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领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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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没睡过几个好觉；在家里，居然一觉能踏踏实实睡到十点钟。
课题终于告一段落，作为殚精竭虑后的丰厚馈赠，言安放了一个小假。
言安伸个懒腰，爸妈桌上留了个纸条——爸爸妈妈还是保持着多年前的习惯，出门就会给她留个纸条——“我们出去逛超市了，爸爸妈妈和果果。”
言安打开音乐，洗脸刷牙，慢悠悠杀时间。看到镜子里头发又长了，就抱着垃圾桶自己慢慢修剪起来。
门铃响。快递？言安边喊“等会儿”边拎着垃圾桶朝门口跑去。
她打开门，是穆昊然。
他俩都愣住了。
言安一手提着垃圾桶一手握着剪刀，看着门口拎着不知是水果还是什么的穆昊然。
他来干嘛？
不是不见面吗？
他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啊……
“言安，你回来了。”穆昊然先开口。
言安没作声，给他留了个门转身回客厅，继续剪头发。
穆昊然自己换鞋放东西，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言安，我……”穆昊然看着不远处的言安，“我来看看伯父。”
“他们出去了，你等一下吧。”言安平平答道，对着小镜子跟脖子后面的几缕头发较劲。
长时间的沉默。
言安不觉得尴尬，她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仿佛在报复他之前的“冷暴力”。不爱了就不爱了，直接说就行，凭什么冷暴力我？言安忿忿。
“那个，要不我就不等了。我改天再过来。”穆昊然显然没言安这么淡定，他起身告辞。
“慢走。”言安还是一眼都没看他。心里却说：“心虚了吧。”
“昊然叔叔！”穆昊然刚出门就被言安爸妈和果果堵了回来。
“干嘛去？”言安爸爸搂住穆昊然肩膀把他推回来：“今天叔叔买了好东西，你最喜欢吃的。”
得。言安一边帮爸妈收拾“战果”，一边想待会儿怎么跟这个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甩了的“前男友”相对。算了，躲厨房里，不见不烦。
“你钻这儿干嘛？”言安妈妈杵了言安一把，“出去陪陪昊然呀，难得见一次。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又自己乱剪？”
“我……今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我来吧妈！你出去陪他，头发……我看着长了，一时忘记国内到处理发店，以为还在国外，就自己动手啦！”言安嬉皮笑脸。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言安妈妈看出端倪，“闹矛盾了？”
“没有。”言安摘着一根豆角，“本来就没什么，哪来的闹矛盾。”
“妈妈，你过来快过来！”果果跑进厨房，拉起言安的手，急吼吼扯着她往外走。
言安围裙都来不及解就被她一路拖到穆昊然跟前：“妈妈你看，昊然叔叔送我的！”
是一套辉柏嘉的固体水彩，也没看清多少色，五彩斑斓像打翻了整个春天。女孩子喜欢这个就如同喜欢眼影一样吧，尤其果果，从小对色彩就情有独钟。
“那还不谢谢哥哥。”言安垂着眼睛。
她站在他跟前，眼睛刚好看到他的衬衣领口。他还是喜欢穿各式的白衬衣，只是以前一向喜欢敞开第一个领扣，现在却紧紧扣了起来。
言安收敛心神：扣不扣都不是你的了，想这些做什么！
“昊然叔叔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叫哥哥了。要叫叔叔！”果果纠正道。
“哦，是哦。”言安心想，这肯定是之前他教的。她蹲下来对果果说：“昊然哥哥是长大了，不过果果和妈妈也在长大啊！果果慢慢的变成了果果姐姐，妈妈渐渐的也变成安安婆婆。所以昊然哥哥还是果果的哥哥，他还是要像豆豆哥哥一样，叫妈妈，安安阿姨。”
果果狐疑地看向穆昊然：“是这样吗？昊然……哥哥？”
穆昊然没说话。言安没有看他表情，但想得出他的尴尬，有点暗爽。
吃饭时果果要和昊然哥哥坐一起，言安被赶到对面，跟穆昊然面对面；她一抬眼就看到他系得紧紧的领扣，觉得别扭。
几次他可能有点热，想松一松领扣，手指放上去却没有解开。言安心念一动。
她的疑心越来越重，眼睛一直盯着他的领口，妈妈在桌子底下掐了她一下才收回目光。
“安儿，吃菜。”妈妈给她夹了一筷子，低声道：“魔怔了，盯着人家看。”
她终于抬眼望了他一眼，迎上的却是那片她永远无法免疫的目光。他一直这样看着她，没被她发现。直到目光相撞，他才像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一样慌乱地收回。
言安吃完饭就拿了车钥匙：“妈，我去趟医院。一会儿回来。”
“早点儿回来，昊然下午在。你开了车，吃完晚饭送昊然回去。”
穆昊然忙说不用，言安妈妈说：“一向都是吃了晚饭才走的，今天怎么就不吃了。怕安儿拐卖你啊！老样子，你去书房躺会儿，晚上想吃什么阿姨做。”
言安一路疾驰，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涨到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有点发颤。
她冲进科室，打开病案系统，输入那三个字：“穆昊然”。
她的心像被砸了一记重锤。
言安回到家，几乎一言不发。妈妈问她，她只说有同事生病了，晚点儿她会送穆昊然回家。
送他回去，一路无言。
开到住处，外面的雨渐渐大了。
言安停好车，穆昊然仍在座位上发呆。
她解开安全带，迟疑片刻，探身吻上他的唇。
穆昊然瞬间唤醒，又瞬间空白。
他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一寸一寸思念，几番想推开却不忍推开的人啊！
他被她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唇舌间是她柔软微甜的爱意。那点被他自己冰封了的火苗，被她瞬间引燃，腾成熊熊烈火。他败在她唇下，伸出手轻轻扶着她探过来的腰，微微仰着头，全然接受她缠绵的告白，一点点回应她充满委屈的问询。
言安的手指在他耳边颈间游移，他热得发烫。她摸到了那颗系得紧紧的领扣，未及犹移，伸手去解。
穆昊然像被触碰到底线一般，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不要！”
言安轻喘着在他耳边呢喃：“你在怕什么？”手却强行解开了那颗扣子。
那道扣子牢牢隐藏的，是他颈上赫然一道疤痕。
穆昊然紧抿双唇，头侧向一旁。
言安手指轻轻抚上那道疤痕，怕触痛他似的：“还藏什么？”
她眉间微蹙，眼中含泪，颤声道：“我都知道了。”
在国外，没睡过几个好觉；在家里，居然一觉能踏踏实实睡到十点钟。
课题终于告一段落，作为殚精竭虑后的丰厚馈赠，言安放了一个小假。
言安伸个懒腰，爸妈桌上留了个纸条——爸爸妈妈还是保持着多年前的习惯，出门就会给她留个纸条——“我们出去逛超市了，爸爸妈妈和果果。”
言安打开音乐，洗脸刷牙，慢悠悠杀时间。看到镜子里头发又长了，就抱着垃圾桶自己慢慢修剪起来。
门铃响。快递？言安边喊“等会儿”边拎着垃圾桶朝门口跑去。
她打开门，是穆昊然。
他俩都愣住了。
言安一手提着垃圾桶一手握着剪刀，看着门口拎着不知是水果还是什么的穆昊然。
他来干嘛？
不是不见面吗？
他怎么还是这么好看啊……
“言安，你回来了。”穆昊然先开口。
言安没作声，给他留了个门转身回客厅，继续剪头发。
穆昊然自己换鞋放东西，有些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言安，我……”穆昊然看着不远处的言安，“我来看看伯父。”
“他们出去了，你等一下吧。”言安平平答道，对着小镜子跟脖子后面的几缕头发较劲。
长时间的沉默。
言安不觉得尴尬，她甚至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仿佛在报复他之前的“冷暴力”。不爱了就不爱了，直接说就行，凭什么冷暴力我？言安忿忿。
“那个，要不我就不等了。我改天再过来。”穆昊然显然没言安这么淡定，他起身告辞。
“慢走。”言安还是一眼都没看他。心里却说：“心虚了吧。”
“昊然叔叔！”穆昊然刚出门就被言安爸妈和果果堵了回来。
“干嘛去？”言安爸爸搂住穆昊然肩膀把他推回来：“今天叔叔买了好东西，你最喜欢吃的。”
得。言安一边帮爸妈收拾“战果”，一边想待会儿怎么跟这个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甩了的“前男友”相对。算了，躲厨房里，不见不烦。
“你钻这儿干嘛？”言安妈妈杵了言安一把，“出去陪陪昊然呀，难得见一次。你这头发怎么回事？又自己乱剪？”
“我……今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我来吧妈！你出去陪他，头发……我看着长了，一时忘记国内到处理发店，以为还在国外，就自己动手啦！”言安嬉皮笑脸。
“你们俩是不是有什么事？”言安妈妈看出端倪，“闹矛盾了？”
“没有。”言安摘着一根豆角，“本来就没什么，哪来的闹矛盾。”
“妈妈，你过来快过来！”果果跑进厨房，拉起言安的手，急吼吼扯着她往外走。
言安围裙都来不及解就被她一路拖到穆昊然跟前：“妈妈你看，昊然叔叔送我的！”
是一套辉柏嘉的固体水彩，也没看清多少色，五彩斑斓像打翻了整个春天。女孩子喜欢这个就如同喜欢眼影一样吧，尤其果果，从小对色彩就情有独钟。
“那还不谢谢哥哥。”言安垂着眼睛。
她站在他跟前，眼睛刚好看到他的衬衣领口。他还是喜欢穿各式的白衬衣，只是以前一向喜欢敞开第一个领扣，现在却紧紧扣了起来。
言安收敛心神：扣不扣都不是你的了，想这些做什么！
“昊然叔叔已经长大了，不能再叫哥哥了。要叫叔叔！”果果纠正道。
“哦，是哦。”言安心想，这肯定是之前他教的。她蹲下来对果果说：“昊然哥哥是长大了，不过果果和妈妈也在长大啊！果果慢慢的变成了果果姐姐，妈妈渐渐的也变成安安婆婆。所以昊然哥哥还是果果的哥哥，他还是要像豆豆哥哥一样，叫妈妈，安安阿姨。”
果果狐疑地看向穆昊然：“是这样吗？昊然……哥哥？”
穆昊然没说话。言安没有看他表情，但想得出他的尴尬，有点暗爽。
吃饭时果果要和昊然哥哥坐一起，言安被赶到对面，跟穆昊然面对面；她一抬眼就看到他系得紧紧的领扣，觉得别扭。
几次他可能有点热，想松一松领扣，手指放上去却没有解开。言安心念一动。
她的疑心越来越重，眼睛一直盯着他的领口，妈妈在桌子底下掐了她一下才收回目光。
“安儿，吃菜。”妈妈给她夹了一筷子，低声道：“魔怔了，盯着人家看。”
她终于抬眼望了他一眼，迎上的却是那片她永远无法免疫的目光。他一直这样看着她，没被她发现。直到目光相撞，他才像被人发现什么秘密一样慌乱地收回。
言安吃完饭就拿了车钥匙：“妈，我去趟医院。一会儿回来。”
“早点儿回来，昊然下午在。你开了车，吃完晚饭送昊然回去。”
穆昊然忙说不用，言安妈妈说：“一向都是吃了晚饭才走的，今天怎么就不吃了。怕安儿拐卖你啊！老样子，你去书房躺会儿，晚上想吃什么阿姨做。”
言安一路疾驰，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涨到握着方向盘的双手都有点发颤。
她冲进科室，打开病案系统，输入那三个字：“穆昊然”。
她的心像被砸了一记重锤。
言安回到家，几乎一言不发。妈妈问她，她只说有同事生病了，晚点儿她会送穆昊然回家。
送他回去，一路无言。
开到住处，外面的雨渐渐大了。
言安停好车，穆昊然仍在座位上发呆。
她解开安全带，迟疑片刻，探身吻上他的唇。
穆昊然瞬间唤醒，又瞬间空白。
他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一寸一寸思念，几番想推开却不忍推开的人啊！
他被她熟悉的气息包围着，唇舌间是她柔软微甜的爱意。那点被他自己冰封了的火苗，被她瞬间引燃，腾成熊熊烈火。他败在她唇下，伸出手轻轻扶着她探过来的腰，微微仰着头，全然接受她缠绵的告白，一点点回应她充满委屈的问询。
言安的手指在他耳边颈间游移，他热得发烫。她摸到了那颗系得紧紧的领扣，未及犹移，伸手去解。
穆昊然像被触碰到底线一般，伸手握住她的手低声说：“不要！”
言安轻喘着在他耳边呢喃：“你在怕什么？”手却强行解开了那颗扣子。
那道扣子牢牢隐藏的，是他颈上赫然一道疤痕。
穆昊然紧抿双唇，头侧向一旁。
言安手指轻轻抚上那道疤痕，怕触痛他似的：“还藏什么？”
她眉间微蹙，眼中含泪，颤声道：“我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