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借尸还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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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起来吧。来人，给魏大人设座！”杨天义说着，又重新走回了桌案后坐下。
“魏大人，你为官已久，对山西各地的兵力配备最为熟悉，这两天，你要写一份新的作战计划拿给我看。若是可行，本官便以你的名义发给兵部并转呈皇上，以后的战场指挥，就还交由你来做。”
魏敏立刻便明白了杨天义的意思：他不但要还权，而且还要送功。
刚刚坐下的身子便赶紧离座而起，深深一躬道：“多谢大人信任！不瞒大人，这两天在狱中，在下对于民变之事已审慎思考。在下会与卢、徐二位大人商议之后，重新确定平叛方略，定会让大人满意！”
“这就好。另外，”杨天义满意地一笑，说道：“今晚王爷会在王府为你设宴，只是本官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恐怕无法赴约了。烦请魏大人见了王爷之后，替我告罪一声，就说本官改日定当登门赔礼。”
“不敢不敢！”魏敏赶忙谦让道。
“督抚衙门已经清理完毕，本官也该回去了。”杨天义站起身来，又道：“魏大人，你先下去换洗换洗吧，本官就此告辞，有什么事情，你可随时去找我面谈。保重！”
结束了这番谈话，杨天义便带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这一去一回之间，很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对于局面的变化，杨天义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魏敏恢复官职，自不必说了。而且，那些死囚给他上的这堂生动的教育课，要比再多的政治理论学习都更为深刻。而在鬼门关前走这一遭，或许，他也会明白真正的为官之道。
晋王也一定非常满意。因为他的愿望，都得到了额外的满足。
他原本只想以魏敏的官职为交涉的砝码，换得杨天义对自己所侵占土地的手下留情。却没想到，杨天义不但放过了魏敏，而且对土地兼并之事更是一语带过，到最后，竟是只要求他退还非法占有的数十座矿产而已。
晋王求少得多，自然是心中暗喜地无奈答应了。
而最为得意之人，却非杨天义莫属。
晋王哪里知道，杨天义所念的那份圣谕，根本不是崇祯关于土地兼并问题的批示！
他只是利用晋王“一朝被蛇咬”的畏罪心理，在一种特意营造的语境之下，将圣谕的内容重新解读，便造成了晋王的严重误解。
基于这种误解，杨天义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预定计划，还给晋王留下了网开一面的良好印象。而对于双方心照不宣的土地问题，杨天义自然是假装糊涂，干脆来个不闻不问了。
土地兼并，是一个影响深远且延续数百年的制度顽疾，又岂是三言两语、旦夕之间便能够轻易改变？
关于这个问题，崇祯在圣谕中只字不提，杨天义借题发挥已是冒着极大风险，又岂敢真的就拿着鸡毛当令箭？
至于魏敏的处理结果，也没什么好说的。矫诏的事实，杨天义心里比谁都清楚，能借此达到震慑的目的就已经足够了。真要把他免了或是杀了，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再者说了，王承恩的提醒还是很中肯的，而那凌迟的场面，杨天义也是亲眼见过的，相当震撼。
把握好一个度，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留下一个余地。
不管怎么说，杨天义觉得，借助于这些改变，距离自己所期待的目标，已是越来越近。
下一步，就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了。
方法嘛，依然是借尸还魂。
杨天义刚一回到督抚衙门，便命人将王自用带了出来。
王自用显然是听说了前天的攻城之事，此番见到杨天义时，竟是一脸的忿忿不平，再非前次时的满脸恭顺。
杨天义不由得暗自一乐：王自用的态度转变，刚好和魏敏截然相反，倒也挺有意思。
“看得出来，你心里很不服气，是不是？”
王自用怒目而视，闭口不答。
“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很阴险，很狡猾？”
王自用冷哼一声，一语不发。
“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又会如何应对？这场仗你能赢吗？”
王自用面带困惑，沉吟不语。
“打仗，就像下棋一样，所谓的投机取巧，所谓的一时走运，都不过是失败者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可问题是，这样的借口，你找得越多，以后就会输得越惨！”
王自用若有所思，无言以对。
“你的计策，不可谓不妙。可惜的是，你殊乏应变之才，本官稍一试探，你们便露出马脚。本官从不杀降，这一点众人皆知，你连这都看不出来，还如何想跟我斗？因此，你的失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计不如人！”
王自用心中暗叹，哑口无言。
“假如，我现在把你放了，还有那两千诈降士卒，也都让你带走，你还有胆跟我再战吗？”
王自用大吃一惊，张口结舌。
“那好，我不妨把现在的形势跟你说说。太原的外围，被官军重重封锁，已成关门打狗之势。东、南两条补给线，也已被官军彻底截断。山西官府，正在各地发放赈灾救济款，总额不会低于五万两。朝廷马上还会有政策，清查官员士绅侵占土地的情况，力争尽快解决农民的失地问题。”
王自用暗自心惊，不言不语。
“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既然有杀身成仁的勇气，本官也不缺七擒七纵的魄力！现在你可以走了！来人，给他去枷！”
王自用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怎么还不走？当心本官改变主意，你就走不了了！快走吧，十天之内，你我必定还会再见。”
王自用猛一咬牙，起身便走。
然而，他走得越来越慢，一只脚已迈出了门槛，却是怎么也放不下去。
随即，王自用收回了脚步，站在原地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便转过身来，重又走回杨天义面前，跪倒在地。
“嗯？怎么又回来了？”
“大人，罪民不愿再战，更不忍手下兄弟跟着我死于非命。官府既已有抚民退地之意，罪民甘愿以一己之死，求大人饶了那些无辜性命。”
王自用说着，便连连磕头，含泪说道：“他们都是活不下去才跟着罪民一起造反的，可照这样打下去，罪民也无法保证他们能有活路。只要大人答应不再追究，罪民愿去说服他们，从此以后各自回家，安心等待官府救助，再也不生反叛之心。”
“这么说，你是不愿再打了？”
“大伙之所以造反，也不过是求个立锥之地。罪民信得过大人，既然官府能以百姓为念，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死伤，更有何意义？罪民甘愿休战，诚心归顺。”
“本官自然不会骗你。只是你这么说，倒是让我犯了难。”杨天义故作沉思状，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就算是立功赎罪了。只要你做得好，本官非但可以免你们一死，还可去了你们的叛贼之名！”
“大人，若是您想利用罪民诱陷他人，还请免开尊口。罪民宁死不敢答应。”
杨天义一阵仰天大笑，便道：“本官还不至于用这种低级手段。你放心，本官让你所做之事，于国于己，百利而无一害。”
“既是如此，那，罪民答应。”
“那好，本官下令：限你一月之内，在旱情最为严重的平阳府，打一百口水井，挖五百里水渠，以满足农田浇灌之需。你可能做到？”
“啊？打井？挖渠？就只这些？”王自用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错！而且，只要你能按期完成，本官还要赏你们每人两亩良田，以供生活。怎么样，不算为难你吧？”
“不难不难！”王自用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大人，罪民愿立军令状，打井口口见水，挖渠条条通流。少挖一口一丈，罪民定当提头来见！”
“好！那就这样吧，你先去见见你的手下，本官也要去安排一下。只等这雨一停，你们便可出发了。记住，从你出发之日，一月之期！本官静候佳音。”
解决了王自用的难题，剩下的，就只有筹款一项了。
十七万两呐！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杨天义将身体往后一靠，双腿跷在桌案之上，轻轻地摇晃着，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已是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
“好了，你起来吧。来人，给魏大人设座！”杨天义说着，又重新走回了桌案后坐下。
“魏大人，你为官已久，对山西各地的兵力配备最为熟悉，这两天，你要写一份新的作战计划拿给我看。若是可行，本官便以你的名义发给兵部并转呈皇上，以后的战场指挥，就还交由你来做。”
魏敏立刻便明白了杨天义的意思：他不但要还权，而且还要送功。
刚刚坐下的身子便赶紧离座而起，深深一躬道：“多谢大人信任！不瞒大人，这两天在狱中，在下对于民变之事已审慎思考。在下会与卢、徐二位大人商议之后，重新确定平叛方略，定会让大人满意！”
“这就好。另外，”杨天义满意地一笑，说道：“今晚王爷会在王府为你设宴，只是本官还有一些事情要忙，恐怕无法赴约了。烦请魏大人见了王爷之后，替我告罪一声，就说本官改日定当登门赔礼。”
“不敢不敢！”魏敏赶忙谦让道。
“督抚衙门已经清理完毕，本官也该回去了。”杨天义站起身来，又道：“魏大人，你先下去换洗换洗吧，本官就此告辞，有什么事情，你可随时去找我面谈。保重！”
结束了这番谈话，杨天义便带人又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这一去一回之间，很多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对于局面的变化，杨天义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魏敏恢复官职，自不必说了。而且，那些死囚给他上的这堂生动的教育课，要比再多的政治理论学习都更为深刻。而在鬼门关前走这一遭，或许，他也会明白真正的为官之道。
晋王也一定非常满意。因为他的愿望，都得到了额外的满足。
他原本只想以魏敏的官职为交涉的砝码，换得杨天义对自己所侵占土地的手下留情。却没想到，杨天义不但放过了魏敏，而且对土地兼并之事更是一语带过，到最后，竟是只要求他退还非法占有的数十座矿产而已。
晋王求少得多，自然是心中暗喜地无奈答应了。
而最为得意之人，却非杨天义莫属。
晋王哪里知道，杨天义所念的那份圣谕，根本不是崇祯关于土地兼并问题的批示！
他只是利用晋王“一朝被蛇咬”的畏罪心理，在一种特意营造的语境之下，将圣谕的内容重新解读，便造成了晋王的严重误解。
基于这种误解，杨天义成功地实现了自己的预定计划，还给晋王留下了网开一面的良好印象。而对于双方心照不宣的土地问题，杨天义自然是假装糊涂，干脆来个不闻不问了。
土地兼并，是一个影响深远且延续数百年的制度顽疾，又岂是三言两语、旦夕之间便能够轻易改变？
关于这个问题，崇祯在圣谕中只字不提，杨天义借题发挥已是冒着极大风险，又岂敢真的就拿着鸡毛当令箭？
至于魏敏的处理结果，也没什么好说的。矫诏的事实，杨天义心里比谁都清楚，能借此达到震慑的目的就已经足够了。真要把他免了或是杀了，那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
再者说了，王承恩的提醒还是很中肯的，而那凌迟的场面，杨天义也是亲眼见过的，相当震撼。
把握好一个度，给别人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留下一个余地。
不管怎么说，杨天义觉得，借助于这些改变，距离自己所期待的目标，已是越来越近。
下一步，就要解决另外一个问题了。
方法嘛，依然是借尸还魂。
杨天义刚一回到督抚衙门，便命人将王自用带了出来。
王自用显然是听说了前天的攻城之事，此番见到杨天义时，竟是一脸的忿忿不平，再非前次时的满脸恭顺。
杨天义不由得暗自一乐：王自用的态度转变，刚好和魏敏截然相反，倒也挺有意思。
“看得出来，你心里很不服气，是不是？”
王自用怒目而视，闭口不答。
“你是不是觉得本官很阴险，很狡猾？”
王自用冷哼一声，一语不发。
“如果你是我，我是你，你又会如何应对？这场仗你能赢吗？”
王自用面带困惑，沉吟不语。
“打仗，就像下棋一样，所谓的投机取巧，所谓的一时走运，都不过是失败者给自己找的借口而已。可问题是，这样的借口，你找得越多，以后就会输得越惨！”
王自用若有所思，无言以对。
“你的计策，不可谓不妙。可惜的是，你殊乏应变之才，本官稍一试探，你们便露出马脚。本官从不杀降，这一点众人皆知，你连这都看不出来，还如何想跟我斗？因此，你的失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计不如人！”
王自用心中暗叹，哑口无言。
“假如，我现在把你放了，还有那两千诈降士卒，也都让你带走，你还有胆跟我再战吗？”
王自用大吃一惊，张口结舌。
“那好，我不妨把现在的形势跟你说说。太原的外围，被官军重重封锁，已成关门打狗之势。东、南两条补给线，也已被官军彻底截断。山西官府，正在各地发放赈灾救济款，总额不会低于五万两。朝廷马上还会有政策，清查官员士绅侵占土地的情况，力争尽快解决农民的失地问题。”
王自用暗自心惊，不言不语。
“好了，该说的已经说完了。你既然有杀身成仁的勇气，本官也不缺七擒七纵的魄力！现在你可以走了！来人，给他去枷！”
王自用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怎么还不走？当心本官改变主意，你就走不了了！快走吧，十天之内，你我必定还会再见。”
王自用猛一咬牙，起身便走。
然而，他走得越来越慢，一只脚已迈出了门槛，却是怎么也放不下去。
随即，王自用收回了脚步，站在原地踌躇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便转过身来，重又走回杨天义面前，跪倒在地。
“嗯？怎么又回来了？”
“大人，罪民不愿再战，更不忍手下兄弟跟着我死于非命。官府既已有抚民退地之意，罪民甘愿以一己之死，求大人饶了那些无辜性命。”
王自用说着，便连连磕头，含泪说道：“他们都是活不下去才跟着罪民一起造反的，可照这样打下去，罪民也无法保证他们能有活路。只要大人答应不再追究，罪民愿去说服他们，从此以后各自回家，安心等待官府救助，再也不生反叛之心。”
“这么说，你是不愿再打了？”
“大伙之所以造反，也不过是求个立锥之地。罪民信得过大人，既然官府能以百姓为念，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死伤，更有何意义？罪民甘愿休战，诚心归顺。”
“本官自然不会骗你。只是你这么说，倒是让我犯了难。”杨天义故作沉思状，想了一会儿，方才说道：“这样吧，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就算是立功赎罪了。只要你做得好，本官非但可以免你们一死，还可去了你们的叛贼之名！”
“大人，若是您想利用罪民诱陷他人，还请免开尊口。罪民宁死不敢答应。”
杨天义一阵仰天大笑，便道：“本官还不至于用这种低级手段。你放心，本官让你所做之事，于国于己，百利而无一害。”
“既是如此，那，罪民答应。”
“那好，本官下令：限你一月之内，在旱情最为严重的平阳府，打一百口水井，挖五百里水渠，以满足农田浇灌之需。你可能做到？”
“啊？打井？挖渠？就只这些？”王自用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错！而且，只要你能按期完成，本官还要赏你们每人两亩良田，以供生活。怎么样，不算为难你吧？”
“不难不难！”王自用喜出望外，连声说道：“大人，罪民愿立军令状，打井口口见水，挖渠条条通流。少挖一口一丈，罪民定当提头来见！”
“好！那就这样吧，你先去见见你的手下，本官也要去安排一下。只等这雨一停，你们便可出发了。记住，从你出发之日，一月之期！本官静候佳音。”
解决了王自用的难题，剩下的，就只有筹款一项了。
十七万两呐！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杨天义将身体往后一靠，双腿跷在桌案之上，轻轻地摇晃着，又惬意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已是露出了一个胸有成竹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