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武林中文网 www.50zw.io,最快更新阵前花鼓最新章节!

    原来刘钩看到大家都在拾掇,忙得热火朝天,舍不得这身衣服和漂亮的脸沾上任何灰尘,借口带来夫人出来买药,又偷懒溜出来。

    德顺班的人进了丝瓜井巷这个小院,大都心凉了半截,只是班主和水蓝带头在打扫修缮,众人也不好说什么,纷纷拿起东西做事。雷三爷和小徒弟莫愁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做木工也是一把好手,包揽下所有修床钉椅的活儿——先不管门脸怎样,大家漂泊多日,都需要一张安稳的床,一把能坐着好好抽一袋烟的结实椅子。

    所幸常德人都知道这个院子的底细,嫌这里晦气,废弃多年后还基本保留了原样,众人都是满心疑惑,还当是刘一德看屋子看得好,长顺装作提水来到丝瓜井旁听了一阵闲话,暗暗叫苦,在心中将那个缺德鬼骂得狗血淋头。别人瞧不出来,刘钩跟他打小一块长大,对他那点小心思一清二楚,愈发恨上了刘一德。

    药铺找着,刘钩带着老夫人进去之后就拖拖拉拉不出来,刘一德幼时母亲久病,最讨厌的就是药味,在药铺外转了两个来回,听伙计说老夫人身体无碍,莫名其妙地放了个心,悠哉悠哉出去找乐子。

    快走到南门,一个乡下人挑着一担箩筐迎面而来,和刘一德擦肩而过,刘一德狗鼻子耸耸,猛地转头,乡下人正好也转头看着他那身衣服,被他陡然放贼光的眼睛吓了一跳,小心翼翼道:“警官,您认不认识一位叫杨惠兮的姑娘。”

    常德城这么大,所有人的大名外号都在刘一德脑子里,就是没一个叫杨惠兮的姑娘。不过,不认识杨惠兮不要紧,认识箩筐里的玩意就行了。刘一德绕着乡下人转了两圈,鼻子耸得快从脸上掉下去,把箩筐上的油毡一揭开,发出嘎嘎两声怪笑。

    果然不出所料,箩筐里都是好东西,有腊肉、腊鱼、腊鸡、腊鸭,还有小坛的猫鱼豆腐,丰盛得难以想象!

    乡下人再笨也看出端倪,沉下脸挑起担子就走,刘一德拦在他面前,还没开口,一串口水哗啦流下来,乡下人目瞪口呆,哈哈大笑。

    刘一德恼羞成怒,用袖子一抹口水,拍拍腰间的枪,冷笑道:“凭这个,能不能吃你点东西?”

    乡下人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吓得脸色发白,脑袋拼命地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刘一德几乎将整个脑袋栽进箩筐里,乡下人抓扁担的手微微颤抖,似乎要当场敲死他了事,过往的人见怪不怪,走道绕开老远,冲他善意地笑笑,乡下人求救无门,哭丧着脸将扁担横在胸口,做出拼命的准备。

    刘一德翻了一个箩筐,又翻了一个箩筐,终于找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从箩筐最底下找出两个腊猪耳朵,抱着猪耳朵掂了掂,欢快地将帽子往后一拉,慷慨地留下一只放进箩筐,一路打着口哨而去。

    乡下人抱着猪耳朵目瞪口呆,烫手一般将猪耳朵扔进箩筐,挑起担子拔腿就跑,生怕又来几个劫匪。

    刘一德可算高兴太早,刚走到常去的丰裕酒馆门口,黄掌柜带着一股小旋风冲出来,举着一块木板,上面是戴九峰亲笔书写的几个大字:禁止招待刘一德。

    黄掌柜笑得眼睛都没了影,点头哈腰道:“刘警官,你看戴县长的命令我也不敢违抗,要不你试试别家?”

    哪里会有别家可试,刘一德算是知道戴九峰和莫奶奶的本事,只要他们发了话,除了城外的馆子,谁家都不会接待他,可为什么早不发话晚不发话,偏生要等他没钱的时候当头敲他一棒呢,他满心愤懑,突然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悲凉,昂首向天发出一声怒吼,“我……”

    刚开了个头,后面的一长串全都自动消音,那是他的干奶奶和干爹,都是骂不得的人,酒馆里的人早知道他的禀性,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黄掌柜咬咬牙,拿出一小壶酒塞给他,“回去叫你干奶奶做给你吃吧。”

    出门这趟总是得了好处,刘一德眉开眼笑,一手拎着酒壶一手抱着猪耳朵,左闻闻右嗅嗅,很快就回到家里。

    听到家里的欢声笑语,他才想到这个家被人硬占了,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开院门。

    乡下人也刚进门,一边拄着扁担歇脚,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小芙蓉和胡桃用竹竿挂上所有的腊味,还当他追上门来,大惊失色,抄着扁担劈头敲下来。

    刘一德双手都不得闲,眼看要脑袋开花,后面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稳稳托住扁担,小芙蓉插入两人之间抓住扁担,也不着急开口,来来回回看了看刘一德和乡下人的表情,终于看出点名堂,赔笑道:“打不得,他就是房东!”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还是个惹不起的警察,乡下人也不是真心想打,就势将扁担脱手,气呼呼坐在台阶上。

    刘一德回头一看,对上一双铜铃般的牛眼,吓得一个哆嗦,手里的宝贝差点飞出去,小芙蓉踮脚拍拍他肩膀,笑嘻嘻道:“怕什么,这是我们戏班子的鲁达。达哥,米买够了没?”

    鲁达却是个闷葫芦脾气,往门外长长伸手,连弟弟鲁湘带米袋子一块拉进来,又整个儿将鲁湘当成一头驮米的驴子推进厨房,非常响亮地拍拍手,抓起晾好腊味的竹竿往后面走,大黄狗从厨房里钻出来,摇头摆尾跟了上去。

    刘一德眼巴巴送走腊味,愈发觉得莫奶奶办了件实在事,扭头准备好好谢谢她,顺便做个下酒菜。还没走出门,衣领就被人抓住,手里的猪耳朵也被打劫,刘一德怒火中烧,摩拳擦掌准备来个下马威,只听小芙蓉在他耳边响亮地笑,“我给你做,等会。”

    乡下人嗤地一声,起身挑上空箩筐就走,胡桃从厨房小心翼翼探头看了一眼,刚要张口,瞅见小芙蓉脸色铁青拽住扁担绳子,立刻成了缩头乌龟。

    小芙蓉急急道:“他就没带什么话?”

    乡下人摇摇头,又慌忙点点头,“他说……说了句很玄乎的话,似乎叫有缘……有缘……自会相见。”

    刘一德虽然没念过什么书,这些大道理小道理说起来一套一套,连忙给乡下人让路,笑嘻嘻道:“这位老兄说得没错,缘分到了,再难的事情都会办成。”

    “艰难个屁!”小芙蓉气急攻心,一口呸到他脸上,“天大地大,过日子最大,就算皇帝也得过日子!”

    刘一德被啐得莫名其妙,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小芙蓉毫不示弱,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给他瞪回去,乡下人觑准机会,挑着空箩筐夺路而逃。

    小芙蓉自幼学戏,讲的都是眼睛的功夫,刘一德自然瞪不过她,而且现在填饱肚子的猪耳朵被她绑了票,理论不得,忍气吞声抱着酒回到房间,将门摔得震天响。

    小芙蓉大获全胜,大笑三声,一路咚咚锵,咚咚锵唱着凯旋的调子走进厨房,将猪耳朵砸在胡桃面前,胡桃掂了掂猪耳朵,冲她谄媚地笑,小芙蓉冷哼一声,扭头一屁股坐在灶台后的小板凳上,双手抱着膝盖定定看着灶膛的火光,又成了泥塑菩萨。

    有莫奶奶在,刘一德吃穿从来不用发愁,在衣箱里捣腾半天,特意找出一身宽松的缎面长衫,临走出门,又觉得这一身太不气派,肯定会给那帮胆大包天的戏子笑话,又匆匆换回警察皮,将酒塞进兜里时刻准备享用美味佳肴。

    胡桃和小芙蓉正在厨房忙碌,米饭和腊肉香气混杂在一起,满院氤氲着一种久违的幸福气息,连屋檐上的小草也陡然精神几分,刘一德暗暗思忖,哪怕天塌下来他也舍不得走。

    不过,食色性也,吃是要吃,漂亮女人也必须照顾,刘一德带着几分龌龊心思走到后院,看到屋檐下蔚为壮观的各色美味,将漂亮女人全抛诸脑后,痴痴地蹲在屋檐下,大黄狗摇着尾巴走来,在他身上蹭了蹭,大概对他的爱好表示赞同,威风八面地蹲在他身边,仰头看着屋檐下的美味佳肴。

    刘一德吸溜几下口水,斜眼一看,大黄狗嘴巴下挂着一条长长的透明液体,又好气又好笑,一脚把大黄狗踹开,起身的时候有点犯晕,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绣着大朵芙蓉的美丽绣花鞋。

    小芙蓉双手端着一个大海碗,这可是刘一德见过的最漂亮的手,一根根刚剥出的嫩葱一样,令人恨不得啃一口。刘一德正要好好调戏一番,发现碗里最上面那层就是小炒猪耳朵,油汪汪的红辣椒和猪耳朵在白米饭上开着花儿,底下还有绿油油的青菜,要多美有多美。

    根本用不着犹豫,他的肚子立刻应景地咕咕叫起来,压倒了他对小芙蓉的满腔热情,结果他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长长伸向那个大海碗,在小芙蓉戏谑的目光中进退两难。

    小芙蓉正端得烫手,将大海碗递到他面前,笑吟吟道:“刘警官,我跟你打听一件事,这一大碗就是你的。”

    刘一德在漂亮姑娘面前岂能丢了面子,悻悻然收手,粗声粗气道:“快说!”

    小芙蓉压低声音道:“这一带的驻军里,有没有一个叫杨惠东的人?”

    刘一德暗道不妙,按照常理来说,军队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到哪里都是作威作福,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这样才能显出警察的好处。驻常德城的余程万带的军队倒好,一样是带枪的,他们非得管出各种花样,老百姓也将他们夸成一朵花,相比之下,城里的警察犹如头上悬了一把锥子,个个没好日子过。

    刘一德脑袋里转得飞快,脸上的表情倒是没变,小芙蓉看他一脸茫然,轻轻叹了口气,将大海碗又往他面前递了递,“拜托你帮我打听打听,以后我们包你吃好。”

    这生意相当划算,刘一德坏水咕噜咕噜冒出来,一边眉开眼笑地接过大海碗,一边冲她重重点头:“小芙蓉姑娘,你要知道,军队纪律严明,只怕一时半会打听不出来,不过我既然答应你,就会尽力而为。”

    这也是小芙蓉期望中能得到的最好回应,她笑着冲他点点头,“那就拜托刘警官。”

    刘一德挑眉笑道:“别这么见外,叫德哥哥吧。”

    小芙蓉果然跑惯了江湖,十分上道,腰肢一摆,掩嘴一笑,“那哪行呢,我问过莫奶奶,我比你还大月份呢,还是叫你小名吧,这样显得多亲近。”

    刘一德猪耳朵塞了满嘴,被她的媚眼勾得魂飞天外,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亲近好!”

    等小芙蓉袅袅娜娜走远,刘一德脑中灵光乍现,一拍大腿,用力吞下满嘴的猪耳朵,这才小小声骂了一句,“你娘的大腿!”

    他刚刚被小芙蓉这个狐狸精迷住了,竟然忘了他的小名叫缺德鬼。

    吃完饭,刘一德揉着胀鼓鼓的肚子在屋子里钻了一遍,发现戏班子这几个真是巧手云集,屋顶的瓦捡好了,坏了的门窗都钉得结结实实,院子里杂草除得干干净净,每间屋子也是焕然一新,别说以前一层层的蜘蛛网,连灰尘都看不见一粒。戏班子这几位也相当有性格,小芙蓉和胡桃将厨房当成了家,一进去就没了影,只听两人的笑声飞出来挠人心窝,大黄狗趴在厨房门口支楞着耳朵听,刘一德也想听个墙角,转念一想,刚刚跟大黄狗蹲在一起已经失了身份,再也丢不起这个人。

    李庆带着几位爷出去拜码头,鲁达忙进忙出,正眼都不看他一下,鲁湘抱着一堆东西缝缝补补,虽说看刘一德时候还带点笑容,这种笑容讨好的意味太浓,刘一德又懒得跟他浪费唇舌,只得抱着肚子出去溜达消食。

    刘一德径直找到丝瓜井巷的德顺班,看到仍然破破烂烂的门脸,立刻幸灾乐祸地笑,这家的底细他最清楚,这家男人原本是常德一霸,仗着有点钱势,养着几个暗娼,天天涂脂抹粉,淫词浪笑声声,将四邻搅得鸡犬不宁,别人也拿他没有办法。当年冯玉祥来常德清理烟花女子,将这家的女人全清理出去,男人没了活路,又有大烟瘾,没几天就败落了,稀里糊涂死在沅江。这种倒霉屋子送给人都不要,要不然也不会荒废至今,他竟然变废为宝赚了笔小钱,看来戏班子来得正是时候,一定要跟他们好好攀攀交情,戏班子虽然穷,能混口吃的也不错。

    好歹也认了个干娘,刘一德勉强带着残存的一分同情走进小院,刘钩正掩着嘴怒气冲冲往外走,两人打个照面,刘钩大概觉得自己来了个撑腰的,竟然忘了刚刚还恨他恨得牙痒痒,脚步一顿,回头大声道:“娘,我干哥哥来了。”

    刘一德哈哈大笑,呛了一口的灰,连连咳嗽,刘钩也不好跟他计较,在他背上敷衍地拍了一记,轻声道:“你走吧,大家都在生气。”

    长顺灰头土脸钻出来,赔笑道:“警官先生,我们正忙着收拾屋子,也没地方招待你,你看……”

    刘一德笑道:“不要紧,我就是来瞧瞧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提还好,刘钩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咬牙切齿道:“干哥哥,别客气,老夫人气得犯了老毛病,早就睡了。”

    长顺瓮声瓮气道:“刘二,你少说两句,快去跟熊三爷帮忙!”

    刘一德斜了刘钩一眼,幽幽叹道:“你们要是早点给我一个信,我也好给你们安排一间好屋子,看你们找得这么着急,又给不了什么钱,我也没忍心跟你们说清楚,这里几年没住人,不是很干净,不过别人不用担心,要是真有妖精,一定会选中你。”

    刘钩瞪大眼睛看着刘一德,刘一德冲他点点头,刘钩猛地转身指着长顺大喝,“看你办的好事!”

    长顺咬牙冷笑,“我们班子里多的是童男子,什么妖孽都不怕。”

    刘一德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你还是童男子,真是太可惜了。”

    刘钩最要面子,吵架可不是好手,冲着两人喘了几口粗气,红着脸冲出去。

    刘钩一走,两人都沉默下来,长顺上前递了一根烟,刘一德虽说没有烟瘾,也毫不客气接过来,坐在台阶上像模像样地抽。

    长顺已经听到有关刘一德的许多传闻,心里七上八下,本就是抱着探探他底细的心思,见他坐下,又有几分忐忑,生怕他这个缺德警官来打秋风,也沉默着坐下,点上一根烟跟他一起吞云吐雾。在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两人这份宁静显得格外诡异,刘一德抽完一根烟,乜他一眼,起身拍拍身上的灰,长顺连忙起身,压低声音道:“警官先生,听说您家里住了庆班子?”

    刘一德挑眉笑道:“是啊,怎么啦。我家可比这破地方好多了。”

    长顺赔笑道:“是是,那是。我们初来乍到,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刘一德直叹气,“还得指望你们照顾我呢,你们一亮嗓子,吃穿不愁,我赁屋子的钱全给奶奶收了,连酒都喝不上。”

    长顺好似终于摸到他的底细,眼睛一亮,口气热络了许多,“刘兄弟,听街坊说您也姓刘,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看在我们都是本家的份上,互相照顾一下是应该的,你说是不是。”

    刘一德正中下怀,乐呵呵点头,“那是那是,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以后就管你叫顺哥,你看成不成?”

    长顺一巴掌拍在他肩膀,“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刘一德大大咧咧拍回来,“叫我老弟吧,对了,我干娘……就是你们戏班子的那位老夫人……她是……”

    长顺顿时喜出望外,“这可真是天大的缘分,那就是我亲娘,刘钩是她老人家干儿子,排行第二,算命的总是说我娘命里有三子,这回三兄弟算是全了,不知道兄弟今年贵庚呢。”

    刘一德拊掌大笑,“别管那么多啦,刘钩排行第二,那我就排第三吧,真是有缘千里来常德相会,咱们都姓刘,还都住在这刘海大仙的庙旁边,一会我得去拜一拜。”

    长顺笑道:“你一说还真提醒我,择日不如撞日,来吧,我们一起去拜。”

    水蓝果真是个好女人,长顺话音刚落,她就抱着香烛纸钱走出来,笑吟吟地送到长顺手上。刘一德不知是为了她素雅恬静的容貌还是为了这份机灵,在心中惊叹不已,挠头叫了一声嫂子,水蓝微微一愣,笑道:“三弟,以后常来常往,别跟嫂子客气。”

    刘一德嘿嘿直笑,“嫂子,你声音这么美,唱戏肯定好听。”

    长顺太阳穴突突作跳,拉着他就往外走,刘一德意犹未尽,扭头冲水蓝笑出一口白牙,“嫂子,你唱不唱胡大姐……”

    水蓝咯咯的笑声中,刘一德被拉得一个趔趄,一头跌出门外。

    两人来到丝瓜井旁的小土地庙,刘钩正跪在刘海像前念念有词,回头见到两人,气呼呼起身往外走,长顺怒极,一把将他拽住推到刘海像面前,沉声道:“你成天摆着那张臭脸给谁看!”

    刘钩冷哼一声,“你为什么不问问自己!我从小为戏班子做牛做马,没有要半点酬劳,就算欠了一条命也该还完了!”

    长顺指着他鼻子怒道:“你说的什么话!爹娘靠这个戏班子把我俩养大,怎么到这会就成了你做牛做马,跟戏班子没有半点关系!”

    刘钩涨红了脸,气急败坏道:“跟我没关系我还唱个屁,都是你容不下我,处处要压我一头。师妹已经嫁给你,干娘明里跟我好,暗里总护着你,这些我都不计较了,你到底还有什么对我不满意!”

    吵架的时候谁都不好看,哪怕是刘钩这种漂亮青年。刘一德扑哧一声,打断两人并不美好的叙旧,就势往刘海像前跪下来,笑道:“刘海大仙,咱的常德城不太平,还得麻烦您多多照看。”

    长顺平抑怒气,拉着刘钩跪下来,正色道:“今天请刘海大仙做个见证,以后我们刘家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刘钩剜了长顺一眼,倒也知道目前情势并不乐观,急需帮手,跪正身体以额头触地,突然悲从中来,久久不起。

    三人一同磕了几个头,各自怀着心思,完全没了寒暄的兴致,长顺忙着收拾屋子,交代刘二好好照顾新出炉的刘三兄弟,匆匆离去。

    长顺一走,两人默默走出来坐在丝瓜井旁边,两个小媳妇正在洗衣服,大概想凑上来看刘钩,又忌惮旁边的刘一德,不停地看着两人交头接耳,吃吃地笑。

    有了女人旁观,一个惦记着要架势漂亮,一个专注于看漂亮女人,两人之间的气氛好了许多,刘钩斜他一眼,发现他还是那副色中饿鬼的架势,看女人看得眼珠子简直成了两个乱飞的苍蝇,立刻多出几分优越感,挺直腰杆往他跟前凑一凑,刘一德歪过头继续看小媳妇,刘钩又好气又好笑,扳正他的脑袋,正色道:“刘三,听说你是常德城里的百事通,我想请你帮个忙。”

    刘一德微微一愣,突然想起刚刚那番相似的场景,哈哈大笑。刘钩可没有小芙蓉那么好的脾气,眼一瞪,牙一咬,将他推倒在地。

    刚认了兄弟,刘一德也不好怪他,拽着他的手起身,不耐烦道:“有话说话,动什么手啊。我一根手指就能弄死你,你那臭脾气可别冲我来!”

    刘钩心头刮过一阵凛冽寒风,终于知道收敛,忙不迭赔礼道歉,等他脸色好了一点,轻声道:“我想请你帮我查查我的生身父母,他们应该是洞庭湖一带人,我是干爹过洞庭的时候用铁钩子钩上来的,当时放在脚盆里,脚盆里还有一个小算盘,算盘上刻着一个刘字。”

    看刘一德有了认真的表情,刘钩松了口气,笑道:“我当时只有两三岁,什么都不记得,算盘泡久了水,也散了架,当时就被我爹扔了,不过我干爹说算盘很好,应该是大富人家,如果在刘姓的好人家里头找,一定能找到。”

    一个找父母,一个找军人,都不是什么好差事,刘一德暗暗叫苦,不耐烦道:“洞庭湖经常发大水,你难道不知道吗?”

    刘钩看出其推脱之意,一直强忍的泪意冲上来,迅速红了眼眶,扭头就走。

    刘一德倒没想到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冲上去拽住他的手,刘钩甩开他,倒是还抱着一线希望,没有再决然离去。

    刘一德叹道:“我们是兄弟,这事虽然难办,我总得想想办法。你也别太惦记,洞庭湖沅江一带经常发大水,妻离子散的事太多了,还是听天由命吧。命里安排你们见面,那就跑都跑不掉。”

    虽说这种话等于放屁,还是比毫无回应要强,刘钩冲他深深一躬,仓皇而去,全然没了那股子漂亮劲头。

本站推荐:误惹妖孽王爷:废材逆天四小姐帝少心头宠:国民校草是女生少帅你老婆又跑了天才高手总裁爹地宠上天总裁爹地超给力邪王追妻:废材逆天小姐我的冰山美女老婆总裁大人,要够了没!霸情恶少:调教小逃妻

阵前花鼓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武林中文网只为原作者却却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却却并收藏阵前花鼓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