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留其命，虐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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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妃久得皇宠，其位次于皇后却势压皇后。郑国公为国家栋梁，郑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要撼郑家，无易撼国之根本。
皇后隐忍四年，终得密报，郑国公与北胡使节交往甚密，有引兵入关，谋反朝廷之心！不久便有臣奏本，将郑国公与北胡使节来往诸事讲述详尽，谋逆之言遍及书信！
此时宫中又有传闻明曦公主实为郑王之后，淳妃是带孕入宫。文帝暴怒，以谋逆罪灭郑国公满门，更要赐淳妃母女白绫鸠酒！
皇后却亲在文帝面前代为求情，力保淳妃母女，文帝顾及皇家颜面，将淳妃母女关入凝阴阁，从此不闻不问。百官众嫔只知文帝灭郑国公满门，怒及淳妃，莫不为皇后仁意称赞。皇后之意却是要留其命，虐其心！
淳妃于其父亡故后精神恍惚，时时念着三郎！不久秀儿被禁卫军带走审问，三日后送还凝阴阁，当夜投井自尽。
宫中传出凝阴阁闹鬼之事，更有好事者，添枝加叶，将郑王阴郁而终之事与之关联，明曦身世扑朔迷离，母女俱被钉上耻辱柱。
此传言越传越烈，又是皇后下旨禁议，击杀妄言之人。然而，真真假假，无从求证，沸沸扬扬的流言于暗处漫延宫帏，终随日月渐渐湮没在龙檐凤阁之后。谁能料想，明曦这等被遗忘的公主竟也有宠享恩泽之日！
明曦眼望清思殿的飞檐上几个神兽，黑影曈曈，夜色中难辨其形。
早有宫女迎出殿外，施礼后低声道，“太妃已经安歇。”
“今日可用过药了？”明曦问道，披了素帛宽氅，内着净白宫裳，于夜色中如玉雕雪砌的人儿一般，声音清冷，如雨滴玉玦般脆响。
“已用过了，太医也来过，说太妃此疾只宜静养，情绪更应平和，只需按方用药，即可稳住病情。若再加以时日，或可起色。”宫女娓娓道来。
“嗯，你们都仔细了。”语气淡漠，却威严高贵，不容轻视怠慢。
“是！”宫人齐声应道。
明曦轻挥手，“你等在外候着。”提裙迈步入殿，掀开重重宫纱，走入内殿。
淳妃已沉睡，昏黄宫灯下肤色越发枯黄，当日的明艳已不复见。明曦挑亮琉璃宫灯，将手按于母妃脉门，感觉其脉虽弱，倒尚平稳。久病成良医，明曦久伴病母，倒也懂了三分医理。
“三郎，三郎……”淳妃于梦中又念及此，明曦回眸看时，淳妃却突然叫出一名，“子陵，我不去……”
明曦星眸猛睁，樱唇半张，惊骇的望着沉睡的母妃！
郑王姓杨名昭，字子陵，上有两姐，因体弱幼时当作女儿教养，排行为三，是为“三郎”由来！
母妃念念不忘的三郎，莫非并不是父皇，而是……明曦不禁猛的站起身来，恨不能立即叫醒母妃问个清楚明白。可是这只是梦中呓语，若当真追问，恐怕更生祸事！
但这宫中之人，无一贴心，若被人听去，转到有心人耳中，更难逃脱。
明曦只觉背生冷汗，湿透内衫，只是无措！
淳妃却于此时醒转，看到明曦立于床前，半醒中道，“原来淳儿还是这般俊俏！”竟将明曦当作镜中的自己。
明曦坐下拉住母亲的手，轻唤道，“母妃，明曦来看你了！”
淳妃眨眨眼，神志略显清明，“原来是明曦！母妃糊涂了，你莫怪母妃看错。”
“母妃，你刚才说梦话了！”明曦不得不对母亲直言，此等事关生死之事，至少要尽人力，却也得听命，“你说子陵，我不去！”
淳妃突然瞪大双眼，猛的用力握紧明曦的手，“你说什么？”
明曦并未再重复，“母妃，这宫中险恶，你比明曦更懂，若得我母女安全，心中所想，不可出口！”
淳妃望着十七岁的女儿，一如自己当年一般明丽绝世，眸浮泪雾，“明曦我儿……”却哽咽再难言一字。
淳妃发散枕上，明曦掬了母妃的黑发，稍加理顺，骇然看到这黑中竟现丝丝银雪！母妃至今尚不足四十，竟然华发早生！明曦眼窝一热，眼前一阵模糊，急扭转头抬袖拭去。
明曦突然间想问母妃，这些年到底是真的糊涂，还是往事不堪回首，不愿面对？郑王与母妃之间是否有情，父皇与母妃之间是否有爱，母妃这一生不得自主，情爱之事又何来如愿？
次日卯时，有内侍候在外面，送上崭新宫衣，传皇帝旨意：于辰时至明恩殿受封！
明曦讶然再问，内侍重复圣意，明恩殿受封！
这又是何意？这些日子新帝不断出入承欢殿，已是非议多多，现在他又要如何封赏？听这意思，似乎真要将明曦收入后宫！虽然明曦亲耳听皇甫烨说她并非皇妹，可是谁人知道这其中秘密？他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口？如何应对朝中百官非议？她只觉黎明之前，黑夜更深！
内侍催促，明曦不得不先顺从圣意。宫女仔细服侍更衣梳妆，朝服宫髻一丝不苟，累累珠玉，潋滟红妆，美而庄重，潢潢是天家贵眷。锦辇前行，脚步匆匆，车轮滚滚，佳丽急急领圣恩！
至明恩殿外候旨，禁卫军刀剑森然，天阶层层。不久即闻声声传召之声，“明曦公主进殿！”
明曦莲步轻移，稳步上行，过朱漆描金龙之宫门，文武百官分立，庄严肃穆，气氛凝重。众嫔妃已然在座，姹紫嫣红，珠翠耀眼。
明曦行至殿前三尺款款施礼，见过圣驾。
皇甫烨自龙座垂视下跪丽人，明艳朝服，高绾宫髻，凝脂腻粉描出柔顺眉目，珠翠金玉炫目，端是可赏可赞的高贵公主！
皇甫烨对孙福生一挥手，孙福生上前一步，展开手中黄娟，高声诵读：
“皇帝诏，龙虎元帅独子杨昭，字子陵，儒雅风流，文采出众，为国之难得相才。因恶帝倾慕其妻美艳，被放逐西疆十余载不得还都。我皇起兵讨伐恶帝时，子陵以西疆之兵全力相助，保我皇破敌势如破竹，居功之伟！今，我皇论功行赏，封，杨昭为卫王、护国公，世袭王位。”
只见自龙座之后，缓步走出一人，身高体瘦，一袭紫金龙袍，白面美髯，玄纱高冠，儒雅倜傥，已是四十岁的年纪，竟风采不输青年。殿上不少是前朝旧臣，识得此人者尚有数人，听圣谕时已是惊讶，竟见郑王死而复生，更是一片讶然之声。
卫王杨昭于御前行君臣之礼，山呼万岁，叩谢皇恩！
皇甫烨朗声道，“护国公对朕之心，天地可鉴，朕感之念之，自此后卿为朕之肱骨，助我北汉扫平天下，一统华夏！”
淳妃久得皇宠，其位次于皇后却势压皇后。郑国公为国家栋梁，郑家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要撼郑家，无易撼国之根本。
皇后隐忍四年，终得密报，郑国公与北胡使节交往甚密，有引兵入关，谋反朝廷之心！不久便有臣奏本，将郑国公与北胡使节来往诸事讲述详尽，谋逆之言遍及书信！
此时宫中又有传闻明曦公主实为郑王之后，淳妃是带孕入宫。文帝暴怒，以谋逆罪灭郑国公满门，更要赐淳妃母女白绫鸠酒！
皇后却亲在文帝面前代为求情，力保淳妃母女，文帝顾及皇家颜面，将淳妃母女关入凝阴阁，从此不闻不问。百官众嫔只知文帝灭郑国公满门，怒及淳妃，莫不为皇后仁意称赞。皇后之意却是要留其命，虐其心！
淳妃于其父亡故后精神恍惚，时时念着三郎！不久秀儿被禁卫军带走审问，三日后送还凝阴阁，当夜投井自尽。
宫中传出凝阴阁闹鬼之事，更有好事者，添枝加叶，将郑王阴郁而终之事与之关联，明曦身世扑朔迷离，母女俱被钉上耻辱柱。
此传言越传越烈，又是皇后下旨禁议，击杀妄言之人。然而，真真假假，无从求证，沸沸扬扬的流言于暗处漫延宫帏，终随日月渐渐湮没在龙檐凤阁之后。谁能料想，明曦这等被遗忘的公主竟也有宠享恩泽之日！
明曦眼望清思殿的飞檐上几个神兽，黑影曈曈，夜色中难辨其形。
早有宫女迎出殿外，施礼后低声道，“太妃已经安歇。”
“今日可用过药了？”明曦问道，披了素帛宽氅，内着净白宫裳，于夜色中如玉雕雪砌的人儿一般，声音清冷，如雨滴玉玦般脆响。
“已用过了，太医也来过，说太妃此疾只宜静养，情绪更应平和，只需按方用药，即可稳住病情。若再加以时日，或可起色。”宫女娓娓道来。
“嗯，你们都仔细了。”语气淡漠，却威严高贵，不容轻视怠慢。
“是！”宫人齐声应道。
明曦轻挥手，“你等在外候着。”提裙迈步入殿，掀开重重宫纱，走入内殿。
淳妃已沉睡，昏黄宫灯下肤色越发枯黄，当日的明艳已不复见。明曦挑亮琉璃宫灯，将手按于母妃脉门，感觉其脉虽弱，倒尚平稳。久病成良医，明曦久伴病母，倒也懂了三分医理。
“三郎，三郎……”淳妃于梦中又念及此，明曦回眸看时，淳妃却突然叫出一名，“子陵，我不去……”
明曦星眸猛睁，樱唇半张，惊骇的望着沉睡的母妃！
郑王姓杨名昭，字子陵，上有两姐，因体弱幼时当作女儿教养，排行为三，是为“三郎”由来！
母妃念念不忘的三郎，莫非并不是父皇，而是……明曦不禁猛的站起身来，恨不能立即叫醒母妃问个清楚明白。可是这只是梦中呓语，若当真追问，恐怕更生祸事！
但这宫中之人，无一贴心，若被人听去，转到有心人耳中，更难逃脱。
明曦只觉背生冷汗，湿透内衫，只是无措！
淳妃却于此时醒转，看到明曦立于床前，半醒中道，“原来淳儿还是这般俊俏！”竟将明曦当作镜中的自己。
明曦坐下拉住母亲的手，轻唤道，“母妃，明曦来看你了！”
淳妃眨眨眼，神志略显清明，“原来是明曦！母妃糊涂了，你莫怪母妃看错。”
“母妃，你刚才说梦话了！”明曦不得不对母亲直言，此等事关生死之事，至少要尽人力，却也得听命，“你说子陵，我不去！”
淳妃突然瞪大双眼，猛的用力握紧明曦的手，“你说什么？”
明曦并未再重复，“母妃，这宫中险恶，你比明曦更懂，若得我母女安全，心中所想，不可出口！”
淳妃望着十七岁的女儿，一如自己当年一般明丽绝世，眸浮泪雾，“明曦我儿……”却哽咽再难言一字。
淳妃发散枕上，明曦掬了母妃的黑发，稍加理顺，骇然看到这黑中竟现丝丝银雪！母妃至今尚不足四十，竟然华发早生！明曦眼窝一热，眼前一阵模糊，急扭转头抬袖拭去。
明曦突然间想问母妃，这些年到底是真的糊涂，还是往事不堪回首，不愿面对？郑王与母妃之间是否有情，父皇与母妃之间是否有爱，母妃这一生不得自主，情爱之事又何来如愿？
次日卯时，有内侍候在外面，送上崭新宫衣，传皇帝旨意：于辰时至明恩殿受封！
明曦讶然再问，内侍重复圣意，明恩殿受封！
这又是何意？这些日子新帝不断出入承欢殿，已是非议多多，现在他又要如何封赏？听这意思，似乎真要将明曦收入后宫！虽然明曦亲耳听皇甫烨说她并非皇妹，可是谁人知道这其中秘密？他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之口？如何应对朝中百官非议？她只觉黎明之前，黑夜更深！
内侍催促，明曦不得不先顺从圣意。宫女仔细服侍更衣梳妆，朝服宫髻一丝不苟，累累珠玉，潋滟红妆，美而庄重，潢潢是天家贵眷。锦辇前行，脚步匆匆，车轮滚滚，佳丽急急领圣恩！
至明恩殿外候旨，禁卫军刀剑森然，天阶层层。不久即闻声声传召之声，“明曦公主进殿！”
明曦莲步轻移，稳步上行，过朱漆描金龙之宫门，文武百官分立，庄严肃穆，气氛凝重。众嫔妃已然在座，姹紫嫣红，珠翠耀眼。
明曦行至殿前三尺款款施礼，见过圣驾。
皇甫烨自龙座垂视下跪丽人，明艳朝服，高绾宫髻，凝脂腻粉描出柔顺眉目，珠翠金玉炫目，端是可赏可赞的高贵公主！
皇甫烨对孙福生一挥手，孙福生上前一步，展开手中黄娟，高声诵读：
“皇帝诏，龙虎元帅独子杨昭，字子陵，儒雅风流，文采出众，为国之难得相才。因恶帝倾慕其妻美艳，被放逐西疆十余载不得还都。我皇起兵讨伐恶帝时，子陵以西疆之兵全力相助，保我皇破敌势如破竹，居功之伟！今，我皇论功行赏，封，杨昭为卫王、护国公，世袭王位。”
只见自龙座之后，缓步走出一人，身高体瘦，一袭紫金龙袍，白面美髯，玄纱高冠，儒雅倜傥，已是四十岁的年纪，竟风采不输青年。殿上不少是前朝旧臣，识得此人者尚有数人，听圣谕时已是惊讶，竟见郑王死而复生，更是一片讶然之声。
卫王杨昭于御前行君臣之礼，山呼万岁，叩谢皇恩！
皇甫烨朗声道，“护国公对朕之心，天地可鉴，朕感之念之，自此后卿为朕之肱骨，助我北汉扫平天下，一统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