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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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7点，联合国标识的直升机降落在了汉邦工厂的院子里。
按照头天的约定，工厂的男人们自愿让女人和孩子先上飞机。
冷锋牵着帕莎找到了纳莎：“请照顾好帕莎(Take care of Pasha， please)。”他和托尼暂时都没法带着小女孩，总得托付一个可靠的人。
“当然。”纳莎说，“不过你们要快点来接她，我们在码头等着你们。”
队伍鱼贯而行，擦过冷锋身边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低着头，不排队，拼命往前挤，怀里抱着一个文件箱子遮住了脸。
是老林。
冷锋有短短一瞬的犹豫，最终没有伸出手去拉住他。
这时他听到卓亦凡在身后大吼：“林志雄！”就见凡哥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在老林临上飞机时一把将他揪了下来，力量太大，老林摔倒在地，手里抱的箱子落地弹开，里面一箱的钞票散落一地。
老林一边慌慌张张地捡着地上的钞票，一边抱怨着：“凡哥，你干嘛呢？”
“女人孩子上飞机，你干嘛呢？你是女人还是孩子？”卓亦凡冲他怒吼。
“我是领导，我领着大家逃生啊！”老林毫无愧色。
“你……”卓亦凡气到无语，举拳就想打。
“哎。”他的拳头被冷锋挡住了，“算了。”
“锋哥，”共同战斗过，卓亦凡与冷锋的关系也迅速拉近，已经称兄道弟，“你别为他求情，你不知道他……”他差点说出老林卖了他们的事，关键时刻刹住了舌头，想想这事实在不好说，又咽了回去，只是狠狠瞪着老林。
经他这一闹，老林也不好再上飞机，灰头土脸地被卓亦凡拉了回去。
直升飞机满载着妇孺，升上了天空。厂里的男人们都在院子里，有的已经上了卡车，有的还站在地上，一起目送着他们离开。老何降下厂里的五星红旗，小心地收了起来。他们马上也要全体撤离了，走陆路去码头，无论去哪里，国旗总是要珍重地收好的。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一枚炮弹打中了正在行进的直升机尾旋翼，直升机旋转着迅速下坠。
直升机驾驶员大叫着：“Mayday， Mayday(求救，求救)！我们动力受损了！”
机里机外，一片惊慌。
直升机刚才已经升空几百米高，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来，即使是迫降，里面的人不死也得重伤。然而地面上的人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有办法能阻止直升机的坠落。
就在此时，一道金红的流光从西边迎着直升机飞了过去，从下面撑起了直升机，顶替了它受损的动力，在抵消了直升机的旋转下落之势后，让它在空中停了下来。
悬停之后大家都看清了，那是钢铁侠的战甲。工人们对着这个及时救场欢呼起来。
“别欢呼了，快逃吧！”战甲的声音被放得很大以使大家都能听到，“大部队已经回来了。9辆坦克，7辆装甲车，5辆皮卡，153人。”他的头盔微侧，像是人做出转头动作那样，转向冷锋的方向，“对不起，还剩了这么多。”
冷锋想告诉他：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个人干掉5辆坦克、十几辆装甲车和皮卡、近百的敌人。然而他未经放大的声音恐怕穿不透几百米的距离和直升机加上战甲的运转噪音。
更何况，战甲此时腿、脚和背部所有推进器喷口全开，又把直升机向着更远更高处推动，显然是要躲开坦克的炮弹。
“快走，老库房！”老何第一时间处理了紧急战斗信息，猛地拉了卓亦凡和老林一把，他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组织工人们向厂里撤回去。
卡车和坦克比速度是疯了，半埋在地下的老库房还算有点防御工事的意思。
冷锋没有走，他看到战甲的动作有点滞涩。这时他的手机——托尼的TECNO手机——响了起来。
“为保护你的嗓子和我的隐私，电话里说吧。”托尼说，“恐怕我没办法把直升机放下来。”
“送去桑萨雷姆港口，我国的军舰在那里。”冷锋说，“你是自己在战甲里吗？”
“我在。”托尼说，“那我就去当这个快递员了，你们坚持住等我回来。”
“你就别回来了，在那里等我们就好。”
“你知道这不可能。”
冷锋顿了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不一定来得及，我们会在那之前就料理干净的。”
“这是我听过最自大的话了。我想最应该被干掉的是你。”
冷锋忍不住微笑了，托尼一如既往斤斤计较地记仇。
“谢谢，托尼。你去吧，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托尼也不得不走了，他把直升机带离了这片区域，地上，已经看到坦克的炮筒向着钢铁厂的围墙撞了上去。
“哼，我们之前的事我还没忘呢，你还欠我一个回答。”托尼的身影已经和飞机一起成了一个小点，但无线电转化而来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出来，依然足够清晰，“所以，别死。”
冷锋对着空中那个身影挥了挥手，知道高精度摄像头能看到：“我从不欠账。”
***
驻扎在桑萨雷姆港口的中国维和部队迎来了受损的联合国直升机。钢铁侠的推进器全力开动着，平稳缓慢地落地，将飞机放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向前栽倒，两手撑地半跪在那里。
虽然对朗姆洛那样说，但在战甲里的高速飞行和后来托举直升机一直送过来的使力和姿势，仍然严重地牵动了他的伤。实际上后半程他已经很难控制自己，全靠Jarvis智能导航并帮助他驾驶才能把飞机送到。
他已经没法再站着，眼前昏花，胸口剧烈疼痛，少顷，他听到自己的头盔上传来敲击声。
“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您怎么样？没事吧？”
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在敲。
他一点也不想动，但就这样呆在这里显然很尴尬，他只好让战甲从背部打开，那个年轻士兵把他扶出来放到了旁边的担架上。他讨厌这种东西，却在此时已经无力拒绝。
直升机上的人正在中国维和部队的帮助下走下飞机进入营地。他则被抬着快速来到了营地里的医疗站。
“不……我还不能……”他惦念着工厂里的战斗，不想躺在这里。
“斯塔克先生，请您配合我们！”
“不行……还要……”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手臂刚一用力撑起上身就感到胸前的剧痛，眼前一黑又躺倒，只是无意识地推开医护人员想要按住他的手。
“斯塔克先生，别动，你越动就会越痛。”
痛？痛有什么？他们哪知道什么是痛？他所需要的只是一支强力止痛剂，然后他就可以继续战斗。
他的朋友还在战斗，他不能停下。
但他眼前昏花得看不清东西，每呼吸一次都像是有一块火炭在灼烧他的左胸，他想连呼吸也停掉算了，反正好像没什么用，吸进来的气体少的可怜，憋的厉害。
“血氧饱和度降低，呼吸受限，心律不齐，怀疑有气胸。”朦胧中他听到一些人在说话，“给他拍个胸片，把绷带去掉。”有人要解开他的衣服，他伸手去挡。
“怎么回事？”
“首长，斯塔克先生应该是左侧肋骨骨折刺破了左肺，但他不愿配合我们的治疗。”
“斯塔克先生。”有一张脸伸到了他的上方，背着光看起来有点暗，“我是中国驻Y国大使，樊宋歌。”
他的声音沉稳，有种奇特的镇静效果，托尼不再挣扎，那些医护人员也不再按着他。他们都停了下来。
“这次撤侨行动得到您的鼎力相助，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现在您是在中国维和部队的医疗站，您伤得很重，请您放心让我们的医务人员给您做紧急处理。”
托尼烦躁起来。他们难道不明白吗？这是战斗，这是关乎人的性命，这不是治疗的时候！
“还没结束……”
“您别着急，您有什么要说的，我都听着，请您慢慢说。”
“战斗……还没结束。红巾军，还有雇佣军，正在攻击工厂，厂里还有几十人……”
还有我的朋友。
樊大使点点头：“我们已经知道了，飞机上获救的妇女儿童也告诉了我们。我们已经向上级申请进行武装干预。”
“申请？为什么不……马上干预……”托尼又焦躁起来，“你们……耽误的每分钟……都可能……有人死……”
“我们不能未经联合国授权而随意采取行动，不能未经当地政府批准而进行武装干涉，也不能未经上级批准而进行军事行动。”
“那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那是你们的同胞！”托尼喊出来的声音嘶哑，他喉头一呛，有股带着腥气的液体冒了上来，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又是一黑。
“斯塔克先生！”樊大使急切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医生，医生！”
他胳膊上传来一个轻微刺痛，一股凉凉的液体进入了身体。
他怎么会那么惊讶？他怎么能忘了，他们几年前就是这样，一直就是这样不是吗？
过了一会，托尼的呼吸渐渐平稳，疼痛有所减轻，一种熟悉的疏离感渐渐浮现。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了，于是他知道刚才被注射了镇静剂，带镇痛作用。
他睁开眼睛，樊大使还在那里。他看到托尼目光清晰，流露出焦虑和忿然，然而从深处泛出来压倒一切的，是在他身上很少见的，恳求。
“Please……”
樊大使双手做出一个稳住的动作，“我们的军舰已经在做发射准备，正在调用侦查卫星，只是需要一个确切的信号，作为搜索基点。冷锋如果打电话过来，我们就可以追踪信号。”
“不用……我有精确的坐标点……”托尼报出一串坐标数字。樊大使没有耽误，立刻报给了军舰上的指挥官。
托尼现在冷静了一点，或者说，是药物又起了作用。他顺从地让医护人员给他拆掉绷带处理伤势。樊大使仍没有走，可能是怕他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我有个请求……”
“您请讲。”
“我想……看看现场图像……”
樊大使显得很为难：“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还不宜行动，再说军舰现在也没有入港，还在海上。”
“用不着去别处，我只需要得到你们的许可。虽然我自己也能做，不过你们看起来对这种程序看得很重。”
樊大使脸色更暗了，应该是听出了他话里暗藏的不满。
不过他还是很得体地说：“好吧，我帮您联系军舰试试看。”
托尼摆摆手，拿出了冷锋的手机开始操作。过了一会，他手一抖，手机就投影出一道全息屏幕。樊大使脸色一凛，投影上显示的显然是实时的卫星图像，精度很高。他马上看向托尼，然后他立刻又反应过来，这图像并不是军用卫星的图像。斯塔克应该没那么容易，也不太可能会当着他的面破解军用卫星的系统。
他眼神扫过来先带着寒意，然后寒意消退，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的整个过程，托尼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只是淡淡地说：“民用高精度侦查卫星，地球同步轨道上，支持随时变轨，是一直跟着我的。刚才我本来要建议，如果你们成像有困难，我还可以帮忙。”
樊大使咬着牙：“不用了，我们的卫星图像很清晰。”
靠，有钱了不起啊？
不好意思，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樊大使脸色阴晴不定，托尼终于觉得这算是扳回了一局。
然而他们很快都忘了刚才的交锋，因为卫星图像显示出的影像让人揪心。
清晨7点，联合国标识的直升机降落在了汉邦工厂的院子里。
按照头天的约定，工厂的男人们自愿让女人和孩子先上飞机。
冷锋牵着帕莎找到了纳莎：“请照顾好帕莎(Take care of Pasha， please)。”他和托尼暂时都没法带着小女孩，总得托付一个可靠的人。
“当然。”纳莎说，“不过你们要快点来接她，我们在码头等着你们。”
队伍鱼贯而行，擦过冷锋身边的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人低着头，不排队，拼命往前挤，怀里抱着一个文件箱子遮住了脸。
是老林。
冷锋有短短一瞬的犹豫，最终没有伸出手去拉住他。
这时他听到卓亦凡在身后大吼：“林志雄！”就见凡哥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奔过来，在老林临上飞机时一把将他揪了下来，力量太大，老林摔倒在地，手里抱的箱子落地弹开，里面一箱的钞票散落一地。
老林一边慌慌张张地捡着地上的钞票，一边抱怨着：“凡哥，你干嘛呢？”
“女人孩子上飞机，你干嘛呢？你是女人还是孩子？”卓亦凡冲他怒吼。
“我是领导，我领着大家逃生啊！”老林毫无愧色。
“你……”卓亦凡气到无语，举拳就想打。
“哎。”他的拳头被冷锋挡住了，“算了。”
“锋哥，”共同战斗过，卓亦凡与冷锋的关系也迅速拉近，已经称兄道弟，“你别为他求情，你不知道他……”他差点说出老林卖了他们的事，关键时刻刹住了舌头，想想这事实在不好说，又咽了回去，只是狠狠瞪着老林。
经他这一闹，老林也不好再上飞机，灰头土脸地被卓亦凡拉了回去。
直升飞机满载着妇孺，升上了天空。厂里的男人们都在院子里，有的已经上了卡车，有的还站在地上，一起目送着他们离开。老何降下厂里的五星红旗，小心地收了起来。他们马上也要全体撤离了，走陆路去码头，无论去哪里，国旗总是要珍重地收好的。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一枚炮弹打中了正在行进的直升机尾旋翼，直升机旋转着迅速下坠。
直升机驾驶员大叫着：“Mayday， Mayday(求救，求救)！我们动力受损了！”
机里机外，一片惊慌。
直升机刚才已经升空几百米高，要是从这个高度掉下来，即使是迫降，里面的人不死也得重伤。然而地面上的人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没有办法能阻止直升机的坠落。
就在此时，一道金红的流光从西边迎着直升机飞了过去，从下面撑起了直升机，顶替了它受损的动力，在抵消了直升机的旋转下落之势后，让它在空中停了下来。
悬停之后大家都看清了，那是钢铁侠的战甲。工人们对着这个及时救场欢呼起来。
“别欢呼了，快逃吧！”战甲的声音被放得很大以使大家都能听到，“大部队已经回来了。9辆坦克，7辆装甲车，5辆皮卡，153人。”他的头盔微侧，像是人做出转头动作那样，转向冷锋的方向，“对不起，还剩了这么多。”
冷锋想告诉他：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个人干掉5辆坦克、十几辆装甲车和皮卡、近百的敌人。然而他未经放大的声音恐怕穿不透几百米的距离和直升机加上战甲的运转噪音。
更何况，战甲此时腿、脚和背部所有推进器喷口全开，又把直升机向着更远更高处推动，显然是要躲开坦克的炮弹。
“快走，老库房！”老何第一时间处理了紧急战斗信息，猛地拉了卓亦凡和老林一把，他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组织工人们向厂里撤回去。
卡车和坦克比速度是疯了，半埋在地下的老库房还算有点防御工事的意思。
冷锋没有走，他看到战甲的动作有点滞涩。这时他的手机——托尼的TECNO手机——响了起来。
“为保护你的嗓子和我的隐私，电话里说吧。”托尼说，“恐怕我没办法把直升机放下来。”
“送去桑萨雷姆港口，我国的军舰在那里。”冷锋说，“你是自己在战甲里吗？”
“我在。”托尼说，“那我就去当这个快递员了，你们坚持住等我回来。”
“你就别回来了，在那里等我们就好。”
“你知道这不可能。”
冷锋顿了下，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回答。
“你不一定来得及，我们会在那之前就料理干净的。”
“这是我听过最自大的话了。我想最应该被干掉的是你。”
冷锋忍不住微笑了，托尼一如既往斤斤计较地记仇。
“谢谢，托尼。你去吧，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托尼也不得不走了，他把直升机带离了这片区域，地上，已经看到坦克的炮筒向着钢铁厂的围墙撞了上去。
“哼，我们之前的事我还没忘呢，你还欠我一个回答。”托尼的身影已经和飞机一起成了一个小点，但无线电转化而来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出来，依然足够清晰，“所以，别死。”
冷锋对着空中那个身影挥了挥手，知道高精度摄像头能看到：“我从不欠账。”
***
驻扎在桑萨雷姆港口的中国维和部队迎来了受损的联合国直升机。钢铁侠的推进器全力开动着，平稳缓慢地落地，将飞机放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向前栽倒，两手撑地半跪在那里。
虽然对朗姆洛那样说，但在战甲里的高速飞行和后来托举直升机一直送过来的使力和姿势，仍然严重地牵动了他的伤。实际上后半程他已经很难控制自己，全靠Jarvis智能导航并帮助他驾驶才能把飞机送到。
他已经没法再站着，眼前昏花，胸口剧烈疼痛，少顷，他听到自己的头盔上传来敲击声。
“斯塔克先生，斯塔克先生，您怎么样？没事吧？”
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士兵在敲。
他一点也不想动，但就这样呆在这里显然很尴尬，他只好让战甲从背部打开，那个年轻士兵把他扶出来放到了旁边的担架上。他讨厌这种东西，却在此时已经无力拒绝。
直升机上的人正在中国维和部队的帮助下走下飞机进入营地。他则被抬着快速来到了营地里的医疗站。
“不……我还不能……”他惦念着工厂里的战斗，不想躺在这里。
“斯塔克先生，请您配合我们！”
“不行……还要……”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手臂刚一用力撑起上身就感到胸前的剧痛，眼前一黑又躺倒，只是无意识地推开医护人员想要按住他的手。
“斯塔克先生，别动，你越动就会越痛。”
痛？痛有什么？他们哪知道什么是痛？他所需要的只是一支强力止痛剂，然后他就可以继续战斗。
他的朋友还在战斗，他不能停下。
但他眼前昏花得看不清东西，每呼吸一次都像是有一块火炭在灼烧他的左胸，他想连呼吸也停掉算了，反正好像没什么用，吸进来的气体少的可怜，憋的厉害。
“血氧饱和度降低，呼吸受限，心律不齐，怀疑有气胸。”朦胧中他听到一些人在说话，“给他拍个胸片，把绷带去掉。”有人要解开他的衣服，他伸手去挡。
“怎么回事？”
“首长，斯塔克先生应该是左侧肋骨骨折刺破了左肺，但他不愿配合我们的治疗。”
“斯塔克先生。”有一张脸伸到了他的上方，背着光看起来有点暗，“我是中国驻Y国大使，樊宋歌。”
他的声音沉稳，有种奇特的镇静效果，托尼不再挣扎，那些医护人员也不再按着他。他们都停了下来。
“这次撤侨行动得到您的鼎力相助，我们表示衷心的感谢。现在您是在中国维和部队的医疗站，您伤得很重，请您放心让我们的医务人员给您做紧急处理。”
托尼烦躁起来。他们难道不明白吗？这是战斗，这是关乎人的性命，这不是治疗的时候！
“还没结束……”
“您别着急，您有什么要说的，我都听着，请您慢慢说。”
“战斗……还没结束。红巾军，还有雇佣军，正在攻击工厂，厂里还有几十人……”
还有我的朋友。
樊大使点点头：“我们已经知道了，飞机上获救的妇女儿童也告诉了我们。我们已经向上级申请进行武装干预。”
“申请？为什么不……马上干预……”托尼又焦躁起来，“你们……耽误的每分钟……都可能……有人死……”
“我们不能未经联合国授权而随意采取行动，不能未经当地政府批准而进行武装干涉，也不能未经上级批准而进行军事行动。”
“那你们就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去死！那是你们的同胞！”托尼喊出来的声音嘶哑，他喉头一呛，有股带着腥气的液体冒了上来，一口气没上来，眼前又是一黑。
“斯塔克先生！”樊大使急切的声音听起来很远，“医生，医生！”
他胳膊上传来一个轻微刺痛，一股凉凉的液体进入了身体。
他怎么会那么惊讶？他怎么能忘了，他们几年前就是这样，一直就是这样不是吗？
过了一会，托尼的呼吸渐渐平稳，疼痛有所减轻，一种熟悉的疏离感渐渐浮现。他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了，于是他知道刚才被注射了镇静剂，带镇痛作用。
他睁开眼睛，樊大使还在那里。他看到托尼目光清晰，流露出焦虑和忿然，然而从深处泛出来压倒一切的，是在他身上很少见的，恳求。
“Please……”
樊大使双手做出一个稳住的动作，“我们的军舰已经在做发射准备，正在调用侦查卫星，只是需要一个确切的信号，作为搜索基点。冷锋如果打电话过来，我们就可以追踪信号。”
“不用……我有精确的坐标点……”托尼报出一串坐标数字。樊大使没有耽误，立刻报给了军舰上的指挥官。
托尼现在冷静了一点，或者说，是药物又起了作用。他顺从地让医护人员给他拆掉绷带处理伤势。樊大使仍没有走，可能是怕他又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我有个请求……”
“您请讲。”
“我想……看看现场图像……”
樊大使显得很为难：“您现在的身体状况应该还不宜行动，再说军舰现在也没有入港，还在海上。”
“用不着去别处，我只需要得到你们的许可。虽然我自己也能做，不过你们看起来对这种程序看得很重。”
樊大使脸色更暗了，应该是听出了他话里暗藏的不满。
不过他还是很得体地说：“好吧，我帮您联系军舰试试看。”
托尼摆摆手，拿出了冷锋的手机开始操作。过了一会，他手一抖，手机就投影出一道全息屏幕。樊大使脸色一凛，投影上显示的显然是实时的卫星图像，精度很高。他马上看向托尼，然后他立刻又反应过来，这图像并不是军用卫星的图像。斯塔克应该没那么容易，也不太可能会当着他的面破解军用卫星的系统。
他眼神扫过来先带着寒意，然后寒意消退，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的整个过程，托尼都看在眼里。不过他只是淡淡地说：“民用高精度侦查卫星，地球同步轨道上，支持随时变轨，是一直跟着我的。刚才我本来要建议，如果你们成像有困难，我还可以帮忙。”
樊大使咬着牙：“不用了，我们的卫星图像很清晰。”
靠，有钱了不起啊？
不好意思，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樊大使脸色阴晴不定，托尼终于觉得这算是扳回了一局。
然而他们很快都忘了刚才的交锋，因为卫星图像显示出的影像让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