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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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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锁头和锁芯都被撬了下来,地上一堆废铜烂铁。

    梁桢拍了拍手,将榔头和扳手装进塑料袋。

    钟聿还沉浸在女汉子劈锁的震惊中,半饷,他问:“为什么你不直接找开锁匠过来开门?”

    那时梁桢已经推开门进屋,回头瞥了他一眼,没回答他这个回头,只淡淡说:“进来吧。”

    钟聿跟着进去。

    梁桢将塑料袋扔桌上,开了电风扇,又去冰箱拿了瓶冰水扔给钟聿。

    钟聿接住,刚想说话,梁桢已经先开口:“我们谈谈吧。”

    她说这几个字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可是她越平静,说明事情越严重。

    钟聿更慌了,“不是,我和顾秋池的关系其实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们没有在交往,她只是我在美国认识的一个朋友,机缘巧合加上性格还算处得下去,所以关系一直不错,但老太太觉得她适合当钟家儿媳,顾家那边也觉得我们搁一起合适,所以一直极力撮合。”

    “至于你刚才在我那碰到老太太,也实在是巧了,她平时真的很少去我那,但顾秋池已经把事情经过都跟我描述了一遍,包括老太太对你说了哪些话,我很抱歉,有些话很难听,但我保证那些都只是她个人的看法,并不代表我也那么看,我们之间的事她还作不了主,我心里有数,另外也有打算……”

    “你说完了吗?”梁桢突然打断。

    钟聿停顿了一下。

    梁桢:“其实你不必跟说这些,真的,无论是解释还是道歉,我都不需要,也没什么意义,至于说我想跟你谈谈,主要是想澄清一下我目前的情况,所以你能听我说吗。”

    她眼中清冷,语气却越发平和,钟聿看着她黑漆漆的眸子突然有种大难临头的恐慌感。

    “行吧,你说。”他将身子往下落了点,屁股搁在桌子角上,一条长腿点地。

    梁桢又想了想,其实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理好思路,可是面对钟聿这张脸,俊朗中带了点讨好的小心翼翼,让她觉得,脸长得好真沾光,让人想对他撩狠话都有些不舍得使劲。

    “首先我很感谢你为了挡了那壶开水。”

    “……”钟聿抠了下耳窝,“怎么听着像是在交代遗言。”

    他总是这样没个正形。

    搁往常梁桢可能又要不给好脸色,但这会儿她只觉得心里有些涩。

    “真的,我挺感动。”

    “感动也没见你报答我啊,也就过去给我换了两次药,结果一个不爽就撂摊不干了,走前还不忘对我进行一番人身攻击。”

    这话又透了几分委屈,梁桢知道他记仇,前几天因为他不肯吃药的事结结实实冲他发了一通火,也说了些过头的话,他当场就恼了,可见确实伤了心。

    梁桢后来也反思过。

    “我为我那天说的话道歉,其实无论你出生如何,你姓什么你父亲是谁,或者你现在拥有什么样的生活,这些都是你的事,我不应该评头论足,更不应该带有偏见。”

    钟聿听完剑眉皱紧:“不是,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大对劲!”

    梁桢苦笑一声,“能不能听我说完?”

    钟聿又换了条腿支在地上,“行,你说!”

    梁桢怔了怔,对面男人正抱着膀子,一脸专注的耐心,回想这么多年,他们在一起的相处模式多少都有些剑拔弩张,而像这样心平气和面对面地聊天,实在太难得。

    梁桢突然觉得胸口那股堵得更严重。

    她要说什么呢?

    她又该如何说起!

    “算了…”路上理出来的那些思路好像一下子全都被打乱,她眼皮垂了下,“其实只是想跟你声明一点,已经我结婚了。”

    钟聿一下子气炸:“你是说你和姓丁的小混混?你们之间除了一张证之外还有其他关系吗?”

    他又不傻,以梁桢的心性,若找终身伴侣肯定不会选丁立军那种款型,倒不是说他穷,而是生活习惯和品行梁桢肯定看不上。

    梁桢也不否认,“对,我跟丁立军接触,起初确实带有目的性,但不管怎样我们存在婚姻关系是事实!”

    钟聿:“狗屁婚姻关系,也就扯了一张证。”

    梁桢:“但从法律和客观层面来说我已婚了,所以照理我们都不该像这样大晚上还独处一室。”

    钟聿冷哼一声,“我好像有点听明白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跟我撇清关系?”

    梁桢想了想:“差不多就这意思。”

    钟聿:“可是你觉得撇得清吗?五年前发生过什么你我心里应该都清楚。”

    梁桢心口一凉。

    自上次车祸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但两人都没提过五年前的事,那段回忆对彼此来说都是晦涩不堪的一段经历,梁桢以为彼此不提已经形成默契,可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突然又会说。

    梁桢:“那晚我们双方都有错。”

    钟聿:“对,我承认那晚是我强迫你,可是你敢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目的吗?如果真没有目的,为什么你后来会有那段视频?”

    梁桢不说话。

    钟聿盯着她黑漆漆的瞳孔发涩一笑,“被我猜中了对吗?”

    梁桢:“你猜中什么了?”

    钟聿:“视频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有那段视频?包括你后来用它去威胁我父亲,梁桢,有些事我当年没有说,只是想给自己留点余地,但并不表示我真的蠢。”

    梁桢低头笑了声。

    是啊,他又不蠢,他其实多聪明,当年整件事明明漏洞百出,可他还是硬生生把所有后果都扛下来了。

    他承认了那段视频,他被钟寿成打得半死,他甚至被迫休学去了美国。

    这么多年,梁桢一直不敢问,甚至不敢去想,他骨头这么硬的一个人,当年被钟寿成压着跪在她面前低头认错,为什么?他明明可以抵死不承认的,她又能把他如何?她又能将钟家二少爷如何?

    梁桢觉得胃里又开始隐隐作疼,包括肋骨被踹的那一段。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我现在只想跟说……”

    “为什么不能再提?你到底是不想提还是不敢提?”

    他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起来,梁桢缓了缓气,“随你怎么想,但我今天只是…”

    “梁桢,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原本坐在桌角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梁桢沉默了片刻,“什么问题?”

    “当年酒店房间里的摄像头,是你装的吗?”

    梁桢怔了怔,不说话。

    钟聿看着她的眼眸,暗如黑夜,却深如大海。

    大部分时间他都没办法看透这个女人在想什么,五年前这样,五年后还是这样。

    钟聿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双臂撑开,手掌拍在茶几上。

    “你回答我!”

    茶几都被震了震,可梁桢面对他突然迸发的愤怒,眼波依旧平静。

    “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对,无可奉告!”

    五年前他问这个问题,她给的也是这四个字!

    “去他妈的无可奉告,你到底还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

    “既然没有怕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实话就是我是唐曜森包.养的,但那晚我却跟你上了床,我没办法再回去面对他,可是又不想被你白睡,所以干脆把事情闹大,起码还能得到一笔钱,这就是事情的整个经过,五年前就跟你说过了,你还要听什么实话?”

    梁桢一字一句,步调平缓。

    钟聿拳头捶在茶几上,“我不信!”

    梁桢:“你凭什么不信?”

    钟聿:“你不是像会为了钱这么没有底线的人。”

    梁桢哼笑,“那是你太天真了,你要想,我十八岁就跟了唐曜森,他有家室有太太,若不是为了钱,我怎么会被他包.养?”

    钟聿眼睛已经泛红,“好,就算你真的是为钱,姓唐的可以给你,再不济你来找我,只要你开口,我也可以给,但是你却选了一种最不堪的方式。”

    梁桢:“对,我承认我选了最不堪的方式,但却是最有效的不是么?你想想,当年你才多大,大一升大二吧,经济还没独立,我向你开口,你能给我多少?若我问唐曜森要,就凭我跟你睡了一晚,你觉得他还会给我么?所以权衡下来,当时向你父亲开口是最合理也是最快捷的,后来证明我确实赌对了,你父亲多大方,我开口要六十万,他第二天就把钱打到了我账上。”

    “嗬,六十万?”

    钟聿肩膀耷拉下来,缓了缓。

    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茶几,梁桢坐着,他站着,双手撑在茶几上,茶几矮,他个儿高,所以腰身往下压了一段。

    “你知道吗…”他抬头,身子往前倾,瞬间拉近的距离让梁桢看清他眼中的红血丝。

    钟聿抬起一只手掌,捧在梁桢耳畔,“你知道吗?”

    梁桢不动。

    他将指腹往她发丛里揉。

    “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很喜欢,一见钟情。”

    “你无法想象,为了能多看你几眼,我没事就去你学校晃,还故意跟你同学交往。”

    “后来知道你跟唐曜森的关系,起初我不信……你还记得你十八岁生日那晚吗?我本来给你准备了惊喜,可是你最后上了唐曜森的车,我在后面跟了一路,一直跟到他在南郊买的那栋别墅,就那一刻我还是安慰自己,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可是最后你们怎样?他一直没有出来,我在楼下蹲了一晚,第二天看到你们在阳台接吻。”

    “……但是没关系,我跟自己说,你才刚成年,你有犯错的权利,往后有我就会不同了,我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你会是我的,梁桢,你会是我的,我靠这种念想支撑了半年,可是最后你对我怎样?嗯?”

    他滚烫的指腹揉过梁桢的头皮,耳根,再到嘴唇。

    “我疯了才会觉得你神圣不可侵犯,但是我又无法控制自己,我为那晚对你做的事自责,内疚,可是又隐隐觉得兴奋,你大概不会知道,我去看了婚纱,我去订好了钻戒,当时你已经高考完了,我可以向你求婚……可是你呢?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转身拿了段视频去找我父亲,六十万,你就要六十万,你他妈用六十万就断了我对你的所有念想!”

    眼前男人眼圈通红,额头青筋凸起。

    梁桢觉得头皮都快要被他的手指烫出一个洞,疼得她不敢再睁着眼睛。

    何必呢?

    她在心里默默问,你有流光璀璨,似锦前程,而我早就已经堕落至十八层地狱。

    你我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梁桢往下沉沉咽了一口气,再睁眼,她涩然一笑:“如果五年前的事伤害到了你,我再说声对不起,但如果时间往回退,我想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

    人生本就艰辛,爱恨更是常事,但她总是习惯了一条路走到底,不给别人,也不给自己任何回旋的余地。

    ……

    那晚半饷噩梦,睡至半夜梁桢终究还是被惊喜,后背一层薄汗,梦里的人像恶鬼缠身,要爱,要恨,要索她的命。

    口干舌燥,梁桢披了件睡衣下床。

    客厅没开灯,她摸黑去厨房接了半杯温水喝完,回房间的时候听到楼道上“啪”的一声。

    楼道上装的是感应灯,有人走动或者发出动静的时候才会亮。

    梁桢在黑暗里站了一会儿,灯灭了,她再度往卧室走,可是抬腿又是“啪”一声,橘黄色的碎光从门缝里照进来。

    梁桢当即心口沉了下,可转念又觉得不可能。

    她光着脚轻声走过去,慢慢挪开顶在门页上的凳子。

    锁被撬掉之后大门就形同虚设了,凳子一挪,铁门豁开一条缝,梁桢透过那道门缝往外看,楼梯上赫然坐了个人影。

    白衬衣,黑裤子,宽大脊背微微往前弯,有些发皱的衣料勾勒出线条分明的背肌。

    人当时是背对着门坐在楼梯上,梁桢只看到一个后影,但依旧能够判断出大概模样,大抵是双臂挂膝盖上,手里好像拿了什么东西。

    “噼啪”一声,感应灯亮了。

    再“噼啪”一声,感应灯又灭了。

    就在这一明一暗间,梁桢知道了,他手里弹开又合上的应该是只打火机。

    此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三点,他是要在楼道里坐一夜么?

    梁桢合上门,后背靠在门板上,胃里突然一阵抽搐似地疼,疼得她整个人蜷到一起,慢慢滑坐到地上。

    她当时想,心如刀绞,大概说的就是这样。

    ……

    盛夏的夜似乎在那个空间被拉得无线稠长。

    隔着一道门板,锁落了,其实已无阻挡,可彼此不说话,也不再出声,但挂在窗口的月亮应该知道,他们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各自沉默地坐了一晚上。

    如果人的一生都有一条时间线,这一晚应该是线轴上很清晰的一个分界点。

    天亮之前,天亮之后,是否有什么东西已经发生改变?

    梁桢不记得门外的人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的,快天亮的时候她没撑住,趴在顶门的凳子上睡着了,等被清晨邻居出门的脚步声吵醒,她起身往外看了眼,楼道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了一地烟蒂和一层被风即吹即散的烟灰。

    梁桢扶着登子起来,拖着发麻的双腿回到卧室,一下栽倒在床上。

    梁桢以为自己会失眠,可那一觉睡过去居然连续睡了三个多小时,再醒已经过八点了。

    出了一晚上的汗,她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拎着昨晚用的扳手和榔头出门。

    五金店的人已经开始营业了,梁桢将扳手和榔头还给老板,又选了一把锁。

    老板过来替她安装,看到地上的锁头锁芯。

    “这你自己撬掉的啊?”

    “嗯。”

    “干嘛好好的锁要撬掉?”

    “钥匙不见了。”

    “钥匙不见不都找开锁匠吗?”

    “我算过成本,找开锁匠的费用要比直接换把新锁高。”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听梁桢说完,忍不住发笑,“你这小姑娘,脑子很清楚嘛!确实,现在开锁匠上门起码两百以上,撬完还不保证锁芯能继续用,还不如直接撬掉换把新的强。”

    梁桢扯了下嘴角,没接茬。

    “新锁可能会有点卡,我给你往里搁了点润滑油,要有问题你再去店里找我。”

    老板还挺热心。

    梁桢道了谢,又付了钱,走至门口将撬下来的锁头锁芯一并给了他。

    老板乐呵呵,还跟梁桢留了张名片。

    梁桢把门关上,试了下保险和钥匙,感觉还行,所以有什么过不去呢,也就撬的时候需要废点力,可是一旦清理干净,重新换把新的锁,有了新的钥匙,照样用。

    梁桢把门口的烟头和烟灰打扫干净,回到卧室,摸出手机删掉了那串号码,包括收件箱里最近他发过来的所有信息。

    ……

    中午的时候接到丁立军的电话,说人都给她召集好了,约了下午两点过来接她,可是两点不到她就接到了丁立军的电话。

    “下来吧!”

    梁桢穿好防晒服,拿了包下楼。

    单元楼门口停了一辆半旧面包车,旁边整齐站了五六个小鬼,都差不多十八九岁的样子。

    丁立军嬉皮笑脸地作介绍:“都是我一帮兄弟,来,喊人!”

    “嫂子好!”小鬼齐刷刷鞠躬。

    梁桢:“……”

    这架势弄得跟黑社会出门火拼一样,梁桢把丁立军拉到一边,“哪儿来的这些孩子?”

    “什么孩子,都成年了!”

    “你朋友?”

    “算是吧,都工地上一起干活的,平时关系处得不错,一听我要找人算账,一个个都抢着要过来。”

    梁桢又看了眼车前那帮孩子,五颜六色的大裤衩,大背心,嚼口香糖或者抖腿的,还有两个染了金毛,两个手臂上有纹身。

    “靠谱吗?”

    “当然靠谱,放心吧,保准今天帮你把钱漂漂亮亮地要回来,再好好教训他一顿。””

    “……”

    ……

    梁桢最终上了车,丁立军跳上驾驶位。

    “你腿能开车?”

    “没事,石膏都拆了!”

    梁桢也没坚持,路上报了几个地址,都是梁国财在泞州经常去的地方。

    第一站就是皮罗巷,车子停在巷口,一帮小鬼下来,开了后备箱,各自从里头操了根铁棍。

    梁桢见势无语,“家伙就不用带了吧!”

    丁立军:“带着吧,阵势上都能把他吓尿。”

    一黄毛小鬼把棍子在地上敲了敲,“就是,吓尿他个龟孙子,走,兄弟们!”

    于是一群人吼喽吼喽跟在后头,排着队往巷子里冲。

    梁桢:“……”

    只是进去之后连续问了好几家旅馆和招待所,甚至连小卖部,小吃店等都问了一遍,都说没见着梁国财。

    皮罗巷一无所获,之后又相继去了其他几个地方,包括他在泞州认识的那几个狐朋狗友,有说他回滏阳的,有说他去了外省的,但几乎都是差不多的答案,不知道人在哪儿,消失好久了,已经好多天不联系。

    “妈的,怎么找不着人呢?”丁立军浑身不爽。

    梁桢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钱包里有二万现金,对于梁国财来说也算一笔巨款了,而且他应该清楚梁桢的脾气,不会吃哑巴亏,在钱方面更是咬得很紧,所以他拿了这么多钱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之前的生活圈子,至少在短期内不会出现。

    “应该躲起来了,起码在他把钱花光之前不会出现!”

    “那你看怎么说?”

    梁桢回头看了眼跟着转了半天的小鬼,已经个个热得面红耳赤,汗流浃背。

    “要不今天先这样吧,他们都热坏了。”

    “没事!”

    “对,嫂子,没事!”

    “……”

    梁桢无奈笑,刚好旁边有个小超市,她进去买了几瓶水和冰棍,给他们都分了。

    “给各位添麻烦了,晚上我请吃饭吧。”

    “好啊,嫂子…”

    丁立军一个眼锋扫过去,“人都没找着,钱也没要回来,你们有什么脸吃饭?”

    小鬼们个个蔫儿吧了,梁桢轻斥了丁立军一声,“干嘛呢,吃饭跟找人没关系,走吧,就我小区门口的饭店,现在去应该还有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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