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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盛大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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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闭上了眼睛,视线最后落在他吐出的血上。

    又回到了医院,这一年多的时间,我似乎总是和医院有很深的‘缘份’呢。

    只是这次,赵正南和我一起住进了医院。

    何氏抱着孩子来看我,她眼中的愤怒和仇视毫不遮掩地让我知道。

    我装作没有看到,冷冷地看着她和她怀中的孩子。

    那个孩子长得和赵正南十分相像,除了下巴以外,那五官似乎就是缩小版的赵正南。

    “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我本以为,你跟了他以后,他会得到幸福的。而我本也准备在你生下孩子以后安心帮你带着孩子,将承武完全交给你来照顾。可是他为你做了那么多,而你却是怎么伤害他的?”何氏愤怒的声音吵醒了怀中的孩子。

    “哦哦,弘儿乖,不哭,不哭哦。”她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他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中冷笑,他们果然是一路人,连威胁的话,都是那么惊人的相似。

    何氏看我面无表情,脸上更加愤怒,“告诉你,别以为他爱你,就就可以将他的感情践踏到泥土里。如果你再敢伤害到他,让他痛苦的话。我不介意让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从来不知道,那么温柔和气的一个人,生起气来,竟然也会有这么可怕的表情。

    她将孩子放在了我的床边,然后狠狠瞪了我一眼,去看赵正南。

    我低头看了这孩子一眼。那肖似的模样,让我心中厌恶,不愿去触碰他。

    也许是他被抱着睡觉习惯了,突然将他放下,他不舒服地哭了起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不想去抱他,更不愿意去哄他。他让我想起的只能是那日的屈辱和不堪,所以我对他,根本就提不起所谓的爱意。

    孩子从不适地哼唧慢慢变为大哭,吵闹的声音让我烦躁不已。

    “哇碍…哇碍…哇碍…”

    “闭嘴,你给我闭嘴!”我实在厌恶他的吵闹,那种声音简直就是魔音穿耳。

    被我呵斥后,他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涨红的小脸都有些发紫。这样的他让我感到不安,我无措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何氏听到孩子似要断气般地哭声后,飞跑了进来,立刻将孩子抱了起来,拉开了他的襁褓。终于,他缓过了气来,逐渐被安抚下来。

    何氏将孩子递给了奶娘,走到我的床前,用力给了我一巴掌。

    我捂住脸看着她。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是你的亲生骨肉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何氏撕扯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用力撞向墙壁,“你是要害死他吗?他是承武唯一的骨肉,你是想让他死吗?”

    我任由她撕扯,没有还手,没有抵抗。似乎这样,我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

    何氏见我不还手,她捶打了一阵也就累了。

    跌坐在了离我不远的椅子上,她放声大哭起来。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明明被打的那个人是我啊!

    “赵玉蓉,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

    “他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但凡是有一点点心,都能够体会得到!可是你却置若罔闻,仅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你想过没有,如果没有他,你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时候他从天津回来,你在路上逃跑了,他急的不行,怕你在路上遇到什么危险,立马派了崔副官去找你。当时如果他不是押送军资的话,肯定是要亲自去找你的!”

    “看到崔副官发来的电报,说找到了你,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丢开了所有的事情,北上去找你。你知道吗,承文本不是小姨的儿子,而是那个丫鬟的儿子,他们兄弟自小长在一处并没有显现出来,后来承文知道了身世后,多处找他的麻烦,在军中爷排挤打压他,他都忍了下来,本来他将权利移交给承文的时候,手里还留了一些底线。就是因为你,所以父亲将他最后保留的那一些东西都收了回去。”

    “你不愿意嫁给他,怕担了那做妾的名声。他却二话不说,说服了老爷子让你成为赵家的三小姐。冒着让他儿子一出生就被人笑话,被人议论的名声,让你过足了当小姐不当小妾的面子。”

    “为了让你高兴,让你自由,他从帅府搬了出去,仅带了几十个人护卫在公馆那边,每日里还要来回公馆和帅府。这才让人有了可乘之机。”

    何氏的声音悲戚而愤怒,她恨不得将我立刻撕成碎片,可是却又怕赵正南伤心之余又加重病情,为了赵正南对她的不公,为了我对赵正南的不公……

    听说,他冷落我的那一个月,是因为北边派来人对他进行暗杀,开始的时候,他是怕我也涉及到危险中,所以才逐渐疏远了我,找到常月香来引开他们的视线。后来他在一次突袭中中了枪,他不想让我知道后担心,所以才没有回公馆住下。而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去看看我,只不过那时候是我已经熟睡后的时间,他从没有打扰过我。

    听说,在督军生辰的那天晚上,他联合了常月香去跟冯次长谈一笔合作,如果成功的话,那么明年的军费至少会解决了一半。而当天晚上常月香故意激怒了我,让我被他推下台阶后难产,他在我进入手术室后立刻到了常月香的家中,让她中了六枪才死。

    听说,我生产完在医院里,他三天三夜守在我的身边没有阖眼,伤势又恶化了起来。而我脑部受创记不得事情,甚至抗拒任何人的接触,让他痛苦后悔不堪,寻遍了脑科的专家为我会诊治疗。

    听说,我被从医院带走以后,他发了狂地到处找我,甚至惊动了他的父亲和大哥。他们把他关了起来,但是却因为他的绝食而最终得以妥协将他放出。他们收到了威胁信,如果要换回我,需要拿出很多的军火和大洋交出去。

    听说,他为了换回我的消息,带了人前去交易,虽然最后问出了我的下落,但是他也身受重伤。他不顾身上的伤口,硬撑着去接我回家。没有到医院接受治疗,而是在家陪着我,怕我一个人害怕。

    现在,他就躺在我的身边,昏迷不醒,但口中依然叫着我的名字,小蓉,小蓉。

    何氏没有再来医院,而是把他从隔壁的病房挪到了我这边。

    她说,以后安心给我带着孩子,就把赵正南交给我了。

    我当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赵正南,有些不知所措。

    在听闻了这么多的真相后,我终于体会到了赵正拿那对我已深入骨的爱意。愧疚和自责的感觉让我显得无所适从。

    我对何氏保证,从今以后,我会试着去爱他,试着去体谅他,以弥补我以前所做的那些伤害到他的事情。

    何氏笑着擦了眼泪,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深深看了赵正南一眼后抱着孩子走出了病房。

    赵正南和我恢复得都不错。

    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我在喂他喝着水,那一刻,他不可置信地连着眨了好多下眼睛,仿佛眼前出现了幻觉一般。

    那模样一下就把我逗笑了,“怎么了?傻啦?刚刚不是嚷嚷着要喝水吗?现在你还喝不喝了?”

    我把杯子放在一边的桌上,拿了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着他。他本是睡着的,有时能吞咽下去,有时候却溢在一边,我还要拿了毛巾给他擦拭。

    我只有一只手能活动,另一只手到现在还是没有什么力气,所以仅是喂他喝水这项工作,就能把我折腾得够呛。

    他笑得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了,嗓子因为好多天都没有说话,开口的时候异常沙哑,“我在做梦吗?”

    听着他那如同破锣般的嗓音,我皱了皱眉头,“是,你在做梦,多梦一会儿吧。”这人,醒来竟然说出这么一句来,真真是让我哭笑不得。

    谁料他还真的闭上了眼睛,嘟囔了一句:“果然是在做梦,我说她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我气得将勺子丢回了杯中,那勺子轻微撞击到杯壁的声响又立时让他睁开了眼睛。他揉了揉眼睛,愣愣地看着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差点儿气背过去,“我伤得很重吗?怎么都出现幻觉了?”

    我咬了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赵正南。然后温柔地将他的手放在唇边,“正南……你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吗?”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又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奸笑着,看了看他的手。先是轻轻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又重重咬了上去。

    “碍…”一声惨叫回荡在整个医院中。

    他哀怨地看着我,“小蓉,你好恨得心呐。”

    我哭了起来,将他拥入怀中,放声大哭。

    “正南,赵正南,你这个坏人!你为什么要让人家哭,你为什么要让人家哭?”

    他被我的举措弄的不知所以,愣愣地看着我,手轻拍在我的背上,“不哭了,不哭了,好,我是坏人,我是坏人。来,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打我两下吧。看看,都喘不过气来了,不哭了埃”他像是哄着孩子般,伸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你,”我打了个泪嗝,“你本来……本来就是坏人。”我哭得太过,停下来的时候,就只能不停地打嗝了。

    “看看你都多大了,都是孩子的母亲了,还这么爱哭鼻子,羞不羞啊?”他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尖,我躲开他的手,把他的胳膊放进了被子里。

    走到浴室里到了热水自己先擦了一把脸,然后又拧了个毛巾去给他擦刚刚被我糊在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他无奈而宠溺地笑着,我从来都没有看到他笑的这么开心过。

    “小蓉,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谢谢你!”他握住我的手,摩挲着我的手背。

    听了他的话,我想说什么,却最终无法开口,“好了,一会儿毛巾就凉了。”

    他笑着放开我的手,由着我给他擦脸。那笑容,真的和孩子一样,满足而纯真。

    “饿了吗?你昏睡这么多天,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一定饿了吧?”我单手将柜子上的保温桶提了过来,“雯姐让人送过来的,还热着呢。要不要喝点儿?我喂你。”

    赵正南看着我单手将保温桶拎过来,心疼地喊着:“别忙活了,一会儿让护士来吧。”

    我莞尔一笑,又拿了碗和勺子过来。

    从保温桶里盛了半碗粥出来,见他凝视着我的左手,装作有些生气地将碗垛在他床边的矮柜上,“怎么?不愿意我伺候你?嫌弃人家是废人了?”

    “不是,我……”他有些不忍,看着我的手腕,“还疼吗?”

    我抬起手看了看,哑然失笑,这一刀,也算是我伤害他的证据了吧?

    “不疼了。”干笑了一声,我从矮柜里取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给他围上。在碗里舀了一勺粥,试了试温度,才喂到他的嘴边。

    他端详着我的脸,张开了嘴,将勺子里的粥咽下。

    “赵正南,我……”我顿了顿,又继续喂他喝粥,“以前我竟然不知道,你为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也正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做了很多伤害到你的事情。”

    “小蓉……你别说了,我愿意,那是我愿意的。”他急急打断了我的话,脸色变得难看了很多。似乎不愿意听我说下去。

    “赵正南,以前,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强迫我跟着你,是想把我当成你的禁脔,高兴的时候,就哄哄,不高兴的时候,就丢在一边不理。而且那时候,我还是有婚约的人,我认为,是你破坏了我地幸福,是你让我堕入了地狱中……”

    赵正南在听了我的话后,神色不安地将我的手捏住,他脸上瞬间失了血色。“你想要说什么?”

    他的声音沉冷,“是不是,你又想推开我?是不是你又想从我身边走掉?”他闭目,声音颤抖,语气里竟是自嘲:“刚刚我醒过来的时候,是那么高兴,我以为,你终于接受我了。我像是在做梦一样,好开心,好开心。原来那真的是梦,原来你还是想要离开我,是不是?”

    “不,不是的,赵正南,你听我说完。”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一直都是想离开我。你刚刚也把你的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你一直都认为,是我破坏了你的幸福……”

    这男人怎么一直都不闭上嘴巴呢?我的手被他握住,情急之下,我用嘴覆上了他的嘴巴。

    终于安静了!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两人的瞳孔里,都印着对方的影子。

    瞬间赵正南便反应了过来,他将我的头压向他,不让我的唇离开他。

    突然明白了过来,我刚刚为了让他闭嘴,竟然主动去吻了他,“你这个混蛋。”

    骂虽然骂着,可是却不敢真对他生气,毕竟是我先主动去招惹他的。

    “你听话都听不完全,在那儿发劳什子的脾气?就你这样的,我还真是怕以后跟你在一起,三言两语不和起来,你是不是要动手打我呢。”

    “那你刚刚,刚刚的样子,不就是想说……”

    “说你个头!我什么都没有说。”恼羞成怒,我便干脆装作什么都没说过,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让他这么给折腾没了。

    “可是,我刚刚听到了一句,‘以后跟我在一起’……”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说你是个混蛋,大混蛋。”这混蛋,别的没有听进去,就把这句话当成鸡毛令箭了!

    在我的‘照顾’下,他延迟了一个多星期才出院。

    什么原因呢?什么原因!每当他伤口上好不容易才结上了痂,这混蛋就忍不住要对我动手动脚的,无意间,又将伤口挣裂了!

    我说了,真的是无意间,我可不是故意要推到他的伤口上的。谁让这混蛋尽使股子的蛮力,我可是按照医生的嘱咐,让他好好卧床休息。他不听,我……我只要反抗了。

    手腕子上已经结痂了,大夫说,这一年之内不要手提什么重物,那就应该没有什么大碍的,不过以后还是要做一些复健的治疗。

    现在我的左手还是没什么力气,拿个杯子或者碗之类的,一顿饭下来,都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不过赵正南说没有关系,这样已经很好了,要是万一哪一天我的手要真的废了,他就当我的左手好了。

    我呸了他一声,你说这乌鸦嘴,怎么就不能说点儿好的呢。

    “到了没有啊?”这句话已经是我第七次还是第八次问了。每次问的时候,他都说快了快了,结果快了那么多次,车依旧还是没有要减速停下来的迹象。

    我的眼睛被蒙着,压根儿就不知道他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赵正南,到底到了没有?”已经坐了将近有两个小时的车了。

    “快了,快了,还有一小会儿。你数到一百,就差不多到了。”

    “一、二、三……九七、九八、九九、一百。好了,我数到一百了。”话刚落音,他便将我眼睛上蒙着的布解开。

    我被突如其来的光线照的晃了一下眼睛,视线逐渐清晰,我眼前看到的不过就是黑漆漆的一片,除了车灯以外,周围连一丝亮光都没有。

    “你想干嘛?把我拖到这里来,想要趁着这夜黑风高之时,准备干点儿杀人灭口的勾当?”我拍了拍他的胸口,调笑道。

    他叹气,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然后接过司机递来的一把枪,交给我。

    我看了这枪,有些不明所以。“你要干嘛?让我杀了你?我可不敢!”

    “死丫头,你就不能想点儿好的?”他让我握好了枪,举起手来,想天空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咻’地一声,一道光线直直射向空中,我的视线惊讶地盯着那道划破夜空的光亮。

    “好漂亮哦,这是什么?”为什么枪还会变戏法的?

    话还没有落音,‘嘭’,又一声‘嘭’,紧接着,很多的焰火几乎被同时点亮。

    我看了看赵正南,又仰着头看着这夜空中那些绚烂的火花。“赵正南,你看,好漂亮啊。”

    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过这么多的焰火一次绽放在我的眼前了。兴奋地大叫了起来,“赵正南,你看那边!啊,看,快看这边……”

    “喜不喜欢?”他从身后拥住我。

    “嗯,喜欢。”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蓉,嫁给我,好不好?”风中传来他的声音,但是很快又被焰火的声音所掩盖祝

    “你说什么?”我回头问他。

    他深深地看着我,低下头吻着我的额头,将我面对着他转了过来。“小蓉,嫁给我,好不好。我想娶你,我想让你正大光明地站在我的身边。”

    这次,我听清了他说的话,可是我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看,赵正南,你看那边,好漂亮埃”我愣了片刻,又装作他并没有对我说过这句话,

    “小蓉,我已经和雯姐协议离婚了。现在,我可以娶你了。嫁给我,好不好?”

    什么?他在说什么?

    “雯姐……你们……离婚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过,他是不会和雯姐离婚的啊!

    “是的,我们已经离婚了。是雯姐提出来的,她说,她希望你能嫁给我,希望我们都能幸福。与其三个人痛苦,她说她愿意成全我们。”

    “那……雯姐以后怎么办?”我知道,雯姐对他的感情,从开始也许仅只有姐弟之谊。可是,这么多年下来,他们的感情早已起了变化,雯姐对赵正南,绝不再仅仅是姐弟情了,我看得出,她也爱着他。

    “雯姐说,她还是会留在帅府里,她说弘儿她会帮我们带的。”

    我愣住了。

    我明白赵正南这话的意思,雯姐是想将赵弘过到自己的名下抚养。

    “小蓉,孩子还是我们的,只不过雯姐想让孩子陪她做做伴儿而已。想孩子的时候,我们一样是可以带他出来玩的啊。甚至小住一段时间,也无不可,你说呢?”

    虽然我对那个孩子还没有建立起过多的感情,但是,那也是我十月怀胎,千辛万苦才生下的骨肉埃

    我眼里噙着泪,万分地不舍。可是想着雯姐,她对赵弘算得上是尽心尽力,比起我这个生养他的人来说,做得更加像一个母亲。

    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成全我和赵正南,求的也仅仅是一个老来所依埃即便是她不求了赵弘去,以后来说,赵弘也是要对她有反哺之情的。如今,她甚至先已和赵正南离了婚,才来征询我的想法。我的应否,她求的不过是一个安心。即便我不答应,她估计也不会过于强求的。

    看着赵正南,对于她,我是有愧疚的。既她只有这么一个请求,那我便应了就是。

    我点了点头,轻声对赵正南说:“好,我答应。”

    赵正南似是松了一口气,“小蓉,谢谢你。我替雯姐谢谢你。”

    我在应下她的条件后,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欠她的,也让我一点点的还清吧。

    复又抬头看着这绚美的夜空,赵正南与我十指交握,将我环在怀里。

    我想,这是不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了呢?

    关于我和赵正南的订婚宴,引起了南京城的轰动,各大报社争相刊登了我们的结婚像片,我指着报纸里的像片瞪着他,“你看,让你当时笑着点儿,你偏摆着张臭脸。知道的还好说,显得你严肃稳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着你娶我一样呢。”

    他接过我丢去的报纸,看也没看就扔到一边,“那我当时不是紧张嘛。”他过来将我搂住,“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大不了,我再陪你去重新拍了便是。”

    “登都已经登出来了,还怎么重新拍?”拍开他不安分地狼爪,我气冲冲地上楼回房。

    门还没有关上,他又挤了进来。“小祖宗,你就别计较这些了。当时我真的是很紧张,你都不知道,这可是我第一次拍结婚像片埃我想着,这可是要留一辈子纪念的,说不定到了老的时候,还会给儿子孙子们看到。”他抱着我坐进沙发里,接着说道:“你想啊,那时候儿子孙子们看见了,就想啊,那时候爷爷怎么笑的跟个傻瓜一样?那你让我怎么去说?所以我就干脆,严肃一些,到时候他们看到爷爷当年这么威风,那可得多崇拜我埃”

    感情这混蛋当时脑子里想的竟是这么一些有的无的?

    不过细看了看,他穿着大礼服时候的样子,还真的是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点子,我勾着他的脖子笑了起来,“亲爱的。”我放柔了声音,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妩媚一些。

    “嗯?”他听到后,我已经感觉到他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了,果然,在他应我的时候,嗓子都开始发紧。

    “亲爱的,”我手指从他的脸颊滑到了他的脖子上,又沿着他的脖子解开了他领口的一颗扣子。“亲爱的……”

    我一声比一声娇媚,一声比一声蛊惑。

    他倒吸一口气,抱着我的手也收紧了几分,“嗯,说,怎么了?”

    我不说话,解开了他的第二颗扣子。

    反正屋里烧着壁炉,暖和得很,所以我玩儿起来,也没有太多的顾虑。

    在我解开他第三课扣子的时候,赵正南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他握紧了我的手,声音嘶哑地警告着我,“别动了,你忘记医生说的了吗,现在你还不适合。等你身子好了些再说,好不好?”

    他说的是医生告诉他我身体的情况,生下赵弘后,我身子就受了些损。而且后来在监狱里面,条件更加的恶劣。回来后又让自己折腾了那么一回,所以现在我的健康可以说是比原来差了太多了。

    医生反复交代,在这个时候,我是不适合再次怀孕的。所以赵正南也就一直没有对我有所行动,每当忍不住诱惑了以后,往往都在最后一刻他突然想起而懊恼不已。看着他嘶吼咒骂着掀开被子,狼狈的去往浴室里的时候,我都是哈哈大笑。

    当然,笑过他的后果,也会让自己难受很久。他知道我的痒痒肉在什么地方,所以对我的惩罚就是让我笑的喘不过气来为止。

    可是我今天才不是想要逗他呢,这家伙,脑子里怎么都想的是这种东西呢?我只是想看看,他要是穿上我的衣服是什么效果而已。

    我瞪着他,“把衣服脱了。”

    赵正南为难地看着我,“小蓉,听话,这样对你不好。”

    我叉着腰,“你脱不脱?”

    他咬着牙,还是狠心说了一句,“不脱!不能脱!”边说着,他竟然还边拢着我刚刚解开的领口,防备地看着我。

    那模样一下就把我逗乐了,这整个是一个反版的恶霸与小媳妇嘛!

    我笑得左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右手拍着他的肩膀,“赵正南,你真应该把这个动作保持住,然后再走到镜子前面去看看你自己!我怎么就成了‘恶霸’了?还把你这‘小媳妇’逼的还抵死不从的?哈哈哈哈……”

    他松开了手,把衣服的扣子扣上,“好了,你这死丫头,是一天不损我,你就一天难受。”

    “正好,今天天儿不错,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神秘地一笑,又将我抱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儿,才将我放了下来。

    他让我换上裤装,便亲自开着车带我除了门。

    到了人少一些的路段,他下了车。

    “过来,”他对我招了招手,又把我推进了驾驶的位置上。“你试试?”

    “我?”我连忙摇摇头,“我可不敢!”

    “怕什么,这边没有什么人,路也宽敞着。我就坐你旁边,不用怕。”他说着,又转到另一边的位置上坐下。

    “你看,这样,它就能点着了。然后,你把脚放在这里,手,手别握这么紧……”就这么一点点的指导着,我也逐渐放大了胆子,在恰逢要撞到什么的时候,他又会帮我扶着方向来调整路线。

    “对,就这样,你先保持直线。”他鼓励地让我试着加快了一些速度。

    “好玩吗?”

    “好玩,好紧张,但是真的很好玩。”现在熟悉了以后,汽车对于我来说,无疑成了一个大型的玩具一样。我能在赵正南的陪同下,开的还不错了。

    “那,想不想玩儿更刺激一些的?”他试探着我的胆子。

    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他再如何,都不会让我身处危险中的。所以也就壮着胆子点了点头,“好啊,什么更刺激的?”

    他让我将车开到前面停下,然后我们又交换了位置。赵正南说我现在还不算很熟练,所以今天就先练到这里,以后他还会带着我继续学的。

    他开着车回到了帅府,将车停下后又带我走向了护卫营房那边。

    我从未去过护卫营房的地盘,所以赵正南带我过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一些紧张。看着很多熟悉的面孔,我偶尔向他们点头打着招呼。

    大家都已经得知我会在元月的时候和赵正南举行婚礼,所以对我的态度也都十分恭敬。

    “你们都忙去吧。”赵正南带我来到一片开阔的场地前,让人取了枪和子弹过来。

    “少帅,这……”那人看了看我,有些犹豫。

    “没事儿,我在呢。”赵正南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笑了笑。

    那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把东西放好后就离开了。

    赵正南从桌上取了子弹,然后把枪和子弹递给我。“你看着我装一遍。”

    我愣愣地接了过来,自从上次偷过他的枪后,我基本上就没有再接触过这东西了。难道他今天是要教我这个?

    看他动作流利地将子弹装匣然后把枪组好,他又示意我动手试试。

    我有样学样,把十发子弹安了进去,然后又将弹匣装好。他拿过我装好的枪,检查了一遍,又把弹匣取下来,“使点儿劲儿,还没扣严实。”

    这枪本身就有些重,我的左手还不能使力,有些为难。

    他把弹匣插进枪里,然后用膝盖顶了一下,让我学着照做。

    果然,这个办法只需要一只手就能行。我说:“下面呢?”

    他得意一笑,将枪上了膛,“看着。”

    抬起手,向远处的玻璃瓶对准,十声枪响后我再看去,竟一只都不剩下了。

    “好厉害埃”我松开捂住耳朵的手,没想到他枪法这么好。

    “你先不用开枪,来,腿站直,分开,嗯,胳膊抬起来,对,就这样……”

    这些天来,赵正南教我开车,射击,练习骑马,每天早晨还带着我去跑步。他说,有些东西,我学会了,比什么都不懂的好。

    “赵正南,我听雯姐说,督军……”

    这天,我在练习场看到有几位军官也在练习射击。他们看了赵正南一眼,竟然连招呼都不打。这让我突然想起了雯姐说的话。

    赵正南轻笑一声,带着我收拾好东西离开练习场。

    会到公馆后,他倒给我一杯水,“他们是我大哥的人。”

    “雯姐都告诉你了吧?”

    我正在喝水,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我呛得咳嗽。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我跟他不是一个娘生的。小的时候我也有所察觉到老爷子的一些偏袒,但是那时候却并没有往这上面去想。”

    “有一回他受伤中枪,需要输血。跟我和老头子的血型都不一样,那时候我和他才知道。”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喜欢过宗府里的一个丫头,这事儿你知道吧?”

    我点了点头,这个在帅府里面也不是秘密。

    “老爷子那时候被赶了出来,但是那丫头后来发现怀孕了,也被赶了出来。直到后来老爷子才知道他们母子的情况,那丫头把大哥养到两岁上头就死了,老爷子把大哥接了回来。那时候我娘正怀着我,生下我没多久也去了。”

    他轻描淡写地将当年的事情说给我听,但我听得出,他还有很多事情隐瞒了下来。

    “他知道这些事情后,就开始针对我。我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些想法,我和我娘并没有对不起他,但他表面上装作兄友弟恭的,实际上却是想尽了办法哄住老头子,让他将我手里的权都逐渐移交给了他。”

    “他为讲武堂出身,后来老爷子把我和他一同到日本士官学校学习。论资历来说是够了,但他性格……,守成尚可,但要接掌这一省督军的位置,哼……”

    话没有接着说下去,但我知道,赵正南不是一个能任人宰割,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日子过得飞快,每日的安排很充实,所以也就没有功夫闲下来向东想西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临近婚礼,我的心里就愈发的慌乱起来。

    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赵正南这段时间以着养伤为借口,天天陪着我。他甚至都没有回过帅府那边去。我们的婚礼筹备也交给了崔副官他们来安排着。

    “你又在想什么呢?怎么又发呆了?”他把牛奶被塞到了我的手里。

    自从出院后,每天我喝上两杯牛奶是铁打不动的定律了。每次我忘了的时候,他总是会贴心地将牛奶递给我。

    “赵正南……”我低着头,扭捏地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杯。

    “嗯?”他在我面前蹲下里,认真地看着我。

    “我……我……”我不想结婚了。

    他握住我的手,满脸堆笑,“小蓉你是在想着婚礼的事情吧?”

    我猛然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的?”

    “我天天跟你在一起,你心里想的什么,我难道会不清楚吗?”他站了起来,“跟我过来。”

    拉着我,到了他的书房里。

    他从书柜里的保险箱中取出一盒雕花的木盒来,将木盒交给了我。

    我疑惑地看着手里的木盒,将它打开。里面装着一只金镯子。

    赵正南把它从里面取出来,然后给我带在左手上。“这个是我娘的嫁妆。现在给你了。”他满意地看了看我的手。

    “当初我和雯姐成亲的时候,心底里毕竟还是有些不愿的。但是父亲那时候说,做人要懂得报恩,”他无奈地苦笑,“刚成亲没多久,我就跟大哥去了日本读书……”

    后来的事情,雯姐跟我讲了一些,我也知道了大概。

    看着手腕上的镯子,我想,这个就是他心底里唯一的保留了吧。雯姐和他……毕竟已经过去了。

    叹了一口气。

    我抬起手,阳光照在金色的镯子上,那凤凰穿梭在云纹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这镯子虽并不名贵,但在他的心里,却是意义非凡的。

    新历一九一九年一月九日,腊月初八这天,我和赵正南举行了盛大的新式婚礼。

    赵正南说,这个日子可是百年难遇的,寓意十分好,说我们的婚姻定和这天一样,会长长久久。

    换上了洁白的婚纱,他将我从楼上抱了下去。身后是两对花童提着婚纱的拖尾,那长长的拖尾,如梦幻般展开。我依偎在赵正南的怀中,甜蜜异常。

    “别紧张,一会儿我会牵着你的手的。”

    下车前,看到外面那么多的人,还有很多的记者拿着相机等着拍像,我怯怯地不敢下车。

    赵正南亲自打开车门,把手伸给了我。“来。”他鼓励地笑着。

    我将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他立刻将我握紧,“跟着我,别怕。”

    我点了点头。

    这时候乐队开始奏起了婚礼进行曲,唱诗班也和声唱诵。他牵着我的手,越过众人,走向红毯尽头的神位。

    为了这场西式的婚礼,我加入了教会。信奉了一生。

    赵正南和我对视,他说:“我赵正南请你,做我的妻子,我生命中的伴侣和我唯一的爱人。”

    “我将珍惜我们的感情,爱你,不论是现在,将来,还是永远。”

    “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开解你的忧虑。”

    “无论未来是好的还是坏的,是艰难的还是安乐的,我都会陪你一起度过。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我会忠诚的爱着你,真诚的恳求上帝让我不要离开你,或是让我跟随在你身后因为你到哪里我就会去到哪里,因为你的停留所以我才会停留。”

    他握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现在,你愿意嫁给我吗?”

    全场寂静,等待着我的回答。那一刻,我的心几乎要跳到了嗓子眼。

    从来没有觉得,他竟然也可以说出这样动听的话来、

    从来没有觉得,他可以给我这么深的感情。

    从来没有觉得,我也能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久久不能开口。顿时发现,我已失声,眼泪夺眶而出。

    “小蓉?”他见我半晌不开口,却又掉下了眼泪,以为我又临时出了什么变故。故而紧张地将我的手都捏得疼了起来。

    “嘶……”我疼地一缩手,他却没让我挣开。

    我喊着泪哽咽道,“我愿意。”

    赵正南终于放下了心,他接过崔副官递来的戒指,为我戴在了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又拿了另一只戒指交给我。

    我学着他的样子,也将戒指戴到了他的手上。

    他喜极,掀开我的头纱,凝视着我。“小蓉,你终于嫁给我了。”

    是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终于还是嫁给他了。

    他轻吻上我的脸颊,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喝彩。

    当着众人的面被他亲吻,我羞地躲进了他的怀中,再不敢出来面对众人的目光。

    他将我揽在怀中打横抱起,大声宣示:“从今天起,赵玉蓉就是我的女人了!”

    是的,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妻子了。

    将和他携手,共度余生。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场婚礼,差点儿成了我和他的丧身之地。

    后来他告诉我,宴请的宾客入场时,需要被检验搜身。而且我们两人的周围,足足安排了有四十多位护卫兵。全场的安保人员加起来,共有一千五百多人。整场婚礼,耗费了二十多万块大洋。仅我的婚纱,就花费了三万多块大洋。

    这场盛大的婚礼,成为当时最为奢华浪漫的婚礼,引起了众多名媛仕女的艳羡。

    可这场纷华靡丽地背后,却也暗藏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车被前方的障碍拦住,一场枪战,死伤无数。

    在赵正南的掩护下,我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却也是被惊得脑中发懵。

    “说,谁指使你们的?”崔副官用枪抵着一人的太阳穴,那人却是笑而不答。

    他站起身来,狠狠地踢了那人一脚,“给我把他们带回去,好好审问。”最后那四个字,崔副官是咬着牙说的。

    这场婚礼中的刺杀,早在赵正南的预料之中。他看着被带走的人,轻蔑地一笑:“不自量力的东西。”

    “吓到了?”赵正南握着我的手,拍了拍我额头上刚刚无意沾染到的灰尘。

    我拍了拍胸口,微微扯出一个不算是笑的笑容,“还好。”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在见到如此多的血和倒下的人时,我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了。也许是他在我身边的缘故吧,他坐在我的身边,我就没有那么发抖。

    “走,绕过去。”赵正南拍了拍前排临时充当司机的小六子,刚刚的司机已经在那场枪战中中枪负伤了,所以现在是由小六子开车。

    回到了九号公馆,我在吴妈妈的伺候下,把身上的婚纱换了下来。穿上了一套改良了的旗装。这套旗装是大哥托人从京城带过来的,在他得之我们即将结婚的时候,本是要过来参加婚礼的,无奈母亲入冬以来身体就一直不太舒服,他也就留在京里照顾了。

    在赵正南的帮助下,他和母亲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所以他们的日子现在并不需要我格外操心了。

    “真漂亮,你还是穿这身衣服好看。”我换好了衣服出来,赵正南也将身上的大礼服换了下来,穿上了一身中式的长衫。

    可是我却喜欢看他穿西装的样子,他的衣服里,甚少有这样的长袍马褂的。今天一捯饬起来,我看得就显得有些别扭了。

    “走,回家喝粥去。”他搂着我的腰。被我一下把手拍开,“一会儿给弄出褶子了!”这衣服漂亮是漂亮,但唯一的一点儿不好,就是这料子太容易起褶子了,所以整个人只能这么僵硬地保持着仪态。

    今天虽是我们的新婚,但也是传统的腊八节。在参加完我们的婚礼后,爹和大哥大嫂他们就先回帅府去准备去了。何氏也会参加这样的家族聚会,我有些紧张。她做为赵正南的前妻,我却是赵正南的现任妻子,这样的场合,我有些不知道怎么去面对。

    “你还想着雯姐的事情?”赵正南看出我有些不愿意回帅府的原因,所以直接点了出来。

    我也大方地点了点头,想看看他怎么说。

    他用手指在我额头弹了一下,“死丫头,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咱们家也不缺那一口饭菜的,而且咱们也不住一块儿,你还有什么别扭的?”

    我心想,你倒是不别扭,可我别扭啊!现如今,我占着她的位置,她占着我的儿子,总觉得这位置好像是我拿儿子去跟她换的一样。能不别扭吗?

    他说这话,让我突然觉得牙齿有些痒痒,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俗话说的好,‘腊七、腊八儿,冻死寒鸦儿’。虽然这江南的天气没有北方那么冷,但这带着潮意的寒,却也是难熬。不知道这江南的腊八,他们是如何过的呢?

    到了帅府的时候,我先端茶给众人正式行了礼。对何氏,赵正南说,她就当成是赵家的姑奶奶吧。所以我也照了他的意思,给何氏奉了茶。

    何氏面儿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她只待了一小会儿,就说要回去看看孩子醒了没有,翠儿就扶着她先回去了。

    只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我和她,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吧。

    “好香啊,走,咱们去看看熬粥去。”我有些悻然,只能拉了赵正南来解闷。

    记得小时候,我不单爱喝腊八粥,更爱看熬粥、摆果的热闹场面。府里头熬腊八粥是饽饽房的差事儿。可是不知道打哪一辈子上兴起的规矩,府里过腊八吃的粥,要福晋率领众仆妇们亲自去熬粥。

    府里的几间殿堂,生上几个最大号的白炉子,那些个淘粥米的,剥粥果的和煮豆子、枣儿汤的仆妇们,就按部就班的各执其役。

    太太则系上围裙,偶尔指点那么一下。母亲则是要样样过目,道道工序她事必躬亲。

    从腊月初三、四起,至初七晚饭后,由府里的女眷们笑语喧哗地摆完粥果,要乱乱哄哄地折腾上四、五天才算是能成。斯景斯情,分外的热闹。那个味儿,也是始终不能忘记的。

    我们府里的腊八粥,是用了整十样的料来熬制的,莲子、芡实、菱角、薏仁和粳米、江米、大麦米、高粱米、黄米、小米,缺一不可。少了一味,就失了那味道。用熬成的红江豆、红小枣汤煮那十样的料,耐火的先熬、易熟的后放。使粥色纯红,不见一豆,喝起来的口感也是软糯黏滑。

    还有那配上腊八粥的粥果儿,也是一绝的。像去了皮核地密云小枣、栗子、青梅、琐琐白葡萄干、糖渍樱桃和杏仁、榛仁、松仁、核桃仁、瓜子仁、花生仁等等。这些个白色儿的果仁儿,再那冷水漂得更白了以后用红曲和胭脂染红再摆成寓意吉祥的图案在粥面儿上,那样的腊八粥喝起来才别有风味呢。

    如今这些,已经是多年没有再见到过了。也不知道哪一年里,我要是忘记了的话,还有没有人能做出那种味道来了。

    “行了,你就别跟着裹乱了。到时候她们弄好了,你跟着吃不就完事儿了吗。”赵正南又看了我一眼,“你这会儿又不怕衣服上的褶子了?”

    我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一眼,还好,现在衣服还周正着呢。

    赵府的粥,虽闭不上贝勒府里的那么讲究,但初尝起来,也倒是新鲜。夸赞了大嫂的一番手艺,她也乐得和我亲近了许多。

    既然做为新婚,赵正南便得了老爷子的特批,今年就不用在家里过了,可以带着我去外面转转。

    其实我估计,也是顾虑了何氏的面子,毕竟新婚里,两人多多少少会显得甜蜜非常。那对何氏来说,也会是一种刺激吧。

    反正不需要我跟着府里准备过年的事物,我也是乐得轻松的。跟着赵正南商量了一番,远的地方也就不去了,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我们便去了临近不远的苏杭。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古人诚不欺我。虽然来时的时节不太合适,但美景却未因时冷而减少半分姿态。

    到杭州的时候,已是晚上了。累了一日,住下后就不想动弹了。赵正南不知道从哪儿,还是弄了一杯牛奶过来,“乖,喝了再睡。”

    我实在不想动,他干脆就扶了我起来强喂了下去。

    “赵正南,天气太冷了,我不想半夜起来上厕所!”

    “这个不是理由,医生说过的,你身子不好,必须要好好调养。药你是不愿意吃,那我也不勉强,毕竟是药三分毒的。可是这东西你再不好好吃,那怎么才能把身子养好呢?”他苦口婆心地劝着,我却是不领情地白眼翻着。

    前些天晚上起来上厕所,第二天就起了热。可是越这么的,他就越紧张,说我体质太差了,更加变本加厉地要给我补上。

    “小蓉,听话。”赵正南像是摸着宠物一样,摸了摸我的头。

    愤愤地龇牙,哼了一声,我拉了被子就睡。

    赵正南把杯子放好后,又拉过我卷成一团的被子,从身后把我抱祝“刚刚睡进来,被子里面凉气儿大,我给你捂捂。”

    缩进他的怀里,这个我倒是没有抗拒的。毕竟太冷了,南方没有北方那样的火炕,潮冷起来更加难受。他身上跟火炉一样暖和,我才不会傻傻地把他推出去呢。

    “赵正南,你说,日子总像现在这样,该有多好埃”我暖和了身子,转了过来,将头靠在了他的颈窝。

    他低头看了我一眼,“现在什么样?”

    “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我也说不上现在是什么样,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他胸口传来微微震动,食指轻点在了我的眉心上,“小丫头片子,你才多大啊,就学会了这些个伤春悲秋的。”

    “好了,不是说困了吗?睡吧,明儿个我带你去看西湖去。”

    赵正南拍着我的后背,让我渐渐感到眼皮沉重了起来。打了个哈欠,我蹭到他的胸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就闭上眼睛了。

    听到他微微的叹息,极轻,极轻。

    第二天起来,窗外竟然飘起了小雪。

    我以为原本计划的出门,也因此要搁浅了。但吃完早饭后,赵正南却说,这天气正好,怡情怡景,我们去看西山灵隐的梅花去。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来了性质,雪中赏梅,也是一种情趣啊。

    山路湿滑,我才走了一小段路,脚下就打滑了数次。如果不是赵正南及时扶住我,可能我早就摔得起不来了。

    “来,上来。”他把手中的伞交给了我,然后在我身前蹲了下来。

    我犹豫了片刻,“你行吗?我很重的。”

    他回过头来对我一笑,“你才多重啊?来,没事儿。”

    我趴在了他的背上,一手环着他的脖子,一手支撑着折桑

    他脚步稳健,背着我连大气儿都没喘,“小蓉,你可真轻。”

    伏在他的背上,两人的心,在同一个位置。我的脸贴着他的脸,“赵正南,你真好。”

    他没有说话,只是托着我的手更紧了一些。

    “赵正南,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他笑了起来,“我对你好,只是希望你每天都能对我笑笑。”

    “这么简单吗?”只是每天对他笑笑?

    “不然你想有多复杂呢?”

    多复杂?简单?

    那时候,我没有明白他的话,也想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看呐,那边好大一片梅林呢。”我在他的背上侧过头去,便看到了很大一片的红梅林。

    他也转过去看了看,笑道:“走,咱们过去吧。”

    远远听到有乐声传来,走进了才看到,原来草亭之中,有一人在奏琴,另一人在煮着小炉中的水。

    我拉了拉赵正南的衣袖,不知该不该过去打扰。

    那琴声悠远环转,正是一曲高山流水。虽然我学琴的时间不长,但这千古名曲,还是能听懂一二的。

    一曲终了,那奏琴之人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们驻足雪中。便唤了那煮茶小童过来招呼我们过去。

    赵正南笑了笑,看了我一眼,见我点头,便揽了我的肩膀,扶着我走向草亭。

    “先生好风雅,这等天气,雪中别有一番意境啊。”那人请我们落座后,赵正南恭声而言。

    长者约摸五十余岁的样子,这落雪天气,却穿着宽敞的居士鹤氅。蓄着有些花白的胡须,一副道骨仙风的模样。他面相圆和,语气也没有那种世外之人的倨傲。“小友亦是携夫人前来踏雪赏梅,不一样是为了这雪中的别样景致吗?”

    小童煮好了热水,沏了一壶茶,分了杯后奉与我们。

    “二位请尝尝,这茶是用了初雪所集之水所沏。”

    所谓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这长者倒是格外讲究了。

    我细品了一番,却是不知,这究竟是什么茶。只觉得入口飘香,却又说不出个所以来。又看了看茶汤,汤色嫩绿明亮,口感清醇淡雅,叶底嫩绿均匀,格外令人赏心悦目。

    长者看出我的疑惑,笑答曰:“此茶乃是峨眉雪芽。配着这灵隐峰梅上初雪,别有一番滋味啊!”他捻了捻胡须,又端起茶轻抿了一口。

    “峨眉雪芽?好美的名字。”我闻着杯中的茶香,竟隐约带着淡淡的幽香。

    放下了茶杯,他又接着奏起了那一曲高山流水。

    我和赵正南小坐了片刻,便辞了这长者,继续去灵隐峰踏雪寻梅了。

    这灵隐峰中,梅林似海,暗香浮动,他撷一枝小巧的红梅插于我鬓边,“相映甚美。”

    我抚了抚鬓边梅花,巧笑躲开他想握住我的手,一个转身,闪到了两三步远的地方。

    今日我穿着玫红缎子的百幅长裙,裙摆处绣着梅花。走起路来本就梅花点点,这一个转身,裙摆飞扬起来,如落梅纷飞,看得赵正南都挪不开眼睛了。

    “慢着点儿,小心脚下滑。”

    “雪都停了,不怕不怕。过来啊,看谁先到那边。”

    “小蓉,慢点儿,别跑。”

    “赵正南,快过来啊。”

    梅林中,我和他的身影穿梭其中,偶尔碰倒梅枝,震下一丝微雪落入领中,冰得我一阵欢笑。

    他却是看了蹙眉担心,“看看你,跟个疯丫头似的,乱跑什么啊。这领口都湿了,一会儿沁着凉了可怎么好。”

    我手背再身后,趁他拿帕子给我隔在领口的时候,将一把雪抹到了他的脸上,然后飞快地跑开。

    “你……”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先是一惊,后反应了过来,就再我身后追着,“死丫头,看我抓到怎么收拾你。”

    “过来啊,你抓不到的。”我和他绕着一颗梅树转着圈儿。

    正跑着,他突然停了下来,我就这么傻傻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逮到了。”他紧紧将我搂住,怕我在跑掉。

    疯玩了一阵,身上有些暖意了。我双手抵在他的胸口,大口地喘着气,“你,你使赖,明明是我撞过来的,怎么是你抓到我的?”

    他低下头来噙住我的嘴,抱着我的手紧了又紧,唇齿之间轻柔地与我交缠着。

    缓风而过,带起片片梅花。我睁开眼睛,这寒冬微雪,红梅林中,世上仿佛只剩下我与他两人。

    久久以后,他才离开我的双唇,将我的脸按在他的胸口。

    他深深地呼吸着,让我感觉到他的心跳,咚咚,咚咚……

    赵正南用他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低声吟唱着:“有狐绥绥,在彼淇梁。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我静静地听着,听到后来,我也跟着他一起唱了起来:“有狐绥绥,在彼淇厉。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你唱得真好听。”牵着他大大的手,我笑得格外甜蜜。这可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唱起歌呢。

    他倒是没有觉得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嗯,你喜欢就好。”

    “就是觉得,突然就想唱了。”

    “是吗?那你还会别的吗?”我歪着头,期待得看着他。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我身前,“来,我背你下去吧。不然一会儿鞋子湿了。”

    我高兴地跳上了他的背,还高声欢叫着:“猪八戒背媳妇儿咯。赵正南背媳妇儿了!哈哈哈哈……”

    他将我在背上一紧,“别动了,一会儿掉下去了。”

    “赵正南,你可背好了哦。把我掉地上,可是要大刑伺候的!”

    去了一趟灵隐寺,看了看千古名刹,赵正南便带着我下山了。他说,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在西湖边上的楼外楼吃饭。

    坐落在西湖边的孤山脚下,据说这楼外楼,已经有七十多年的历史了。赵正南选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别看这地方小,不太起眼,但是这儿的菜,到杭州来,可是一定要尝尝的。”

    “伙计,西湖醋鱼、叫化童鸡、龙井虾仁、宋嫂鱼羹、东坡焖肉各一份儿。”他张口就来,将店里的招牌菜都报了一遍。

    “好嘞,您稍等。”伙计端来两杯龙井,麻利地往后厨去报菜。

    “现在啊,还不是时候,要是到三四月间过来,尝尝这西湖的莼菜羹,那可是一道美味埃”他拿了热水帮我烫起了碗筷。

    “莼菜这名儿,我只是听过,还没有尝过呢。什么时候我们再来试试?”

    “好,等有空了,我们就来试试这边的莼菜羹。”他笑着许诺。

    但这个诺言,我终是没有等到。后来,每每在吃到莼菜的时候,口中却是格外的酸涩。

    “来,试试这个,宋嫂鱼羹和西湖醋鱼,这可是我每来必点的两道菜了。”他给我盛了半碗鱼羹,又将西湖醋鱼里的鱼刺挑了后放到我的碟子里。

    “你也吃啊,都忙活我了。一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我也给他夹了一箸龙井虾仁。

    “好吃吗?”他给我擦了擦嘴角的一点汤汁。

    点点头,味道确实不错。特别是鱼羹,我都喝了两碗了。

    “吃饱了我们就去那边看看。”他指了指旁边不远的印社,“这家印社可都是大家坐镇埃看看又没有喜欢的?”

    “嗯,去看看。”对于这样的风雅之物,看看倒是有些兴致的。

    对这些事物,我大多是在阿玛的书房中见过一些。自己却并不很熟悉,看赵正南选得认真,我也只好跟着他旁边听着。

    “麻烦把这对儿鸡血拿出来。”赵正南在看过许多枚印章后,终于开了口。

    “这可是从一块鸡血上分出来的一对儿。您可是真会挑,这个啊,是咱们吴社长亲自雕刻的。您看这对儿鸳鸯,再看看这下面儿的字儿。”

    “不离、不弃。好,就它了!”赵正南细看了看,让人把这对儿鸡血印收了起来。

    “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我看到还有比它雕工更精美更名贵的,不知道赵正南为什么会选这么一对儿樱

    “傻丫头,这对儿昌化鸡血从料上看,已是难得了。这寓意啊,就更好了。你看那鸳鸯,还有这字儿。不离不弃,跟咱们俩多配啊。这对儿印章,咱们俩一人一块儿。你说好不好?”

    听了他的这番解释,我也笑了起来,的确是寓意不错。不过心里也倒是奇怪,最近他怎么老是信了这些个东西了?

    就这么两块儿鸡血石印章,足足要了两千多块大洋,我听得有些咂舌。但是赵正南却是满意的,他说这个价儿,可不算是贵了,从料子来说,昌化鸡血已是难得。雕工又是这西泠印社的吴社长亲手所刻,到哪儿都能过了这个价儿。

    最后他拿了那块‘不离’,将‘不弃’交给了我。还笑着说,这也算是咱们俩的定情信物了。

    平静的日子,并没有太久。往往最美好的事物,却总是最短暂的。

    从报纸上得来消息,五月初,巴黎会议和谈结果失败。

    五月四日,在北京爆发了以学生为主体、得到全国工人、商界大力支持的反帝爱国运动。

    北京十三所学校的学生三千余人齐集天安门前举行示威,提出‘外争国权,内惩国贼’、‘废除二十一条’、‘抵制日货’等口号。

    主张拒绝在巴黎和约上签字,要求惩办北洋军阀政府的亲日派官僚曹汝霖、章宗祥、陆宗舆,展开了声势浩大的‘五?四’运动。

    随着活动声势的日益扩大,六月份政府开始大范围的镇压学生团体,北方的局势也日益紧张了起来。

    我想让赵正南派人去将母亲和大哥接到南京这边来,可是大哥说母亲身体不好,且她也不愿意离京,所以这个提议只得作罢。幸而赵正南派了人守护着,也倒是让我安了些心。

    近期赵正南和他大哥的摩擦也越来越大,爹那边已经对他们兄弟二人采取了不管不顾的态度。听赵正南说,爹以前总是偏帮着他大哥,但现在这种漠视的态度也看出了,爹对他大哥是失望的。

    所以赵正南和我也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了玄武楼这边。

    那天早上,赵正南丢给了我一套小号的军服,“走,跟着我去玄武楼。”

    就这么一句话,我就跟着他到了位于玄武楼的办公室中。他丢给我一些卷宗,让我坐在一边进行分类整理。“蓝边蓝字的,是一般的文件。红边蓝字的,是需要尽快处理的文件。红边红字的,你只要找到,就立马拿给我。”说完这些话,他便开始忙着手里的事情了。

    看着办公室里进进出出的那些军官,听着他们口里汇报的各种问题,我也逐渐开始了解了当今的局势。

    皖系和咱们直系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看来开战,这是迟早的事情了。

    江苏这地方,隔着安徽和山东,形成了孤岛的局势,但也将皖系南北隔断,所以这边的形势尤为紧张和重要。

    通过截获的一些情报来看,皖系似乎是想同东北那边联合。

    但东北那边却又意欲不明,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所以皖系这边也是紧张得在做着各种的安排。

    找到一个红边红字的卷宗,我放到了赵正南的办公桌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拆开卷宗阅读了起来。

    已经一个上午了,他坐在这里,连口水都没有喝上。我起身去外面给他倒了一杯茶进来,轻轻地放在了他触手可及的位置。

    “你去把渭城叫进来。”他端起茶喝了一口,后知后觉地对我笑了笑。

    “渭城,你看看这个。”他把刚刚拆开的卷宗递给了崔副官。

    “好事儿埃你的意思呢?”崔副官匆匆看了一眼,立马拍腿兴奋了起来。

    我不知道里面写着什么内容,但是看他们的神态来说,这件事一定不小。

    “我的意思?”赵正南手指轻扣着桌面,想了想,他突然站起身来,“我的意思就是,去。”

    “好,既然想好了,那我就去安排。”崔副官将卷宗放下,然后又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赵正南,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小蓉,回去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出趟门。”我点了点头,他又交代:“别让人察觉了。这次我是秘密出行。”

    对于他的吩咐,我紧张得不得了。但从小的教育让我学会了不主动去过问男人间的事情,所以再怎么好奇,我都只是听从他的安排,不过多的去问。当他觉得我应该知道的时候,他会主动告诉我的。而他不想说的时候,我去问了也是多余。

    默默地为他收拾好了衣服,又不放心地把一直放在箱子里备用的枪拿出来检查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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