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掌爷筑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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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晴柔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见一朵浮在光河之上的莲花。莲花极美，层层叠叠像是玉雕宝塔，又像是凝住了千年的冰雪。光河轻缓流动，一道诡异红光闪过，莲花点点碎成粉末。零落成星尘微末。
一种可怖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艾晴柔几乎要跟着一起碎成碎末。
暗流之中，一股清冷的气息再次护住了她。
待艾晴柔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身处掌爷打造出的心境洞天。
“那是你？”艾晴柔指的是刚刚的梦。不知为何，她觉得掌爷知道适才的梦境。
“嗯。”掌爷答。
“梦里那朵极美的莲花？莫非就是这个？”艾晴柔指指身边的微尘。莲花已经碎了，却因为偶尔闪过的光华看得出曾经的轮廓。
掌爷这家伙没灰飞烟灭前究竟是什么模样，这么美好的莲花对应的是不是也该是不俗的人物？
会有神仙哥哥那般俊逸出尘吗？
艾晴柔觉得自己想多了，以掌爷这般脾性，最配得上他的应该是拎个鸟笼带着奴仆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脸。怎么可以跟不懂人间烟火却心地纯明的神仙哥哥相提并论。
“那莲花是你故意给我看的？”艾晴柔不解地问。
“是。”掌爷好听的声音丝毫不加以隐瞒，这个人行事之事总有一种利落爽朗的劲头，“不知为何，最近常常梦见这个场景。一次又一次。我觉得像是某种警示。”
警示？
灰飞烟灭的警示？
掌爷似乎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这种危险强大得能让您更他再次灰飞烟灭，如同梦中华莲一般再为齑粉。
一魂相连，性命相关。艾晴柔不自觉地也紧张起来。她惜命，而且她还有弟弟。艾晴柔莫名其妙就想起不久前的怪梦。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梦里，她被破冰而出的云初追杀。摇摇头，自己乱想什么呢，两个梦压根不是一回事。
“怎么办？”艾晴柔询问，因为她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除了加快修炼，我想不出其余更好的办法。所幸呆子你因缘际会误打误撞得来六殊奇花，此花又听你吩咐行事。倒是给了我们练功的极大便宜。”好听的声音说。
他这话的意思是，艾晴柔在种菜这件事上简直就是一再开挂吗？艾晴柔更想在挖金子中彩票诸如此类的事上开挂。
“说简单点。”
“……”掌爷沉默，估计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简单，好一会，张扬跋扈的掌爷才按捺着性子对艾家姑奶奶说，“简单说……多吃萝卜跟白菜……”
“蹦蹦跳跳真可爱。”艾晴柔顺嘴接了一句。话音刚落，就感到头顶“天空”乌云压顶，紫电游移，隐隐还有雷声轰鸣——掌爷应该已经快被气疯。
艾晴柔欲哭无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作为一个被二十一世纪儿歌洗脑的少女，她真的没法正常接出下一句。
“加油种菜、多吃菜，就是这意思对吗？我知道了。哈，哈哈，别生气嘛，生气容易变老的，你也不想一复生就被人叫大叔甚至大爷吧，哈，哈哈。”艾晴柔出言安抚暴怒的掌爷。
“……”掌爷沉默。
艾晴柔这幅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得已服软的样子落在他眼中却也是有趣得紧。这傻呆子认真是在道歉吗？可她说的话怎么让人哭笑不得呢？
“少罗嗦。纳灵。”掌爷道。那口吻活脱脱是个不耐烦地拿着扇子儿敲桌子吆喝丫鬟的纨绔。
“哦。”艾晴柔撅嘴。
纳灵的程序她已经驾轻就熟。乖乖做好准备，却发现今天纳灵比以往更加容易。牵引光团时竟然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隐隐然有助力。
细看周身，似乎有一层奇怪光雾。
“是六殊花。”掌爷道。
原来六殊花吸收雨娘念力同时便吸收了对艾晴柔的好感，加之艾晴柔对它有育养之恩，因此那点微弱灵智便全在艾晴柔身上。只是它灵智微薄，不易被察觉。若是其它修真弟子，便可利用这大好机会吸纳吸纳六殊花的灵力，偏生艾晴柔是个异类，于是这六殊花的灵力便只是依附并不相溶。歪打正着。艾晴柔的魂魄低微，纳灵之时困难重重，而六殊花则是吸引灵力之物，如此一来，竟然好比给了艾晴柔一层“磁石”盔甲。不但不用再勉力支撑，反倒万分轻松自在。甚至心意所动，附近灵光团便会自动飞来。
“太神奇了！”艾晴柔看着双手中的灵光团越聚越多。狂喜之余生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看着一捧七彩灵团，再想想之前的寸步难行。艾晴柔简直就要喜极而泣。
四周的灵团轻飘飘地飞过来。如烟如雾如雪坠入掌中。闭上眼睛，艾晴柔清晰地感觉得到各种光团的异同。清澈的水、燃烧的火、敦厚的土，犀利的金、生意盎然的木。艾晴柔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收灵的花妖。
幽幽幻境之中，单薄的姑娘站在烟尘之上，四面八方的光团缓缓移至她的掌中。这情景，竟然美得有些让人唏嘘。
掌爷道：“六殊花天下难得，依附与人的魂魄更为难得。偏生你毫无灵根，也是个与它一样不在五行内的。它依附你，也算是对了。只可惜你魂魄弱不能接纳它。”
艾晴柔不是这个世界之人，不知掌爷所言与“噬魂”无异。而掌爷本身似乎也并认为这是一件如何邪逆之事。
艾晴柔问：“若是吸纳它会怎样？”
“它吸引灵力的能力可以为你所用，更为方便。有它掩护，我暗中施法，哪怕你平常纳灵施法被人看见，大约也只会以为你是。”掌爷说。
他说完这半句之后两人皆是愣住。
他们同时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假若让艾晴柔接纳吸收了这六殊花的灵力。那么艾晴柔纳灵更方便不说，掌爷还有了一个极好的掩体。
这个掩体甚至可以解释目前发生的一切古怪的事：比如为何菜地生长异常、比如为何艾晴柔能收麒麟、比如为何艾晴柔会制药，为何艾家两人体质会如此古怪。
先前种种理由糊弄孩童还行，糊弄有心人却是不可能。
若有那心怀叵测之人，随意试探一番，恐怕艾晴柔跟掌爷连同这个“家”都得遭殃。
反而言之，有了六殊花之后一切都可以解释。有意无意装成半个花妖。不对，六殊花很特别，得算花仙。还有比这更好更妙的掩护了吗？
“掌爷，要不试试？”艾晴柔问掌爷。
“不。”掌爷一反常态地拒绝了。
艾晴柔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莫不是听错了？掌爷竟然拒绝了？
“为何？”
“少爷我懒。”他只说了一半，后一半没说出口的是：她不过一个单薄凡女，以他之力助她重新筑魂不是不可以，但是其中痛苦岂是这丫头可以承受？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不忍看她遭罪。是因为她的一句“这是家”吗？
掌爷自嘲地一笑。他不过是一个前世宿命的影子，未来如何他根本不能决定。家，这种东西，原本可有可无。可笑自己竟然差点被一个毛丫头蛊惑了心。
“掌爷！”艾晴柔叉腰。
“干嘛？”掌爷懒散地回应。
“助我一臂之力，不许犯懒！”艾晴柔道。
“……好。疼死自找。”掌爷慵懒冷淡地道。他，归根到底是无心之人，无心之人如何有情。
疼就让她疼吧，她八成支持不住。若是支持得住，对他而言也是件好事。
艾晴柔话音刚落，一连串紫电忽然凭空降下，锁住了艾晴柔。与此同时，整朵莲花忽然动了起来。若隐若现的花瓣渐渐合拢，将艾晴柔包裹在了里面。明明是光华流转的荷花，却在合拢后的一瞬间忽然伸出无数针刺。根根针刺穿透艾晴柔的幻影。幻影是虚，疼痛却实实在在。艾晴柔双眼一圆，只觉痛楚排山倒海而来……
再说心境之内：
艾晴柔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每一根神经都在被刀子割开。一寸寸，一丝丝从骨头上剥离。然后又是一分分地打磨每一根骨头。
想晕都晕不过去。
“算了吧。”是掌爷的声音。
到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艾晴柔摇了头。
于是继续。
艾晴柔有一种幻觉，觉得有怪物在拖动自己的肠子，翻检自己的内脏，啃噬自己的脑子。只要一动，连骨头都要被碾成粉。
一次次几欲倒下，一次次爬起。
“算了吧。”掌爷又道。
他发现自己早已不是第一回说这句话。可是每一回心境都微微有些不一样。
艾晴柔又摇头。
“何苦？大不了以后更小心点就是了。”掌爷故作轻松。
“我怕。”艾晴柔在脑海中说。
“怕什么？未必运气那般差，你也未必会死。”掌爷的声音像是十月冷冽的泉。
“我怕我不尽力的话，万一……你们出事，我会更痛苦。多一点保护，我会安心许多。”艾晴柔在脑中哽咽着说。
原来只为多一点安心。
因为这个小女子恐怕从来没安过心。总是生活在风雨飘摇担惊受怕中。没有多余的臂膀，她只能拼命为自己寻求多一点保障。
她知道她的渺小，她知道自己在危险前的无力，她压根没胆子去赌那个轻飘飘的“未必”。所以她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只求去掉所有“万一”。
这样的倔强却偏生有招人心痛的地方。
尤其是听到“你们”一词时。
她不愿出事的，竟然也包括他么？
有些东西似乎被击中，然后在心中渐渐化开。“大不了我保你弟不死。”他冷冷地道。
“你也不能死。”艾晴柔无意识地在脑海里说。
“……原因。”
“你，是自己人。”
仅仅是这样吗？
掌爷没说话，艾晴柔的意识却开始渐渐模糊。在幻境里，她的模样活像要散去。
筑魂入灵，她到底撑不住。
眼看就要前功尽弃。一只手却从后托住了她。艾晴柔潜意识觉得不对，睁开眼朦朦胧看见的是一只苍白美好的手。他是谁？掌爷吗？
他的身子似乎极为高大，艾晴柔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都罩在了他的身影里。只是一只手，只是淡淡地从后扶持着自己。看不见脸，却感觉得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依靠。实实在在的依靠，像山一般的感觉。若她神智清醒，她说不定会因为掌爷如此抱住她而尴尬。可现在，她只迷迷糊糊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一股清洌的异样感觉涌来，竟然化解了大半痛楚。
她不知，此时光影中刀剑似乎全移至掌爷身上。
这便是并肩作战吧？
“嘿嘿。掌爷。”她低声无力地在脑海里说。竟然还能笑。
“烦人。”
早知道她这样不顾一切，还不如不说的好。
接下来的掌爷不再说话。因为他在为艾晴柔承受越来越烈的筑魂之痛。这是强行融合筑魂，其痛楚不亚于当年雷击。可是头一次，他不是茫然抗争。
自己人？是家人的意思吗？
到底还是动摇了。
“去睡吧。”不知过了多久，掌爷的声音说，语调里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一股花香暖意扑面而来。艾晴柔迷迷糊糊要睡去。她感到自己慢慢地委在地上。竭力睁开眼看了一眼。她对身边半透明的身影叫了一声：“云初。”
却不知那几乎力竭的身影蓦地一颤。
来不及跟掌爷对视，艾晴柔已经睡了过去。
“如此喜欢那笨蛋吗？”被叫错名儿的翩翩身影说。什么地方，在隐隐作痛。
月光之下，六殊花旁，有颗仙人掌在露水中守了一夜月光。
艾晴柔做了一个诡异的梦，梦见一朵浮在光河之上的莲花。莲花极美，层层叠叠像是玉雕宝塔，又像是凝住了千年的冰雪。光河轻缓流动，一道诡异红光闪过，莲花点点碎成粉末。零落成星尘微末。
一种可怖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艾晴柔几乎要跟着一起碎成碎末。
暗流之中，一股清冷的气息再次护住了她。
待艾晴柔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身处掌爷打造出的心境洞天。
“那是你？”艾晴柔指的是刚刚的梦。不知为何，她觉得掌爷知道适才的梦境。
“嗯。”掌爷答。
“梦里那朵极美的莲花？莫非就是这个？”艾晴柔指指身边的微尘。莲花已经碎了，却因为偶尔闪过的光华看得出曾经的轮廓。
掌爷这家伙没灰飞烟灭前究竟是什么模样，这么美好的莲花对应的是不是也该是不俗的人物？
会有神仙哥哥那般俊逸出尘吗？
艾晴柔觉得自己想多了，以掌爷这般脾性，最配得上他的应该是拎个鸟笼带着奴仆上街调戏良家妇女的恶少脸。怎么可以跟不懂人间烟火却心地纯明的神仙哥哥相提并论。
“那莲花是你故意给我看的？”艾晴柔不解地问。
“是。”掌爷好听的声音丝毫不加以隐瞒，这个人行事之事总有一种利落爽朗的劲头，“不知为何，最近常常梦见这个场景。一次又一次。我觉得像是某种警示。”
警示？
灰飞烟灭的警示？
掌爷似乎是感应到了某种危险。这种危险强大得能让您更他再次灰飞烟灭，如同梦中华莲一般再为齑粉。
一魂相连，性命相关。艾晴柔不自觉地也紧张起来。她惜命，而且她还有弟弟。艾晴柔莫名其妙就想起不久前的怪梦。在那个莫名其妙的梦里，她被破冰而出的云初追杀。摇摇头，自己乱想什么呢，两个梦压根不是一回事。
“怎么办？”艾晴柔询问，因为她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除了加快修炼，我想不出其余更好的办法。所幸呆子你因缘际会误打误撞得来六殊奇花，此花又听你吩咐行事。倒是给了我们练功的极大便宜。”好听的声音说。
他这话的意思是，艾晴柔在种菜这件事上简直就是一再开挂吗？艾晴柔更想在挖金子中彩票诸如此类的事上开挂。
“说简单点。”
“……”掌爷沉默，估计他觉得自己已经说得足够简单，好一会，张扬跋扈的掌爷才按捺着性子对艾家姑奶奶说，“简单说……多吃萝卜跟白菜……”
“蹦蹦跳跳真可爱。”艾晴柔顺嘴接了一句。话音刚落，就感到头顶“天空”乌云压顶，紫电游移，隐隐还有雷声轰鸣——掌爷应该已经快被气疯。
艾晴柔欲哭无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作为一个被二十一世纪儿歌洗脑的少女，她真的没法正常接出下一句。
“加油种菜、多吃菜，就是这意思对吗？我知道了。哈，哈哈，别生气嘛，生气容易变老的，你也不想一复生就被人叫大叔甚至大爷吧，哈，哈哈。”艾晴柔出言安抚暴怒的掌爷。
“……”掌爷沉默。
艾晴柔这幅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得已服软的样子落在他眼中却也是有趣得紧。这傻呆子认真是在道歉吗？可她说的话怎么让人哭笑不得呢？
“少罗嗦。纳灵。”掌爷道。那口吻活脱脱是个不耐烦地拿着扇子儿敲桌子吆喝丫鬟的纨绔。
“哦。”艾晴柔撅嘴。
纳灵的程序她已经驾轻就熟。乖乖做好准备，却发现今天纳灵比以往更加容易。牵引光团时竟然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隐隐然有助力。
细看周身，似乎有一层奇怪光雾。
“是六殊花。”掌爷道。
原来六殊花吸收雨娘念力同时便吸收了对艾晴柔的好感，加之艾晴柔对它有育养之恩，因此那点微弱灵智便全在艾晴柔身上。只是它灵智微薄，不易被察觉。若是其它修真弟子，便可利用这大好机会吸纳吸纳六殊花的灵力，偏生艾晴柔是个异类，于是这六殊花的灵力便只是依附并不相溶。歪打正着。艾晴柔的魂魄低微，纳灵之时困难重重，而六殊花则是吸引灵力之物，如此一来，竟然好比给了艾晴柔一层“磁石”盔甲。不但不用再勉力支撑，反倒万分轻松自在。甚至心意所动，附近灵光团便会自动飞来。
“太神奇了！”艾晴柔看着双手中的灵光团越聚越多。狂喜之余生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看着一捧七彩灵团，再想想之前的寸步难行。艾晴柔简直就要喜极而泣。
四周的灵团轻飘飘地飞过来。如烟如雾如雪坠入掌中。闭上眼睛，艾晴柔清晰地感觉得到各种光团的异同。清澈的水、燃烧的火、敦厚的土，犀利的金、生意盎然的木。艾晴柔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在收灵的花妖。
幽幽幻境之中，单薄的姑娘站在烟尘之上，四面八方的光团缓缓移至她的掌中。这情景，竟然美得有些让人唏嘘。
掌爷道：“六殊花天下难得，依附与人的魂魄更为难得。偏生你毫无灵根，也是个与它一样不在五行内的。它依附你，也算是对了。只可惜你魂魄弱不能接纳它。”
艾晴柔不是这个世界之人，不知掌爷所言与“噬魂”无异。而掌爷本身似乎也并认为这是一件如何邪逆之事。
艾晴柔问：“若是吸纳它会怎样？”
“它吸引灵力的能力可以为你所用，更为方便。有它掩护，我暗中施法，哪怕你平常纳灵施法被人看见，大约也只会以为你是。”掌爷说。
他说完这半句之后两人皆是愣住。
他们同时想到一个极好的主意：假若让艾晴柔接纳吸收了这六殊花的灵力。那么艾晴柔纳灵更方便不说，掌爷还有了一个极好的掩体。
这个掩体甚至可以解释目前发生的一切古怪的事：比如为何菜地生长异常、比如为何艾晴柔能收麒麟、比如为何艾晴柔会制药，为何艾家两人体质会如此古怪。
先前种种理由糊弄孩童还行，糊弄有心人却是不可能。
若有那心怀叵测之人，随意试探一番，恐怕艾晴柔跟掌爷连同这个“家”都得遭殃。
反而言之，有了六殊花之后一切都可以解释。有意无意装成半个花妖。不对，六殊花很特别，得算花仙。还有比这更好更妙的掩护了吗？
“掌爷，要不试试？”艾晴柔问掌爷。
“不。”掌爷一反常态地拒绝了。
艾晴柔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莫不是听错了？掌爷竟然拒绝了？
“为何？”
“少爷我懒。”他只说了一半，后一半没说出口的是：她不过一个单薄凡女，以他之力助她重新筑魂不是不可以，但是其中痛苦岂是这丫头可以承受？
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不忍看她遭罪。是因为她的一句“这是家”吗？
掌爷自嘲地一笑。他不过是一个前世宿命的影子，未来如何他根本不能决定。家，这种东西，原本可有可无。可笑自己竟然差点被一个毛丫头蛊惑了心。
“掌爷！”艾晴柔叉腰。
“干嘛？”掌爷懒散地回应。
“助我一臂之力，不许犯懒！”艾晴柔道。
“……好。疼死自找。”掌爷慵懒冷淡地道。他，归根到底是无心之人，无心之人如何有情。
疼就让她疼吧，她八成支持不住。若是支持得住，对他而言也是件好事。
艾晴柔话音刚落，一连串紫电忽然凭空降下，锁住了艾晴柔。与此同时，整朵莲花忽然动了起来。若隐若现的花瓣渐渐合拢，将艾晴柔包裹在了里面。明明是光华流转的荷花，却在合拢后的一瞬间忽然伸出无数针刺。根根针刺穿透艾晴柔的幻影。幻影是虚，疼痛却实实在在。艾晴柔双眼一圆，只觉痛楚排山倒海而来……
再说心境之内：
艾晴柔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每一根神经都在被刀子割开。一寸寸，一丝丝从骨头上剥离。然后又是一分分地打磨每一根骨头。
想晕都晕不过去。
“算了吧。”是掌爷的声音。
到底还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艾晴柔摇了头。
于是继续。
艾晴柔有一种幻觉，觉得有怪物在拖动自己的肠子，翻检自己的内脏，啃噬自己的脑子。只要一动，连骨头都要被碾成粉。
一次次几欲倒下，一次次爬起。
“算了吧。”掌爷又道。
他发现自己早已不是第一回说这句话。可是每一回心境都微微有些不一样。
艾晴柔又摇头。
“何苦？大不了以后更小心点就是了。”掌爷故作轻松。
“我怕。”艾晴柔在脑海中说。
“怕什么？未必运气那般差，你也未必会死。”掌爷的声音像是十月冷冽的泉。
“我怕我不尽力的话，万一……你们出事，我会更痛苦。多一点保护，我会安心许多。”艾晴柔在脑中哽咽着说。
原来只为多一点安心。
因为这个小女子恐怕从来没安过心。总是生活在风雨飘摇担惊受怕中。没有多余的臂膀，她只能拼命为自己寻求多一点保障。
她知道她的渺小，她知道自己在危险前的无力，她压根没胆子去赌那个轻飘飘的“未必”。所以她愿意付出极大的代价，只求去掉所有“万一”。
这样的倔强却偏生有招人心痛的地方。
尤其是听到“你们”一词时。
她不愿出事的，竟然也包括他么？
有些东西似乎被击中，然后在心中渐渐化开。“大不了我保你弟不死。”他冷冷地道。
“你也不能死。”艾晴柔无意识地在脑海里说。
“……原因。”
“你，是自己人。”
仅仅是这样吗？
掌爷没说话，艾晴柔的意识却开始渐渐模糊。在幻境里，她的模样活像要散去。
筑魂入灵，她到底撑不住。
眼看就要前功尽弃。一只手却从后托住了她。艾晴柔潜意识觉得不对，睁开眼朦朦胧看见的是一只苍白美好的手。他是谁？掌爷吗？
他的身子似乎极为高大，艾晴柔感觉到自己整个身子都罩在了他的身影里。只是一只手，只是淡淡地从后扶持着自己。看不见脸，却感觉得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依靠。实实在在的依靠，像山一般的感觉。若她神智清醒，她说不定会因为掌爷如此抱住她而尴尬。可现在，她只迷迷糊糊觉得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心。
一股清洌的异样感觉涌来，竟然化解了大半痛楚。
她不知，此时光影中刀剑似乎全移至掌爷身上。
这便是并肩作战吧？
“嘿嘿。掌爷。”她低声无力地在脑海里说。竟然还能笑。
“烦人。”
早知道她这样不顾一切，还不如不说的好。
接下来的掌爷不再说话。因为他在为艾晴柔承受越来越烈的筑魂之痛。这是强行融合筑魂，其痛楚不亚于当年雷击。可是头一次，他不是茫然抗争。
自己人？是家人的意思吗？
到底还是动摇了。
“去睡吧。”不知过了多久，掌爷的声音说，语调里有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一股花香暖意扑面而来。艾晴柔迷迷糊糊要睡去。她感到自己慢慢地委在地上。竭力睁开眼看了一眼。她对身边半透明的身影叫了一声：“云初。”
却不知那几乎力竭的身影蓦地一颤。
来不及跟掌爷对视，艾晴柔已经睡了过去。
“如此喜欢那笨蛋吗？”被叫错名儿的翩翩身影说。什么地方，在隐隐作痛。
月光之下，六殊花旁，有颗仙人掌在露水中守了一夜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