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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梁妈妈的旧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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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失去。他忽然羡慕起陈子陵来。在这十年的时光里,他司马濯彻彻底底地输了。

    那么好吧!柳绵绵、陈子陵我祝福你们!

    司马濯看着柳绵绵,忽然狠狠地说道:“不错!我是要撵你出去!你如今人老珠黄,我有什么可留恋的?”柳绵绵听了,惨然一笑道:“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的!”司马濯听了,便狠狠心继续道:“不错。我贵为一国之君,天下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纵然你十年前是貌美如花,可如今我也是看着生腻厌烦。从此,你我就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两不相欠罢!”柳绵绵听了,又是眼泪涟涟。

    柳绵绵终于奔出宫去,司马濯只是在她身后狠狠抑制住自己,眼睛沉沉地看着她离开。莫非这一次,竟是要永远地失去?他的心底百转千回,可是脚步还是不曾挪地儿。

    待柳绵绵的脚步终于踉跄不见时,他才真如失魂落魄一般,枯槁似一块木头,呆呆不知所以。

    外面终又是落了雨。风儿又起,天气是越发冷了。柳绵绵茫然地立在宫外,不知往何处去。回首在看着她已经生活了十年之久的地方,竟觉得心生冷意。自己能到哪儿去呢!她茫然地在商州大街上,丝毫不觉的自己衣裳头发都已经被冰冷的雨儿沾湿。

    该往何处去?该往何处去?这十年恍如一梦!她心中不知是怨自己的轻信,还是恼陈子陵的颓然放弃?还是恨这司马濯的自私卑鄙!只觉得这天下最最可怜的人儿便是自己!这荒废的十年的青春,这虚度了十年的人生,如今还能够重新来过吗?

    不知何时,这雨却又停了。一丝秋日艳阳倔强地从黑沉的乌云中钻出,直到将自己的余晖全部洒向大地。

    苍凉的商州长桥,柳绵绵独自伫立在桥头,看着脚下的清清河水,听着远处纤夫们一声声的号子,看着那些运送着沉沉货物的商船。再远处,碧水长天,晴空无限。

    一个低沉地声音自她耳边响起:“绵儿,其实这生活也不是无趣的吧!”柳绵绵心中惊异,回头之间,见是陈子陵,手中握了一把伞。他对她自不放心,原就是来寻她的。

    柳绵绵听了不语,眼神之中缓缓流过沉沉的伤痛。她看着这桥下的河水,和熙来攘往的商船,方对着陈子陵说道:“果然司马濯承认了!我如今……如今已和他一刀两断了!”说着,声音自是不胜哽咽。

    陈子陵听了,倒笑起来,柔声说道:“绵儿,说哪里话来,你自然是皇上的贵妃!”柳绵绵听了,心中纳闷道:“你如今竟是来劝我的!”

    陈子陵苦笑道:“绵儿,我自是来劝你的。”他低低地长叹了一声道:“绵儿,你我之间,就如同这滔滔逝去的河水!河水不可能倒着流,我和你之间自是也永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柳绵绵听了这话,心中似有所悟,可是她还是心有纠结,哀伤地说道:“人生若是只如初见,该当多好!”陈子陵见她还未释然,说道:“哎,这事怪我,怪我一时忘情竟说了出来!绵儿,其实我知道,这十年之中,司马濯的身影早就在你心中渐渐取代了我!当日我看了,心中自是黯然,也似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如此倒是令你不安彷徨了!只要看着你好,我便心满意足了!”陈子陵叹道。

    柳绵绵听了,心中似有所释然,苦笑着说道:“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么?”

    陈子陵默默道:“绵儿,这不是命运。回宫去吧!告诉皇上,说你心中有他!他听了必然会高兴的发了疯!”

    柳绵绵听了,摇头道:“子陵,我想我还是不必回去了!十年已过,我也老了!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这个后宫,应该让更美更年轻的女子来住着!”

    陈子陵纳闷道:“绵儿,你何出此言?想来司马濯怎会如此?我看他对你是如宝似玉。否则,我又怎么甘心退出?绵儿,你恐是多想了吧!”

    柳绵绵凄然道:“他亲口对我说,他嫌我老了。既是说出这样的话儿,我便不会再回宫去!如今,我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住着,静静地过日子就行!”

    陈子陵不由笑道:“绵儿,我问你一句话!”

    柳绵绵听了,见他神情这般严肃,不由苦笑道:“子陵,你我自小便相识,什么话儿,你还不能直说吗?”

    陈子陵便沉沉道:“绵儿,既然皇上已经和你一刀两断,那么你已自由,可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柳绵绵听了,将美目徐徐看着陈子陵,不发一言,心中却是想着那个叫司马濯的男子。她心神恍惚,讷讷地没有开口。陈子陵便笑了,说道:“绵儿,问问你自己的心罢!我看即便我和司马濯一同站在你的面前,只怕你眼睛虽看着我,可心思已经在他身上了!不错,你我从前自是甚好!可是现在,我陈子陵能够看得出来,你心中已经有了司马濯了!我是旁观者,自是看到清清楚楚。正因为我看出来了,所以那些往事我就没有多说!绵儿,只怕是当年你就已经爱上司马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这话从陈子陵的口中说出,柳绵绵听了自是如晴空响雷、醍醐灌顶一般,自己果真是如他说的一样么!

    我竟然一直喜欢司马濯的?我竟然自己一直不知道!

    她呆呆地立了半响,方苦笑着说道:“子陵!真的是如此么?我却是觉得恍惚如此,究竟这也不真切罢?”她似是还不愿意承认。陈子陵便苦笑道:“绵儿,你自进了宫,你我的缘分便尽了。只是你我都不愿意承认罢了!如此耗着,果真是大大的误事!想着,我从前还是将你当做我的妹子多些!你又何不是将我当做你的大哥多些?虽然两情相悦,可是还不是真正的相爱!”他这样自我解说着,只是希望柳绵绵能够回到司马濯的身边去!只要她安好,他的一番深情,就永远地藏在心中了!

    柳绵绵听了,却是信了,她忽然笑着说道:“子陵,你我在一起时,我却是在心底将你当做哥哥一般。当时我想,有这样一个哥哥一生一世地陪着我,也就没有遗憾了。所以我一心一意地等着你的花轿。没曾想,还是遇到了司马濯……”陈子陵心中伤痛,但听她的口气,似是对之前的种种真已经释然了。他决定这一生将深藏他的所爱了。而既然柳绵绵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他就更没理由再去相扰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陈子陵啊陈子陵!但愿你也有一天,能够渐渐忘却了然吧!只是耗去了这十年的时间,还是未免让人沉痛!

    他又朝远处看去,这商州桥的另一头,已是站立了另一个痴痴等待的人儿。他朝自己笑了一笑,陈子陵,该你走了!于是他看着柳绵绵道:“绵儿,我走了,你记着,这世上有一个叫陈子陵的人,从此就是你的哥哥!”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好生珍重!”柳绵绵心中似也有不舍,她忍住泪珠道:“子陵……你也珍重!”陈子陵见她又真情流露,是呀,毕竟那一段青梅竹马的岁月是如此的令人难忘!揶揄道:“好好的!可不许再哭了!往后我又不是不进宫了?倒时,再和你好好叙叙家常儿!”柳绵绵道:“也是!你我还不都是好好儿的么!”陈子陵笑道:“绵儿,你回头看,等你的人儿已经来了。”柳绵绵听着陈子陵的话儿,不免朝后看去,只见桥的另一头,司马濯已经候着多时了。

    她便又落了泪,却又破涕而笑,却不知何时,陈子陵已经悄然地走了。她并不上前,只是感慨万分地看着他,自己是何时,喜欢上他的?桥另一头的人目光更是复杂,终于迈过脚步,来到她的面前,垂下眼眸,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句话:“好了。别扭好了吧!可跟我回去吧!你可知,宫里的第一棵铁树已经开花儿了!快跟了我去瞧瞧!”

    此外,他什么都没问,只是执过她手,相依而行。

    话说那李小贵自离开柳府后,以帮人打佣工为生。一路也打听这柳府的事儿。不料想就听到了这柳时元失忆、罗茜雪失踪之事,想来这些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心中也自不平静。

    想来想去,还是回商州城的好!可是一日他到了城外,却发现自己的画像已经张贴在了城门之外,他心中惊异,莫不是自罗茜雪失踪后,自己所为已经被人知道?通缉与他?

    他想到此,便赶紧将斗笠将脸上拉了几下,悄悄找了个僻静的地儿,易了容,还是换回昔日他在罗秦桧府里的样儿,这才顺利进了商州城。

    待到了城内,他心中又是一惊。原来城内也贴有他的画像,只是这城内和城外的画像自不一样,城外的是他的本尊,城内的却是他易容后的画像!他看了心内是大大的一惊!看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想来想去,自己那天自柳府不告而别,恐已经引起了那管家的注意吧!

    如今之计,可怎么是好?不知不觉,他还是走到了宝簪楼外。这里,来往客商繁多,也自不会有更多的人认识与他。况且,他也好久没悄悄看过她了。

    这一日,因天气渐凉,梁妈妈见这天儿是一天比一天的冷了,便预备下银钱,去了附近的布庄,张罗着给楼里的姑娘们做些御寒过冬的衣物。天色都擦黑了,她才喘口气儿,往自己的厢房而来。

    待走近屋子内,兀自却发现屋子里有一人!来人听了脚步,没曾想现在她已回来!立刻拔腿想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缩回脚步,一动不动地立在屋子里。

    梁妈妈刚想大呼:有人呀,有贼人呀!

    可是见这人蒙着脸,却又是一副不想走的样子,倒是心中生疑,大着胆子问道:“倒是没见过,进了人屋子,见了主人回来,赖着不走的人!”

    李小贵的烁目看着她,心神激荡,梁妈妈想此人现在就在她的屋子里,细细瞧了一瞧,身上好似也没什么凶器,想来,她这宝簪楼里,前后上下都有好生手的人,心中倒是更加不怕了。

    她便将余下的银子大大方方地往桌子上一饭,等着这贼人来拿。可是此人对这银子竟似无意,甚至是看也不看!这是何意!她不由心中起疑,大声问道:“现成的人儿、现成的银子都在你的面前,你却只这样站着,可是奇了怪了,你到底是谁?”

    李小贵看着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神伤,他在屋子里立了许久,梁妈妈不由恍惚道:“真是中了邪了,怎么瞧着你的身子竟和我认识的那个死鬼一样!”说罢又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十年前那死鬼自出狱后,还一顶花轿停在这宝簪楼门前的呢!可惜被我赶走了,这一晃十年,想来这死鬼已经成家立业了吧!”

    李小贵听了,身躯似是晃了晃,终于来到梁妈妈的面前,颤抖着说道:“红鸢,是我!”这一声“红鸢”一唤,梁妈妈听了简直就如天旋地转。她勉强直着身子,看着来人,不看则已,一看此人不是城内那各处通缉的画像上的人儿么?可怎么他知道她的名字,还会潜入她的屋子里?

    李小贵又说了一遍:“红鸢,是我!”说罢,前去将屋子里的门儿阖住,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梁妈妈颤抖着手,将屋子里掌上灯,细细地看着眼前之人,简直就要昏厥过去!李小贵见她神情激动,柔声说道:“是我!”梁妈妈终于相信眼前的人儿便是自己心中又恨又爱的李小贵,每个晚上她都无不思念,可是等真真正正的人儿来到她的面前时,她的口中却说不出一句话儿来。她跌坐在椅子上,看着李小贵半响,方才嚎啕大哭起来。

    李小贵劝道:“红鸢,不要哭了。仔细别人听见,你知道的,我可是大街上的通缉犯!”这话一出,吓得梁妈妈赶紧停住嘴儿,用手帕擦了擦泪儿,说道:“我只当你是死了呢!只差到你坟头去看你呢!如今黑灯瞎火的来吓我!”李小贵听了,苦笑道:“红鸢,你可还是在怪我?”

    梁妈妈止住泪,说道:“当年,你家被抄了,连累的我家也倒了楣!可谁叫我是你的未婚妻呢!虽然你那好面子爱虚荣的父母不承认。是,我是小户人家出身,与你不配!可你家不也是小门小户的!你爹不也才做个七品芝麻官!”她想想又叹道:“你一片痴心,只说非我不娶,回去通融了你的父母,我自个便也在家中学字念书!只等着有一天,你的大红花轿前来迎娶我!可谁知你家摊上这个灭九族的事儿呢!”作为李小贵的妻族,梁红鸢的父母也跟着连坐,恨得她爹在牢里是跺脚拍掌!

    李小贵听了,便执住她的手道:“红鸢,你受苦了。我们一家遭了难自是不说。就是连累了你家,我在牢里想到此,便夜夜都合不下眼儿。”

    梁妈妈听了,生气道:“既如此,为何你家无罪释放了,却给我带来一封退婚的休书?是了,你爹又官复原职了,你们都无罪释放了,可是却忘记了我还在宝簪楼里!合着我们跟着你家蹲牢狱,都是当小孩过家家儿的吧!”梁妈妈说着,心中更是气愤难平。

    李小贵听了,奇道:“红鸢,你误会了。我给你写的不是休书,而是一封长信!这竟是怎么回事?怎么这冤案既平,你竟还在宝簪楼?”

    梁妈妈便道:“反正我在这楼里收到了这封休书后,犹如晴天霹雳,便发誓,从此在这楼里再不出去了!况且我父母出狱后,身子便一向不好,不过数月就都双双染疾下世了!从此我便一心一意地留在这楼里!”

    李小贵长长地叹道:“原来如此!想来那封休书,定是我母亲偷着写的!哎!她这样的死板脑筋坐了牢后也改不了!”他想想又道:“是了是了!怪道我出狱后,知道你还在宝簪楼里,备了大红花轿来娶你,你死也不出楼了呢?旁人看了一天的笑话!”他哀声叹道:“想来,你当时就已经死心了吧!”

    梁妈妈听了,站起身来,拔出头上的簪子,用簪子挑了挑眼前的盏灯,屋子里便又变得更明亮了些!她叹道:“事情已经过了十来年了,你我都已是三十多岁的人儿了!说这些又有何用?”李小贵听了,便止住嘴不语了,想想又道:“现在,即使我有时间,也是不能在一起的了!现下我是朝廷的罪犯!”在梁妈妈的诧异眼儿神中,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说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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