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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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你判了一年，那后来呢？”
“后来……”冷锋好像有点忍不住笑，“我还在监狱。”
“什么玩意儿(What the hell)？你住监狱上瘾了还是怎么的？”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冷锋正经起来，娓娓道来：“结束审查后我回到了部队。那时候部队刚好要进行军事演习，我那时候刚刚复职，也参加了军事演习。但在演习中出了事，有外国雇佣兵侵入国界，我们虽然击败了他们，但也付出了代价，我的一个战友牺牲了。”
他的声音逐渐沉重起来，托尼大气也不敢出，专注地听着。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联系你，请你原谅，我当时的心情还没办法做到解释一切。后来，我带着战友的骨灰回到了他的家乡，却看到他家的房子正在被强拆。施工企业联合了当地的地痞流氓，欺负一位烈士的母亲、妻子和孩子。我们去阻止，而那个地痞流氓头子居然叫嚣着等我们走后，要让他的家人付出代价。”
军人的愤怒是沸腾的热血，而军人的决意是冷硬的钢铁。冷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每个字都冷如冰，硬如钢。
“所以，你就揍了他？”
“所以，我就杀了他。”
托尼被这句淡淡的话激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托尼转头去看冷锋，他的眼睛在非洲的阳光下反射着钻石一般的光芒。同样是在非洲的一次经历，成了他的教训。
冷锋回看了托尼一眼，那目光不再如以往般清澈，带着一种沧桑和幽暗：“我是个杀人犯，托尼。”
“在我这里不是。”托尼说，“你知道这件事我怎么看吗？强拆：侵犯财产权；欺侮烈士家属：侵犯人权；至于你的行动，是见义勇为。我真的想不通你们的陪审团为什么不判你无罪。”
“我国是制定法，不是判例法。”冷锋笑道，“法律自有规定。”
“对，是了，谢谢你提醒我，法律精英。”Tony嘲讽道。
“法律就是法律，一旦制定好，任何人都必须遵守。即使判例法也是遵循这个原则的。”
“是啊，你国法律规定杀坏蛋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我这些年都是在干什么？”
“不是那样的。”冷锋说，“你国法律也规定，当一个人已经停止侵害之后就不能继续对他施暴吧？”
“可是你说他要让烈士家属付出代价？”
“是啊，他是在威胁，口头上威胁。”冷锋说，“他还没有采取行动。”
“但他会采取的，不是吗？”
“他会的。”
“那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会采取行动是我的判断。”冷锋说，“而我个人的判断是不能作为依据的。”
托尼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我不应该因为他还没采取的行动就提前除掉他，正如法律不能因为一个人可能在未来发生犯罪就提前对他进行制裁。因为人心不是公式，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预测是否准确。想要避免将来可能的伤害，就一定会首先冒着伤及无辜的风险。”
托尼感到心里堵得慌，这一句句全都是完全正确的话，合到一起为什么就感觉不对了呢？他想起神盾局不久前曾找他帮忙开发一些算法，他出于好奇，就试着去黑神盾局的系统，虽然没有完全黑进去，但在某处曾看到过“洞察计划”相关的一点信息，似乎与找他开发的算法有关，也似乎与预防犯罪有关。他觉得自己回去后在把算法交给神盾局之前应该再更多关注一下那个计划了。
“所以，不用为我抱不平，我不后悔，但我确实犯了罪。考虑到实际情况，被害者有错在先，我被判的也并不重，只有三年，这已经很好了。”
冷锋的话又把托尼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时想不明白的问题决定先抛开，转而关注眼前人：“所以你因为这个，又在监狱里呆了三年？感情你这四年半基本上是在监狱里度过的？Leng，我得承认，你成功地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真不容易！考虑到你平时脑子里的念头是有多丰富。”
“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前面那件事也许敏感，这件事总没有那么敏感吧？”
“这就要怪你了。”
“怎么还有我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你成了钢铁侠。”
托尼仔细看了冷锋一眼，他是认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假如我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做？”
托尼思考了几秒钟。
“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去跟中国政府对着干的，也不会去劫狱什么的，我还没那么狂妄自大。我至少……至少……能去看看你吧。”托尼轻声说，“探监总是被允许的吧。你一个人在里面，有个朋友不时来看看总是好的吧？我跟你那些战友总是不一样的吧？”
“所以这不行。”冷锋说，“你是钢铁侠，你知道钢铁侠千里迢迢跑去中国的监狱看一个服刑中的杀人犯会引起什么舆论反应吗？”
“跟舆论有什么关系？”托尼不以为然地说，“我是那种关心舆论的人吗？或者你是吗？我以前哪一点让你觉得舆论是困扰我的因素？我自己的事我不能做主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有。”冷锋认真地说，“托尼·斯塔克也许可以不那么在意（事实上也不能完全不在意），但钢铁侠不能不在意。你知道钢铁侠真正代表什么吗？你是全世界很多人的一个梦。全世界唯一的超级英雄，竭尽所能救人于水火，虽然是美国人，也会为世界上其他地方发生的大事贡献力量。你代表很多人的希望，光芒四射。而你如果跟一个杀人犯混在一起，会损害你的光芒的。”
“去他的，你的做法情有可原。你不会损害我的‘光芒’的。”
“但别人不知道，他们也不会去了解，只会把我与杀人犯的标签等同起来。而你的光芒也并不只属于你，从你公开宣布自己是钢铁侠那时候起，你就把自己奉献给了全世界，你的形象被打碎，碎的也不止是你，而是很多人的希望。”冷锋笑起来，“我可不想成为世界公敌。”
托尼低头不语，半晌才又抬起头来：“在我决心承担责任的时候，我隐隐的想过这个代价可能不止是我个人的自由，我已没有亲情，现在看来，友情和爱情恐怕也在牺牲之列。”他露出一个笑容，却非常苦涩，“没关系，反正这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你一开始就说了你是来救陈博士的，我知道我只是个意外。我只是以为……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什么的。”
冷锋慢慢摇着头。
“我是来了之后才发生了陈博士的事的。”
“你说……什么？”
“我会来非洲，并不是命令。”冷锋眼里噙着泪，“因为杀人的关系，我已经不是军人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刑满出狱，我也已经不是罪犯了。我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他含泪露出一个笑容，“我刚出来，正没有目标的时候，就看到新闻报道，有个最喜欢惹麻烦的家伙这次又把自己陷入了大麻烦中，所以我就来了。”他的表情同时带着伤感和宽慰，语调发颤：“陈博士的任务失败了，我没来得及救他。幸运的是我自己的任务成功了，我还来得及救另一个人。”他深深地看进托尼的眼睛：“你明白吗？”
托尼突然伸手抓起墨镜戴上了。
在冷锋疑惑不定的目光中，他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我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我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替朋友考虑周到，甚至比他们自己想的还多。”他的手有点颤抖地伸过去，放在了冷锋的心口，“我想，现在我可以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了。”
冷锋慢慢伸出手去，取下托尼脸上的墨镜，于是就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晶莹。
“你刚才说你判了一年，那后来呢？”
“后来……”冷锋好像有点忍不住笑，“我还在监狱。”
“什么玩意儿(What the hell)？你住监狱上瘾了还是怎么的？”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冷锋正经起来，娓娓道来：“结束审查后我回到了部队。那时候部队刚好要进行军事演习，我那时候刚刚复职，也参加了军事演习。但在演习中出了事，有外国雇佣兵侵入国界，我们虽然击败了他们，但也付出了代价，我的一个战友牺牲了。”
他的声音逐渐沉重起来，托尼大气也不敢出，专注地听着。
“如果我那时候没有联系你，请你原谅，我当时的心情还没办法做到解释一切。后来，我带着战友的骨灰回到了他的家乡，却看到他家的房子正在被强拆。施工企业联合了当地的地痞流氓，欺负一位烈士的母亲、妻子和孩子。我们去阻止，而那个地痞流氓头子居然叫嚣着等我们走后，要让他的家人付出代价。”
军人的愤怒是沸腾的热血，而军人的决意是冷硬的钢铁。冷锋的声音平静无波，却每个字都冷如冰，硬如钢。
“所以，你就揍了他？”
“所以，我就杀了他。”
托尼被这句淡淡的话激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托尼转头去看冷锋，他的眼睛在非洲的阳光下反射着钻石一般的光芒。同样是在非洲的一次经历，成了他的教训。
冷锋回看了托尼一眼，那目光不再如以往般清澈，带着一种沧桑和幽暗：“我是个杀人犯，托尼。”
“在我这里不是。”托尼说，“你知道这件事我怎么看吗？强拆：侵犯财产权；欺侮烈士家属：侵犯人权；至于你的行动，是见义勇为。我真的想不通你们的陪审团为什么不判你无罪。”
“我国是制定法，不是判例法。”冷锋笑道，“法律自有规定。”
“对，是了，谢谢你提醒我，法律精英。”Tony嘲讽道。
“法律就是法律，一旦制定好，任何人都必须遵守。即使判例法也是遵循这个原则的。”
“是啊，你国法律规定杀坏蛋是要付出代价的。那我这些年都是在干什么？”
“不是那样的。”冷锋说，“你国法律也规定，当一个人已经停止侵害之后就不能继续对他施暴吧？”
“可是你说他要让烈士家属付出代价？”
“是啊，他是在威胁，口头上威胁。”冷锋说，“他还没有采取行动。”
“但他会采取的，不是吗？”
“他会的。”
“那有什么问题？”
“因为他会采取行动是我的判断。”冷锋说，“而我个人的判断是不能作为依据的。”
托尼想说什么，但说不出来。
“我不应该因为他还没采取的行动就提前除掉他，正如法律不能因为一个人可能在未来发生犯罪就提前对他进行制裁。因为人心不是公式，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预测是否准确。想要避免将来可能的伤害，就一定会首先冒着伤及无辜的风险。”
托尼感到心里堵得慌，这一句句全都是完全正确的话，合到一起为什么就感觉不对了呢？他想起神盾局不久前曾找他帮忙开发一些算法，他出于好奇，就试着去黑神盾局的系统，虽然没有完全黑进去，但在某处曾看到过“洞察计划”相关的一点信息，似乎与找他开发的算法有关，也似乎与预防犯罪有关。他觉得自己回去后在把算法交给神盾局之前应该再更多关注一下那个计划了。
“所以，不用为我抱不平，我不后悔，但我确实犯了罪。考虑到实际情况，被害者有错在先，我被判的也并不重，只有三年，这已经很好了。”
冷锋的话又把托尼的思绪拉了回来，他一时想不明白的问题决定先抛开，转而关注眼前人：“所以你因为这个，又在监狱里呆了三年？感情你这四年半基本上是在监狱里度过的？Leng，我得承认，你成功地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真不容易！考虑到你平时脑子里的念头是有多丰富。”
“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前面那件事也许敏感，这件事总没有那么敏感吧？”
“这就要怪你了。”
“怎么还有我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你成了钢铁侠。”
托尼仔细看了冷锋一眼，他是认真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假如我告诉了你，你会怎么做？”
托尼思考了几秒钟。
“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会去跟中国政府对着干的，也不会去劫狱什么的，我还没那么狂妄自大。我至少……至少……能去看看你吧。”托尼轻声说，“探监总是被允许的吧。你一个人在里面，有个朋友不时来看看总是好的吧？我跟你那些战友总是不一样的吧？”
“所以这不行。”冷锋说，“你是钢铁侠，你知道钢铁侠千里迢迢跑去中国的监狱看一个服刑中的杀人犯会引起什么舆论反应吗？”
“跟舆论有什么关系？”托尼不以为然地说，“我是那种关心舆论的人吗？或者你是吗？我以前哪一点让你觉得舆论是困扰我的因素？我自己的事我不能做主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对我们有什么影响吗？”
“有。”冷锋认真地说，“托尼·斯塔克也许可以不那么在意（事实上也不能完全不在意），但钢铁侠不能不在意。你知道钢铁侠真正代表什么吗？你是全世界很多人的一个梦。全世界唯一的超级英雄，竭尽所能救人于水火，虽然是美国人，也会为世界上其他地方发生的大事贡献力量。你代表很多人的希望，光芒四射。而你如果跟一个杀人犯混在一起，会损害你的光芒的。”
“去他的，你的做法情有可原。你不会损害我的‘光芒’的。”
“但别人不知道，他们也不会去了解，只会把我与杀人犯的标签等同起来。而你的光芒也并不只属于你，从你公开宣布自己是钢铁侠那时候起，你就把自己奉献给了全世界，你的形象被打碎，碎的也不止是你，而是很多人的希望。”冷锋笑起来，“我可不想成为世界公敌。”
托尼低头不语，半晌才又抬起头来：“在我决心承担责任的时候，我隐隐的想过这个代价可能不止是我个人的自由，我已没有亲情，现在看来，友情和爱情恐怕也在牺牲之列。”他露出一个笑容，却非常苦涩，“没关系，反正这几年都这么过来了。你一开始就说了你是来救陈博士的，我知道我只是个意外。我只是以为……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什么的。”
冷锋慢慢摇着头。
“我是来了之后才发生了陈博士的事的。”
“你说……什么？”
“我会来非洲，并不是命令。”冷锋眼里噙着泪，“因为杀人的关系，我已经不是军人了。”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继续说下去，“刑满出狱，我也已经不是罪犯了。我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他含泪露出一个笑容，“我刚出来，正没有目标的时候，就看到新闻报道，有个最喜欢惹麻烦的家伙这次又把自己陷入了大麻烦中，所以我就来了。”他的表情同时带着伤感和宽慰，语调发颤：“陈博士的任务失败了，我没来得及救他。幸运的是我自己的任务成功了，我还来得及救另一个人。”他深深地看进托尼的眼睛：“你明白吗？”
托尼突然伸手抓起墨镜戴上了。
在冷锋疑惑不定的目光中，他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我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我愿意把所有的一切都替朋友考虑周到，甚至比他们自己想的还多。”他的手有点颤抖地伸过去，放在了冷锋的心口，“我想，现在我可以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了。”
冷锋慢慢伸出手去，取下托尼脸上的墨镜，于是就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