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世界二死亡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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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因常年不曾有人踏上的楼梯突然恢复它作为一个楼梯的本职工作而发出的痛苦声音。
“嘎吱。”又是一声。
“嘎吱嘎吱……”
……
恼人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云烨定定地看着头顶的木板，敛气，他推开那块木板——亦是阁楼的入口。
那里太久没有被打开了，扬起的一瞬间灰尘撒了泼，在空气里肆意飞扬起来。
也许是因为灰尘实在太多，它们争先恐后地冲往云烨的呼吸道，呛得他直咳嗽，呛得他眼睛里也流了“汗”。
捂着嘴来制止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咳嗽，云烨却固执地睁大眼睛。从他的角度来看，可以看到从阁楼窗口挤进来的阳光。
金灿灿的，一如那年。
“云烨云烨，你看这个小猫可爱吗？这是我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
娇俏可爱的女孩儿约莫八岁，正盘膝而坐，腿上放着一只粉色的HelloKitty，看着板着脸在一旁似乎在做一件极其重大的事的云烨，她笑得满足极了。
云烨摆弄积木的动作停了下来，鄙视道：“吴洁曹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可是我妈妈说我们还是小孩子，不能随便骂人的。让我尤其不能和你学。”
云烨拿起一块红色的三角形积木，随口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吴洁曹眨巴眨巴眼睛，将HelloKitty举在头顶，大声宣布：“说我以后很可能和你结婚！”
看着那傻样，云烨作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继续手里的动作。
小心翼翼地，他将积木缓缓移动到已经搭建好的城堡顶部。
“云烨，结婚是什么东西啊？”
“啪。”快要完工的城堡毁了。
小小的云烨小大人样的皱起眉头：“你连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高兴？”
“因为妈妈说结婚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我想和你在一起。”
轻轻把手上的积木放在地上，云烨转身不再看吴洁曹的动作，他说：“笨蛋。”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金黄色的夕阳都已经透过窗子照射到云烨的身上。暖洋洋的，他却莫名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头一看，吴洁曹正抱着新玩具，自娱自乐地高兴着。
今天……少了吴笨蛋的纠缠！
云烨不知怎么的，心里来了火气，他上前一把夺过玩具，朝着愣愣地看着她的吴洁曹吼道：“你不准玩儿这个了！”
“为什么？”
“你就是不准玩儿！”
小云烨简直变了一个人。
看着云烨愈发凶狠狠的脸，吴洁曹小嘴一瘪，登时哭了出来：“哇～～～～～～～！！！”
——“当初我们还为了一个玩具猫吵过架。”
“什么时候的事了？”
“不记得，反正很小就对了。”
原本坐着男孩女孩的地方已经布满灰尘，一丝当年的痕迹也找不到。
云烨的咳嗽渐渐止住。他的鬓角已经泛白，虽然脸自然俊逸，但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他才31岁。
他老得太快了。
走到一个箱子面前，他缓缓跪下。
打开箱子观察内部……没有。
耐心地换了一个箱子……还是没有。
终于，他打开了第三个箱子时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倾身，他从箱子里捧出一只在那场“战争”中损失了一只手的HelloKitty，高高举起它，举到了头顶——一如当年的吴洁曹。
他沉醉在当年的回忆里。
突然，云烨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摩擦着布料给肌肤带来一种战栗似的感觉。
一手还抱着玩具，云烨拿出手机。
是闵南，那个当初的在夜店调戏吴洁曹的哥们儿，亦是他们从小的玩伴儿。
犹豫着，云烨接通电话。
“喂？”
“喂你妹！云烨，昨天小洁祭日你为什么不来？”
“我从不给她过祭日。”
“得了吧，少伪善！你也不看看是谁害她死的？”
“对不起，闵南，她在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对她。”
“……你早点明白多好？早知道就不把她让给你了……她就是一条筋，只认出你个人渣却没认出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伯父伯母的死多伤心。你不知道对她好，可她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
—— “不要走，云烨，不要走！”
“我说吃完饭再谈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啊……”
“我那是气话，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我不是为了钱和你在一起的！真的……你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
“那天在夜店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只是怕被你看到我最不堪的样子。”
“我爱你……云烨，我爱你！！”
云烨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眨了眨眼，终于摆脱眼中的雾气。
“对不起。”他对着电话说道。
……又或许这句话不是对着电话说的。
“嘎吱。”
“嘎吱。”
“嘎吱。”
楼梯也累了。
云烨也累了。
把玩具猫工工整整地放在桌子上，云烨着手调整了两下它的位置，让它的脸朝像一个柜子。
柜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容器，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够装下两个人的骨灰。
受过那场惊心动魄的，血的洗礼后，云烨决定把吴夏闲和吴洁曹的骨灰混在一起——他们应该也是愿意这样的。
将早已经准备在桌上的红酒倒出，云烨竭力微笑举杯：“生日快乐，吴洁曹。”
“昨天听说是你的祭日？你一定在一边偷笑吧，你明明还没死呢，他们就大张旗鼓悼念你了。”
“吴夏闲，如果你也在的话还是回避一下吧，接下来的话我只想讲给你的姐姐听。”
“吴洁曹，你一定挺纳闷为什么你的生日还没有到我却要给你过生日。”
“我要结婚了，就在后天。”
“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我只是不想破坏你的心情而已，也不想……在你的生日以别人丈夫的身份来给你庆生。”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烨突然乐了起来：“放心，新娘不是丁遐烟。”
“我可是记得你当初用尽手段的样子的啊……挺可爱的，真的。”
“30岁的生日快乐，吴洁曹——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当初的吴洁曹太疯狂，疯狂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她用最决绝的手段阻止了爱人的离开，用死亡在云烨和丁遐烟之间划下一条鸿沟。
鸿沟太深，深到云烨这辈子都只能留在底部，仰望着上方的回忆，依靠和吴洁曹那些少的可怜的回忆苟活着。
只有死亡才能让人肆无忌惮地怀念。
可是怀念太深，几乎要把他带向死亡。
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云烨被狠狠地呛到了。
喉咙里隐约尝到了血丝的味道，云烨擦干不小心落下的眼泪：“我还是输给了现实。”他自嘲道。
“吴洁曹……小洁，你愿意原谅我么？”
骨灰当然不会说话，云烨也是知道的。
可他的心底总有一丝幻想，那些所谓神棍的说法——人是有灵魂的说法是真的，只有这样他才会因为也许吴洁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而感到安慰。
即使这是自欺欺人。
可是现在他连自欺欺人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知道从哪里窜来一只黑猫，灵活得让人看不清它的动作。蹭地一下，它越过骨灰坛。
只来得及在空中留下一道黑影。
按理说骨灰坛就算说不上有多重，也绝对没有多轻。
可事实就是，骨灰坛摇晃了两下，在云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砰”的一声，摔落在瓷砖上。
陶瓷破碎的声音简直要震碎云烨的耳朵。
一把扑上去，云烨跪在碎片上，颤抖着，他捧起一手骨灰。
灰白色夹杂着云烨血的红色，诡异，却让云烨心碎。
他半哭半笑：“吴夏闲！都说了不要在我和你姐姐说话的时候偷听了啊！”
“一定是你……对吧？吴洁曹……小洁她不会这么生我的气的，对吧？”
空荡荡的云家祖屋自然没有人回答。
只有他的哭泣声，隐隐约约，飘散在客厅。
——也许还有泪水滚落到骨灰上的声音。
那必然很好听。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
对不起，眼泪在说，对不起。
“嘎吱。”因常年不曾有人踏上的楼梯突然恢复它作为一个楼梯的本职工作而发出的痛苦声音。
“嘎吱。”又是一声。
“嘎吱嘎吱……”
……
恼人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云烨定定地看着头顶的木板，敛气，他推开那块木板——亦是阁楼的入口。
那里太久没有被打开了，扬起的一瞬间灰尘撒了泼，在空气里肆意飞扬起来。
也许是因为灰尘实在太多，它们争先恐后地冲往云烨的呼吸道，呛得他直咳嗽，呛得他眼睛里也流了“汗”。
捂着嘴来制止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的咳嗽，云烨却固执地睁大眼睛。从他的角度来看，可以看到从阁楼窗口挤进来的阳光。
金灿灿的，一如那年。
“云烨云烨，你看这个小猫可爱吗？这是我爸爸给我的生日礼物。”
娇俏可爱的女孩儿约莫八岁，正盘膝而坐，腿上放着一只粉色的HelloKitty，看着板着脸在一旁似乎在做一件极其重大的事的云烨，她笑得满足极了。
云烨摆弄积木的动作停了下来，鄙视道：“吴洁曹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可是我妈妈说我们还是小孩子，不能随便骂人的。让我尤其不能和你学。”
云烨拿起一块红色的三角形积木，随口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吴洁曹眨巴眨巴眼睛，将HelloKitty举在头顶，大声宣布：“说我以后很可能和你结婚！”
看着那傻样，云烨作出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继续手里的动作。
小心翼翼地，他将积木缓缓移动到已经搭建好的城堡顶部。
“云烨，结婚是什么东西啊？”
“啪。”快要完工的城堡毁了。
小小的云烨小大人样的皱起眉头：“你连结婚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高兴？”
“因为妈妈说结婚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啦～！我想和你在一起。”
轻轻把手上的积木放在地上，云烨转身不再看吴洁曹的动作，他说：“笨蛋。”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金黄色的夕阳都已经透过窗子照射到云烨的身上。暖洋洋的，他却莫名觉得少了点什么。
回头一看，吴洁曹正抱着新玩具，自娱自乐地高兴着。
今天……少了吴笨蛋的纠缠！
云烨不知怎么的，心里来了火气，他上前一把夺过玩具，朝着愣愣地看着她的吴洁曹吼道：“你不准玩儿这个了！”
“为什么？”
“你就是不准玩儿！”
小云烨简直变了一个人。
看着云烨愈发凶狠狠的脸，吴洁曹小嘴一瘪，登时哭了出来：“哇～～～～～～～！！！”
——“当初我们还为了一个玩具猫吵过架。”
“什么时候的事了？”
“不记得，反正很小就对了。”
原本坐着男孩女孩的地方已经布满灰尘，一丝当年的痕迹也找不到。
云烨的咳嗽渐渐止住。他的鬓角已经泛白，虽然脸自然俊逸，但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疲惫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了的。
他才31岁。
他老得太快了。
走到一个箱子面前，他缓缓跪下。
打开箱子观察内部……没有。
耐心地换了一个箱子……还是没有。
终于，他打开了第三个箱子时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倾身，他从箱子里捧出一只在那场“战争”中损失了一只手的HelloKitty，高高举起它，举到了头顶——一如当年的吴洁曹。
他沉醉在当年的回忆里。
突然，云烨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摩擦着布料给肌肤带来一种战栗似的感觉。
一手还抱着玩具，云烨拿出手机。
是闵南，那个当初的在夜店调戏吴洁曹的哥们儿，亦是他们从小的玩伴儿。
犹豫着，云烨接通电话。
“喂？”
“喂你妹！云烨，昨天小洁祭日你为什么不来？”
“我从不给她过祭日。”
“得了吧，少伪善！你也不看看是谁害她死的？”
“对不起，闵南，她在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对她。”
“……你早点明白多好？早知道就不把她让给你了……她就是一条筋，只认出你个人渣却没认出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伯父伯母的死多伤心。你不知道对她好，可她就是喜欢你……只喜欢你。”
—— “不要走，云烨，不要走！”
“我说吃完饭再谈就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啊……”
“我那是气话，你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我不是为了钱和你在一起的！真的……你明知道我从小就喜欢你！”
“那天在夜店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只是怕被你看到我最不堪的样子。”
“我爱你……云烨，我爱你！！”
云烨的视线逐渐模糊，他眨了眨眼，终于摆脱眼中的雾气。
“对不起。”他对着电话说道。
……又或许这句话不是对着电话说的。
“嘎吱。”
“嘎吱。”
“嘎吱。”
楼梯也累了。
云烨也累了。
把玩具猫工工整整地放在桌子上，云烨着手调整了两下它的位置，让它的脸朝像一个柜子。
柜子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容器，不大不小，刚刚好能够装下两个人的骨灰。
受过那场惊心动魄的，血的洗礼后，云烨决定把吴夏闲和吴洁曹的骨灰混在一起——他们应该也是愿意这样的。
将早已经准备在桌上的红酒倒出，云烨竭力微笑举杯：“生日快乐，吴洁曹。”
“昨天听说是你的祭日？你一定在一边偷笑吧，你明明还没死呢，他们就大张旗鼓悼念你了。”
“吴夏闲，如果你也在的话还是回避一下吧，接下来的话我只想讲给你的姐姐听。”
“吴洁曹，你一定挺纳闷为什么你的生日还没有到我却要给你过生日。”
“我要结婚了，就在后天。”
“很抱歉现在才告诉你。我只是不想破坏你的心情而已，也不想……在你的生日以别人丈夫的身份来给你庆生。”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云烨突然乐了起来：“放心，新娘不是丁遐烟。”
“我可是记得你当初用尽手段的样子的啊……挺可爱的，真的。”
“30岁的生日快乐，吴洁曹——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当初的吴洁曹太疯狂，疯狂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她用最决绝的手段阻止了爱人的离开，用死亡在云烨和丁遐烟之间划下一条鸿沟。
鸿沟太深，深到云烨这辈子都只能留在底部，仰望着上方的回忆，依靠和吴洁曹那些少的可怜的回忆苟活着。
只有死亡才能让人肆无忌惮地怀念。
可是怀念太深，几乎要把他带向死亡。
一口饮尽杯子里的酒，云烨被狠狠地呛到了。
喉咙里隐约尝到了血丝的味道，云烨擦干不小心落下的眼泪：“我还是输给了现实。”他自嘲道。
“吴洁曹……小洁，你愿意原谅我么？”
骨灰当然不会说话，云烨也是知道的。
可他的心底总有一丝幻想，那些所谓神棍的说法——人是有灵魂的说法是真的，只有这样他才会因为也许吴洁曹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而感到安慰。
即使这是自欺欺人。
可是现在他连自欺欺人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知道从哪里窜来一只黑猫，灵活得让人看不清它的动作。蹭地一下，它越过骨灰坛。
只来得及在空中留下一道黑影。
按理说骨灰坛就算说不上有多重，也绝对没有多轻。
可事实就是，骨灰坛摇晃了两下，在云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砰”的一声，摔落在瓷砖上。
陶瓷破碎的声音简直要震碎云烨的耳朵。
一把扑上去，云烨跪在碎片上，颤抖着，他捧起一手骨灰。
灰白色夹杂着云烨血的红色，诡异，却让云烨心碎。
他半哭半笑：“吴夏闲！都说了不要在我和你姐姐说话的时候偷听了啊！”
“一定是你……对吧？吴洁曹……小洁她不会这么生我的气的，对吧？”
空荡荡的云家祖屋自然没有人回答。
只有他的哭泣声，隐隐约约，飘散在客厅。
——也许还有泪水滚落到骨灰上的声音。
那必然很好听。
一滴一滴，一滴一滴……
对不起，眼泪在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