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文网 > 山河拭 > 第七十章 祸不单行

第七十章 祸不单行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弃宇宙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逍遥游

武林中文网 www.50zw.io,最快更新山河拭最新章节!

    盛怀岭见两人都不愿和自己多话,只好讪讪地向外走,走到门口,回头道:“谢先生也是幸运,搂草打兔子,白捡了五千两银子……”

    钟以士明白他的言外之意,道:“盛老板放心,这份人情也有您的一半,若这趟镖顺利,您的镖资减半就是。”

    盛怀岭等得就是这句话,顿时笑逐颜开地下楼去了。

    “奸商。”钟以士道。

    “大清国有这些奸商贪官,哪还有什么希望。”谢玉田叹了一口气。

    “还好大清国不止有奸商贪官,也有谢大侠这样义薄云天的正人君子,国家总还是有盼头的。”

    谢玉田停住手,抬头看着钟以士,忽然道:“你其实该去和何少白一起‘革命’的,留在镖局里没什么出息。”

    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你要是个男儿就好了。”

    我要是个男儿自然好了,父亲也不会死于非命。钟以士望着窗外白雪皑皑的太行山出神。

    父亲就躺在山的那边,荒坟一座,清冷孤寂,九泉之下都不能与母亲团聚,盼头在哪里呢。

    “二爷,我们两辆车,张家五辆车,这样一个庞大的车队,走在路上着实引人注目,您有何打算?”

    谢玉田道:“还有一驾车。”

    “还有一驾车?”

    “那个巡漕御史为他的钱财贴上了护身符。”

    钟以士不解地看着谢玉田。

    等到张行置办好棺材,为张胜祥成殓完毕,又租来一辆灵车,谢玉田吩咐将所有车辆都蒙上白布,钟以士才豁然开朗,这可不就是“护身符”么。

    匪有匪道,喜车丧车行医赶考的都不抢,张胜祥一死,他贪下的巨额财产便安全了。

    只要昨夜里的那伙贼人不追过来,这一路便可高枕无忧。

    八驾马车,蒙着白布,雪幡飘扬,张行身着丧服扶灵,后面一车家眷悲声凄凄,出了辉县城,一路向南逶迤而行。

    除了张太太因悲伤过度,再加不慎着了凉风,病倒在车上,直到太行山下都极顺利。

    天已将晚,太行山上积雪不化,路滑难行,夜间是万万不可过山的。

    幸好山下有个村寨,寨中没有客栈,却有一个以前囤兵的大院子和几十间营房,院中仅有一位老人看守。

    黄义与那老人商议半天,许他十两银子,老人才打开院门放众人进去。

    此地离辉县有二百里路,若那些贼人追过来,早该追上了。谢玉田觉得不会再有危险,便不让张行卸下辎重,免得耽误明早赶路。

    谢玉田让张家的五驾车抵着房门排好,最外头摆上他的车驾和灵车,又从外面找来两个碌碡顶住院门。纵是如此,谢玉田仍不放心,让黄义和尹四儿留在他的车里,轮番值夜。

    盛怀岭道:“如此铁桶阵一般,晚上能睡个好觉啦。”

    钟以士道:“盛老板,您夜里最好不要熄灯。”

    小吉道:“那可不成,不熄灯盛老爷可睡不着。”

    “您是心疼灯油吗?”

    “年轻人,没听老话说嘛,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你以为我的钱是挣来的?错,全是省下来的!不像有些人,头戴一领乌纱帽,三年十万雪花银!”

    张行闻听此话,脸一红,转身进屋,少顷慌慌张张跑出来,找着谢玉田道:“谢先生,不好啦,家母吐得厉害……”

    说着呜呜哭起来。

    钟以士听到哭声,由房中走出来道:“老大的一个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谢玉田和钟以士到得张太太的房中,见她面皮煞白,双目紧闭,床前吐了一摊秽物。

    谢玉田上前搭脉,半晌道:“张太太的病情甚重,须得尽快请个郎中来。”

    “这荒山野岭的只怕没有郎中,便是有郎中也无处抓药。”钟以士说着转身出去,向那看院子的老人询问寨子中可有郎中。

    老人道:“这寨子三百来口人,从不生病,因此不知郎中是做什么的。”

    “从不生病?还有这样的事?”钟以士奇道。

    “嗯,头疼脑热若算病的话,那就是生病了,不过到山上采个草药煎服下去立时就好。”

    “我们这里有位病人,呕吐不止,您老人家可有草药能治?”

    “能治,没药。”

    “不是有草药吗?”

    “家里放药不吉利,都是现得病现采药,这时山上冰天雪地,天又黑了,如何能采得着药?”

    “附近可有卖药的铺子?”

    “自然是州城里有,不过,州城离这里远着呢,这个天气,一来一回得一夜,也不行,夜里关城门,进不去。”

    钟以士没法,回来将老人的话转述一遍。谢玉田叹了口气,道:“全是命数。”

    到了半夜,张太太眼看不行了,张行害怕,又将谢玉田请过去。

    谢玉田再给她号脉,已试不出脉象,冲张行摇头,轻声道:“预备后事吧。”

    张行“哇”地一声嚎啕大哭,他的小妹秀妹才十二三岁,爬到床上硬往母亲怀里钻。钟以士进来将秀妹硬抱进自己房中,再不让她出来。

    这时张太太忽然睁开眼,双目明亮,看着张行道:“我的儿,为娘去找你的爹爹啦……给秀妹找个婆家,不要做官的人家。你,也不要去做官……还有,将那些钱财都散了吧,惹祸的根苗……”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张太太便咽了气。

    “你也别太难过,他们夫妻在黄泉路上好歹有个伴。”谢玉田劝慰张行。

    不到两日,爹娘先后离世,人间至悲不过如此,张行哭得死去活来,直到四更将尽,才筋疲力竭昏昏睡去。

    谢玉田昨日一夜未合眼,原本眼睛就不好,这会儿更加不支,便陪着张行在他母亲房中,坐在椅子里睡着了。

    钟以士也是又困又乏,想躺在床上歇一会儿,无奈秀儿哭闹不止,好容易才将她哄睡,自己便揽着她合衣歪倒在床上。

    一睡着便开始做梦,梦见父亲教她打拳,腿踢得不够高,一根子敲过来,疼得她额头冒汗,道:“爹爹,别打我,我不练拳啦。”

    父亲凶神恶煞一般,将盛满开水的碗放在她的头顶,逼她练蹲马步。她一面哭一面练,收了功,父亲将剥好的熟鸡蛋塞到她手中,换上一脸的慈祥,抚摸着她的脸道:“娃儿,龙生龙凤生凤,生在练家子门里,便得会武功。”

    钟以士道:“我是女孩子,要和她们去学女红。”

    “哥哥在你是女孩子,没了哥哥你便是男孩子……”

    “我不练武,不练武!不嘛……”

    “娃儿,爹爹不能照顾你一辈子,若能陪你到嫁人还好,若是爹爹走得早了,你在世上如何立足?这世道,谁能说得准呢!”

    “爹爹要去哪里?我不嫁人,爹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钟以士哭得泪人似的。

    “胡说……”

    爷儿俩正说着话,父亲忽然变得高大起来,身体塞满屋子,望不到他的脸,也望不到他的脚,只听半空里传来父亲的声音:“娃儿,快醒醒,着火了,着火了……”

    钟以士不怕火,怕的是父亲不见了,猛然惊醒,觉得周遭一片火热,见屋顶果然是着了火。

    她连忙抱起秀儿,抢出门去,站到院中,见张家五驾车没了四驾,各处屋子都大火熊熊。

    钟以士一面大叫:“走水了,走水了……”一面将秀儿放到谢玉田的车里。撩开车帘,发现黄义和尹四儿仍在沉睡,推了半天只是叫不醒。

    钟以士顾不得许多,先去谢玉田房中找了一遭,不见有人,再去张行母亲房中,见谢玉田和张行全都昏睡不醒,情知不好,凭谢玉田的警觉,绝不是睡得沉,而是被人下了药。

    钟以士扛起谢玉田冲到屋外,搁到雪地里,再去拖张行。想要喘口气,想到盛怀岭还在房中,便双将盛怀岭主仆二人拖出来。

    这一通忙乱,独忘了谢玉田还有一个徒儿在屋里。

    屋子已经烧得坍塌了。

    钟以士捧了一把雪,敷到谢玉田脸上,见他慢慢醒过来,便以此法将众人都冰醒过来。

    谢玉田晃晃悠悠站起身,看着火光冲天的房子,道:“怎么着火了?人呢?人都没事吧?”

    钟以士道:“遭了贼人的暗算啦!”

    仍是那伙贼人所为。张胜祥的钱财实在是多,贼人盯了许久,一路跟到太行山下,自然不肯轻易撒手,被衙役捕快惊走后,立刻便派了眼线,守在城外,等到谢玉田他们的车队出城,远远地跟定了车辙印,一直出了辉县境内,才决定再次动手。

    这次他们有了前车之鉴,不再强攻,而是先由一人悄悄进院,用迷魂香熏倒众人,然后将张家的马车拉出院子,出了寨子后,押后的贼人放火烧房。

    巧得是钟以士和秀儿两人哭湿了枕头,钟以士又是贴着枕头而眠,因此才未被熏倒,一场梦救了她,也救了大伙。

    谢玉田清点人头,发现独少了小徒。钟以士无比愧疚,放声大哭。谢玉田劝道:“你已经尽力了,这么多人全靠你一人拖出来,便是男人又能如何!”

    盛怀岭气得跳着高地骂:“太他娘的恶毒啦!抢钱便抢钱,还想将人全烧死!这是什么世道,连做贼都不讲江湖规矩了!全赖那些吃人粮食不拉人屎的贪官,贼,贼捉不尽,洋人,洋人又赶不跑,朝廷养他们有个屁用!”

    黄义本来靠在车帮上打盹,不知如何便昏睡过去,这时便觉全是自己不够尽心,自抽了两个耳光,道:“师父,我们去追回来么?”

    谢玉田指了指马匹:“你看,他们将马都杀了,如何去追!”

    众人这时才发现,所有的马都被抹了脖子,鲜血染得雪黑红黑红的。

    张行哭着要向火里扑,他的母亲还在房里。

    黄义上去抱住他:“已经烧没了……”

本站推荐:天唐锦绣福晋有喜:爷,求不约与校花同居:高手风流那些年,我爱过的女人逍遥小书生穿越七十年代之军嫂成长记武神至尊九星霸体诀锦桐我的1979

山河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武林中文网只为原作者程小程1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程小程1并收藏山河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