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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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布了废后的宫廷宴会有多精彩她不想去猜。

    祁公公知道自家在公主手下做事的宝贝儿子祁安平安归来,历险的时间被缩短了,开心的不得了。

    下圣旨的时候还在笑。

    虽然是废后圣旨啊。

    雪月被压入后宫暗牢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绿了。

    特别是看见她娘亲的时候,那双眼燃烧的怒意,简直像是毒蛇。

    ——千寻凝,你怎么还没有死,你怎么还活着呢,贱人,贱人!

    ——本宫不信,不信还会折损在你手中,啊啊啊啊啊啊!

    ——你配不上龙庭,配的上他的人只有我。

    ——这十几年,能站在他身边的人只有我。你这个没心的女人,不配获得他的爱,不配,永远不配!!!

    地宫阴冷,冬日像是冰窖,又潮湿,又阴暗。

    “可还开心?”

    换了一身便服,嗯,虽然还是红艳艳的,衬的她肤白似雪。

    手抓着北冥锡的袖子,她问雪月开不开心。

    雪月狼狈的坐在暗牢的地上,华贵的衣衫垂落在地上,还未来得及换新,她压着恨意。

    “你会不得好死的。”

    北冥锡眸色微沉,轻轻的,啧了一声。

    而后,身在暗牢的雪月忽然发出了压抑的轻吼,极其的惨烈,先是被人割断了喉咙一般,痛苦的尖叫。

    “你对我做了什么?臭小子?你在本宫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手指压在地面上,雪月恶狠狠的看着北冥锡,爬到铁制的栏杆前,想要越过层层障碍。掐死北冥锡。

    北冥锡看都不看她一眼,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她都是靠你才有今天,你知道她有多脏吗?北冥锡,哈哈哈好一个古越太子啊,为了能够取得她的信任,如此委曲求全,想要获得凤鸣的帮助去抢夺古越的皇位,还是想要一箭双雕把两国都收入囊中?本宫就知道你玩的是这一招。赫连云露,你信他吗?如果相信一个男人,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根本就不爱你,他之所以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夺了你的皇位,你的一切,一切!!!”

    “……”

    “为什么不说话?你们说话啊。以为把我关在这里就没事了吗?无名呢?你们把无名给本宫放出来!他答应了我要帮我对付你的,你迟早会死无葬生之地的。对,还有我的狂儿,我的狂儿在哪里,他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你们若是敢折磨我,他会百倍千辈的折磨回来。他会把你们的孩子给……”

    北冥锡打量着坐落在地上,妆容精致的女人,蹲下,轻嘲的勾唇。

    被那么赤裸裸又阴冷的目光盯住,头顶发麻,雪月止不住身体僵了僵,忍不住的后退。

    精致的五官在阴森的地底下显的依旧风姿卓越。

    “都是你们!你们一个把本宫逼疯的。本宫做错了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千寻凝不爱他为什么要霸占他!为什么不能是我。我明明那么漂亮,出生比千寻凝要好,她只是雪家一个见不得光的养女,又那么装,为什么男人都爱她。”

    北冥锡眼底冷光一片:“想知道为什么男人都爱她?”

    雪月的手握住铁栏杆:“为什么!”

    她要知道为什么,咯吱咯吱的声音敲击着铁制的栏杆,疯狂的女人一双眼猩红一片,像是很久都没有睡过,瞪得巨大,空洞。

    男人冲着她淡笑,笑意不达眼底。

    “你那么残忍,谁会喜欢你。从小算计妹妹,想要掠夺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她喜欢的东西你要抢,她擅长的东西你要学,追求她的男人你要夺。你心里很阴暗啊,你漂亮?漂亮在哪里?你这颗黑暗的心?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虐待,喂毒药,用火烧,用鞭子打,不让他睡觉,你这种人,也配说爱。”

    男人笑出了声音,苏媚而又好听。

    氤氲着桃花色的眼神清浅,淡淡的落在了呼吸起伏不定的女人身上。

    “你不配说呢。我们露宝哪哪都可爱,你挑拨我们的关系有何用?到最后还要拉别人下水还在算计,还满嘴谎话。你的亲人离间你,你的爱人抛弃你,你的儿子不救你,你爱的人视你如蛇蝎,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因为你这一生,很失败。”

    叙述的语调让雪月听得不舒服,她也不承认。

    “雪家不会放弃我,爹娘不会放弃我。”

    “是嘛。可雪家家主昭告天下和雪月断绝父女关系,雪家五代之内不为官,甘去清贫之地为作恶多端的子嗣求福。你可知道。”

    “不。”雪月眸色猩红:“这不是真的,不是。”

    北冥锡还是笑:“无名自焚了,他一生未娶。你要他时他无时无刻都在,可你曾经勾引大皇子,将他抛弃。为了夺亲妹妹的男人,又将他抛弃。答应了以后跟他在一起,却还是因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为了杀害露儿,将他抛弃第三次。这么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因为你,手上沾染了罪恶,违背了道义。最后,宁愿自毁,也不愿见你最后一面。”

    雪月愣住,脸色复杂,像是一种不舍有掺杂着难过的表情:“他,真的死了?”

    北冥锡:“不死留着为你连最后一点清誉也不要?国师一族的荣耀,因为他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国师一族已将他除名。除了自杀,他无法保全颜面。”

    雪月忽然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不是老鼠屎。”

    北冥锡:“不继续装疯子了?”

    雪月不说话,看向赫连云露。

    少女靠在暗道的墙壁上,一身海棠红的长裙,明艳不可方物,雪白的手腕上带着金镯翡翠,指间带着红宝石戒指。

    慵懒而又肆意的半眯着眼,仗着有人替她说话,不言一词。

    青丝铺肩,天然的妩媚惑人,琉璃眸含着雾气,里面如同璀璨星河,美不胜收。

    像是一只从狐狸谷逃出的狐妖,勾引男人为她生为她死。

    雪月忽然冷笑。

    “你和你娘,果然流着下作的血液,勾引的男人发疯发狂,也不知道是哪里捡来的贱种,凭着雪家一脚蹬天,却反过来要害雪家。”

    赫连云露漂亮的眼睛弯起,眸光潋滟,仿佛蓄满了一片星光。

    “你口中的下贱血液,混杂着西兀皇族和西兀隐士豪门岑家的血。我娘是西兀千枭帝君最宠爱的女儿,我外祖父母是千枭甘愿跳崖殉情也不忍心失去的女人。而你口中说的一步登天……呵呵。你爹的曾祖父曾经是岑家的家奴,得了岑家的恩惠,被岑家扶持着在凤鸣帝都站稳了脚跟……你可知道,百年雪家豪门,在我娘眼里还真不算是什么。她若是想要高位,她便是西兀最至高无上的公主,你既然知道她本姓是千,怎么还会觉得这个姓氏卑贱?千在凤鸣是游牧民族和少数异域民族的姓氏,可在西兀,那是国姓!”

    雪月的笑容僵住,恐惧的看着她,不能承认这是真相。

    “知道为什么雪家无条件要对我娘好吗?因为雪家签的卖身契有十代,算上你,也才第九代,所以说,雪月,你要真跟我说尊卑,你要喊我娘一声小姐。”

    “她叫雪寻凝,那是给你们雪家一个面子承你们雪家的恩惠。奴欺主不说,还说主无情,你好大的脸。”

    “我娘为人处世皆以善为先,按她的性子,你要什么她都会让你,可是你抢习惯了,连她的男人你也觉得是你的。你觉得看上的都是你的,那是你无耻。你虐待云狂,那是你无爱。你设计抢姐妹的夫君,杀姐妹的孩子,甚至是自己的孩子,还觉得理所当然,你活该失去一切。”

    轰——

    雪月脑子忽然刺痛,她猛地朝地上倒去。

    冰冷冷的地面忽然溢出了无数的鲜血。

    赫连云露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就被人堵住了眼睛。

    “别看。”

    清冷的声音回荡在暗牢,北冥锡手覆盖着她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附身抱起她往外走去。

    暗牢的台阶很长,也很平缓。

    鹿皮黑靴摩擦青石板上的沙粒,滋滋做响。

    燃烧的烛火呲呲的染着,不时落下几点红烛。

    本来北冥锡也不准备让害过她多次的人留到明日,却没有想到。

    最后……雪月先一步,被气死。

    雪月一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输千寻凝,什么都比她好,最骄傲的就是身世。

    一个雪家的养女有什么争得过正统的小姐,雪月一直认为千寻凝有今天是抢了她的,雪家的一切本该都是她的。

    得知雪家百年前是岑家的家奴,雪月心里太气,一口气喘不上来,直接就去了。

    到死也不甘心。

    *

    暗牢出口。

    赫连云狂站着,衣衫被冷风吹起,他刻意压抑的声音带着一丝阴霾。

    “她死了?”

    北冥锡点头。

    “死了。”

    “死的可真好啊。”

    赫连云狂屏住呼吸,回头看了一眼为了追他出宴席的北冥婉儿,小心翼翼的回头揽住了她的腰肢。

    空气很安静,清晰的能够听到他喘息的声音,压抑不住。

    “她死了。哈,哈哈。”

    “你还有我。”北冥婉儿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感觉脖颈处忽然一湿,那是他的泪。

    “我不恨她,却无法原谅她。”他说。

    “我知道。”北冥婉儿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抬头看了一眼:“哥哥,嫂嫂,新婚快乐。云狂,我先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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