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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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底漆金的朱门之上赫然挂着“肃亲王府”的匾额，两边对称的侧门更显王府的尊贵肃然，苏涟夕迈过白玉砌成的台阶，映入眼帘的尽是琉璃瓦的华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别有古韵。
几个人并排走着，迎面走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
“文管家，人就交给您了。”两个汉子此刻也收敛了锋芒，向老者抱拳一拜便沿另一条小路兀自离开了。
相较于两个大汉的鲁莽冷漠，这位管家倒显得和蔼近人，礼貌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慈善亲和，“苏小姐来了，先随老奴去偏厅候着吧。”
苏涟夕礼貌地点点头，跟在管家身后走着，不由小声询问道，“是肃亲王莫阳飙大人找我吗？”
“正是。”文管家点头示意道。
“那文管家可知是为何事？”苏涟夕小心试探道。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文管家还是很礼貌地颔了颔首，说话间已到偏厅外，他招呼了院里的大丫鬟过来冲茶倒水，这才对涟夕客气道，“老爷这会儿暂时抽不开身，还要烦请苏小姐在这儿稍候片刻。”
轻淡的烟缕透过精致雕花的紫铜香炉向室内倾泻着幽香，红木方桌上的茶盏早已凉透。苏涟夕在厅内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门外的青石路上一个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从容迈步向偏厅走来。
“在下梁丘，见过莫大人。”待人走近，梁丘却先一步向来人行礼道。不消涟夕多想，也知这便是手无实权却依然在朝中声望颇高的肃亲王莫阳飙了。苏涟夕也以时下民女的礼仪施了礼。待对方摆手示意免礼落座，才缓缓起身重回到座位上。
“你就是苏涟夕？”莫阳飙将苏涟夕上下打量了一番，先前还略带探究的目光却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瞬不由恍然。嘴里不由喃喃道，“怪不得……”
“不知大人找小女前来所为何事？”苏涟夕极力平稳着气息，才没有让此刻紧张的情绪尽数泄露在言语中。
“方才我与几位大人在正殿有要事相商，这才让姑娘等了这么久。”莫阳飙的言语之间虽是以表歉意的解释，语气却依然不乏探究。
“莫大人身居高位日理万机，民女多待一时片刻又何妨。”苏涟夕虽不明白莫阳飙对她解释迟到之由所谓何意，还是按照浅层的理解礼貌应道。
“你就不好奇这要事是什么？”早有丫鬟端了热茶上来，莫阳飙端着茶盏，悠然自得地品着，那姿势模样倒像极了苏涟夕最初见到莫辰逸的时候。
“民女岂敢妄加揣测议论。”苏涟夕面如常色，言语恭谨。
“好，好。”莫阳飙抚掌而笑，放下手中茶盏，似也不打算隐瞒，“方才朝中几位老臣前来府上，说的正是有关犬子的事情。这样讲不知姑娘会不会有些兴趣。”
“是关于莫公子的？”既然是关于莫辰逸的，想必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虽然心下有几分好奇，但苏涟夕并没有过多表露出来，只状似顺理成章地问道。
“不错。姑娘可还记得逸儿有几日不曾去到城南宅邸见你了？”莫阳飙似乎耐性很好，并不急于开门见山。
经对方这么一提，苏涟夕才发觉似乎是有半月不曾见到莫辰逸了。可听说他在朝中任尚书一职，又是沈砚辉身边的心腹，公务上繁忙也是常事。许久不去私邸对她来说也是乐得清净，并不以此为怪。
见苏涟夕的表情有所变化，莫阳飙这才直截了当，但语气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悠闲和散漫，而是隐隐带着一抹厉色，“西北边境冲突不断，圣上接受荣王的举荐指派他带兵前去平乱了。”
“莫公子不是在吏部任职吗，怎会……”苏涟夕不由奇怪道。
“这次的事情本与逸儿毫无干系，怎奈他急于立功自请为荣王打头阵，竟做出这等逾矩之事。”虽是指责的声音，莫阳飙因清心安逸而经年不衰的脸上还是带了一抹忧色。
“圣上怎的也会批准……”在苏涟夕认知中，莫辰逸不过是个自小娇生惯养宠坏脾性的纨绔子弟，自请领兵前线这等事也许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而已。荣王年少轻狂思虑不周在所难免，当今圣上顺隆帝可是已过知命之年，怎会也由着他们这般胡闹，将国家大势轻易交付了出去。
“这次平乱本是荣王建功表志的好机会，正好皇上也有意指派他前去军中历练。岂料逸儿会这般莽撞不识时务，平白充作他人的先锋出生入死，岂不是火中取栗。”
苏涟夕听得仔细，却还是不能明白莫阳飙的话中之意。带兵打仗，朝廷旨意，这些都是女子罔论的大忌，自然也跟她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莫阳飙见她一脸漠然，也并无兴致与她纠缠时政，只倏然道，“你可知逸儿此番自请带兵意欲何为？”
见苏涟夕犹自不解，莫阳飙便语带提示道，“大殷军纪，向来是赏罚分明。此次逸儿踌躇满志势在必得，不无是为了苏姑娘。”
“为了我？”苏涟夕这才疑问出声。
“不错。按照朝廷规定，凡为国立功者除却原本的金银赏赐还可自请一愿，只要量其在情理之中圣上一般都是会满足的。”不等苏涟夕再次发问，莫阳飙已开门见山道，“以我对逸儿的了解，他必是想要立功归来好在圣上面前求娶于你。”
“王爷言重了，我与莫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又在盛安有过几面之缘，仅此而已。”经莫阳飙这样一番解释，涟夕倒是有所了然。但要让她相信自己在莫辰逸心中这般看重，未免有些自视过高，她当然是不会相信的。
莫阳飙却显然不以为然，语气也颇为肯定，“先前我还不明缘由，如今看你这长相，便也明白了八九分。”
“呃？”苏涟夕自然不明白对方的话外之音。
莫阳飙也未与她多做斡旋，直言道，“想必是你这相似的长相，才会让逸儿心生怜爱，其实不过是别人的替身罢。八年前苏大人带着小女初进宫闱，想必逸儿也是那时候喜欢上挽月姑娘的，难为他这么多年来竟一心念念不忘。”
“恕民女直言，可是苏启安之女苏挽月？”苏涟夕忍不住出言确认道，莫阳飙也曾是朝廷中人，若是八年前曾经在场，知晓父亲和姐姐名讳也自然是常理之中。况且这样一来，事情的前后似乎很容易就被理顺了。
苏涟夕又想起上次在荣王府的夜宴中，莫辰逸与姐姐的会面并没有尴尬疏离，反倒像友人会面般自在熟稔……虽然她对莫辰逸一贯是疏离而防备的，未曾投放过多心思，此刻还是忍不住隐隐感怀。想必感情之中每个女孩子都是介意成为替身的罢，虽然她与家姐的确很像……
“哦？你也知道苏大人名讳？”莫阳飙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民女家在沂州，说来与挽月姑娘也是同乡。”涟夕唯恐惹出事端，自然不能据实相告。
“不想竟有这等巧合。”莫阳飙也未过多纠结此事，只略带探究地打量着涟夕，似等待着对方表态什么。
涟夕会过意来，故作泰然道，“许是莫公子当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怪民女愚钝，从前不曾领会。如今既已晓得公子的用心，自然更无半点攀附之意。”
莫阳飙此刻才面露赞许之意，一面放下茶盏，负手立于门楣之间。仰头望着晴空万里，不由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人父母之心，不知姑娘能领会多少。但我相信姑娘会是言出必行之人。”
“承蒙王爷抬举。”苏涟夕施礼相送，虽然话语中已默许莫阳飙今日一番说教，但她终究不愿在明面上给人以承诺。
就算家族身世的悬殊早已令她在盛安城中众多皇亲国戚世家贵胄面前败下阵来，可她却不愿轻易放下这些年来自己最看重的那一丁点儿可笑的尊严。
红底漆金的朱门之上赫然挂着“肃亲王府”的匾额，两边对称的侧门更显王府的尊贵肃然，苏涟夕迈过白玉砌成的台阶，映入眼帘的尽是琉璃瓦的华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别有古韵。
几个人并排走着，迎面走来一位管家模样的老者。
“文管家，人就交给您了。”两个汉子此刻也收敛了锋芒，向老者抱拳一拜便沿另一条小路兀自离开了。
相较于两个大汉的鲁莽冷漠，这位管家倒显得和蔼近人，礼貌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慈善亲和，“苏小姐来了，先随老奴去偏厅候着吧。”
苏涟夕礼貌地点点头，跟在管家身后走着，不由小声询问道，“是肃亲王莫阳飙大人找我吗？”
“正是。”文管家点头示意道。
“那文管家可知是为何事？”苏涟夕小心试探道。
“这老奴就不清楚了。”文管家还是很礼貌地颔了颔首，说话间已到偏厅外，他招呼了院里的大丫鬟过来冲茶倒水，这才对涟夕客气道，“老爷这会儿暂时抽不开身，还要烦请苏小姐在这儿稍候片刻。”
轻淡的烟缕透过精致雕花的紫铜香炉向室内倾泻着幽香，红木方桌上的茶盏早已凉透。苏涟夕在厅内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见门外的青石路上一个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从容迈步向偏厅走来。
“在下梁丘，见过莫大人。”待人走近，梁丘却先一步向来人行礼道。不消涟夕多想，也知这便是手无实权却依然在朝中声望颇高的肃亲王莫阳飙了。苏涟夕也以时下民女的礼仪施了礼。待对方摆手示意免礼落座，才缓缓起身重回到座位上。
“你就是苏涟夕？”莫阳飙将苏涟夕上下打量了一番，先前还略带探究的目光却在看到她面容的那一瞬不由恍然。嘴里不由喃喃道，“怪不得……”
“不知大人找小女前来所为何事？”苏涟夕极力平稳着气息，才没有让此刻紧张的情绪尽数泄露在言语中。
“方才我与几位大人在正殿有要事相商，这才让姑娘等了这么久。”莫阳飙的言语之间虽是以表歉意的解释，语气却依然不乏探究。
“莫大人身居高位日理万机，民女多待一时片刻又何妨。”苏涟夕虽不明白莫阳飙对她解释迟到之由所谓何意，还是按照浅层的理解礼貌应道。
“你就不好奇这要事是什么？”早有丫鬟端了热茶上来，莫阳飙端着茶盏，悠然自得地品着，那姿势模样倒像极了苏涟夕最初见到莫辰逸的时候。
“民女岂敢妄加揣测议论。”苏涟夕面如常色，言语恭谨。
“好，好。”莫阳飙抚掌而笑，放下手中茶盏，似也不打算隐瞒，“方才朝中几位老臣前来府上，说的正是有关犬子的事情。这样讲不知姑娘会不会有些兴趣。”
“是关于莫公子的？”既然是关于莫辰逸的，想必也与自己脱不了干系。虽然心下有几分好奇，但苏涟夕并没有过多表露出来，只状似顺理成章地问道。
“不错。姑娘可还记得逸儿有几日不曾去到城南宅邸见你了？”莫阳飙似乎耐性很好，并不急于开门见山。
经对方这么一提，苏涟夕才发觉似乎是有半月不曾见到莫辰逸了。可听说他在朝中任尚书一职，又是沈砚辉身边的心腹，公务上繁忙也是常事。许久不去私邸对她来说也是乐得清净，并不以此为怪。
见苏涟夕的表情有所变化，莫阳飙这才直截了当，但语气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悠闲和散漫，而是隐隐带着一抹厉色，“西北边境冲突不断，圣上接受荣王的举荐指派他带兵前去平乱了。”
“莫公子不是在吏部任职吗，怎会……”苏涟夕不由奇怪道。
“这次的事情本与逸儿毫无干系，怎奈他急于立功自请为荣王打头阵，竟做出这等逾矩之事。”虽是指责的声音，莫阳飙因清心安逸而经年不衰的脸上还是带了一抹忧色。
“圣上怎的也会批准……”在苏涟夕认知中，莫辰逸不过是个自小娇生惯养宠坏脾性的纨绔子弟，自请领兵前线这等事也许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而已。荣王年少轻狂思虑不周在所难免，当今圣上顺隆帝可是已过知命之年，怎会也由着他们这般胡闹，将国家大势轻易交付了出去。
“这次平乱本是荣王建功表志的好机会，正好皇上也有意指派他前去军中历练。岂料逸儿会这般莽撞不识时务，平白充作他人的先锋出生入死，岂不是火中取栗。”
苏涟夕听得仔细，却还是不能明白莫阳飙的话中之意。带兵打仗，朝廷旨意，这些都是女子罔论的大忌，自然也跟她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莫阳飙见她一脸漠然，也并无兴致与她纠缠时政，只倏然道，“你可知逸儿此番自请带兵意欲何为？”
见苏涟夕犹自不解，莫阳飙便语带提示道，“大殷军纪，向来是赏罚分明。此次逸儿踌躇满志势在必得，不无是为了苏姑娘。”
“为了我？”苏涟夕这才疑问出声。
“不错。按照朝廷规定，凡为国立功者除却原本的金银赏赐还可自请一愿，只要量其在情理之中圣上一般都是会满足的。”不等苏涟夕再次发问，莫阳飙已开门见山道，“以我对逸儿的了解，他必是想要立功归来好在圣上面前求娶于你。”
“王爷言重了，我与莫公子不过萍水相逢又在盛安有过几面之缘，仅此而已。”经莫阳飙这样一番解释，涟夕倒是有所了然。但要让她相信自己在莫辰逸心中这般看重，未免有些自视过高，她当然是不会相信的。
莫阳飙却显然不以为然，语气也颇为肯定，“先前我还不明缘由，如今看你这长相，便也明白了八九分。”
“呃？”苏涟夕自然不明白对方的话外之音。
莫阳飙也未与她多做斡旋，直言道，“想必是你这相似的长相，才会让逸儿心生怜爱，其实不过是别人的替身罢。八年前苏大人带着小女初进宫闱，想必逸儿也是那时候喜欢上挽月姑娘的，难为他这么多年来竟一心念念不忘。”
“恕民女直言，可是苏启安之女苏挽月？”苏涟夕忍不住出言确认道，莫阳飙也曾是朝廷中人，若是八年前曾经在场，知晓父亲和姐姐名讳也自然是常理之中。况且这样一来，事情的前后似乎很容易就被理顺了。
苏涟夕又想起上次在荣王府的夜宴中，莫辰逸与姐姐的会面并没有尴尬疏离，反倒像友人会面般自在熟稔……虽然她对莫辰逸一贯是疏离而防备的，未曾投放过多心思，此刻还是忍不住隐隐感怀。想必感情之中每个女孩子都是介意成为替身的罢，虽然她与家姐的确很像……
“哦？你也知道苏大人名讳？”莫阳飙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民女家在沂州，说来与挽月姑娘也是同乡。”涟夕唯恐惹出事端，自然不能据实相告。
“不想竟有这等巧合。”莫阳飙也未过多纠结此事，只略带探究地打量着涟夕，似等待着对方表态什么。
涟夕会过意来，故作泰然道，“许是莫公子当真存了这样的心思，只怪民女愚钝，从前不曾领会。如今既已晓得公子的用心，自然更无半点攀附之意。”
莫阳飙此刻才面露赞许之意，一面放下茶盏，负手立于门楣之间。仰头望着晴空万里，不由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为人父母之心，不知姑娘能领会多少。但我相信姑娘会是言出必行之人。”
“承蒙王爷抬举。”苏涟夕施礼相送，虽然话语中已默许莫阳飙今日一番说教，但她终究不愿在明面上给人以承诺。
就算家族身世的悬殊早已令她在盛安城中众多皇亲国戚世家贵胄面前败下阵来，可她却不愿轻易放下这些年来自己最看重的那一丁点儿可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