼，“不知道就别乱猜！”至少也该像他一样，一猜一个准才出口啊！
“切，我才不信。”莫小鱼用上了激将法。
激将法很管用。
“叔叔这里有个漂亮姐姐。”
“小寒！”任飞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莫小鱼眼睛登时亮了：“谁啊？”
“姐姐叫席灵春，今年十六岁！”莫寒说起那个漂亮姐姐，眼睛贼亮贼亮，他忽然向莫小鱼招了招手。
莫小鱼立刻心领神会地俯下身子。
莫寒扑到莫小鱼的耳朵旁边：“姐姐的胸肌比你还发达。”
莫小鱼脸红了，家教不严家风不正啊！
她转过头，嘴唇贴着莫寒的耳朵：“说谎小心遭雷劈！”开玩笑，十六岁少女乳臭未干，也敢跟她比。
莫寒立刻又侧过头，贴近莫小鱼的耳朵：“绝对可靠，我用眼睛测量过的。”
莫小鱼差点没站稳，这下子也忘记咬耳朵了，直接剽悍地大吼：“莫寒，你还没上中班，就敢耍坏蛋？”
莫寒不甘示弱，吼了回去：“切，老妈比不过人家自尊心受损直说吗？干嘛拿这个当借口？”
“莫寒，你是不是欠揍？”莫小鱼两手左右开弓，拎住了莫寒的耳朵。
莫寒哇哇大叫起来：“虐待儿童啦！叔叔赶紧拍下来网上传播一下！”
“你们在搞什么？”凌云大吼。
莫小鱼松开了手，莫寒赶紧跑到凌云身后躲了起来：“爸爸，妈妈欺负我！”
凌云吸了口气：“莫小鱼，请你注意胎教。”没出声就熏陶暴力，这以后生出来怎么教育啊？
“胎教？”莫小鱼冷笑，“你先给我抓一抓莫寒的教育吧！他居然调戏任飞的女朋友！”
凌云愕然，扭头盯着任飞：“你有女朋友了？”
任飞苦笑，这火果然烧到他身上来了。
“没有。”
“叔叔，小心说谎遭雷劈！”莫寒笑嘻嘻地说道。
“小寒，我没有说谎。”任飞很有诚意地回答。
莫寒笑得更加无邪了：“叔叔你都看到姐姐的光身体啦！姐姐不是说要你负责吗？”
“耶！”凌云和莫小鱼百年难得一见地露出八卦嘴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任飞，他们真的小看了任飞了，不，不是小看，而是非常小看！
“凌云，任医生几岁了？”莫小鱼问。
凌云皱了皱眉头：“三十多了吧！”
“笨！”莫小鱼一记爆栗落到了凌云的脑门上，“三十几呢？”
“莫小鱼，你能不能君子动口不动手？”凌云火了。
“第一，我不是君子；第二，就算我是君子，我的回答也是——NO！”
凌云瞪了她一眼。
“注意胎教哦！”莫小鱼嘻嘻笑着指了指自己扁平的肚子。现在她有点感觉到怀孕的妙处了，就是想什么时候让凌云吃瘪就什么时候让凌云吃瘪！把以前吃过的瘪统统还回去，这种收账的滋味还真是超爽啊！
凌云果然蔫了，抓了抓头发：“三十七了吧？喂，是不是？”
任飞只好“嗯”了一声。
“三十七，十六，小寒，三十六比十六大多少啊？”
“笨！二十一啊！”
“二十一耶！”莫小鱼惊叫起来，“乖乖隆个咚，老牛吃嫩草！”
任飞的眼中波澜不起：“你们不是要回家了吗？”自己越是情绪失控，莫小鱼越是来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谁说的？”莫小鱼立刻反驳，“我们还要蹭饭吃呢！”
“好啊好啊！”莫寒拍着小手，“叔叔，姐姐什么时候送饭来啊？”
“还有现成的饭菜啊？”莫小鱼咽着口水，说到饭菜，她的肚子好像饿了，“任医生，饭菜什么时候到？”
“没有饭菜。”任飞沉声道。
可惜，连老天都不帮任飞，他话音刚落，门铃声就叮咚一下响了起来。
莫寒欢呼了一声，冲上去打开了门：“姐姐，你来了！”
席灵春走进来的时候，脸颊红得像两个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这样的女孩子，无论走到那里都一定会被人多瞧几眼。
凌云、莫小鱼、莫寒三个人自觉地站做一排，盯着席灵春，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脸。
“妈妈，我说得没错吧？”莫寒悄声问莫小鱼。
莫小鱼敲了敲莫寒的脑瓜子：“你除了那地方之外，就不会看点别的了？”
莫寒委屈地撇了撇嘴：“妈妈，我看有什么关系，爸爸看才糟糕呢！”
莫小鱼的眼睛立刻转移到凌云的脸上：“凌云，很好看吧？”
“还不错。”凌云点点头，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长得好，会做饭。当然，重要的是任飞喜欢。
“是吗？”莫小鱼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
凌云“嗯”了一声。
“爸爸，你惨了。”莫寒退开了一步，一脸同情地望着凌云，他以前觉得爸爸挺聪明的，怎么一碰到老妈就变得这么笨头笨脑的呢？难道男人在女人面前，都会变成这样？莫寒打定主意，自己以后在女人面前，一定要昂首挺胸，要有绝对的男子气概，绝对不要变成爸爸这样的熊样！
“惨……啊——”凌云手臂上的肌肉被莫小鱼大拇指食指拧住360°左旋转右旋转来回五次，松开的时候，那个肉叫惨不忍睹啊！都快熟了。
“莫小鱼，我又做错了什么？”凌云忍了，逼死孕妇一尸两命他赔不起！但是，给个理由成不成？
不成！
莫小鱼冷冷地撂下一句：“自己想去！”
“爸爸！”莫寒招了招手。
凌云疑惑地蹲下身子，把耳朵凑到莫寒的嘴边。
“你知道我和妈妈在看什么吗？”
凌云摇头。
“看姐姐的胸！”
凌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莫寒，你……你……你……”他的手指抖啊抖，就是抖不出嘴里的下一个字来。
莫寒拍拍凌云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爸爸，下次三思而后开口啊！”
忠告已经送出去了，听不听就是他老爸的事情了。不过看他老爸一脸呆滞大受打击的样子，他很怀疑老爸到底有没有理解他刚刚说的话！
男人笨不要紧，笨到无药可救就回天无力了。
“小寒！”席灵春被他们打量着这么久，居然一点都不发毛不怯场，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你的爸爸妈妈啊？”
莫寒点了点头，扑进了席灵春的怀抱，一双小手正想趁机揩油，身子突然凌空而起。
他转过身，恼怒地叫道：“爸爸，你干嘛？”没吃饱饭也撑着，敢阻碍他的窃香大计？
“小寒，男女授受不亲！”凌云严肃地说道。
莫小鱼母子俩的脸上同时劈下数条黑线。
莫寒极其鄙视地盯着凌云：“爸爸，你每天晚上偷偷跑到妈妈床上是授受不亲吗？”
哗——凌云的脸上红云密布：“臭小子，我和你妈妈是夫妻。”
“夫妻？”莫寒更加鄙夷了，“爸爸，你和妈妈有结婚证了吗？”
刷——某人被点中穴道了。
结——婚——证，他争取多少时间了，搁他学习时代，博士证都考出来了。在他通畅无比的人生中，什么样的证不是手到擒来、唾手可得？唯有这个证，这个他最不当回事的结婚证，把他卡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去活来依然遥不可及。你看得到婚姻登记所的大门，只要工作时间你也可以登门入室甚至坐下来和工作人员热情地交谈一番，期间也许工作人员会让你欣赏到无数对欢天喜地登记成功的夫妻！但是唯有自己这一张，你明明知道怎么登记，可就是无法完成，因为配偶空缺！
“你们都饿了吧！”席灵春挺身而出，“要不我们吃饭吧？我今天正好多带来些饭菜。”
多体贴多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啊！
凌云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还没收回来，左边就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凌云的寒毛都倒下一片。他慌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姐姐，多吃点鱼肉吧！”席灵春把鱼刺剔干净了放到莫小鱼的碗里，“这条石斑鱼刚刚钓起来不久，挺新鲜的。多吃点，孩子长得更健康。”
“谢谢你！”莫小鱼笑眯眯地看着席灵春，这孩子年纪不大，挺会照顾人，看不出来，任飞还真是有福气呢，“小春，还在上学吧？”
“嗯，放暑假了，所以在医院里打打工，认识了阿飞。”席灵春娇羞地看了一眼任飞，夹起一块肉送到任飞碗里，“阿飞，你怎么不夹菜？”
“姐姐，我也要。”莫寒把碗朝席灵春送了过去。
席灵春夹起西兰花放到莫寒碗里：“多吃蔬菜补充维生素。”
“姐姐偏心，我要吃那个。”莫寒指着任飞碗里的肉肉。
“不行。”凌云瞪了一眼任飞，“你还不赶紧吃了，难道真的要小寒帮你吃？”
任飞只好把肉放进自己的嘴里，牛鞭味道很好，但是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席灵春想什么他知道，可她还是个初中刚毕业的孩子，除了身体早熟，她什么都还没长透呢！她不过是像井底的青蛙，只看到她头顶的天空就以为那是全部了。而他就是她头顶的那一片圆圆的天空罢了，一旦她跳出井口，看见一望无垠的蓝天，就会后悔。席灵春年纪小，还可以有后悔的时间。但是他赔不起了。一个人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学会了珍惜年轻时漠视和抛弃的那些东西：比如家庭。
他叹了口气，最近他叹气的频率特别高。
“阿飞，你又在叹气了。”席灵春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任飞身后，为他捏着肩膀，“要是工作太累的话，我跟我爸去说说，放你大假，咱们一起去度假怎么样？”
任飞拨开席灵春的手：“小春，吃饭。”
“哦！”席灵春喜滋滋地坐回座位，娇羞地向莫小鱼瞟了一眼，“阿飞就是这样，老是担心我饿着累着。”
莫小鱼嘴里塞满了饭菜，只好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阿飞，你想去哪里？”
“小春，我的工作挺好，不想放假。就算放了假，我也喜欢在家里待着……”
“好啊！”席灵春眼睛都亮了，“那我天天给你送饭。”
“小春，”莫小鱼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天天送饭太麻烦了。”
席灵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麻烦！”
任飞松了口气，莫小鱼总算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懂得维护自己人了。
“干脆你搬到任飞家里住，省得赶来赶去？”
啪——任飞手里的筷子突然折断。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把众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吃完饭的往后靠，没吃完的撂筷子，开玩笑，喷了无数口水的饭菜还怎么享用啊？
任飞咳得面红耳赤，席灵春慌忙又跑到任飞身后，为他敲着背：“阿飞，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回答的是莫小鱼，她吃饭速度快，风卷残云，这会儿拿了根牙签，靠着高高的椅背，剃着光洁的牙齿，“他这是激动！太激动了。小春啊，你不知道，任医生这些年一个人太不容易了，男人嘛，其他都能忍，没有女人万万不能忍……”
这是什么逻辑？
凌云和任飞的脑门上都暴绽出几根青筋。
“所以啊，小春，你简直就是任医生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莫小鱼给席灵春戴上了桂冠。
“我今晚就搬进来。”席灵春羞涩地瞟了任飞一眼。
任飞咳得趴在桌子上，就是为了避开席灵春的缠绕，他才迫不得已搬出医院，舍近求远，搬到这个每天必须步行三十分钟才能到医院的地方。谁知道，被莫小鱼一句话，前功尽弃！
他慢慢抬起头，无比幽怨地盯着莫小鱼：“莫老师，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你就这么不肯放过我？
莫小鱼笑得比莫寒还要天真无邪：“任医生，你不知道吗？”
笑容粲然，却看得任飞毛骨悚然。他嘴唇抖了抖：“不……”
“那就是没有得罪喽！”莫小鱼嘴唇如血，贝齿森然，“你不但没有得罪我，我还非常非常感激你，特别特别想要报答你。任医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充满了感动、喜悦、幸福、骄傲……”她瞟了一眼继续娇羞中的席灵春，“春宵一刻值千金，小春，今晚你就不必回去了，如此良夜，衣服简直就是多余的。你说是不是？”
凌云和莫小鱼当仁不让地被赶下了车子。www.Pinwenba.com除了半途被放鸽子外，还有司机的指责——
“我说你这个丈夫怎么当的？你明知道你老婆怀孕了，怎么还能说那种话？难道你不知道孕妇有妊娠反应吗？这点常识都不懂，也敢让女人怀孕？”
计程车司机骂骂咧咧地走了，凌云还得处理一身的污秽和看上去越发虚弱的莫小鱼。
“小鱼，你怎么样？”
莫小鱼摇摇欲坠，似乎马上就要昏过去了。
凌云连忙背起莫小鱼，也顾不得胸口沾染了那些个菜叶啊、饭粒啊、豆腐啊了，他得赶紧到任飞家里去，只有任飞可以让莫小鱼恢复元气。
他背着莫小鱼在白花花的马路上奔跑了起来。
当他喘着气站在任飞家门口时，任飞一脸惊讶地望着他。
“阿飞，你赶紧……号脉，我看小鱼的身体好像很虚弱……”
“任医生！”莫小鱼轻快地从凌云背上跳了下来，推开凌云走进任飞家里，哪里有半点虚弱的样子。
凌云目瞪口呆地望着莫小鱼，好半天才大吼道：“莫小鱼，你没事？”
“我挺好的啊！”莫小鱼东张张西望望，“任医生，你的新家装潢很普通啊！还不如你医院里的那套豪华居室呢！你干嘛搬家啊？”
任飞正想回答，凌云一把推开他，冲了进去：“莫小鱼，你挺好干嘛让我背着你一路狂奔？”难怪路人们瞪着他的样子好像瞪着一个抢了新娘的……
“猪八戒要背媳妇，我总不能扫兴吧？”莫小鱼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又捏住了鼻子，“臭死了。”
莫寒从里面跑了出来：“爸爸，你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臭？你掉进粪坑啦？”
“是啊！爸爸差点吃了大便呢？”莫小鱼吃吃地笑了起来。
“莫小鱼，算你狠！”凌云走向洗手间。
任飞关上房门，走了过来：“莫老师，你不去洗把脸？”
莫小鱼嘻嘻一笑：“那头臭猪在，我不去。”
“你可以到里面那一间。我有两个洗手间。对了，洗手间里有新牙刷和牙膏，你想要漱口的话，可以用的。”
“哦。”莫小鱼进去洗脸了。
“叔叔，我们继续下棋吧！”莫寒拉住任飞的手，自从他见过那些大人物后，他就改变了对任飞的称呼。其实，叫“叔叔”之前，他也没有叫过几声“爷爷”，任飞看上去那么年轻，而且对他又那么好，他不愿意把他叫得那么老。
“好！”任飞笑着说道，和莫寒两人又坐到了位子上，他们的中间，摆着一张围棋的棋盘，上面黑白子缠斗极烈，显然已到了最后关头。
莫寒执起黑子，在“上部”七四路下了一子，小脸上露出了欢快的笑容：“叔叔，我赢了。”他小手落处，登时清理了一片白子。棋盘上几乎成了黑子的天下。
任飞微微一笑，他喜欢下棋，却只是喜欢下棋时的宁静，下棋的人多是以眼神对话，而且极易心灵相通，有时候不必说什么，只是一个眼色，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任飞虽然口才绝佳，但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更喜欢“此时无声胜有声”。
“这一子下在此处，确是妙着。我输了。”
莫寒收了棋子，把黑白子分开了放入盒内：“嗯，下次叔叔不用让我九颗了，减成五颗如何？”
“好！”任飞点了点头，“恐怕再过几个月，叔叔就无法让你了。”莫寒的聪明是无法想象和预测的，他想起那些大人物对莫寒做出的评语，不由得既欣慰又怅惘。欣慰是莫寒果然不愧是蜀王的后代，他不但继续传承了历代族长最优异的血统，他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怅惘的是莫寒打破了单一的本族通婚最大的忧患——与外族通婚，族民的智慧会弱化，大脑的潜力会萎缩，甚至退化到最初的状态！
杞人忧天！
对于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未雨绸缪的确能够防微杜渐，但是事物都有两面性。未雨绸缪也会有双刃的效应，避免危机的同时，却会陷入固步自封的困境！如果当年，他爸爸能够想通这一点，就不会导致太子母亲的难产——她虽然有心脏病，但若是能够及时发现及时治疗，未必不能回天。
可惜，他爸爸意识到这一点时，佳人已乘黄鹤去。
如果太子的母亲活着，龙王就不会这么偏激、激进。
如果龙王不是这么偏激、激进，尚书文也没有机会打入集团内部，他的爸爸、林晓宇的爸爸，都会好好活着，看到今天的莫寒……
任飞的眼眶湿润了。
“叔叔，你怎么了？”莫寒抽出了餐巾纸，递给任飞。
任飞擦了擦：“叔叔看你那么厉害，忍不住有些激动。”
“我知道了。”莫寒忽然拍着手叫道。
“你知道了什么？”
“叔叔一定是羡慕我爸爸妈妈有这么好的儿子，叔叔自己也想要一个。”
“哇，莫寒，你真是一语中的啊！”莫小鱼走到儿子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这里面到底是咋长的，妈妈都想剥开来好好看一看了！”
“妈妈，你以为我的脑袋是豆子吗？”莫寒白了莫小鱼一眼，“再说了，就算你剥开来了，你也看不懂。这方面叔叔才是行家！”
“马屁精！”莫小鱼啐了儿子一口，“任飞你别上他的当，他也就是看你这里应有尽有，所以才会巴结你。”
“才不是！”莫寒鄙夷地瞅了他娘一眼，“不知道就别乱猜！”至少也该像他一样，一猜一个准才出口啊！
“切，我才不信。”莫小鱼用上了激将法。
激将法很管用。
“叔叔这里有个漂亮姐姐。”
“小寒！”任飞苦恼地揉了揉眉心。
莫小鱼眼睛登时亮了：“谁啊？”
“姐姐叫席灵春，今年十六岁！”莫寒说起那个漂亮姐姐，眼睛贼亮贼亮，他忽然向莫小鱼招了招手。
莫小鱼立刻心领神会地俯下身子。
莫寒扑到莫小鱼的耳朵旁边：“姐姐的胸肌比你还发达。”
莫小鱼脸红了，家教不严家风不正啊！
她转过头，嘴唇贴着莫寒的耳朵：“说谎小心遭雷劈！”开玩笑，十六岁少女乳臭未干，也敢跟她比。
莫寒立刻又侧过头，贴近莫小鱼的耳朵：“绝对可靠，我用眼睛测量过的。”
莫小鱼差点没站稳，这下子也忘记咬耳朵了，直接剽悍地大吼：“莫寒，你还没上中班，就敢耍坏蛋？”
莫寒不甘示弱，吼了回去：“切，老妈比不过人家自尊心受损直说吗？干嘛拿这个当借口？”
“莫寒，你是不是欠揍？”莫小鱼两手左右开弓，拎住了莫寒的耳朵。
莫寒哇哇大叫起来：“虐待儿童啦！叔叔赶紧拍下来网上传播一下！”
“你们在搞什么？”凌云大吼。
莫小鱼松开了手，莫寒赶紧跑到凌云身后躲了起来：“爸爸，妈妈欺负我！”
凌云吸了口气：“莫小鱼，请你注意胎教。”没出声就熏陶暴力，这以后生出来怎么教育啊？
“胎教？”莫小鱼冷笑，“你先给我抓一抓莫寒的教育吧！他居然调戏任飞的女朋友！”
凌云愕然，扭头盯着任飞：“你有女朋友了？”
任飞苦笑，这火果然烧到他身上来了。
“没有。”
“叔叔，小心说谎遭雷劈！”莫寒笑嘻嘻地说道。
“小寒，我没有说谎。”任飞很有诚意地回答。
莫寒笑得更加无邪了：“叔叔你都看到姐姐的光身体啦！姐姐不是说要你负责吗？”
“耶！”凌云和莫小鱼百年难得一见地露出八卦嘴脸，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着任飞，他们真的小看了任飞了，不，不是小看，而是非常小看！
“凌云，任医生几岁了？”莫小鱼问。
凌云皱了皱眉头：“三十多了吧！”
“笨！”莫小鱼一记爆栗落到了凌云的脑门上，“三十几呢？”
“莫小鱼，你能不能君子动口不动手？”凌云火了。
“第一，我不是君子；第二，就算我是君子，我的回答也是——NO！”
凌云瞪了她一眼。
“注意胎教哦！”莫小鱼嘻嘻笑着指了指自己扁平的肚子。现在她有点感觉到怀孕的妙处了，就是想什么时候让凌云吃瘪就什么时候让凌云吃瘪！把以前吃过的瘪统统还回去，这种收账的滋味还真是超爽啊！
凌云果然蔫了，抓了抓头发：“三十七了吧？喂，是不是？”
任飞只好“嗯”了一声。
“三十七，十六，小寒，三十六比十六大多少啊？”
“笨！二十一啊！”
“二十一耶！”莫小鱼惊叫起来，“乖乖隆个咚，老牛吃嫩草！”
任飞的眼中波澜不起：“你们不是要回家了吗？”自己越是情绪失控，莫小鱼越是来劲。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谁说的？”莫小鱼立刻反驳，“我们还要蹭饭吃呢！”
“好啊好啊！”莫寒拍着小手，“叔叔，姐姐什么时候送饭来啊？”
“还有现成的饭菜啊？”莫小鱼咽着口水，说到饭菜，她的肚子好像饿了，“任医生，饭菜什么时候到？”
“没有饭菜。”任飞沉声道。
可惜，连老天都不帮任飞，他话音刚落，门铃声就叮咚一下响了起来。
莫寒欢呼了一声，冲上去打开了门：“姐姐，你来了！”
席灵春走进来的时候，脸颊红得像两个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苹果，这样的女孩子，无论走到那里都一定会被人多瞧几眼。
凌云、莫小鱼、莫寒三个人自觉地站做一排，盯着席灵春，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脸。
“妈妈，我说得没错吧？”莫寒悄声问莫小鱼。
莫小鱼敲了敲莫寒的脑瓜子：“你除了那地方之外，就不会看点别的了？”
莫寒委屈地撇了撇嘴：“妈妈，我看有什么关系，爸爸看才糟糕呢！”
莫小鱼的眼睛立刻转移到凌云的脸上：“凌云，很好看吧？”
“还不错。”凌云点点头，虽然年纪小了点，不过长得好，会做饭。当然，重要的是任飞喜欢。
“是吗？”莫小鱼的声音变得阴恻恻的。
凌云“嗯”了一声。
“爸爸，你惨了。”莫寒退开了一步，一脸同情地望着凌云，他以前觉得爸爸挺聪明的，怎么一碰到老妈就变得这么笨头笨脑的呢？难道男人在女人面前，都会变成这样？莫寒打定主意，自己以后在女人面前，一定要昂首挺胸，要有绝对的男子气概，绝对不要变成爸爸这样的熊样！
“惨……啊——”凌云手臂上的肌肉被莫小鱼大拇指食指拧住360°左旋转右旋转来回五次，松开的时候，那个肉叫惨不忍睹啊！都快熟了。
“莫小鱼，我又做错了什么？”凌云忍了，逼死孕妇一尸两命他赔不起！但是，给个理由成不成？
不成！
莫小鱼冷冷地撂下一句：“自己想去！”
“爸爸！”莫寒招了招手。
凌云疑惑地蹲下身子，把耳朵凑到莫寒的嘴边。
“你知道我和妈妈在看什么吗？”
凌云摇头。
“看姐姐的胸！”
凌云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莫寒，你……你……你……”他的手指抖啊抖，就是抖不出嘴里的下一个字来。
莫寒拍拍凌云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爸爸，下次三思而后开口啊！”
忠告已经送出去了，听不听就是他老爸的事情了。不过看他老爸一脸呆滞大受打击的样子，他很怀疑老爸到底有没有理解他刚刚说的话！
男人笨不要紧，笨到无药可救就回天无力了。
“小寒！”席灵春被他们打量着这么久，居然一点都不发毛不怯场，脸上的笑容反而更加灿烂了，“你的爸爸妈妈啊？”
莫寒点了点头，扑进了席灵春的怀抱，一双小手正想趁机揩油，身子突然凌空而起。
他转过身，恼怒地叫道：“爸爸，你干嘛？”没吃饱饭也撑着，敢阻碍他的窃香大计？
“小寒，男女授受不亲！”凌云严肃地说道。
莫小鱼母子俩的脸上同时劈下数条黑线。
莫寒极其鄙视地盯着凌云：“爸爸，你每天晚上偷偷跑到妈妈床上是授受不亲吗？”
哗——凌云的脸上红云密布：“臭小子，我和你妈妈是夫妻。”
“夫妻？”莫寒更加鄙夷了，“爸爸，你和妈妈有结婚证了吗？”
刷——某人被点中穴道了。
结——婚——证，他争取多少时间了，搁他学习时代，博士证都考出来了。在他通畅无比的人生中，什么样的证不是手到擒来、唾手可得？唯有这个证，这个他最不当回事的结婚证，把他卡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死去活来依然遥不可及。你看得到婚姻登记所的大门，只要工作时间你也可以登门入室甚至坐下来和工作人员热情地交谈一番，期间也许工作人员会让你欣赏到无数对欢天喜地登记成功的夫妻！但是唯有自己这一张，你明明知道怎么登记，可就是无法完成，因为配偶空缺！
“你们都饿了吧！”席灵春挺身而出，“要不我们吃饭吧？我今天正好多带来些饭菜。”
多体贴多善解人意的女孩子啊！
凌云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还没收回来，左边就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凌云的寒毛都倒下一片。他慌忙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姐姐，多吃点鱼肉吧！”席灵春把鱼刺剔干净了放到莫小鱼的碗里，“这条石斑鱼刚刚钓起来不久，挺新鲜的。多吃点，孩子长得更健康。”
“谢谢你！”莫小鱼笑眯眯地看着席灵春，这孩子年纪不大，挺会照顾人，看不出来，任飞还真是有福气呢，“小春，还在上学吧？”
“嗯，放暑假了，所以在医院里打打工，认识了阿飞。”席灵春娇羞地看了一眼任飞，夹起一块肉送到任飞碗里，“阿飞，你怎么不夹菜？”
“姐姐，我也要。”莫寒把碗朝席灵春送了过去。
席灵春夹起西兰花放到莫寒碗里：“多吃蔬菜补充维生素。”
“姐姐偏心，我要吃那个。”莫寒指着任飞碗里的肉肉。
“不行。”凌云瞪了一眼任飞，“你还不赶紧吃了，难道真的要小寒帮你吃？”
任飞只好把肉放进自己的嘴里，牛鞭味道很好，但是他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席灵春想什么他知道，可她还是个初中刚毕业的孩子，除了身体早熟，她什么都还没长透呢！她不过是像井底的青蛙，只看到她头顶的天空就以为那是全部了。而他就是她头顶的那一片圆圆的天空罢了，一旦她跳出井口，看见一望无垠的蓝天，就会后悔。席灵春年纪小，还可以有后悔的时间。但是他赔不起了。一个人到了他这个年龄，已经学会了珍惜年轻时漠视和抛弃的那些东西：比如家庭。
他叹了口气，最近他叹气的频率特别高。
“阿飞，你又在叹气了。”席灵春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任飞身后，为他捏着肩膀，“要是工作太累的话，我跟我爸去说说，放你大假，咱们一起去度假怎么样？”
任飞拨开席灵春的手：“小春，吃饭。”
“哦！”席灵春喜滋滋地坐回座位，娇羞地向莫小鱼瞟了一眼，“阿飞就是这样，老是担心我饿着累着。”
莫小鱼嘴里塞满了饭菜，只好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阿飞，你想去哪里？”
“小春，我的工作挺好，不想放假。就算放了假，我也喜欢在家里待着……”
“好啊！”席灵春眼睛都亮了，“那我天天给你送饭。”
“小春，”莫小鱼咽下了嘴里的食物，“天天送饭太麻烦了。”
席灵春不好意思地笑笑：“不麻烦！”
任飞松了口气，莫小鱼总算也有良心发现的时候，懂得维护自己人了。
“干脆你搬到任飞家里住，省得赶来赶去？”
啪——任飞手里的筷子突然折断。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咳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声把众人的心都揪起来了——吃完饭的往后靠，没吃完的撂筷子，开玩笑，喷了无数口水的饭菜还怎么享用啊？
任飞咳得面红耳赤，席灵春慌忙又跑到任飞身后，为他敲着背：“阿飞，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回答的是莫小鱼，她吃饭速度快，风卷残云，这会儿拿了根牙签，靠着高高的椅背，剃着光洁的牙齿，“他这是激动！太激动了。小春啊，你不知道，任医生这些年一个人太不容易了，男人嘛，其他都能忍，没有女人万万不能忍……”
这是什么逻辑？
凌云和任飞的脑门上都暴绽出几根青筋。
“所以啊，小春，你简直就是任医生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莫小鱼给席灵春戴上了桂冠。
“我今晚就搬进来。”席灵春羞涩地瞟了任飞一眼。
任飞咳得趴在桌子上，就是为了避开席灵春的缠绕，他才迫不得已搬出医院，舍近求远，搬到这个每天必须步行三十分钟才能到医院的地方。谁知道，被莫小鱼一句话，前功尽弃！
他慢慢抬起头，无比幽怨地盯着莫小鱼：“莫老师，我到底哪里得罪过你？”你就这么不肯放过我？
莫小鱼笑得比莫寒还要天真无邪：“任医生，你不知道吗？”
笑容粲然，却看得任飞毛骨悚然。他嘴唇抖了抖：“不……”
“那就是没有得罪喽！”莫小鱼嘴唇如血，贝齿森然，“你不但没有得罪我，我还非常非常感激你，特别特别想要报答你。任医生，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一定充满了感动、喜悦、幸福、骄傲……”她瞟了一眼继续娇羞中的席灵春，“春宵一刻值千金，小春，今晚你就不必回去了，如此良夜，衣服简直就是多余的。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