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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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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早饭的时候,陆敬和平时几乎没什么差别,一点都没有担心或者焦虑的情绪,最后还是宁翎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不担心陆榆吗?如果陆离认为她是我这个赝品,做出来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或者是他认出了她是真的陆榆——”接下来的话,宁翎相信即使她不说出来,陆敬也明白。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他过去?”陆敬将手中的杯子放下来,淡淡地笑着:“她身上有纹身,陆离和她睡觉的话,一定会看到的。”

    “那你这样不是把她往虎口送?”宁翎十分不理解他的做法,她和陆榆的关系还不错,当初陆敬救下她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她照顾着的,所以宁翎对陆榆的情况格外关心。

    “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陆敬难得耐心,他抬头,看着宁翎:“陆离一定知道她就是真的陆榆。他内心对陆榆有多亏欠,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这样的亏欠,开始他也不会把你们两个认错。”

    宁翎点了点头,她承认,陆敬说得这一点是十分有道理的。

    “人情是最难偿还的债务。何况他又爱陆榆爱得头脑发昏,到时候我根本不用费脑子,他自己就会弹尽粮绝。”他说完之后,特意强调:“只要陆榆一句话。”

    “……你凭什么对陆榆这么有信心?”宁翎反问他,“陆离爱陆榆,难道陆榆就不爱陆离么?”

    “爱啊。”说到这里,陆敬觉得自己的心微微钝痛了一下,可他脸上的表情却愈发无所谓起来:“可是,她对陆离的恨,至少是爱的五倍。她可能会摇摆不定,可以我对她的了解,关键的时刻,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站在我这边。”

    “你对你自己也挺有自信的。”宁翎耸耸肩,她觉得陆敬自信得有些可笑。

    “我不是对谁自信,只不过我相信,恨的力量是无穷的。”

    “试问,宁翎,如果你真的是陆榆,你被自己最爱的男人那么对待,为了他死过一次,因为他连自己的童贞都丢了,你还会义无反顾地回到他身边?”见她不语,陆敬便开始问她。

    宁翎仔细地想了想,她突然觉得陆敬其实对人情世故看得很透彻,至少比她透彻。其实这种事情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不会轻易原谅的。爱从来都不是作践自己的理由。如果要她选择,大概……她也会像陆榆一样,留在对自己最有帮助的人身边吧。

    “那你准备让她怎么做?”

    “这个,看我到时候的计划。”陆敬拿起杯子来喝了一口牛奶,“听说最近他要买地,具体建什么还不知道,好像已经准备和银行贷款了。”

    “这个不是要征求股东的意见么?他一个决定的也不算吧……而且好像你们公司从来没做过地产——”

    “他大概私底下谈好了?行了,我去上班了,你一个人呆着吧,别到处乱跑。”陆敬嘱咐了她一句就离开了。

    宁翎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失神。

    白天陆离还是去上班了,陆榆一个人在家里呆着,整天都在发呆,昨天晚上他的温柔,差点就让她忘记自己受过的伤,陆榆不断地给自己打预防针,绝对不能在他现在的关心中沉溺,绝对不能忘记之前自己受过的伤害。

    没错,绝对不能忘记。

    她选择继续活下来,就是为了报复他,曾经他将她的真心踩在脚底下肆意碾压,那么,她就要以比他狠十倍的力道还回去,曾经他逼得她自杀一次,那么,她也要让他死一次。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手机就开始震动了,这手机是宁翎先前拿的那支,她走的时候没有带。

    陆榆看到来电显示上一串熟悉的号码之后,心一沉,缓缓地将手机拿起来,然后接听。

    “他起疑心了么?”

    “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好像、好像看到我的纹身了……”陆榆期期艾艾地说道。

    “昨天晚上就做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最后又讽刺地笑出来:“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是不是反应更大?一个晚上了几次?来给我说说。”

    陆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的话,那我先挂了。你还是好好冷静一下吧。”

    “别。”陆敬阻止她。

    “那你到底要说什么?”陆榆下意识地往家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生怕陆离突然回来。

    “就算他知道你是你,也没关系。”陆敬说,“他舍不得动你。所以,陆榆,你懂我的意思么?”陆敬的声音渐渐地放低,循循善诱。

    “你要什么东西,直接跟我说就好。”陆榆不想和他卖关子,“只要我能拿到的,一定给你拿。”

    “难道你还不理解我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么?”陆敬低笑,“我的意思就是,你是陆榆,他爱你爱得天昏地暗,哪怕你要他的命,他都会给你。”

    “……”陆榆心一紧,清秀的眉头紧蹙着,静静地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没什么要你给我拿的,只是想让你明白这个理儿。陆榆,我一直相信你,你应该是爱憎分明的人。”

    “我明白了。”陆榆毫无情绪地回应他。

    “我知道你也恨我。但是……只有先毁了他,你才能继续报复我。这个道理,你懂?”说这句话的时候,陆敬脸上的表情严肃至极。

    “你说得我都清楚。”陆榆吸了吸鼻子,“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吧?”

    陆敬手指一僵,“还有。”

    “那你说,我听着。”

    “……算了,没有了。”陆敬的声音又恢复了一贯的轻佻,“其实就是想问你,这才一晚上,我就想你想得做梦了。接下来这么久没你在,我会不会憋死?”

    “再见。”陆榆就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这回没有等他回应,直接就掐断了通话。

    陆敬站在阳台上,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结束”四个字,自嘲地笑笑。

    刚才差一点就控制不住,对她说了真心话。陆敬心里头清楚得很,如果他将自己的心意对陆榆说了,她一定就算不要命也不会再让他碰。

    他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暂时……忍耐,是最好的方法。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是欲擒故纵的最好方式。这句话,是陆敬曾经对她说过的,陆榆一开始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直到这次再次回来陆离这边。她才开始学着这么做。

    之前的经验让她知道了一个女人如果只倒贴的话,男人绝对不会珍惜,只有若即若离才能激起他们的征服欲还有兴趣。

    晚上陆离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身上还带着酒味,他微醺的样子,让陆榆想起来之前在柏林自己喝醉那次,他暴怒的神情,还有他之后的疏离和冷淡。思及此,她的目光也随之冷却下来,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跌跌撞撞地走向自己。

    他一点点地靠近,酒精的味道也越来越浓,就在陆榆准备开口和他讲话的时候,陆离直接抬起胳膊来抱住了她,将她摁在自己的胸口,脸上的表情,几乎可以用脆弱来形容。

    脑子里冒出这两个字的时候,陆榆也吓了一跳,之后便暗笑自己心软。

    他这样的人,怎么会脆弱呢?

    “以前都是哥不好,哥用一辈子补偿你好不好?嗯?”陆离含混不清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哀求:“只要你别再离开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陆榆被他这话刺激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真的是不够坚强,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还好在最后的关头,她忍住了。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用一贯柔软的声音安抚着他:“哥,你喝多了,我扶你上楼,然后给你泡点蜂蜜水……”

    完美无瑕,天衣无缝。这关心的语气,精致的表演,连她自己都要信以为真。陆离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很久,之后有些没心没肺地笑出来,整个人靠在她身上。“我没力气了……”

    陆榆吃力地扶着他,将他扶到二楼的卧室,他整个人倒在床上之后,陆榆才走出卧室,下楼给他冲蜂蜜水。

    将冲好的蜂蜜水喂他喝下去之后,陆榆便小声走出了卧室。老实说,她是有点抗拒和陆离一起睡觉的,陆敬说她有说梦话的习惯,每次都会吓他一跳。

    陆榆倒是从来没发现自己有这个习惯,但是她怕自己在陆离身边睡着的时候说出什么和陆敬有关的话,到时候她的身份根本瞒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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