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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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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籍索科维亚的马克西莫夫(Maximoff)兄妹由于对诺亚方舟计划的不满,刺杀托尼·斯塔克未遂。哥哥皮特罗·马克西莫夫当场死亡,妹妹旺达·马克西莫夫(Wanda Maximoff)刺杀未遂后被逮捕。事件导致中国流浪地球计划支援小组成员、上校冷锋头部中弹,生命垂危。

    据悉,二人对托尼·斯塔克早有仇恨,美国反恐期间对索科维亚的行动曾导致大量平民伤亡,其武器装备主要由斯塔克工业提供,被认为是二人仇恨的起因。托尼·斯塔克参与诺亚方舟计划则使二人下定决心除掉他,美国暴[河蟹]乱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机会。

    关于马克西莫夫兄妹托尼没有作出任何评论,他们自觉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自觉托尼本人应该为反恐误伤和诺亚方舟计划的实施负责,他们想要复仇并且坚决执行了,他们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即将被法律所制裁,肯定再也出不来了。所以,他没有任何话可说。

    关于氦闪应对的路线问题托尼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仿佛突然对这件事丧失了所有兴趣,也拒绝再去参加与联合国氦闪应对小组的谈判。实际上,他闭门不参加任何活动,不见任何人。

    “以后不要再拿这些破事来烦我了!”他只对吃了闭门羹的神盾局扔下了这句话,“还有,这辈子不要让我再见到史蒂夫·罗杰斯的脸!”

    冷锋在手术后就一直躺在ICU里,在生死边缘徘徊,医生们已经宣布他的预后将会很糟糕,能否活下来都要看运气,恢复就不要想了。所有的费用都由托尼一手承担,不许别人插手,但他连医院也不去。

    考虑到他最近所有的灾难性经历,人们默许了他的任性,除非绝对必要,否则不去打扰他。

    不过,还是会有他无法回避的一些事务,而最令他无法面对的,莫过于与冷锋父亲的会面。

    老人在刚一出事的时候就跟着中国的有关人员一起赶到了美国,也曾守在手术室的门外等待结果,而托尼一直以各种借口完全避免和他碰面。终于,冷锋的父亲主动提出要与他会面,而这是一个他从各种意义上都没办法拒绝的要求。

    托尼磨磨蹭蹭地尽量拖延着这次可怕的会面,直到最后一秒钟才走进会客室。当他看到站在那里的老人,他有种非常强烈的欲望想要逃走,想要钻到地底下去,想要自己不存在,从来不曾存在过。

    老人的面貌与冷锋有八分相似,就像冷锋的老年版。他的眼睛已经干枯滞涩,全身没有一丝活气。托尼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身影倒映出来的生无所恋。

    对这样一个年近八十还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痛经历的老人,他能对他说什么呢?尤其是,这还是因为他的缘故。

    “托尼。”老人在叫他。他发音不太标准,应该是从来没专门学过英语,也没有在英语环境中生活过。该死的,他本来根本不用大老远跑来跟一群外国人打交道的!上一次在中国见到他还是数年前,时间不长,全靠冷锋翻译托尼的话给他才能交流。而今,他们之间的翻译已经没了……

    托尼的腿像生了根似的无法移动分毫,仿佛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犯人。

    “过来,孩子。”

    老人颤巍巍地向他招了招手,见他站着不动,就自己走过来。托尼的腿突然可以动了,他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真的就像个迷途的孩子一样抱住了冷锋的父亲,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前。

    两个悲伤的人互相拥抱了一会,冷锋的父亲推开了托尼,他们都坐了下来。

    “我不会说英语,也听不懂。”冷锋的父亲说,“不过我知道你能听懂汉语。就请你听听一个老头子的唠叨吧。”

    托尼点点头,作为能够感同身受者,他似乎有点明白冷锋的父亲为什么要见他了。“我……会说一点汉语。”他用有点生硬的腔调说。

    冷锋的父亲面露一丝惊喜:“那感情好。”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一起回忆了冷锋的事,很多事,他们知道和不知道的。而且情绪平和,是一种浸泡在伤感中的温馨。

    与一般人所以为的不同,其实这个时间的居丧者,所需要的不是强颜欢笑或回避,恰恰是倾诉,尤其是与同样熟悉逝者的居丧者一起回忆,这种倾诉和回忆,是哀伤反应中最具疗愈性的成分。

    对这两个居丧者来说,这种慰藉是他人给不了的。

    “小锋对你说过我经历的‘围尸打援’的事?”

    “是。”

    “你知不知道,他自己后来也经历过一次。”

    “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托尼不清楚自己想不想知道冷锋的选择,尤其是从结果来看,冷锋当时是活下来了的。

    “他打断了旁边的一棵树,挡住了敌方狙击手的枪口,救了战友。”

    托尼先是愕然,之后松了一口气,低下头,嘴角挑起了微微的弧度。

    早在非洲打穿墙的那三枪,他就知道那个中国人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在进退两难间,他总会寻找第三条路,然后创造奇迹。

    “小锋认识你之后,回来就受了审,但他很高兴,我去见他,他跟我说,他认识了一个非同寻常的人。”

    “他说,你是个无与伦比的天才,在进退两难间,你总会寻找第三条路,然后创造奇迹。你会为世界带来希望。”

    托尼没有抬头,却有泪从脸上滑落。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会为你付出他所能付出的一切。”

    托尼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冷锋做到了他所承诺的一切,付出了他所能付出的一切。然而他辜负了他,他这次没能再创造奇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他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我……我太没用……”

    “你是没用!”冷锋的父亲语调突然严厉起来,“辜负了他的牺牲!”

    托尼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他最害怕的情况还是来了。

    “你没用就没用在脑子里只剩了他的事!”

    托尼猛抬头。

    “不是每次都有第三条路。如果那天没有那棵树,小锋也只能面临两难选择。正如那天,他只能在你们两个中选一个。”

    此时冷锋的父亲眼里射出锐利的光芒,盯得托尼浑身发毛。

    “小锋的‘围尸打援’可以说是理想地解决了。但那次他回来后,和我说了一句话。你想听听吗?”

    “他说,【冲上去被打死很容易,难的是背负着内疚和使命感活下去。】”

    托尼明白了,冷锋的父亲就是来跟自己说这句话的。

    他仿佛能从那年近80岁老人的目光中,看到老何的目光,樊大使的目光,中国前辈的目光,以至于,冷锋的目光。

    那是一遍一遍反复对他教育洗礼的,中国人的大局观,传承性,责任感。

    冷锋的父亲完全可以怪他,但他先来安慰,再来刺激鼓励他,让他从颓丧中重新站立起来。不愧是曾经亲手结束战友生命而完成任务的中国军人,不愧是能养出那么通透又有觉悟的冷锋的人。

    “我已经老了,大半截都入土了。”冷锋的父亲最后说,“小锋的身后事,多一个人操心,也挺好。”

    之后,冷锋的父亲签署了增加安东尼·爱德华·斯塔克成为冷锋紧急监护人的文件。这样,在需要替冷锋做决定的时候,托尼可以有一票发言权。

    再之后,冷锋的父亲很快就病倒了,并于几年后去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与冷锋父亲见过之后的第二天,托尼出现在了联合国氦闪应对小组的谈判会议上。

    ***

    刺杀未遂事件如同一针镇静剂,让已经逐渐减弱的暴[河蟹]乱潮流加速走向平稳和可控,当更多信息被爆出,指出钢铁侠是在什么状况下遇刺的,更多的人开始反思。而最终平息暴[河蟹]乱的事件,是美国政府官方宣布放弃诺亚方舟计划,托尼·斯塔克改弦易辙成为美国地球派中坚力量的情势发展。

    我就,再信你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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