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上过你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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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个月一晃而过。
言安的大部分时间从实验室解脱出来，她也不用再出现在那个玻璃墙后面。
离开实验室的第一个星期在学校，上课前在朋友圈求了一轮资料，下课后忙碌结束，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天已摸黑。摸出手机，穆昊然的微信跳出来：
“师姐，我找到你要的资料了，我在学十舍楼下等您。”
言安楞了一下，除去那些文献链接，这是他真正发给她的第一条微信。
这孩子……是要摊牌了吗？
言安的怂又在蠢蠢作祟，是逃跑呢，还是逃跑呢？
纠结良久，她还是回复了一个：
“好”
一直等的时机，不就是这个时机吗？
走在校园里那条熟悉的路，远远看到他站在楼门口的路灯下，身影挺拔颀长，心中一动，仿佛一下闪回十年。
言安心里忽然有一丝异样。想就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他，熟悉的晚风低回，树木、泥土和书本的味道，让这一刻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这风，这路灯，这人影，这楼门口，就是她的青春。
和兆勉谈恋爱的时候，她经常等在就在这栋楼下——言安始终不愿意叫他“前夫”，活了30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走进到过她心里的男人。他走的那天早上，她放下所有强撑的尊严想留下他的一件衬衣，他只留给她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那么淡漠——这世界多可笑，她其实到现在都没办法把那个在她怀孕时和小护士暗通款曲的中年人，和当年等在学十舍楼下的少年联系起来。
她看到穆昊然开始抬手看表，四下张望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许久字，踌躇片刻又放下。回过神，她喊了一声：“小穆！”他扭头，一下子就看到树影底下的她，又是那片目光远远投过来笼住。
这是怎样一个男孩呢？他将来的女朋友该多幸福呢？单这片目光，温柔、包容，也许这就是低俗言情里描述的“宠溺”二字吧！也许当时传说中“帅晕”面试官的就是这片目光，也只有在现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自己才真正体味到这份跟随了自己几个月的目光的杀伤力。
他微笑着一路小跑过来，和在校的大学生无异。言安敛敛心神，告诫自己已为人母为人师表，才没像个小女孩一样闪着星星眼迎上去。
“师姐！”
“会叫老师吗？师姐师姐......”
“师姐，你的资料，看看是不是这版。”
她接过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影印版资料，上面五花八门地记着好几个不同人的笔记，可知这份影印宝典也是传了一届又一届，算作“传世之宝”了。
“我有点好奇，你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找东西小能手啊！有你这本事，都可以在淘宝开店了！”言安边翻资料边打趣。
“是吗？嗯，有的是不大好找。但我真的有这本事，你需要什么，我就有什么。”他笑出一排牙齿，爽朗地说。
“师姐”
“嗯？”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是有点晚了。你不是住科院吗？我们不顺路，你先回吧，注意安全。我自己走走，坐地铁回去”
“师姐，我陪你。”
“真不用了！”
“师姐，”
“……嗯？”
沉默
她一抬头，又迎上他那片目光。
“小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看到他表情细微地变化了一下。
他们第一次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这么多话，他说，“走吧师姐”
言安是典型的北方女子，说话也是直达胸臆，这段对话只让她觉得心中憋闷。
她心里着急：你有话你倒是赶紧说啊！你说了我就可以把话说开了啊！她就差先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他默默在她身边走着，校园的夜晚宁静、清凉、甘甜。
他没出声，她也问不出口，只是一抬头就一定有那片目光。
在他旁边才觉得他真的挺高，有185？
走到新教学楼，他忽然说：“师姐，我上过你的课。”
——果然，被她猜到了。
“什么课？你这么闪亮的学生，我应该有印象。”
“第一次是大一的时候，动物实验课。你一进来我们还以为是哪个班女生走错实验室，结果看到你颤颤巍巍从门口自己拖进来六笼大白兔。”
“哈哈，那是我刚毕业带的第一批课，真是见笑了。我真的挺怕小动物的，还好只带了一年实验课就全部转了理论课，往事不堪回首啊！”
“嗯，那你记不记得我带着男生帮你拎兔子？后来你去别的班上课，我都会去帮你拎兔子拎老鼠。”
“这个......好像还真是，我还说怎么每个班的班长都长得差不多呢...有6年多了吧？谢谢你小穆同学，但愿这个道谢没有太晚~”
“还有诊断学，大三时候的必修课。我们是几个班合在一起在阶梯教室上大课，下课时有几个女生还找你合影加微信，建了一个群拉同学们进去讨论病例。”
“哦，那个大班我记得的。因为你们那届我差点教学事故，你们新改了教学课时，4课时延长成6课时，我还按以前的速度和模式讲，结果最后两节课没东西讲了。”
“哈哈，我知道。你当时在讲台就有点慌，眼睛里大大的问号：‘怎么还是你们？！’后来你从摸出一个冰淇淋模样的U盘，讲了两节课病例。大家听得超过瘾！”
“可惜病例群做了半年不到，我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就冷掉了。哎你眼力够好啊，都看得到我U盘是冰淇淋？”
“我听课认真嘛！我离讲台很近。”
“那......我考考你？”言安笑道，“答不出来乖乖叫老师，别没大没小喊师姐了。”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终于看到他狡黠得意的笑容了。
这才像个孩子嘛。
“师姐，是不是我答出来你就不再当我老师了。”
4个月一晃而过。
言安的大部分时间从实验室解脱出来，她也不用再出现在那个玻璃墙后面。
离开实验室的第一个星期在学校，上课前在朋友圈求了一轮资料，下课后忙碌结束，揉揉发胀的太阳穴，天已摸黑。摸出手机，穆昊然的微信跳出来：
“师姐，我找到你要的资料了，我在学十舍楼下等您。”
言安楞了一下，除去那些文献链接，这是他真正发给她的第一条微信。
这孩子……是要摊牌了吗？
言安的怂又在蠢蠢作祟，是逃跑呢，还是逃跑呢？
纠结良久，她还是回复了一个：
“好”
一直等的时机，不就是这个时机吗？
走在校园里那条熟悉的路，远远看到他站在楼门口的路灯下，身影挺拔颀长，心中一动，仿佛一下闪回十年。
言安心里忽然有一丝异样。想就静静地站在远处看着他，熟悉的晚风低回，树木、泥土和书本的味道，让这一刻停留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这风，这路灯，这人影，这楼门口，就是她的青春。
和兆勉谈恋爱的时候，她经常等在就在这栋楼下——言安始终不愿意叫他“前夫”，活了30多年，他是唯一一个走进到过她心里的男人。他走的那天早上，她放下所有强撑的尊严想留下他的一件衬衣，他只留给她一个不可理喻的眼神。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他会对她那么淡漠——这世界多可笑，她其实到现在都没办法把那个在她怀孕时和小护士暗通款曲的中年人，和当年等在学十舍楼下的少年联系起来。
她看到穆昊然开始抬手看表，四下张望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许久字，踌躇片刻又放下。回过神，她喊了一声：“小穆！”他扭头，一下子就看到树影底下的她，又是那片目光远远投过来笼住。
这是怎样一个男孩呢？他将来的女朋友该多幸福呢？单这片目光，温柔、包容，也许这就是低俗言情里描述的“宠溺”二字吧！也许当时传说中“帅晕”面试官的就是这片目光，也只有在现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自己才真正体味到这份跟随了自己几个月的目光的杀伤力。
他微笑着一路小跑过来，和在校的大学生无异。言安敛敛心神，告诫自己已为人母为人师表，才没像个小女孩一样闪着星星眼迎上去。
“师姐！”
“会叫老师吗？师姐师姐......”
“师姐，你的资料，看看是不是这版。”
她接过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影印版资料，上面五花八门地记着好几个不同人的笔记，可知这份影印宝典也是传了一届又一届，算作“传世之宝”了。
“我有点好奇，你从哪里拿到这些东西的？找东西小能手啊！有你这本事，都可以在淘宝开店了！”言安边翻资料边打趣。
“是吗？嗯，有的是不大好找。但我真的有这本事，你需要什么，我就有什么。”他笑出一排牙齿，爽朗地说。
“师姐”
“嗯？”
“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是有点晚了。你不是住科院吗？我们不顺路，你先回吧，注意安全。我自己走走，坐地铁回去”
“师姐，我陪你。”
“真不用了！”
“师姐，”
“……嗯？”
沉默
她一抬头，又迎上他那片目光。
“小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看到他表情细微地变化了一下。
他们第一次你一句我一句说了这么多话，他说，“走吧师姐”
言安是典型的北方女子，说话也是直达胸臆，这段对话只让她觉得心中憋闷。
她心里着急：你有话你倒是赶紧说啊！你说了我就可以把话说开了啊！她就差先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了。
他默默在她身边走着，校园的夜晚宁静、清凉、甘甜。
他没出声，她也问不出口，只是一抬头就一定有那片目光。
在他旁边才觉得他真的挺高，有185？
走到新教学楼，他忽然说：“师姐，我上过你的课。”
——果然，被她猜到了。
“什么课？你这么闪亮的学生，我应该有印象。”
“第一次是大一的时候，动物实验课。你一进来我们还以为是哪个班女生走错实验室，结果看到你颤颤巍巍从门口自己拖进来六笼大白兔。”
“哈哈，那是我刚毕业带的第一批课，真是见笑了。我真的挺怕小动物的，还好只带了一年实验课就全部转了理论课，往事不堪回首啊！”
“嗯，那你记不记得我带着男生帮你拎兔子？后来你去别的班上课，我都会去帮你拎兔子拎老鼠。”
“这个......好像还真是，我还说怎么每个班的班长都长得差不多呢...有6年多了吧？谢谢你小穆同学，但愿这个道谢没有太晚~”
“还有诊断学，大三时候的必修课。我们是几个班合在一起在阶梯教室上大课，下课时有几个女生还找你合影加微信，建了一个群拉同学们进去讨论病例。”
“哦，那个大班我记得的。因为你们那届我差点教学事故，你们新改了教学课时，4课时延长成6课时，我还按以前的速度和模式讲，结果最后两节课没东西讲了。”
“哈哈，我知道。你当时在讲台就有点慌，眼睛里大大的问号：‘怎么还是你们？！’后来你从摸出一个冰淇淋模样的U盘，讲了两节课病例。大家听得超过瘾！”
“可惜病例群做了半年不到，我因为自己的一些事情就冷掉了。哎你眼力够好啊，都看得到我U盘是冰淇淋？”
“我听课认真嘛！我离讲台很近。”
“那......我考考你？”言安笑道，“答不出来乖乖叫老师，别没大没小喊师姐了。”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终于看到他狡黠得意的笑容了。
这才像个孩子嘛。
“师姐，是不是我答出来你就不再当我老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