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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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斯本将牺牲数额爆了出来，除了为了引发乱局，也为了逼迫联合政府爆出柏林地下城的真相。”刘培强思索着说，“这样，现在他以同样的手法，将其他地下城当做人质的时候，就有了充分的说服力，因为那是联合政府自己背书的，这样，就可以在民众中造成最大程度的恐慌。”
“当叛军利用乱局孤军深入的时候，他的人则趁乱局布好了后面这场局，把叛军主力扔出去当诱饵，掩饰自己想要乘飞船逃走的真实意图。”
“他一开始就知道，兵变不会成功，即使他不背叛，也不会成功。联合政府不是几个人，也不是几百人，必要的时刻，完全可以壮士断腕。可惜那些起事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真正的人质，不是联合政府高层，而是那2000个地下城，和里面的14亿人。那里面有目前主要的农业人口，有不少的未成年人、社会中坚和技术骨干，地下城这样毁了短时间也很难再造，又少了十几亿人生存的空间。要把这些全都壮士断腕，恐怕这个决心就很难下了。”
“这样，当民众对比2000座城外加14亿人，和几千个只是想乘一艘飞船逃跑的飞船派，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联合政府的强硬举措会遇到全社会空前的反对，很难坚持。”
“叛军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有些人仅仅只是对联合政府不满，却并不是飞船派；而飞船派只是想飞出去，地球上谁做主他们才不管。所以，为了达成乘飞船离开的目的，奥斯本利用了联合政府搞掉了地球派叛军，给自己创造了条件。你们和他的盟友，都被他耍了。”
联合政府高层的500多人脸上现在都很难看，这些事他们现在也都能想通了，只不过，被一个中国航天员这样字字句句分析出来，还是感到大失脸面。
“我承认，我们栽了！”一个脾气比较躁的官员忍不住说，“可就这样放他们走，我还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又能怎么样？”另一个官员说，“现在我们死不死都无所谓了，那可是14亿人！”
“当我们做下决定舍弃23亿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反噬了。”第三个官员有点悲观丧气，“这是我们的报应。”
“什么报应！”又一个说，“我们拼死拼活也只能救2/3的人，又不是我们害死他们，2/3总比1/10好。不然他们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可我们就真的让那14亿人去死吗？剩余的民众会淹没我们的！而且这还在其次，这对流浪地球计划本身也是沉重的打击！”
萨伊看看刘培强，他表情淡然，刚才侃侃而谈，引爆了那些官员们的情绪，可他自己却一直看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波动，隐隐还有种从容。
“刘培强，你怎么想？”她这一问，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培强的身上。
刘培强抬起头看了看众人。
“我的意见也是不能屈服。”他说，“萨伊主席说的对，这种事不能有先例。一旦这次成功，会为以后带来无穷的后患，联合政府管制再严，也不可能监控到每个人每件事，思想上的动摇对流浪地球计划也是毁灭性的。因此，这一次就必须按住，不能留下任何侥幸思想。”
“那你的意思是，牺牲14亿人？”
“那样也不行。”刘培强继续说，“民众现在倾向于不能为了几千叛军，舍弃14亿人。我们那样做，就是与大多数民意对着干，同时也会让民众对今后2500年里将会遇到的更多重大抉择产生怀疑，失去对联合政府的信任。这种公信力缺失，对流浪地球计划也是致命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不满了。
刘培强仍然一脸淡然：“我们只能在保护住所有地下城的前提下，消灭所有叛军，并毁掉这艘宇宙飞船。”
很多人都翻了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能做到，谁还在这里说这么多？
刘培强仿佛没有注意到对他的不满，脸色未尝变化。
萨伊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中国航天员的身上，有种让人想要依靠信赖的感觉。他并不属于身体健硕人高马大的类型，东方人的肌肉类型一般不比西方人那样遒劲突出，但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沉稳如山的气质，让人总觉得他是胸有成竹的。
她不想再因为自己一句话引起别人对刘培强的不满，便压低声音，不引人注目地问他：“你说的都对。可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跟你们一样都是阶下囚。”刘培强轻声说，“萨伊主席，我们只能等待。”
***
“对了，Liu现在到底在哪，怎么样了，你可以告诉我吗？”托尼一边工作，一边突然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他很好。”斯特拉克说，“我们不会亏待他的。但他在哪里，却不能告诉你。”
“我已经在这里了，你们扣住他也没什么意思。”托尼说，“何不就干脆放了他？难道你们还准备带他走？”
“有他，才有你。”斯特拉克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对自己的死活是完全不在乎的，可他的死活你还是在乎的。”
“你们这样捂着，他的死活现在对我还是未知数，我怎么能相信你们？”托尼干脆停下了手。
斯特拉克与他互相盯着看了好一会。
“好吧。”他终于拿起通讯器，不知联系了什么人，接通后，只说了一句话：“把那个人带过来吧。”
然后他看着托尼震惊的神色：“如你所愿。”
***
圆形大厅的门突然开了，里面的人都十分紧张地看向了门口。
进来了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为首的小队长在人群里转了转，最终，目光落到了刘培强身上。
“把他带走！”他指着刘培强说。
“你们要干什么？要把他带去哪里？”萨伊率先发难，有一些人跟着帮腔。被单独带走并不是好事，这谁都知道。
然而小队长根本不理他们，武装人员们粗鲁地把这些高官推到一旁，上来抓刘培强。
刘培强突然出手，将上前来抓他的两个武装人员击倒。
没有想到刘培强会反抗，小队长明显呆了呆，然后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一起上，抓住他！”他下命令道。
那些武装人员一拥而上，刘培强奋起反抗，然而寡不敌众，很快被压倒，他头上被一枪托砸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你们不能带走他！”萨伊冲了上来，却被小队长一把推倒。那些官员们冲上来护住萨伊，场面一片混乱。
刘培强拼命挣扎着脱开一只手，一把拉住了萨伊的手，此时他的目光才褪去了那种淡然，变得明亮而热切，他压低了声音，只让萨伊听到了他最后这句话：“萨伊主席，要始终心怀希望！胜利会在我们一边！”
刘培强被狠狠扭着手臂拖出了门，萨伊眼前不断浮现他头上、手臂上受伤流着血，然而眼里那团明亮的光，仿佛黑暗中的北极星。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奥斯本将牺牲数额爆了出来，除了为了引发乱局，也为了逼迫联合政府爆出柏林地下城的真相。”刘培强思索着说，“这样，现在他以同样的手法，将其他地下城当做人质的时候，就有了充分的说服力，因为那是联合政府自己背书的，这样，就可以在民众中造成最大程度的恐慌。”
“当叛军利用乱局孤军深入的时候，他的人则趁乱局布好了后面这场局，把叛军主力扔出去当诱饵，掩饰自己想要乘飞船逃走的真实意图。”
“他一开始就知道，兵变不会成功，即使他不背叛，也不会成功。联合政府不是几个人，也不是几百人，必要的时刻，完全可以壮士断腕。可惜那些起事的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真正的人质，不是联合政府高层，而是那2000个地下城，和里面的14亿人。那里面有目前主要的农业人口，有不少的未成年人、社会中坚和技术骨干，地下城这样毁了短时间也很难再造，又少了十几亿人生存的空间。要把这些全都壮士断腕，恐怕这个决心就很难下了。”
“这样，当民众对比2000座城外加14亿人，和几千个只是想乘一艘飞船逃跑的飞船派，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联合政府的强硬举措会遇到全社会空前的反对，很难坚持。”
“叛军本就不是铁板一块，有些人仅仅只是对联合政府不满，却并不是飞船派；而飞船派只是想飞出去，地球上谁做主他们才不管。所以，为了达成乘飞船离开的目的，奥斯本利用了联合政府搞掉了地球派叛军，给自己创造了条件。你们和他的盟友，都被他耍了。”
联合政府高层的500多人脸上现在都很难看，这些事他们现在也都能想通了，只不过，被一个中国航天员这样字字句句分析出来，还是感到大失脸面。
“我承认，我们栽了！”一个脾气比较躁的官员忍不住说，“可就这样放他们走，我还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又能怎么样？”另一个官员说，“现在我们死不死都无所谓了，那可是14亿人！”
“当我们做下决定舍弃23亿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反噬了。”第三个官员有点悲观丧气，“这是我们的报应。”
“什么报应！”又一个说，“我们拼死拼活也只能救2/3的人，又不是我们害死他们，2/3总比1/10好。不然他们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可我们就真的让那14亿人去死吗？剩余的民众会淹没我们的！而且这还在其次，这对流浪地球计划本身也是沉重的打击！”
萨伊看看刘培强，他表情淡然，刚才侃侃而谈，引爆了那些官员们的情绪，可他自己却一直看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绪波动，隐隐还有种从容。
“刘培强，你怎么想？”她这一问，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培强的身上。
刘培强抬起头看了看众人。
“我的意见也是不能屈服。”他说，“萨伊主席说的对，这种事不能有先例。一旦这次成功，会为以后带来无穷的后患，联合政府管制再严，也不可能监控到每个人每件事，思想上的动摇对流浪地球计划也是毁灭性的。因此，这一次就必须按住，不能留下任何侥幸思想。”
“那你的意思是，牺牲14亿人？”
“那样也不行。”刘培强继续说，“民众现在倾向于不能为了几千叛军，舍弃14亿人。我们那样做，就是与大多数民意对着干，同时也会让民众对今后2500年里将会遇到的更多重大抉择产生怀疑，失去对联合政府的信任。这种公信力缺失，对流浪地球计划也是致命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不满了。
刘培强仍然一脸淡然：“我们只能在保护住所有地下城的前提下，消灭所有叛军，并毁掉这艘宇宙飞船。”
很多人都翻了白眼，这不是废话吗？要是能做到，谁还在这里说这么多？
刘培强仿佛没有注意到对他的不满，脸色未尝变化。
萨伊看着他，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中国航天员的身上，有种让人想要依靠信赖的感觉。他并不属于身体健硕人高马大的类型，东方人的肌肉类型一般不比西方人那样遒劲突出，但也许是因为他身上那种沉稳如山的气质，让人总觉得他是胸有成竹的。
她不想再因为自己一句话引起别人对刘培强的不满，便压低声音，不引人注目地问他：“你说的都对。可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你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跟你们一样都是阶下囚。”刘培强轻声说，“萨伊主席，我们只能等待。”
***
“对了，Liu现在到底在哪，怎么样了，你可以告诉我吗？”托尼一边工作，一边突然问道。
“我只能告诉你，他很好。”斯特拉克说，“我们不会亏待他的。但他在哪里，却不能告诉你。”
“我已经在这里了，你们扣住他也没什么意思。”托尼说，“何不就干脆放了他？难道你们还准备带他走？”
“有他，才有你。”斯特拉克说，“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现在对自己的死活是完全不在乎的，可他的死活你还是在乎的。”
“你们这样捂着，他的死活现在对我还是未知数，我怎么能相信你们？”托尼干脆停下了手。
斯特拉克与他互相盯着看了好一会。
“好吧。”他终于拿起通讯器，不知联系了什么人，接通后，只说了一句话：“把那个人带过来吧。”
然后他看着托尼震惊的神色：“如你所愿。”
***
圆形大厅的门突然开了，里面的人都十分紧张地看向了门口。
进来了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为首的小队长在人群里转了转，最终，目光落到了刘培强身上。
“把他带走！”他指着刘培强说。
“你们要干什么？要把他带去哪里？”萨伊率先发难，有一些人跟着帮腔。被单独带走并不是好事，这谁都知道。
然而小队长根本不理他们，武装人员们粗鲁地把这些高官推到一旁，上来抓刘培强。
刘培强突然出手，将上前来抓他的两个武装人员击倒。
没有想到刘培强会反抗，小队长明显呆了呆，然后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一起上，抓住他！”他下命令道。
那些武装人员一拥而上，刘培强奋起反抗，然而寡不敌众，很快被压倒，他头上被一枪托砸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滴落下来。
“你们不能带走他！”萨伊冲了上来，却被小队长一把推倒。那些官员们冲上来护住萨伊，场面一片混乱。
刘培强拼命挣扎着脱开一只手，一把拉住了萨伊的手，此时他的目光才褪去了那种淡然，变得明亮而热切，他压低了声音，只让萨伊听到了他最后这句话：“萨伊主席，要始终心怀希望！胜利会在我们一边！”
刘培强被狠狠扭着手臂拖出了门，萨伊眼前不断浮现他头上、手臂上受伤流着血，然而眼里那团明亮的光，仿佛黑暗中的北极星。
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