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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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盛夏，木质的栅栏掩不住蔷薇簇簇，空气里满是栀子花的香甜气息。精致的园子里万紫千红，植着各类名花古木，苏涟夕沿着青石小径无聊地向前踱着步子。
自从来到盛安，她便被安置在城中的这处别院里，虽然远离城中的繁华地段，但单看这府邸的院落分布和房屋建筑，也可知不是一般宅邸能具有的规格。
苏涟夕居住的惜园位于整个府邸的东北角，虽然位置相对幽深，但贵在风景绝佳。她从未步出过这座府邸，却也不难看出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极为考究。
整个府邸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将山间活水引入府中修好的暗渠，巧妙贯穿府中各个院落，再根据各处特点或圈为秋水湖，或建成荷花塘，或简单引流成溪，其上再修以亭台、楼阁、木桥。
清澈的山水流经各处，在府邸外围沿渠道重又汇聚一处。如此一来，循环往复涓流不息的护宅河倒若浑然天成，和谐奇巧。
各处风景皆有不同，也无一不显灵巧精致。而苏涟夕所在的这处惜园则是紧挨青山脚下，放眼望去满目松翠，院中几处亭阁更是巧妙借势搭建于山石之上，阖府盛景尽收眼底，城中繁华也可隐约眺见。
苏涟夕登上一处楼阁，却只能见外面纵横的街市在眼底无声繁华。距离太远，连市井的喧嚣都被一并阻隔在这高墙屋瓦之外。住在这里已有月余，这段时间倒真像是与世隔绝般，只潜心居于这山水之间，她不曾外出，亦无人来扰。
只是苏涟夕却无法做到真正的平静，内心里填满了太多的未知。当初是沈砚辉以荣王之名召她入京，如今她人在盛安，他却没了音讯。将她抛置于此，却又严兵把手，限制她出入自由。
虽然她在离开苏府时已做好受制于人的准备，可她却不希望自己处于这般被动的境地。况且如今姐姐同在盛安，若有机会见上一面她也能安心许多。
傍晚的山风格外凉爽，苏涟夕只希望这阵风若能将现下的烦恼也都带走该多好。她抚着亭阁的栏杆，看外面已亮起星星点点的灯芒。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看着府邸内外好似全然分隔开的景致，苏涟夕不由轻声低吟。眼下惆怅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不若先平复了心境，也好随机应变。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苏涟夕正愁绪满怀，却冷不防闻身后有爽朗的男声传来。
“是你？”苏涟夕见到来人，不由蹙起眉头。
“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果然‘山气日夕佳’。”莫辰逸作势打量一番身后的山色，笑意翩然，“‘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不想我此刻所感竟有幸与涟姑娘心有戚戚焉。”
“一时心血来潮，倒让公子见笑了。”苏涟夕一如往常的淡漠疏离，只心下倒有几分疑惑，这阖府上下都有兵士驻守，他又是如何进来此处的？
“从宫宴时算起，我们已见过三回，涟姑娘这般生分倒教我伤心。”莫辰逸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失落之意。
“涟夕一向不善言辞，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莫公子多多包涵。”虽然知道对方不过是演技使然，苏涟夕还是一脸真挚地歉意道。此处已不是沂州苏府，她也渐渐学会谨慎言辞。况且此次莫辰逸前来也许是受了沈砚辉的指派。
苏涟夕的刻意疏离让莫辰逸心下顿生不快，正要委婉发作，却又转而意识到什么般笑意浮生道，“涟姑娘方才没有否认，也就是说我们初次相见确是在宫宴之时咯。”
苏涟夕没想到他会对此事这般执着，虽不明就里还是故作常态从容应道，“涟夕一时失察，反倒让公子误会了。”
“我喜欢你…在我面前这样自称。”莫辰逸似是故意一般，深邃的目光直视涟夕，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微妙变化。修长的手指倒是不由自主地抚向她稍显错愕的脸庞。
苏涟夕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了他可能的碰触。刻意压低的声音暴露出她极力忍耐的情绪，“是沈…荣王派莫大人来此的吗？”
“何出此言？”莫辰逸故作不经心地收回手臂，心下却因她的闪躲有些莫名的失落。
“难道…不是沈砚辉？”苏涟夕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面得到答案。
“你希望是他？”莫辰逸的声音带了一丝阴鹜之气。
“如今我已按照荣王的意思来到盛安，总要让我知道你们意欲何为吧？”苏涟夕不明白莫辰逸突然暗沉的脸色，但她心中亦有不快。
“不是沈砚辉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莫辰逸本不想过早道出实情，可如今她对沈砚辉的误解到让他心生不快，难不成因着荣王的旨意，她对沈砚辉也有了期待？那日宫宴她总不时看向沈砚辉，却自始至终不曾留心他身旁的自己一眼！他堂堂莫辰逸，何时沦为过别人的陪衬。这让他如何不介怀！
“不错。”见苏涟夕似犹有不信，莫辰逸赌气般干脆直截了当道，“将你安排在这处私宅也是我的意思。”
“为什么？”苏涟夕自问与他也不过寥寥数面之缘，从未有过多交涉。可冥冥之中却似有千丝万缕将他们生生扯在一起，从肖府时初次见他，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要避而远之，却不想有些事兜兜转转却终是逃脱不开命运的摆布。
“皇上很快就会为我们指婚，你只需知道你终会成为我的福晋便可。”莫辰逸的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意，果决的话语掷地有声，满是不容置疑的执着。
“那肖府的提亲…”
“是我托人暗示肖刺史的。”莫辰逸依然一瞬不瞬的直视着苏涟夕，似乎从她脸上闪过的每一个表情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所以肖府打消了提亲的念头…也是以荣王的名义…”苏涟夕下意识地自语道，这些事情果然是联系在一起的。只是她还不太明白，她已处在怎样的一个局中。而当所有的事情渐渐明晰后，她的结局又会是何去何从？
看似简单的事情，却总也把握不到自己手中……
“怎么，涟姑娘很遗憾吗？”莫辰逸像往常一样尽可能若无其事道，只是轻微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苏涟夕浅笑一声，“未嫁从父，荣王之意家父也是顺从的，我又怎敢不遵。”
莫辰逸见她虽没有表现得过分欣喜，却也不见抗拒之意，心下倒不由舒畅许多。“为安全考虑，这里的驻兵还不能撤去。但他们不会限制你的出入，若是觉得闷了便带几个丫鬟上街转转。
只是切不可走远，如从前般扮作男装也可，只要不被人识去了模样便好。”
苏涟夕不觉有些暗自发笑，心想男人到底都是自私且霸道的。如今还未指婚便有这般限制，倘若日后嫁入府中，岂不是要闭门不出。不过对方既能主动解除对她的出行限制，她自然也懂得见好就收。
“多谢莫公子。”苏涟夕依循礼制福了福身。
“日后可是要唤作夫君的，如今还这般生分可不太好。”莫辰逸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姿态，语气玩味道。
“若是他日圣上有旨，涟夕必定遵守。”苏涟夕作势恭敬道。皇上日理万机，指婚一事也难保不被搁置。只要来日方长，就还有回转的余地，现下表面顺从倒也能给自己省却不少麻烦。
“你何时能像朱小姐一样只唤我作‘辰哥哥’呢？”莫辰逸好整以暇地倚在亭边，玩味的语气让人参不透这话中有几分认真。
“欣儿原本就小，叫声哥哥也是情理之中。若换做我倒是显得过分矫情了。”苏涟夕礼貌含笑，语调从容道。
莫辰逸凝视着对方，竟有些无从辩驳。以往的自己何曾这般急功近利过，倒不想今日在对方面前却是一而再的沉稳不住，甚至于略显刻薄起来。
转眼盛夏，木质的栅栏掩不住蔷薇簇簇，空气里满是栀子花的香甜气息。精致的园子里万紫千红，植着各类名花古木，苏涟夕沿着青石小径无聊地向前踱着步子。
自从来到盛安，她便被安置在城中的这处别院里，虽然远离城中的繁华地段，但单看这府邸的院落分布和房屋建筑，也可知不是一般宅邸能具有的规格。
苏涟夕居住的惜园位于整个府邸的东北角，虽然位置相对幽深，但贵在风景绝佳。她从未步出过这座府邸，却也不难看出这里的一景一物都极为考究。
整个府邸坐北朝南，依山而建，将山间活水引入府中修好的暗渠，巧妙贯穿府中各个院落，再根据各处特点或圈为秋水湖，或建成荷花塘，或简单引流成溪，其上再修以亭台、楼阁、木桥。
清澈的山水流经各处，在府邸外围沿渠道重又汇聚一处。如此一来，循环往复涓流不息的护宅河倒若浑然天成，和谐奇巧。
各处风景皆有不同，也无一不显灵巧精致。而苏涟夕所在的这处惜园则是紧挨青山脚下，放眼望去满目松翠，院中几处亭阁更是巧妙借势搭建于山石之上，阖府盛景尽收眼底，城中繁华也可隐约眺见。
苏涟夕登上一处楼阁，却只能见外面纵横的街市在眼底无声繁华。距离太远，连市井的喧嚣都被一并阻隔在这高墙屋瓦之外。住在这里已有月余，这段时间倒真像是与世隔绝般，只潜心居于这山水之间，她不曾外出，亦无人来扰。
只是苏涟夕却无法做到真正的平静，内心里填满了太多的未知。当初是沈砚辉以荣王之名召她入京，如今她人在盛安，他却没了音讯。将她抛置于此，却又严兵把手，限制她出入自由。
虽然她在离开苏府时已做好受制于人的准备，可她却不希望自己处于这般被动的境地。况且如今姐姐同在盛安，若有机会见上一面她也能安心许多。
傍晚的山风格外凉爽，苏涟夕只希望这阵风若能将现下的烦恼也都带走该多好。她抚着亭阁的栏杆，看外面已亮起星星点点的灯芒。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看着府邸内外好似全然分隔开的景致，苏涟夕不由轻声低吟。眼下惆怅解决不了任何事情，不若先平复了心境，也好随机应变。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苏涟夕正愁绪满怀，却冷不防闻身后有爽朗的男声传来。
“是你？”苏涟夕见到来人，不由蹙起眉头。
“看样子我来的正是时候，果然‘山气日夕佳’。”莫辰逸作势打量一番身后的山色，笑意翩然，“‘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不想我此刻所感竟有幸与涟姑娘心有戚戚焉。”
“一时心血来潮，倒让公子见笑了。”苏涟夕一如往常的淡漠疏离，只心下倒有几分疑惑，这阖府上下都有兵士驻守，他又是如何进来此处的？
“从宫宴时算起，我们已见过三回，涟姑娘这般生分倒教我伤心。”莫辰逸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失落之意。
“涟夕一向不善言辞，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莫公子多多包涵。”虽然知道对方不过是演技使然，苏涟夕还是一脸真挚地歉意道。此处已不是沂州苏府，她也渐渐学会谨慎言辞。况且此次莫辰逸前来也许是受了沈砚辉的指派。
苏涟夕的刻意疏离让莫辰逸心下顿生不快，正要委婉发作，却又转而意识到什么般笑意浮生道，“涟姑娘方才没有否认，也就是说我们初次相见确是在宫宴之时咯。”
苏涟夕没想到他会对此事这般执着，虽不明就里还是故作常态从容应道，“涟夕一时失察，反倒让公子误会了。”
“我喜欢你…在我面前这样自称。”莫辰逸似是故意一般，深邃的目光直视涟夕，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微妙变化。修长的手指倒是不由自主地抚向她稍显错愕的脸庞。
苏涟夕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开了他可能的碰触。刻意压低的声音暴露出她极力忍耐的情绪，“是沈…荣王派莫大人来此的吗？”
“何出此言？”莫辰逸故作不经心地收回手臂，心下却因她的闪躲有些莫名的失落。
“难道…不是沈砚辉？”苏涟夕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那里面得到答案。
“你希望是他？”莫辰逸的声音带了一丝阴鹜之气。
“如今我已按照荣王的意思来到盛安，总要让我知道你们意欲何为吧？”苏涟夕不明白莫辰逸突然暗沉的脸色，但她心中亦有不快。
“不是沈砚辉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莫辰逸本不想过早道出实情，可如今她对沈砚辉的误解到让他心生不快，难不成因着荣王的旨意，她对沈砚辉也有了期待？那日宫宴她总不时看向沈砚辉，却自始至终不曾留心他身旁的自己一眼！他堂堂莫辰逸，何时沦为过别人的陪衬。这让他如何不介怀！
“不错。”见苏涟夕似犹有不信，莫辰逸赌气般干脆直截了当道，“将你安排在这处私宅也是我的意思。”
“为什么？”苏涟夕自问与他也不过寥寥数面之缘，从未有过多交涉。可冥冥之中却似有千丝万缕将他们生生扯在一起，从肖府时初次见他，她便不由自主的想要避而远之，却不想有些事兜兜转转却终是逃脱不开命运的摆布。
“皇上很快就会为我们指婚，你只需知道你终会成为我的福晋便可。”莫辰逸的面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意，果决的话语掷地有声，满是不容置疑的执着。
“那肖府的提亲…”
“是我托人暗示肖刺史的。”莫辰逸依然一瞬不瞬的直视着苏涟夕，似乎从她脸上闪过的每一个表情对他来说都至关重要。
“所以肖府打消了提亲的念头…也是以荣王的名义…”苏涟夕下意识地自语道，这些事情果然是联系在一起的。只是她还不太明白，她已处在怎样的一个局中。而当所有的事情渐渐明晰后，她的结局又会是何去何从？
看似简单的事情，却总也把握不到自己手中……
“怎么，涟姑娘很遗憾吗？”莫辰逸像往常一样尽可能若无其事道，只是轻微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他的紧张。
苏涟夕浅笑一声，“未嫁从父，荣王之意家父也是顺从的，我又怎敢不遵。”
莫辰逸见她虽没有表现得过分欣喜，却也不见抗拒之意，心下倒不由舒畅许多。“为安全考虑，这里的驻兵还不能撤去。但他们不会限制你的出入，若是觉得闷了便带几个丫鬟上街转转。
只是切不可走远，如从前般扮作男装也可，只要不被人识去了模样便好。”
苏涟夕不觉有些暗自发笑，心想男人到底都是自私且霸道的。如今还未指婚便有这般限制，倘若日后嫁入府中，岂不是要闭门不出。不过对方既能主动解除对她的出行限制，她自然也懂得见好就收。
“多谢莫公子。”苏涟夕依循礼制福了福身。
“日后可是要唤作夫君的，如今还这般生分可不太好。”莫辰逸恢复了往日玩世不恭的姿态，语气玩味道。
“若是他日圣上有旨，涟夕必定遵守。”苏涟夕作势恭敬道。皇上日理万机，指婚一事也难保不被搁置。只要来日方长，就还有回转的余地，现下表面顺从倒也能给自己省却不少麻烦。
“你何时能像朱小姐一样只唤我作‘辰哥哥’呢？”莫辰逸好整以暇地倚在亭边，玩味的语气让人参不透这话中有几分认真。
“欣儿原本就小，叫声哥哥也是情理之中。若换做我倒是显得过分矫情了。”苏涟夕礼貌含笑，语调从容道。
莫辰逸凝视着对方，竟有些无从辩驳。以往的自己何曾这般急功近利过，倒不想今日在对方面前却是一而再的沉稳不住，甚至于略显刻薄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