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干大事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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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随即凝滞。
梁安若喘着粗气，却依然有种即将窒息的眩晕感。
有个声音在脑中不断咆哮——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哪怕一无所有，也要离开这个地方！
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梁国昌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两条腿僵直，有些不知所措。
而紧接着，这一切都被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打破。
“行啊！那我们就去英国留学！”
王婉放下手里的碗筷，显得又兴奋又惋惜，“你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早点和妈妈讲？白白耽误一个寒假，本来我们好去报个补习班，给你进修一下英文的嘛！”
梁国昌看了眼女儿的脸色，再看看自己老婆，咳嗽两声，端起脏碗筷进厨房去了。
梁安若纤长的睫毛闪了闪，原本孤注一掷、好似有火在燃烧的目光再次黯淡下去。
“其实妈妈早就想过了，”王婉兴冲冲地拉过自己女儿，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们就去英国，去李阿姨儿子的那个学校。回来之后，我们也争取进个外资所，每个月赚几万块。”
“这样子以后你在升海，日子就很舒服了！”
梁安若一言不发，盯着电视机发呆。
电视里正在演手撕鬼子，战斗的士气很是振奋。
“明天呢，妈妈就给李阿姨打电话，问一问具体的情况，顺便叫她把她儿子的联系方式给我，你好和他交流一下……”
“老婆，这瓶洗洁精用完了，新的在哪里啊？”梁国昌突然冒出来，举着个空瓶子问她。
“左边白色柜子里面，”王婉急吼吼地一指，“烦死了你，走开！”
梁国昌讪笑两声，“安若今天学习了一天了，让她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休息，聊正经事情呢！”王婉翻了个白眼，扭头看梁安若，继续讲，“我听李阿姨说，那个学校很好的，世界排名前五十，研究生好像只要读一年。”
“辛苦肯定是辛苦的，但是所谓劳有所得……”
“再说吧。”梁安若起身，拖着脚朝房间走。
“啧，我和你说话呢，你走什么走……”王婉正心潮澎湃，突然一盆冷水浇下来肯定不爽，于是眉头一皱，说话声音立马就大了起来。
“女儿累了，让她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梁国昌举着洗洁精瓶子去拦自己老婆。
“你把那油渍渍的瓶子给我拿开！”
王婉本来今天气就不顺，“你脑子有病啊，没看到我正在和女儿讲正经事？！现在是要出国留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管吗？这些年，反正我也已经认了，你不管家里的事就算了，但是请你不要给我扯后腿……”
梁安若轻轻关上房间门，把王婉尖锐的声音也一并关在了外面。
整个世界瞬间清静。
憋着的一口气，也终于呼了出来。
她坐在地上，脑袋枕着床沿，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涨得人难受。
“女儿累了嘛……”
“累什么累，都几岁了，还不知道为自己以后打算，还要我这个当妈的天天替她着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
“好了好了老婆，我知道的……”
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梁安若反手拉开背后的抽屉，从里面扯出一副耳机连到手机上，然后塞进耳朵，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她的房间不大，干静整洁，布置得非常普通，只不过墙上到处是斑驳的痕迹，显得有点碍眼。
那是贴过胶带后又被强行撕下的痕迹。
坐了一会儿，她慢吞吞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密封好的纸箱子，纸箱子上潦草地写着“复习材料”四个字。
小心翼翼地撕开胶带，打开纸箱子，里面是上百张码得整整齐齐的画。
每一幅都画得很细致很用心，上面每一根线条，都是曾经的她熬着最深的夜，一点一点勾勒出来的。
不过高考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画过了。
梁安若低着头，将那些画一张一张轻轻翻看。
越到下面，纸张就越旧，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发黄，上面的画也变得越来越粗糙，可以看出完全是初学者的作品。
从十一岁到十八岁，整整七年。
从头到尾翻完了，她又把它们全都仔细地整理好，放回到纸箱子里，然后从箱子里拿出另一叠东西。
这些全部是她三年来，从各个留学咨询会上收集来的，国外艺术类院校的资料。
艺术艺术，烧钱的，都挺艺术。
她叹口气，随手翻了两下那堆资料，又从箱子最底下掏出来一本存折。
辛苦打了三年的工，还得为了应付王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才存下了——“六万七千三百八十一块四毛。”
她盯着存折上的数字，小声念道。
至于为什么有个四毛？
那是有一次她大夏天出门发传单，穿着不透气的小熊制服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四个小时，硬是忍到快窒息了，才在便利店里刷卡买了杯可乐冰沙。
三块六毛钱。
她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喝了那杯冰沙，就代表自己半个小时白干了。
简直给她心疼坏了！
“再加上这几天赚的八百块……”，她在心里算了算，默默把数字加上去，准备明天就去银行存钱。
把所有东西收好放回去，再把箱子上的胶带重新粘好，梁安若把耳机摘下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王婉和梁国昌已经回去房间。
于是她摘下耳机丢到一边，爬到床上，打开电脑开始写今天的公众号推文。
这几天打工实在太累，差点断了更新。
之前听钱朵朵说写公众号赚钱，她就也学着别人开始写。
写了半年，粉丝二百五十个，广告么一个没接到，还莫名其妙地被举报了两次，差点被封号。
不过毕竟已经坚持了半年，养只苍蝇都养出感情了，索性她就把这个公众号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宣泄窗口，写写每天的心情，偶尔吐槽一下最近的热点新闻。
赚钱不赚钱什么的，无所谓了。
这觉悟安在梁安若身上，实属难得。
手指头放在键盘上十分钟，她还没抓到今天的灵感。
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王婉刚才那些话，然后莫名其妙的，她就想到了吃进肚子里的那块焦掉的豆腐，再然后，就想到了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些甜点。
眸光随即一闪。
这是要干大事的节奏！
梁安若猛地掀开被子，兴奋地跑到打印机下面，从后面摸出来几张白纸。
再三确定父母那里已经没了动静，她从抽屉最里面掏出荒废已久，已经有些积灰的彩铅盒。
在桌边颇具仪式感地坐好，她轻轻吹掉盒子上面的灰，将其打开。
空气随即凝滞。
梁安若喘着粗气，却依然有种即将窒息的眩晕感。
有个声音在脑中不断咆哮——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哪怕一无所有，也要离开这个地方！
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梁国昌看着自己的老婆和女儿，两条腿僵直，有些不知所措。
而紧接着，这一切都被一声清脆的碰撞声打破。
“行啊！那我们就去英国留学！”
王婉放下手里的碗筷，显得又兴奋又惋惜，“你有这个想法，为什么不早点和妈妈讲？白白耽误一个寒假，本来我们好去报个补习班，给你进修一下英文的嘛！”
梁国昌看了眼女儿的脸色，再看看自己老婆，咳嗽两声，端起脏碗筷进厨房去了。
梁安若纤长的睫毛闪了闪，原本孤注一掷、好似有火在燃烧的目光再次黯淡下去。
“其实妈妈早就想过了，”王婉兴冲冲地拉过自己女儿，走到沙发边坐下，“我们就去英国，去李阿姨儿子的那个学校。回来之后，我们也争取进个外资所，每个月赚几万块。”
“这样子以后你在升海，日子就很舒服了！”
梁安若一言不发，盯着电视机发呆。
电视里正在演手撕鬼子，战斗的士气很是振奋。
“明天呢，妈妈就给李阿姨打电话，问一问具体的情况，顺便叫她把她儿子的联系方式给我，你好和他交流一下……”
“老婆，这瓶洗洁精用完了，新的在哪里啊？”梁国昌突然冒出来，举着个空瓶子问她。
“左边白色柜子里面，”王婉急吼吼地一指，“烦死了你，走开！”
梁国昌讪笑两声，“安若今天学习了一天了，让她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休息，聊正经事情呢！”王婉翻了个白眼，扭头看梁安若，继续讲，“我听李阿姨说，那个学校很好的，世界排名前五十，研究生好像只要读一年。”
“辛苦肯定是辛苦的，但是所谓劳有所得……”
“再说吧。”梁安若起身，拖着脚朝房间走。
“啧，我和你说话呢，你走什么走……”王婉正心潮澎湃，突然一盆冷水浇下来肯定不爽，于是眉头一皱，说话声音立马就大了起来。
“女儿累了，让她休息吧，有事明天再说。”梁国昌举着洗洁精瓶子去拦自己老婆。
“你把那油渍渍的瓶子给我拿开！”
王婉本来今天气就不顺，“你脑子有病啊，没看到我正在和女儿讲正经事？！现在是要出国留学，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管吗？这些年，反正我也已经认了，你不管家里的事就算了，但是请你不要给我扯后腿……”
梁安若轻轻关上房间门，把王婉尖锐的声音也一并关在了外面。
整个世界瞬间清静。
憋着的一口气，也终于呼了出来。
她坐在地上，脑袋枕着床沿，只觉得额角一跳一跳，涨得人难受。
“女儿累了嘛……”
“累什么累，都几岁了，还不知道为自己以后打算，还要我这个当妈的天天替她着急，你知不知道我每天……”
“好了好了老婆，我知道的……”
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梁安若反手拉开背后的抽屉，从里面扯出一副耳机连到手机上，然后塞进耳朵，把音乐声开到最大。
她的房间不大，干静整洁，布置得非常普通，只不过墙上到处是斑驳的痕迹，显得有点碍眼。
那是贴过胶带后又被强行撕下的痕迹。
坐了一会儿，她慢吞吞地从床底下掏出一个密封好的纸箱子，纸箱子上潦草地写着“复习材料”四个字。
小心翼翼地撕开胶带，打开纸箱子，里面是上百张码得整整齐齐的画。
每一幅都画得很细致很用心，上面每一根线条，都是曾经的她熬着最深的夜，一点一点勾勒出来的。
不过高考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画过了。
梁安若低着头，将那些画一张一张轻轻翻看。
越到下面，纸张就越旧，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发黄，上面的画也变得越来越粗糙，可以看出完全是初学者的作品。
从十一岁到十八岁，整整七年。
从头到尾翻完了，她又把它们全都仔细地整理好，放回到纸箱子里，然后从箱子里拿出另一叠东西。
这些全部是她三年来，从各个留学咨询会上收集来的，国外艺术类院校的资料。
艺术艺术，烧钱的，都挺艺术。
她叹口气，随手翻了两下那堆资料，又从箱子最底下掏出来一本存折。
辛苦打了三年的工，还得为了应付王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才存下了——“六万七千三百八十一块四毛。”
她盯着存折上的数字，小声念道。
至于为什么有个四毛？
那是有一次她大夏天出门发传单，穿着不透气的小熊制服在大太阳底下站了四个小时，硬是忍到快窒息了，才在便利店里刷卡买了杯可乐冰沙。
三块六毛钱。
她记得非常清楚，因为喝了那杯冰沙，就代表自己半个小时白干了。
简直给她心疼坏了！
“再加上这几天赚的八百块……”，她在心里算了算，默默把数字加上去，准备明天就去银行存钱。
把所有东西收好放回去，再把箱子上的胶带重新粘好，梁安若把耳机摘下来，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王婉和梁国昌已经回去房间。
于是她摘下耳机丢到一边，爬到床上，打开电脑开始写今天的公众号推文。
这几天打工实在太累，差点断了更新。
之前听钱朵朵说写公众号赚钱，她就也学着别人开始写。
写了半年，粉丝二百五十个，广告么一个没接到，还莫名其妙地被举报了两次，差点被封号。
不过毕竟已经坚持了半年，养只苍蝇都养出感情了，索性她就把这个公众号当成了自己的一个宣泄窗口，写写每天的心情，偶尔吐槽一下最近的热点新闻。
赚钱不赚钱什么的，无所谓了。
这觉悟安在梁安若身上，实属难得。
手指头放在键盘上十分钟，她还没抓到今天的灵感。
脑子里乱糟糟的，都是王婉刚才那些话，然后莫名其妙的，她就想到了吃进肚子里的那块焦掉的豆腐，再然后，就想到了今天下午看到的那些甜点。
眸光随即一闪。
这是要干大事的节奏！
梁安若猛地掀开被子，兴奋地跑到打印机下面，从后面摸出来几张白纸。
再三确定父母那里已经没了动静，她从抽屉最里面掏出荒废已久，已经有些积灰的彩铅盒。
在桌边颇具仪式感地坐好，她轻轻吹掉盒子上面的灰，将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