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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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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宋官家越过横山,尚未抵达宥州的时候,一场战役忽然就要在西夏最重要的两个城市之间,具体来说就是兴庆府与灵州之间的黄河西岸地区,正式爆发了。

    作战双方,一方是宋军御营前军、中军、骑军构成的宋军三万御营主力,辅佐以部分新降服的党项蕃骑。

    主帅为御营前军都统岳飞,主要将领有曲端、王德、刘錡、李世辅、张景、乔仲福、傅选、傅庆、张中彦、张中孚、张宪等等宿将。

    诸如郭进、杨再兴这种级别的小将是上不了台面的。

    另一方则是西夏铁鹞子、泼喜军、中央侍卫军、捉生军混合构成的西夏主力大军,合计四万余。

    其中,主帅是西夏晋王嵬名察哥,监军为嵬名仁礼。

    除此之外,还有铁鹞子大将嵬名移讹,此人与几十前伏诛的西夏大将嵬名讹移名字恰好反过来,乃是察哥得势后的年轻宗室大将;还有暂领中央侍卫军残部的前洪州守将嵬名云哥;曾在靖康中率军攻陷过定边军多处城堡的捉生军大将嵬名遇;曾经出使过大宋数次的老将,泼喜军督军嵬名济。

    而多位宗室之下,免不了有罔氏的罔兴捉、菱结氏的菱结正、仁多氏的仁多时泰,包括那日劝嵬名察哥回兴庆府的芭里陇登等等等等……这些人,全都是世袭有大首领身份的党项大族头人,也是军队里的中坚。

    至于仁礼的兄长,濮王嵬名仁忠,则与逃出来的汉人宰执王枢一起留守灵州府城。一起留守的,还有包括当今西夏太子外公、曹贤妃亲父曹老令公在内的许多汉将、汉臣。

    关键时刻,党项人还是信不过汉人。

    平心而论,这一战,来的有些迟了,而且来的很不公平。

    说他迟了,是因为两国主力决战,本该是用来决定胜负的才对,但此时,西夏首都已失、四块核心统治区域已经没了三个,唯一明面上还在的后套地区,估计也快没了。

    所以这场主力会战,与其说是一决胜负,倒不如说是西夏人被周边大国的联盟、诡计、突袭、背叛等等战略活动给逼到穷途末路后,不得已用自己最后的一波大本钱来一次死中求活。

    说他不公平,其实也在于此。

    原本应该是西夏人据险而守以逸待劳的,原本应该是宋军忍耐不住主动冒险出击的,原本一切都该是好好的……但是,眼下的实际就是,宋军冷静的在河对岸分兵诸城把守,等到西夏人被逼无奈,猬集灵州城下,准备从此处冒险渡河以后,他们方才从容聚集兵马,在黄河西岸的某处严阵以待。

    黄河太宽了? 宋军的散骑巡视河面不停,西夏人虽然能从河对岸获知种种情报,却都只是滞后且混乱的? 根本不能做到获知即时军情。

    但即便如此? 即便西夏人知道这仗不好打? 却还是不得不来,因为局势一日比一日坏,察哥没法拖下去……真要拖下去? 大军怕是要渐渐离散的。

    “宋军犯了大错!”

    清早时分? 嵬名察哥立马于黄河畔的渡口旁,朝着周围军将肆无忌惮的放声言道,根本不在意周围登船士卒的频频回顾。“而且是三个大错……一不该在野地里与咱们党项人作战? 咱们的铁鹞子无坚不摧!二不该放弃河防? 任由咱们大军渡河? 可见宋军主帅是个废物!三不该到现在还攻不下顺州? 让章利在河对岸给咱们留下一个根据之地!”

    而言至此处? 不待众将士呼应? 嵬名察哥便直接拔出刀来,在空中奋力一挥:“此战,誓要斩杀岳飞、曲端,夺回兴庆府,然后向后套迎回陛下与太子? 重立大白高国!”

    周围军将闻言? 各自拔出腰刀? 将白刃举起? 轰然称是。

    而嵬名察哥说完这话,也是一咬牙,直接收起白刃、翻身下马? 然后与自己的黑牛大纛分开,各自登上了一个羊皮筏子,朝对岸而去。

    主帅亲自先登,周围军士自然一时士气大振……渡口处也一时变得顺溜起来。

    然而,等到察哥登上羊皮筏子,脸上振奋的神情却是肉眼可见的暗淡下来——原因再简单不过,这位西夏主帅自己都知道自己刚刚是在瞎扯淡!

    这番做作,莫说能否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大头人稍微改变心意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堪,实际上,自打来到灵州以后,他本人,嵬名察哥,才是这个西夏残存集团中信心下降最快的人!

    之所以如此,不是因为他对李乾顺不忠心,也不是他不愿意为大白高国奋战到死,而是这个平日里贪财好色,跟嵬名仁忠各种不对付的西夏晋王,的的确确是目下西夏人中最有军事才能、军事经验的帅臣。

    话说,历史上,嵬名察哥奉兄长的命令接手西夏军队以后,很早便注意到了西夏军队的腐化与堕落。而他在击败刘法,声望达到顶点后,却依然认为以往的步跋子战于山地、铁鹞子战于平野的西夏传统战术已经落后时代,并一力主张向自己的手下败将,也就是西军学习。

    他一开始就认为,铁鹞子在平地遇到宋军的强弓劲弩,步跋子在山区遇到宋军的重甲长斧,都是自寻死路,之前西夏人能够偶然击败宋军,全是宋军纪律、后勤不足所致,并不是西夏人多么能打。

    所以,一定要仿效宋军建立强弓部队,扩大投射能力。

    对察哥格外信任的李乾顺当然从善如流,但是很可惜,西夏国力有限,铁鹞子只能养那几千,步跋子也只能养几千,泼喜军更是只有两百,这种情况下,想要再发展强大弓弩实在是力不从心。到最后,只能让全军无论骑步都带弓而已。但这种弓箭,在重甲部队面前,又显得无用。

    然而,嵬名察哥一到灵州便从逃散的人那里悉心打听,早就知道对岸那支军队披甲率高的惊人,而且军纪斐然,军阵严明。这种部队,正是察哥最畏惧的,或者说察哥心里非常清楚,西夏这种不上不下的主力部队,怕的就是这种部队……这不是他现在因为局势而畏惧,而是早十几年前他就畏惧这种部队了。

    偏偏嵬名仁忠兄弟还一个劲的催促他进军,好像不进军他嵬名察哥就是大白高国的罪人一般!

    当然了,不进军也不行,若是横山整个陷落,然后对岸唯一残存据点顺州也陷落,那部队只会自行崩溃,他察哥可就真的是大白高国的罪人了。不过话说回来来,自己来时是不是忘了占卜?

    胡思乱想之中,随着羊皮筏子在浅水区停下,黄河浊浪随熏风轻轻的晃到了筏子上方,盘腿坐在筏子上的察哥只觉得胯下一凉,便登时回过神来,然后他赶紧戴上头盔,拉下面罩,直接从筏子上一跃而起,就拔刀蹚水上岸去了。

    而登上岸来,尚未离开河滩区域,这位西夏晋王只是抬眼一望,便本能觉得心里一揪。

    无他,入目之下,齐腰深的小麦被军队践踏的凌乱至极,有的是刚刚登岸的自家军队所为,但也有很多痕迹明显是之前大股军队留下的。而那些之前就被践踏在地的小麦,大部分已经枯黄,在碧绿一片的田野中好像人脸上的斑点一样扎眼,但也有少部分倒地的小麦,此时重新倔强扬起头来。

    但很快,又被自家军队的凌乱人马给重新踩到了地上。

    这里是黄河岸边,小麦一年一季,春种秋收,而夏季的小麦被这么践踏能有什么后果,任何人都一清二楚。

    “让他们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踩坏庄稼。”察哥脱口下令,但旋即,大概是觉得与自己平日里的形象不符,他又赶紧加了一句。“这里有我家的地!”

    刚刚聚集过来的侍从面面相觑,却无人去传令……晋王殿下仗着陛下恩宠,喜欢夺人家宅子,抢人家地,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所以察哥这句话大家也信,但问题在于,眼下这个乱糟糟的登陆状况,怎么可能避开庄稼?

    “算了!告诉儿郎们,这都是我家的地,让他们放心走便是!”察哥醒悟过来,无奈心痛挥手。

    而挥手之余,心底也是一时喟然……时间长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抢宅子、夺田地到底是真想抢,还是在跟兄长心照不宣的玩自污把戏了。

    一场无谓的风波过去,代表了察哥的黑牛大纛在夏风中顺风微微扬起,两岸西夏军队齐齐欢呼起来。

    形势俨然大好。

    但是,欢呼声正是信号,也就是这个时候,大约三里外,一道可以单人越过的细小水渠的培土后方,等候已久的宋军散兵再不犹豫,随着为首宋军军官的吹哨与摇旗,他们即刻翻身上马,然后便跃马进入前方的麦田与河滩之中,继而对着刚刚登陆的部队进行袭扰、射杀、分割、驱赶。

    很显然,大概是因为视野过于开阔的缘故,宋军不能把主力摆的太近,所以没有进行大规模的半渡而击,而是选择了这种方式来应对西夏人的登陆……毕竟嘛,无论如何,宋军都不可能放过这个能进行最有效率杀伤与挫败士气的空窗期。

    可能这次袭击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吧,察哥也并没有慌乱,他翻身上了一匹浑身湿漉漉不知道是谁的战马,主动催动大纛向前,并同时传令四面,要求周围军士向自己靠拢汇集。

    与此同时,其他几处河滩上也有各级西夏军官、头人开始这般施为。

    效果是显著的,宋军派出来的散兵是典型的轻骑兵,一支矛一张弓,只能去猎杀那些零散的渡河者,根本不敢去碰猬集成团、建立了滩头阵地的西夏军队。

    然而与此同时,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些散兵依然有效的迟滞和影响到了西夏部队的渡河。而且很快,让察哥稍感诧异的是,这些散兵似乎引发了超出他们杀伤能力的骚动……确实是骚动,察哥一时想不到比这个更准确的词语了……其人在马上入目所见,很有一些地方的本方军士,明明可以聚集到将领旗下去,但在看到这些骑马散兵后却选择了愤怒的喊叫与十之八九要吃亏的追击;而有些地方,喊叫声与追赶是一样的,但却意外的没有搏杀,那些士卒在与来袭散兵相互叫喊几声以后,居然跟着特定的散兵一头扎入到了麦田中,然后再不回来。

    “怎么回事?!”

    嵬名察哥在自己的黑牛纛下奋力大吼。

    由不得他如此,尽管从结果上来说这种现象跟宋军骑马散兵造成的死伤、迟滞根本不值一提。但问题在于,宋军散骑突袭完全是预料之中的,而眼下这种现象却是超出察哥理解的……作为一名主帅,和马上要打大仗的战场指挥官,他绝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出现。

    随着察哥的严厉质问,数名军官、亲卫分成小股四下出动,一面去救援、收拢部队,一面试图去拦截和问询。

    而很快,便有侍从匆匆折返,给察哥带回了一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大王!来袭的兵马里大半都是本地的党项人……那些人亲口说,按照此番宋军的规矩,无论是带一个首级回去,还是领一个活人回去,便都有一个一年五十缗钱的正兵待遇!便只是冲到岸边再折回去,也有三斗粮食的赏格!”

    察哥目瞪口呆,身体在湿漉漉的战马上晃了一晃,方才止住身形。

    而片刻后,意识到自己根本毫无办法的他匆匆回头,却只是催促部队速速渡河,速速向前,在开阔的麦田中集结部队。

    但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即便将注意力放回到战事本身后,察哥也依旧遇到了困难……渡河速度太慢了,而宋军的骑马散兵却越来越多,似乎每有一批西夏部队渡河,便有相对应比例的骑马散兵加入到滩头袭扰之中。

    双方的实际数量对比,一直处于一个二比一到三比一的合适区间。

    量变引起质变,随着双方数量的直线上升,这种突袭的血腥程度也在加深。

    渐渐的,随着一批又一批的宋军散骑接连不断在滩头四处袭扰、猎杀,甚至不惜付出袭扰战不该付出的死伤也要持续拖延西夏军队集结的步伐时,察哥敏锐的意识到,宋军派出这些部队,绝不仅仅是为了一点袭扰……一定是有更大战术目的的。

    可他却没有应对之法。

    不过谜底很快就揭开了,大约就在西夏部队过了两万多一点的时候,忽然间,随着远处旗帜摇摆翻滚,继而数十处号角一起奏响,数量已经逼近万众的轻装骑马散兵忽然扔下了滩头的党项人,向南北两侧分开撤走。

    但也有少部分明显是刚刚加入的党项蕃骑在纪律上没有敏感性,撤走不及,沦为西夏人的猎物。

    察哥没有计较这些得失,也没有理会撤走的这两拨轻骑,只是连续不断下令,赶紧让部队整理战马、骆驼,迅速往将领身侧集结……这个时候,集结部队才是唯一该做的事情。

    可没过多久,忽然间身后侍从喊住了察哥:“大王,灵州城头上仿佛是在晃红旗?!”

    察哥即刻回头,果然看到身后距离黄河并不远的灵州城头上,那个临时加高的望楼之上,有一面红旗正摇晃不止……这让察哥和那名侍从一样感到疑惑起来,因为红旗意味着有大军来袭,可是这边河岸上,明明是宋军的大股散骑刚刚散开……不过与此同时,察哥同时注意到,那些拖在河对岸的部队,渡河速度在大大减缓,这似乎佐证了红旗的正确性。

    一念至此,察哥转回头来,定定立在黑牛纛下的马背上,望着正西面沉默不语,静静等待。

    片刻后,所有的一切得到了解答——前方绿色麦浪之上,黑色的贺兰山山躯之下,一条红色的线条从若隐若现变成了一条明显而清晰的存在,而且越来越宽,越来越富有动态,直到变成一股明显的红色波浪。

    滩头阵地上,西夏人的动静越来越小,动作越来越谨慎,气氛越来越紧张,但行动也越发急促与慌乱……毕竟,所有人都知道那股红色波浪到底是什么。

    而西夏军官们也瞬间醒悟过来,为什么之前宋军没有谨守河防,又为什么要派这么多轻骑来压制骚扰了?宋军不是自大到放弃了半渡而击,而是意识到这里地形开阔,如果临河立阵的话西夏人可以从河对岸的高处轻松窥见,届时人家西夏人凭什么往你军阵上撞?

    想要半渡而击,只能像眼下这样,先躲得远一点,让散兵骚扰牵制,待西夏大军真的半渡了,而且不能回头了,再趁机逼近。

    宋军几乎人人骑马,自出现到涌到距离西夏军阵不到一里之处,根本就只花了挤一壶骆驼奶的时间,可抵达预定战斗位置以后,宋军却也没有立即发动突击,而是从容立定阵脚,并遣使者过来。

    “我家曲都统有礼物赠与西夏晋王殿下,一为兴庆府守臣薛元礼首级,一为顺州守臣嵬名章利首级……曲都统有言,顺州之所以迟迟不下,只是等晋王过河而已,晋王过河了,没用的章利自然就该死了。”来使停在西夏军阵一箭之地外,待身后两名侍从将两物掷于阵前地上,只放声留下一两句话,便直接打马而回。

    西夏军阵一时骚动。

    而且骚动越来越大……侍从忍耐不住,再度喊住了察哥:“大王,回头看灵州城。”

    之前不为所动的察哥回过头来,然后依然冷静——哪怕他亲眼看到,留在河对岸的诸多部落,不知何时已经主动停止了进军。而尚未渡河的嵬名云哥旗帜下,似乎还有些不正常的动静。这才是军队骚动的主要缘由。

    “你刚才想说什么?”察哥看了半晌,回过神来,忽然对着身侧那名侍从失笑而言。

    “大王……就是想说灵州那边……”

    “之前。”察哥提醒对方。“之前在汇报那些党项部族在替宋人招降我们的时候,你话明显没说完。”

    “我……俺,俺想说,去查探此事的一位头人,反而跟着那些散兵走了。”侍从有些喏喏。

    察哥点头:“你是想说我察哥在自欺欺人。”

    侍从茫然相对。

    而察哥却继续感叹:“我是自欺欺人,谁不是自欺欺人呢?但关键在于,从我知道消息开始,应该没做错什么吧?”

    侍从赶紧颔首:“大王英明果断,如何会错?”

    “还是有一个错处的。”察哥感慨道。“若是当日不听这些混蛋的言语,直接强行把部队留在横山,或许还能有所为……”

    那侍从也好,黑牛纛下的其他侍从与军官也好,全都沉默不语。

    “但也不对。”察哥继续对着这名早已经失措的侍从感慨。“那样也只是多空耗几日罢了,同样没好下场……而且此番过来,终究能告诉天下人,告诉后来那些写书的,我察哥对陛下到底是忠心无二的。”

    这下子,侍从再尴尬、再失措,也只能忙不迭的颔首称是了。

    察哥没有再为难对方,而是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身后对岸已经有些骚动的黄河对岸看起,先是骚动越来越大的河岸渡口处,然后是身后的黄河,再然后目光从自家阵地上扫过,复又往阵前看去,最后越过了明显在做最后准备的宋军军阵,飘过了贺兰山,对准了清澈无云的天空。

    且说。

    黄河是黄色的,咆哮声雄壮到让所有人自惭形秽的那种黄色;

    西夏人尚白,大白高国就是这般得名的,所以整个西夏军阵,连着左翼那堆穿着耀眼甲胄的铁鹞子一起,都是白色的,只是无甲者如雪,有甲似冰而已;

    麦苗是绿色,稚嫩到让人不忍触碰的那种绿色;

    宋军尚红,红色的军服连成一线,如火浪一般正跃跃欲试;

    贺兰山没有雪峰,远远望去,却是黑油油一片,好似数匹朝着天空奔腾的黑色战马一般在阳光下炫耀着自己的皮毛;

    而最后是天空,天空是前所未有的湛蓝色,干干净净,足以包容一切的湛蓝。

    察哥发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色彩层层叠在自己身前身后……从这点来说,他这辈子值了!

    “传令嵬名移讹,让他率铁鹞子自南面绕行宋军侧翼,从上风口对宋军猛冲!宋军现在不缺马,告诉他不要贪图深入,转到侧翼便冲起来!”

    “喏!”

    “传令嵬名济,让他速速整饬好泼喜军的骆驼砲,没有骆驼砲,咱们的步卒撑不住!”

    “喏!”

    “传命嵬名遇,即刻督后军,随我一起背河向前!”察哥又一次拔出了闪亮的腰刀。“此战,我来做先锋!”

    言罢,背河而守得西夏大军,既不等泼喜军的骆驼砲整备完毕,不等铁鹞子绕后成功,却是随着主帅嵬名察哥的黑牛纛忽然向西,继而全军旗鼓俱起,然后大军各处齐发一声喊,便蜂拥向前,乃是鼓起最后一口余勇,主动向宋军攻去。

    这一幕让对面四字大纛下的岳鹏举愣了一下,但仅仅是一下后,他便冷冷去了枪套,向前方随意一挥。而随着他这么一挥,连着降服蕃人达到四万众的宋军,骑步俱全,甲胄分明,便如一股闪光的火浪一般,朝着前方两万出头的西夏军整个压了过去。

    冰火相持了大约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冰雪忽然消融,继而化为赤水转入黄河,却迅速消失不见。

    没有任何意外和奇迹,这一战,终究是宋军趁敌半渡而击,将渡河过来的两万多西夏核心主力,全歼于黄河之畔。

    PS:第139萌出现,感谢Sao瑞同学,也是老书友了啊,第140萌我是有点尴尬的,这是一位其他题材转网文的大佬,作品是《赤心巡天》……昨天知乎答了个相关题目……没想到大佬这么记挂……搞得我好惭愧,怪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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