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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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某不具名单位的不具名部门。
“报告，我们刚才又接到了来自非洲的信息。还是关于生物武器的，这次多了很多具体的临床记录。绝大部分是对那个村子里的非洲裔患者的记录，还有一小部分……是关于一个亚裔患者的记录……”
对面的听报告者悚然一惊，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那么结果呢？”
“还不清楚，从记录看，那个亚裔患者还没有走完全部病程。”
对面那人手摸着下巴在沉思。
“信息来源？还是上次那个吗？”
“不清楚。这次的信息是文字和图片的形式，采用了很强的加密手段，带有反追踪程序，我们还没能破解。”
“‘观海’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新的消息。”
“疑似病例呢？”
“还没有发现。”
对面那人又沉吟了一阵，然后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
“对战狼中队的动员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他们全体请求行动。”
“让他们去吧。手续应该很快就能办好了。到这一步，我们也该主动出击了。对了，把亚裔患者的事透漏给他们。”
他丝毫不怀疑，这对那些小伙子们是最好的动员了：
冷锋急需支援！
***
“如果我们被袭击了，那都要怪你。”
托尼小声抱怨着，在凳子上换了个姿势，一直在一个不舒服的坐具上坐着看资料和思考使他腰酸背疼。然而，夜才刚刚开始。
冷锋抱歉地冲他笑了笑，白天他们把目前的资料汇总后都传给了中国，资料很大，有可能引起注意而被专门盯上，托尼的反追踪程序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但做都做了也没法反悔了，他知道托尼不会真的怪他。托尼嗔怒地回看了冷锋一眼，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热度已经不再那么高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好事。
外面起了风，穿过那些破败的屋子发出如泣如诉的响声。托尼并不迷信，但最近他总是容易把一些偶然出现的巧合往不好的预兆那里去联想。于是他站起来，算是个小小的让腰部休息的活动，去检查了一遍门窗。
他就是在检查时站在门口处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那几乎被隐藏在风声里，但托尼最近有点感觉过于敏锐。
托尼迅速掐灭屋里唯一的光源，拔出手枪隐蔽在黑暗中。
如果来的是AIM自己的人可能还有一战之力，如果是九头蛇的人，大概率打不过。但不管是哪方面的人(他们现在也可以算是同一方面的人了)，如果是一对多，他都没有胜算。
但他是冷锋和那些人之间唯一的阻碍了。
冷锋紧张地看着托尼端着枪，作为一道屏障挡在他和门之间。他已经太虚弱了，无法马上从床上起来，他的手悄悄地去摸到了自己的枪和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现在风声已经不能掩盖住了，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托尼握紧了手枪，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壁，他甚至怀疑在寂静中这心跳声大得如同擂鼓。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一个镇定的声音：“你急着叫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吃枪子儿的？”
～～～
巴恩斯小心地把门关上，托尼在他背后重新燃起了灯光，但他的手里还握着手枪。巴恩斯看到了，目光闪了闪，但没说什么。他裹得异常严实，外披带兜帽的风衣，脸上还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显得风尘仆仆的样子。
进屋后，他扫视了一圈，马上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冷锋，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把兜帽放下，摘下口罩，来到冷锋床前，动手检查。其实都不用怎么检查，拉曼拉的特异性皮疹已经蔓延到了所有四条肢体上。
巴恩斯检查完毕，起身正对着托尼，托尼紧张得微微颤抖，但他拼命掩盖住自己的慌乱，故意调侃着问：“怎么样，艾吉奥(Ezio)[注1]？”
巴恩斯没有直接回答他，却是反问道：“你既然会找我，那是已经找到克莉丝汀的遗产了？”
“你要我证明，虽然我不是特意证明给你看，但证据都在这里了。”托尼严厉地盯着他，“又看到活例子感觉如何？”
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眼前这个人是种族灭绝试验的具体执行者，是刽子手，同时却是现在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人。而巴恩斯也懂得这一点。
“感觉是同一种。”巴恩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曲解了他的话，“只是针对的不同种族。”
“绝灭病毒。”
“是的。”巴恩斯的声音很沉重，“我很遗憾。”
托尼的心情不允许他再拐弯抹角了，他放弃了故作镇静，直截了当地问：“根据你的经验，他……情况如何？”
“你也看过我的记录。”巴恩斯说，“你自己也能推断出来，他现在是从‘干期’进入‘湿期’了。”
绝灭病毒感染的症状大体上可以分为两期，“干期”在前，以高热、疼痛为主要表现；“湿期”在后，以出血为主要表现。进入“湿期”，意味着内脏器官开始出现更多的损害了，是疾病进入中晚期的标志。
托尼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看起来像是要犯心脏病了。
“你有办法吗？”
巴恩斯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如果有办法，也就不会去瓦坎达赎罪了。”他说，“在塔曼村，我也曾试过救助病人，用上了我所能用的一切手段，但结果……”他摇了摇头。
托尼胸前的手揪紧了，巴恩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
“也许他会不同。不管怎样，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医生，无论如何，全力救助病人不该是你的誓言[注2]要求的吗？”
巴恩斯皱着眉头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纠缠不休的病人家属。
托尼不依不饶地瞪着他。
算了，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巴恩斯吁了口气，让步了。
“我会尽力尝试。不保证结果。”他说，“不过现在这样不行。”
“怎么？”
“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湿期’的病情变化更快，需要严密的看护和小心的照顾，没有足够的药物和医疗设备，他是活不了几天的。”
“你是说，得到真正的医院去？”托尼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
托尼为难起来：“可这附近最好的医院已经被红巾军毁了，其他那些甚至称不上医院的卫生所，估计也不符合你的要求。要去圣佛兰市医院的话，还有近百公里远。”他们俩带着一个重病人该怎么过去呢？
“我开来了一辆车，就藏在附近的林子里。”巴恩斯平静地抛出了一颗炸弹。
“你有车？”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一天之内跨越了三百多公里的距离的？用走的，还是用飞的？”巴恩斯有点好笑地看着托尼，这个天才现在关心则乱，连这么简单的推断都做不出了。“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去那里。”他又补充说，“那里肯定有AIM的眼线，我想你不会希望跟他们碰面吧。”
托尼倒吸一口气，然后咬住了下唇。他思索了一会，抬头看着巴恩斯。
“你能这么说话，我是不是能认为你已经有了目标？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巴恩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有个地方，有足够的医药设备，就看你们敢不敢去了。”他眼里带着讽刺的目光，“贝奇卡村的AIM基地。”
～～～
托尼愣了半天消化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看着巴恩斯的脸，感觉他就像是老师来测试自己学生的承受力似的。
“我以为我们要找的是医院？”
“哦，我想那里也完全不比一般的医院差。”
托尼抱起双臂，露出“解释一下”的态度。
“AIM在Y国经营已久，贝奇卡村算是最早的几个点之一，所以设置了一个基地专门进行临床试验。之前的肺炎疫苗就是从那里产生的，你还记得那给他们赚了一大笔吧？但那样快的速度其实是很有猫腻的。这里的免疫缺陷病人在某些方面是难得的被试。”
“我是那里的第一任负责人，最早开始做Dypraxa试验的。现在贝奇卡村被屠尽，那个点已经撤了，基地也废弃了，但里面短时间不会荒废，为了做试验，有病房和全套的医疗设备，还有配套的实验室。”
“所以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进行真正治疗的地方，而我们附近恰好就有敌人为我们准备好的一个条件优良又没有人的地方？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托尼说。
“关键不是你相不相信这个巧合。”巴恩斯收起了那种讽刺，蓝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关键是，你相信我吗？”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托尼手里的枪上。
托尼的目光却落在冷锋身上，在那里停留了一会，把枪收了起来。
“我相信一个自愿去赎罪的人，不然我一开始就不会找你，既然找了你，就会给你信任。”
“那好，我们走吧。”
中国，某不具名单位的不具名部门。
“报告，我们刚才又接到了来自非洲的信息。还是关于生物武器的，这次多了很多具体的临床记录。绝大部分是对那个村子里的非洲裔患者的记录，还有一小部分……是关于一个亚裔患者的记录……”
对面的听报告者悚然一惊，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那么结果呢？”
“还不清楚，从记录看，那个亚裔患者还没有走完全部病程。”
对面那人手摸着下巴在沉思。
“信息来源？还是上次那个吗？”
“不清楚。这次的信息是文字和图片的形式，采用了很强的加密手段，带有反追踪程序，我们还没能破解。”
“‘观海’那边有消息吗？”
“还没有新的消息。”
“疑似病例呢？”
“还没有发现。”
对面那人又沉吟了一阵，然后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
“对战狼中队的动员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他们全体请求行动。”
“让他们去吧。手续应该很快就能办好了。到这一步，我们也该主动出击了。对了，把亚裔患者的事透漏给他们。”
他丝毫不怀疑，这对那些小伙子们是最好的动员了：
冷锋急需支援！
***
“如果我们被袭击了，那都要怪你。”
托尼小声抱怨着，在凳子上换了个姿势，一直在一个不舒服的坐具上坐着看资料和思考使他腰酸背疼。然而，夜才刚刚开始。
冷锋抱歉地冲他笑了笑，白天他们把目前的资料汇总后都传给了中国，资料很大，有可能引起注意而被专门盯上，托尼的反追踪程序也不是万无一失的，但做都做了也没法反悔了，他知道托尼不会真的怪他。托尼嗔怒地回看了冷锋一眼，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热度已经不再那么高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好事。
外面起了风，穿过那些破败的屋子发出如泣如诉的响声。托尼并不迷信，但最近他总是容易把一些偶然出现的巧合往不好的预兆那里去联想。于是他站起来，算是个小小的让腰部休息的活动，去检查了一遍门窗。
他就是在检查时站在门口处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那几乎被隐藏在风声里，但托尼最近有点感觉过于敏锐。
托尼迅速掐灭屋里唯一的光源，拔出手枪隐蔽在黑暗中。
如果来的是AIM自己的人可能还有一战之力，如果是九头蛇的人，大概率打不过。但不管是哪方面的人(他们现在也可以算是同一方面的人了)，如果是一对多，他都没有胜算。
但他是冷锋和那些人之间唯一的阻碍了。
冷锋紧张地看着托尼端着枪，作为一道屏障挡在他和门之间。他已经太虚弱了，无法马上从床上起来，他的手悄悄地去摸到了自己的枪和刀。
脚步声越来越近，现在风声已经不能掩盖住了，声音在门口停了下来。托尼握紧了手枪，心脏一下一下撞击着胸壁，他甚至怀疑在寂静中这心跳声大得如同擂鼓。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一个镇定的声音：“你急着叫我千里迢迢赶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吃枪子儿的？”
～～～
巴恩斯小心地把门关上，托尼在他背后重新燃起了灯光，但他的手里还握着手枪。巴恩斯看到了，目光闪了闪，但没说什么。他裹得异常严实，外披带兜帽的风衣，脸上还戴着大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显得风尘仆仆的样子。
进屋后，他扫视了一圈，马上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冷锋，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他把兜帽放下，摘下口罩，来到冷锋床前，动手检查。其实都不用怎么检查，拉曼拉的特异性皮疹已经蔓延到了所有四条肢体上。
巴恩斯检查完毕，起身正对着托尼，托尼紧张得微微颤抖，但他拼命掩盖住自己的慌乱，故意调侃着问：“怎么样，艾吉奥(Ezio)[注1]？”
巴恩斯没有直接回答他，却是反问道：“你既然会找我，那是已经找到克莉丝汀的遗产了？”
“你要我证明，虽然我不是特意证明给你看，但证据都在这里了。”托尼严厉地盯着他，“又看到活例子感觉如何？”
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眼前这个人是种族灭绝试验的具体执行者，是刽子手，同时却是现在唯一能帮助他们的人。而巴恩斯也懂得这一点。
“感觉是同一种。”巴恩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曲解了他的话，“只是针对的不同种族。”
“绝灭病毒。”
“是的。”巴恩斯的声音很沉重，“我很遗憾。”
托尼的心情不允许他再拐弯抹角了，他放弃了故作镇静，直截了当地问：“根据你的经验，他……情况如何？”
“你也看过我的记录。”巴恩斯说，“你自己也能推断出来，他现在是从‘干期’进入‘湿期’了。”
绝灭病毒感染的症状大体上可以分为两期，“干期”在前，以高热、疼痛为主要表现；“湿期”在后，以出血为主要表现。进入“湿期”，意味着内脏器官开始出现更多的损害了，是疾病进入中晚期的标志。
托尼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看起来像是要犯心脏病了。
“你有办法吗？”
巴恩斯沉重地叹了口气。
“我如果有办法，也就不会去瓦坎达赎罪了。”他说，“在塔曼村，我也曾试过救助病人，用上了我所能用的一切手段，但结果……”他摇了摇头。
托尼胸前的手揪紧了，巴恩斯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
“也许他会不同。不管怎样，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是医生，无论如何，全力救助病人不该是你的誓言[注2]要求的吗？”
巴恩斯皱着眉头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纠缠不休的病人家属。
托尼不依不饶地瞪着他。
算了，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巴恩斯吁了口气，让步了。
“我会尽力尝试。不保证结果。”他说，“不过现在这样不行。”
“怎么？”
“他不能继续呆在这里，‘湿期’的病情变化更快，需要严密的看护和小心的照顾，没有足够的药物和医疗设备，他是活不了几天的。”
“你是说，得到真正的医院去？”托尼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的。”
托尼为难起来：“可这附近最好的医院已经被红巾军毁了，其他那些甚至称不上医院的卫生所，估计也不符合你的要求。要去圣佛兰市医院的话，还有近百公里远。”他们俩带着一个重病人该怎么过去呢？
“我开来了一辆车，就藏在附近的林子里。”巴恩斯平静地抛出了一颗炸弹。
“你有车？”
“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一天之内跨越了三百多公里的距离的？用走的，还是用飞的？”巴恩斯有点好笑地看着托尼，这个天才现在关心则乱，连这么简单的推断都做不出了。“不过我不建议你们去那里。”他又补充说，“那里肯定有AIM的眼线，我想你不会希望跟他们碰面吧。”
托尼倒吸一口气，然后咬住了下唇。他思索了一会，抬头看着巴恩斯。
“你能这么说话，我是不是能认为你已经有了目标？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
巴恩斯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有个地方，有足够的医药设备，就看你们敢不敢去了。”他眼里带着讽刺的目光，“贝奇卡村的AIM基地。”
～～～
托尼愣了半天消化这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看着巴恩斯的脸，感觉他就像是老师来测试自己学生的承受力似的。
“我以为我们要找的是医院？”
“哦，我想那里也完全不比一般的医院差。”
托尼抱起双臂，露出“解释一下”的态度。
“AIM在Y国经营已久，贝奇卡村算是最早的几个点之一，所以设置了一个基地专门进行临床试验。之前的肺炎疫苗就是从那里产生的，你还记得那给他们赚了一大笔吧？但那样快的速度其实是很有猫腻的。这里的免疫缺陷病人在某些方面是难得的被试。”
“我是那里的第一任负责人，最早开始做Dypraxa试验的。现在贝奇卡村被屠尽，那个点已经撤了，基地也废弃了，但里面短时间不会荒废，为了做试验，有病房和全套的医疗设备，还有配套的实验室。”
“所以世上真有这样的巧合？我们需要一个能够进行真正治疗的地方，而我们附近恰好就有敌人为我们准备好的一个条件优良又没有人的地方？这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托尼说。
“关键不是你相不相信这个巧合。”巴恩斯收起了那种讽刺，蓝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关键是，你相信我吗？”他的目光又一次落在托尼手里的枪上。
托尼的目光却落在冷锋身上，在那里停留了一会，把枪收了起来。
“我相信一个自愿去赎罪的人，不然我一开始就不会找你，既然找了你，就会给你信任。”
“那好，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