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峰回路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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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被带到被告席上，却一点都没有被告的狼狈和焦虑，他神态还是那么不可一世，仿佛他站在这儿，不是来接受审判的，而是大发慈悲地来享受粉丝们的注目礼的。
莫小鱼坐在观众席上笑了，她侧过头去问任飞：“这场官司真的那么有把握吗？”
任飞含笑点头：“放心吧，莫老师，太子是不会有事的。”
莫小鱼的心情放松了点：“我看他那样儿，倒希望他能出点啥，没见过被告还这么嚣张的！”
法官进来了，陪审团也纷纷落座。律师早就待命坐在位子上研究着手头的案例。一切似乎已经准备就绪。
“原告呢？”莫小鱼惊讶地望着空缺的原告席。
任飞也有点意外。
“请问法官，原告既然不到场，我是否可以走了？”陆逊冷冷地问道。
观众席上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法官敲了一下锤子，“带原告！”
原告是一个男人，莫小鱼不认识：“任医生，他是谁？”
任飞苦笑：“他是我们集团的人，嗯，曾经也是被收养孩子中的一员。”
莫小鱼乐了：“任医生，看样子你们的教育需要抓一抓啊！”
两方律师纷纷上台，询问情况，原告出示了一份视频。视频打开后，莫小鱼发现那竟是特种兵基地爆炸的场面，其中拍得特别仔细特别清晰的却是陆逊打倒郝武和郝武死亡的场景。当假扮成莫小鱼的郝斌含泪大吼“爸爸，不要啊”的镜头被放大和定格时，不少观众唏嘘不已。
很明显，这是一起当场行凶致死的案件，陆逊应该被判死刑！
莫小鱼惊呆了：“任医生，这种视频你们人人都有吗？”
任飞的表情也是无比疑惑：“绝不可能，事实上，只有我留下了一份，其他人根本就不知情。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呢？而且，莫老师，你有没有发现，对方的拍摄角度和我们的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莫小鱼点点头：“对方重在拍摄郝武的死。任医生，现在该怎么办？”
法官又在喊肃静了，任飞“嘘”了一声，陆逊的律师站了起来，对于对方出示的这份视频，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法官先生，无独有偶，这样的视频我们也有一份。”他把资料递了上去，很快，他送上去的视频资料就在法庭内播放了起来，场景是一样的，但人物的表现却有点不一样了。郝武父子启动大楼自毁装置的动作被放大定格——
“为什么我的当事人要对郝武下这么重的手呢？”律师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环视了一下法庭内部，不慌不忙地开口，“那是因为他想要阻止郝武启动大楼自毁装置。让我们想象一下，一旦大楼自毁，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损失，这幢楼里的所有无辜的生命都将被摧毁。那么，请问大家，我的当事人为了无数条生命，击倒了一个生命。和郝武父子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让无数条生命陪葬。两者究竟孰轻孰重？”
陪审团纷纷议论起来，观众席也是一片哗然。
“肃静！”法官第三次敲响了锤子。
“那么，被告律师是否承认陆逊当场行凶杀人呢？”原告律师不甘示弱地问道。
被告律师微微一笑：“那要看郝武是否当场死亡了。事实上，当时并没有验尸官可以判断郝武是否已经死亡，大家可以接着往下看。”
视频上，整幢大楼轰然炸毁。
“从这一点上来看，郝武应该是死于大楼爆炸。而引起大楼爆炸的人正是他自己，他是死于自杀而不是他杀。”
原告和律师略微交流了一下，律师举手道：“我们还有一个证人。”
“传证人。”
证人走上了原告席，莫小鱼、任飞、等人莫不目瞪口呆。
“莫老师！”任飞惊讶地望着莫小鱼，又望了望原告席上的莫小鱼，两人几乎一模一样。
莫小鱼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郝斌，原来他也活着。”
台上的陆逊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向观众席望去，莫小鱼冲着他挥了挥手，他才想到了什么，冷笑起来。
“我是当时在场的另一个生还者。”“莫小鱼”说，“我可以证明，郝武已经死亡。”
“请问你是？”被告律师走上前，兴味盎然地端详着她的五官。
“莫小鱼”低下头，等她重新抬起头时，容貌已经变了。
观众席上的莫小鱼霍然起立：“吴少芐！”
她的声音非常响亮，吴少芐不可能不听到，但是他没有转过头来，他只是冷冷地仇恨地逼视着他面前不远处的陆逊。
被告律师向法官说了句话。
法官点头：“请原告证人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郝武的儿子郝斌。”吴少芐，不，郝斌沉声说道，“当时我就在我爸爸身边，我可以证明，他的确被陆逊重创致死。陆逊，他就是杀死我爸爸的凶手！”
观众席再次哗然，这一次审判一波三折，诡秘复杂，甚至连易容术都活生生上演了，简直比电影里放出来的还要精彩。
“肃静！”法官连连喊了几声，才将法庭内的喧嚣声压了下去。
“我还可以证明陆逊就是龙王诸葛龙的儿子。”郝斌出示了手头的资料，“关于诸葛龙的事情，都在资料上面，请法官和陪审团仔细审核。”
法官宣布休庭，和陪审团们到后方审核资料去了。
原告、被告，以及郝斌分别带了下去。
莫小鱼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她要去找吴少芐，不，郝斌讨个说法。她当然不会走正常渠道，所以也没费多少力气就见到了郝斌。郝斌看见她，怔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郝斌苦涩地说道，“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
莫小鱼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吴少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郝斌没有回答。
“我绝不相信你就是吴少芐，我是吴少芐的老师，我了解他，他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而且，”她思索了一下，“我的公司成立的时候，应该还是吴少芐。你究竟什么时候取而代之的，你把真正的吴少芐弄到哪里去了？郝斌，你可以缄默，但我也告诉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吴少芐。”
“他死了。”
“什么？”莫小鱼震惊，“你害死……”
“我怎么可能？”郝斌愤怒，“他是我的堂弟。他妈妈是我爸爸的妹妹，也是我的姑姑。我从大楼逃生之后，受伤很重，又无处可去，就去找我的姑姑。后来我一直住在姑姑家。我和少芐就像真正的亲兄弟一样，他很崇拜我，当然他也把他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莫小鱼冷笑：“你当时一定大喜若狂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是这么想过。”
“所以，你害死吴少芐，自己取而代之。”
“我没有。”郝斌恼火地望着莫小鱼，“他是病死的。是癌症。而且是他摆脱我继续帮助你，照顾你。”
“什么时候？”
“就在你的公司成立后第二天，他就走了。”郝斌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而且我爸爸妈妈都死了，大楼的炸毁我也脱不开关系。姑姑就让我取代了少芐……”
所有的谜团都迎刃而解了。莫小鱼望着郝斌，自嘲地笑道：“难怪你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紧追不舍。原来你想通过我掌握太子集团的命脉。”
“不全是那样。”郝斌忽然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我本来是那样想的，只要能和你结婚，你掌控的股份我就可以操作。但是，但是……我爱上了，我没有办法对你下更重的手……”
“这还不够？”莫小鱼冷笑，“你把我的公司搞成这样，还算不够重？”
“这算不了什么。莫小鱼，你和我一样经受过训练，你该知道，让一个人崩溃，可以有无数种法子。公司，”他笑了笑，“那种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莫小鱼打了个寒噤：“那么，那个陆逊，那个想要抢走小寒的人，也是你？”
“是！”郝斌承认，“其实我那天完全可以带走小寒。可是你出手了，我忽然不忍心对你下手……”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不该听少芐讲那么多你的事，有时候，我真的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谁！”
“郝斌，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同样可以让你在牢房里过一生。”莫小鱼气恨交加。
“我知道。”郝斌挺起身子，“只要报了父仇，我心甘情愿。”
“郝斌，你是个蠢货！”莫小鱼跺了跺脚，“你以为你爸爸生你下来，就是为了让你最美好的人生在牢房里待着？”
“那有什么两样？”郝斌喃喃道。
“什么？”
“就算在外面，看着自己爱着的人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和坐牢有什么两样？”
“郝斌，你这辈子就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么？”莫小鱼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张开双眼，张开怀抱，去感受一下人生的精彩、美妙么？”
“你呢？”
“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放开陆逊？你为什么非要和陆逊在一起不可？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怀孕？”郝斌质问，“你当初经受的训练去哪儿了？你怎么能敌我不分和陆逊搅和在一起？莫小鱼，你遵守了当年的誓言吗？”
莫小鱼无语。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让我放过陆逊。但是莫小鱼，我告诉你，不论是基于父仇，还是基于我的立场，都不可能！我会和我爸爸当年一样，哪怕必须与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莫小鱼回到了法庭上，表情黯然。
法官和陪审团成员都各就各位，法官开口：“各位，刚才我和陪审团审查过原告证人的那份报告，足以证明郝武启动大楼自毁装置情有可原。而陆逊杀人罪也可以成立。”
“等一下。”
数十道目光望向发出“等一下”这三个字的男人，郝斌！
“证人还有什么话要说？”法官问。
郝斌冷笑。
莫小鱼忽然一下子拽紧了任飞的手。
“怎么了？”任飞惊讶地望着莫小鱼，莫小鱼很少这么失态。
“他知道，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任飞一头雾水。
莫小鱼痛苦地闭上眼睛，耳中只听到郝斌冷酷的声音：“我是个易容的高手，除了可以把自己的脸伪装成别人的脸，我还能分辨出别人的脸是否也同样伪装过。而我，现在就可以证明，被告席上的陆逊，他的那张脸是伪装过的。”
哗声再起。
太高潮了，太震撼了，太激动人心了。
被告居然也是名易容高手！
法官都惊愕地站了起来：“伪装？那么他是谁？”
郝斌没有立刻回答，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大楼爆炸的时候，我和陆逊都逃了出来，当时陆逊还救了一个人，就是坐在观众席上的莫小鱼。为了让莫小鱼安全逃脱，陆逊把身上的装备穿在了莫小鱼身上，如此一来，他自己就陷入了爆炸之中。虽然侥幸逃脱，但是，一张脸却被毁容了。之后的五年内，陆逊一直都在救治他的脸，他成功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的脸就藏在陆逊的伪装之下。”郝斌得意地大笑起来，“如果不揭穿陆逊的真面目，那么，就算陆逊坐牢，他照样有办法逃出去，换一张脸继续逍遥法外。可惜，他碰到了我。”他转身面向法官，“法官，请你让他把伪装褪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逊的脸上，都在猜测着他伪装之下真正的脸。
陆逊木然站立着，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蒙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
“请被告取下伪装，露出真面目。”法官下令了。
陆逊还是没有动。
观众席上，莫小鱼紧张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任飞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任医生，是……他吗？”
任飞沉痛地点点头：“是他！”
莫小鱼的心沉了下去，她该怎么办？晕过去？不行，任飞就是医生，而且这事郝斌也知道。她的晕厥不会打断审判的进程。
那么，她还可以做什么呢？她必须想出办法来，必须！她一定要救出陆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小寒，不能没有爸爸！
莫小鱼低下头，掏出纸笔，迅速写了一行字，递给了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站了起来：“请问证人，如果陆逊的脸是伪装的，你怎么能够证明他伪装之下的那张脸就一定是他的呢？”
郝斌仿佛确定律师会这样问，胸有成竹地回答：“因为我已经证明过了。我曾经假扮成陆逊，和整容了的陆逊交过手，那次他虽然百般隐瞒，甚至假装被我重创。但是，我可以确定，他就是陆逊！”
莫小鱼朝任飞看了看。任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低声道：“那次他的脸的确被胖揍了一顿，但手脚折断却是他自己玩的花样，他受的都是皮外伤，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复原。”
莫小鱼瞪了任飞一眼，枉她还自责愧疚一阵子呢！原来又是苦肉计。
被告律师看了看莫小鱼，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那么，请问证人，你确定这个陆逊一定就是真正的陆逊？”法官又确认了一遍。
“我确定。”郝斌笃定地回答。
“好，被告，请揭下你的伪装。”
陆逊伸出双手，众目睽睽之下，从脖子上慢慢地揭起一层皮，直到把整个头套都剥了下来，顷刻间，他已经换成了另一张面孔。
莫小鱼目瞪口呆，她本能地望向任飞，任飞这次也是一脸茫然，似乎连他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郝斌陡然叫了起来：“不是他，不是他！”
法官重重地敲了一下锤子：“证人，你出尔反尔，怎么做证？”
郝斌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他恶狠狠地瞪着法官：“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也是他们集团的人是不是？”
法官恼怒地站了起来：“证人神智不清，无法做证。”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相互包庇！”两名武警扼住了郝斌，郝斌剧烈地挣扎起来。
“法官，请允许他留下。我想他有权知道真相。”“陆逊”开口了，不过这时候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林晓宇——金毛狮王林晓宇。
莫小鱼怔怔地望着林晓宇：“怎么会是他？”
“莫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他噤声不语了，毕竟陆逊还没有脱险，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最好。
“证人可以留下，但必须保持安静。”法官开口。
“我会保持安静。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撒这个弥天大谎。”郝斌狠狠地瞪着林晓宇，“我认识你，你是林晓宇，一直和高婧勾搭在一起，你根本就没有能耐启动51%的股份，事实上，除非陆逊亲自动手，不然那些股份必得在莫寒满十八周岁后才能被启动。你们骗不了我的。陆逊在哪儿？陆逊在哪儿？”
“陆逊死了。”林晓宇冷静地开口，“他没有在爆炸中逃出来。如果你说他行凶杀人，那么他已经一命抵一命。”
“不可能。我和他动过手，我会不知道吗？”
“那是陆逊的徒弟，郝斌，你报仇心切，蒙蔽了自己的心智。你把任何一个和陆逊身手近似的人都看成了陆逊。”林晓宇说道，“事实上，你根本不能证明凌云就是陆逊。”
“不对！不对。如果凌云不是陆逊，股份怎么会启动？”
“股份是我启动的，因为我就是新一任的集团负责人。我是陆逊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晓宇一言激起千层浪。
莫小鱼望着任飞。
任飞摊了摊手，表示也毫不知情。
“你胡说！”郝斌指责。
“我何必胡说？血液会证明一切。”林晓宇向他的律师点了点头，律师立刻呈上了几份血液报告，“这是我爸爸的血液和我的血液。”
每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大屏幕，两份血液报告足以证明，林晓宇和他的爸爸没有血缘关系。
法官疑惑地望着林晓宇：“你想证明什么？”
“证明我是被我爸爸收养的孩子。而我真正的父亲是诸葛龙。”
屏幕上变化了一下，出现了诸葛龙的血液报告，两份报告中检测出来的DNA非常吻合。
郝斌冷笑：“岂知血液不能作假？”
“所有的血液医院都有留底。”林晓宇淡淡地说道，“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何尝希望是诸葛龙的儿子，若不是情势相逼，这辈子我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
证据确凿，且又有郝斌当庭指正，林晓宇无罪释放，只是他名下的股份由于涉及诸葛龙的案件，还是被没收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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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逊被带到被告席上，却一点都没有被告的狼狈和焦虑，他神态还是那么不可一世，仿佛他站在这儿，不是来接受审判的，而是大发慈悲地来享受粉丝们的注目礼的。
莫小鱼坐在观众席上笑了，她侧过头去问任飞：“这场官司真的那么有把握吗？”
任飞含笑点头：“放心吧，莫老师，太子是不会有事的。”
莫小鱼的心情放松了点：“我看他那样儿，倒希望他能出点啥，没见过被告还这么嚣张的！”
法官进来了，陪审团也纷纷落座。律师早就待命坐在位子上研究着手头的案例。一切似乎已经准备就绪。
“原告呢？”莫小鱼惊讶地望着空缺的原告席。
任飞也有点意外。
“请问法官，原告既然不到场，我是否可以走了？”陆逊冷冷地问道。
观众席上交头接耳起来。
“肃静！”法官敲了一下锤子，“带原告！”
原告是一个男人，莫小鱼不认识：“任医生，他是谁？”
任飞苦笑：“他是我们集团的人，嗯，曾经也是被收养孩子中的一员。”
莫小鱼乐了：“任医生，看样子你们的教育需要抓一抓啊！”
两方律师纷纷上台，询问情况，原告出示了一份视频。视频打开后，莫小鱼发现那竟是特种兵基地爆炸的场面，其中拍得特别仔细特别清晰的却是陆逊打倒郝武和郝武死亡的场景。当假扮成莫小鱼的郝斌含泪大吼“爸爸，不要啊”的镜头被放大和定格时，不少观众唏嘘不已。
很明显，这是一起当场行凶致死的案件，陆逊应该被判死刑！
莫小鱼惊呆了：“任医生，这种视频你们人人都有吗？”
任飞的表情也是无比疑惑：“绝不可能，事实上，只有我留下了一份，其他人根本就不知情。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呢？而且，莫老师，你有没有发现，对方的拍摄角度和我们的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莫小鱼点点头：“对方重在拍摄郝武的死。任医生，现在该怎么办？”
法官又在喊肃静了，任飞“嘘”了一声，陆逊的律师站了起来，对于对方出示的这份视频，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法官先生，无独有偶，这样的视频我们也有一份。”他把资料递了上去，很快，他送上去的视频资料就在法庭内播放了起来，场景是一样的，但人物的表现却有点不一样了。郝武父子启动大楼自毁装置的动作被放大定格——
“为什么我的当事人要对郝武下这么重的手呢？”律师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环视了一下法庭内部，不慌不忙地开口，“那是因为他想要阻止郝武启动大楼自毁装置。让我们想象一下，一旦大楼自毁，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损失，这幢楼里的所有无辜的生命都将被摧毁。那么，请问大家，我的当事人为了无数条生命，击倒了一个生命。和郝武父子为了一己之私，不惜让无数条生命陪葬。两者究竟孰轻孰重？”
陪审团纷纷议论起来，观众席也是一片哗然。
“肃静！”法官第三次敲响了锤子。
“那么，被告律师是否承认陆逊当场行凶杀人呢？”原告律师不甘示弱地问道。
被告律师微微一笑：“那要看郝武是否当场死亡了。事实上，当时并没有验尸官可以判断郝武是否已经死亡，大家可以接着往下看。”
视频上，整幢大楼轰然炸毁。
“从这一点上来看，郝武应该是死于大楼爆炸。而引起大楼爆炸的人正是他自己，他是死于自杀而不是他杀。”
原告和律师略微交流了一下，律师举手道：“我们还有一个证人。”
“传证人。”
证人走上了原告席，莫小鱼、任飞、等人莫不目瞪口呆。
“莫老师！”任飞惊讶地望着莫小鱼，又望了望原告席上的莫小鱼，两人几乎一模一样。
莫小鱼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是郝斌，原来他也活着。”
台上的陆逊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向观众席望去，莫小鱼冲着他挥了挥手，他才想到了什么，冷笑起来。
“我是当时在场的另一个生还者。”“莫小鱼”说，“我可以证明，郝武已经死亡。”
“请问你是？”被告律师走上前，兴味盎然地端详着她的五官。
“莫小鱼”低下头，等她重新抬起头时，容貌已经变了。
观众席上的莫小鱼霍然起立：“吴少芐！”
她的声音非常响亮，吴少芐不可能不听到，但是他没有转过头来，他只是冷冷地仇恨地逼视着他面前不远处的陆逊。
被告律师向法官说了句话。
法官点头：“请原告证人说出自己的名字！”
“我就是郝武的儿子郝斌。”吴少芐，不，郝斌沉声说道，“当时我就在我爸爸身边，我可以证明，他的确被陆逊重创致死。陆逊，他就是杀死我爸爸的凶手！”
观众席再次哗然，这一次审判一波三折，诡秘复杂，甚至连易容术都活生生上演了，简直比电影里放出来的还要精彩。
“肃静！”法官连连喊了几声，才将法庭内的喧嚣声压了下去。
“我还可以证明陆逊就是龙王诸葛龙的儿子。”郝斌出示了手头的资料，“关于诸葛龙的事情，都在资料上面，请法官和陪审团仔细审核。”
法官宣布休庭，和陪审团们到后方审核资料去了。
原告、被告，以及郝斌分别带了下去。
莫小鱼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她要去找吴少芐，不，郝斌讨个说法。她当然不会走正常渠道，所以也没费多少力气就见到了郝斌。郝斌看见她，怔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郝斌苦涩地说道，“我也知道我对不起你。”
莫小鱼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吴少芐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郝斌没有回答。
“我绝不相信你就是吴少芐，我是吴少芐的老师，我了解他，他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而且，”她思索了一下，“我的公司成立的时候，应该还是吴少芐。你究竟什么时候取而代之的，你把真正的吴少芐弄到哪里去了？郝斌，你可以缄默，但我也告诉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吴少芐。”
“他死了。”
“什么？”莫小鱼震惊，“你害死……”
“我怎么可能？”郝斌愤怒，“他是我的堂弟。他妈妈是我爸爸的妹妹，也是我的姑姑。我从大楼逃生之后，受伤很重，又无处可去，就去找我的姑姑。后来我一直住在姑姑家。我和少芐就像真正的亲兄弟一样，他很崇拜我，当然他也把他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莫小鱼冷笑：“你当时一定大喜若狂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是这么想过。”
“所以，你害死吴少芐，自己取而代之。”
“我没有。”郝斌恼火地望着莫小鱼，“他是病死的。是癌症。而且是他摆脱我继续帮助你，照顾你。”
“什么时候？”
“就在你的公司成立后第二天，他就走了。”郝斌的声音低了下去，“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而且我爸爸妈妈都死了，大楼的炸毁我也脱不开关系。姑姑就让我取代了少芐……”
所有的谜团都迎刃而解了。莫小鱼望着郝斌，自嘲地笑道：“难怪你像变了个人似的，对我紧追不舍。原来你想通过我掌握太子集团的命脉。”
“不全是那样。”郝斌忽然痛苦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我本来是那样想的，只要能和你结婚，你掌控的股份我就可以操作。但是，但是……我爱上了，我没有办法对你下更重的手……”
“这还不够？”莫小鱼冷笑，“你把我的公司搞成这样，还算不够重？”
“这算不了什么。莫小鱼，你和我一样经受过训练，你该知道，让一个人崩溃，可以有无数种法子。公司，”他笑了笑，“那种身外之物算得了什么？”
莫小鱼打了个寒噤：“那么，那个陆逊，那个想要抢走小寒的人，也是你？”
“是！”郝斌承认，“其实我那天完全可以带走小寒。可是你出手了，我忽然不忍心对你下手……”他捂住了自己的脸，“我不该听少芐讲那么多你的事，有时候，我真的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谁！”
“郝斌，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些同样可以让你在牢房里过一生。”莫小鱼气恨交加。
“我知道。”郝斌挺起身子，“只要报了父仇，我心甘情愿。”
“郝斌，你是个蠢货！”莫小鱼跺了跺脚，“你以为你爸爸生你下来，就是为了让你最美好的人生在牢房里待着？”
“那有什么两样？”郝斌喃喃道。
“什么？”
“就算在外面，看着自己爱着的人和自己的仇人在一起，和坐牢有什么两样？”
“郝斌，你这辈子就打算在一棵树上吊死么？”莫小鱼恨铁不成钢，“你就不能张开双眼，张开怀抱，去感受一下人生的精彩、美妙么？”
“你呢？”
“什么？”
“你为什么不能放开陆逊？你为什么非要和陆逊在一起不可？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怀孕？”郝斌质问，“你当初经受的训练去哪儿了？你怎么能敌我不分和陆逊搅和在一起？莫小鱼，你遵守了当年的誓言吗？”
莫小鱼无语。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想要让我放过陆逊。但是莫小鱼，我告诉你，不论是基于父仇，还是基于我的立场，都不可能！我会和我爸爸当年一样，哪怕必须与他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
莫小鱼回到了法庭上，表情黯然。
法官和陪审团成员都各就各位，法官开口：“各位，刚才我和陪审团审查过原告证人的那份报告，足以证明郝武启动大楼自毁装置情有可原。而陆逊杀人罪也可以成立。”
“等一下。”
数十道目光望向发出“等一下”这三个字的男人，郝斌！
“证人还有什么话要说？”法官问。
郝斌冷笑。
莫小鱼忽然一下子拽紧了任飞的手。
“怎么了？”任飞惊讶地望着莫小鱼，莫小鱼很少这么失态。
“他知道，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任飞一头雾水。
莫小鱼痛苦地闭上眼睛，耳中只听到郝斌冷酷的声音：“我是个易容的高手，除了可以把自己的脸伪装成别人的脸，我还能分辨出别人的脸是否也同样伪装过。而我，现在就可以证明，被告席上的陆逊，他的那张脸是伪装过的。”
哗声再起。
太高潮了，太震撼了，太激动人心了。
被告居然也是名易容高手！
法官都惊愕地站了起来：“伪装？那么他是谁？”
郝斌没有立刻回答，他忽然转移了话题：“大楼爆炸的时候，我和陆逊都逃了出来，当时陆逊还救了一个人，就是坐在观众席上的莫小鱼。为了让莫小鱼安全逃脱，陆逊把身上的装备穿在了莫小鱼身上，如此一来，他自己就陷入了爆炸之中。虽然侥幸逃脱，但是，一张脸却被毁容了。之后的五年内，陆逊一直都在救治他的脸，他成功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人的脸就藏在陆逊的伪装之下。”郝斌得意地大笑起来，“如果不揭穿陆逊的真面目，那么，就算陆逊坐牢，他照样有办法逃出去，换一张脸继续逍遥法外。可惜，他碰到了我。”他转身面向法官，“法官，请你让他把伪装褪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陆逊的脸上，都在猜测着他伪装之下真正的脸。
陆逊木然站立着，他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蒙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应对才好。
“请被告取下伪装，露出真面目。”法官下令了。
陆逊还是没有动。
观众席上，莫小鱼紧张得快要透不过气来，任飞的额头上都冒出了细细的冷汗。
“任医生，是……他吗？”
任飞沉痛地点点头：“是他！”
莫小鱼的心沉了下去，她该怎么办？晕过去？不行，任飞就是医生，而且这事郝斌也知道。她的晕厥不会打断审判的进程。
那么，她还可以做什么呢？她必须想出办法来，必须！她一定要救出陆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小寒，不能没有爸爸！
莫小鱼低下头，掏出纸笔，迅速写了一行字，递给了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站了起来：“请问证人，如果陆逊的脸是伪装的，你怎么能够证明他伪装之下的那张脸就一定是他的呢？”
郝斌仿佛确定律师会这样问，胸有成竹地回答：“因为我已经证明过了。我曾经假扮成陆逊，和整容了的陆逊交过手，那次他虽然百般隐瞒，甚至假装被我重创。但是，我可以确定，他就是陆逊！”
莫小鱼朝任飞看了看。任飞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低声道：“那次他的脸的确被胖揍了一顿，但手脚折断却是他自己玩的花样，他受的都是皮外伤，只要休息几天就可以复原。”
莫小鱼瞪了任飞一眼，枉她还自责愧疚一阵子呢！原来又是苦肉计。
被告律师看了看莫小鱼，表示自己已经无能为力。
“那么，请问证人，你确定这个陆逊一定就是真正的陆逊？”法官又确认了一遍。
“我确定。”郝斌笃定地回答。
“好，被告，请揭下你的伪装。”
陆逊伸出双手，众目睽睽之下，从脖子上慢慢地揭起一层皮，直到把整个头套都剥了下来，顷刻间，他已经换成了另一张面孔。
莫小鱼目瞪口呆，她本能地望向任飞，任飞这次也是一脸茫然，似乎连他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郝斌陡然叫了起来：“不是他，不是他！”
法官重重地敲了一下锤子：“证人，你出尔反尔，怎么做证？”
郝斌像是突然醒悟过来似的，他恶狠狠地瞪着法官：“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你也是他们集团的人是不是？”
法官恼怒地站了起来：“证人神智不清，无法做证。”
“我没有，我没有！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们相互包庇！”两名武警扼住了郝斌，郝斌剧烈地挣扎起来。
“法官，请允许他留下。我想他有权知道真相。”“陆逊”开口了，不过这时候他的脸已经变成了林晓宇——金毛狮王林晓宇。
莫小鱼怔怔地望着林晓宇：“怎么会是他？”
“莫老师，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是……”他噤声不语了，毕竟陆逊还没有脱险，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最好。
“证人可以留下，但必须保持安静。”法官开口。
“我会保持安静。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撒这个弥天大谎。”郝斌狠狠地瞪着林晓宇，“我认识你，你是林晓宇，一直和高婧勾搭在一起，你根本就没有能耐启动51%的股份，事实上，除非陆逊亲自动手，不然那些股份必得在莫寒满十八周岁后才能被启动。你们骗不了我的。陆逊在哪儿？陆逊在哪儿？”
“陆逊死了。”林晓宇冷静地开口，“他没有在爆炸中逃出来。如果你说他行凶杀人，那么他已经一命抵一命。”
“不可能。我和他动过手，我会不知道吗？”
“那是陆逊的徒弟，郝斌，你报仇心切，蒙蔽了自己的心智。你把任何一个和陆逊身手近似的人都看成了陆逊。”林晓宇说道，“事实上，你根本不能证明凌云就是陆逊。”
“不对！不对。如果凌云不是陆逊，股份怎么会启动？”
“股份是我启动的，因为我就是新一任的集团负责人。我是陆逊同父异母的弟弟。”林晓宇一言激起千层浪。
莫小鱼望着任飞。
任飞摊了摊手，表示也毫不知情。
“你胡说！”郝斌指责。
“我何必胡说？血液会证明一切。”林晓宇向他的律师点了点头，律师立刻呈上了几份血液报告，“这是我爸爸的血液和我的血液。”
每个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大屏幕，两份血液报告足以证明，林晓宇和他的爸爸没有血缘关系。
法官疑惑地望着林晓宇：“你想证明什么？”
“证明我是被我爸爸收养的孩子。而我真正的父亲是诸葛龙。”
屏幕上变化了一下，出现了诸葛龙的血液报告，两份报告中检测出来的DNA非常吻合。
郝斌冷笑：“岂知血液不能作假？”
“所有的血液医院都有留底。”林晓宇淡淡地说道，“你若不信，可以自己去查。”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何尝希望是诸葛龙的儿子，若不是情势相逼，这辈子我都不会承认自己是他的儿子！”
证据确凿，且又有郝斌当庭指正，林晓宇无罪释放，只是他名下的股份由于涉及诸葛龙的案件，还是被没收了。
钱财乃身外之物，命保住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