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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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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姐，又来帮你姐姐整理房间啊，你对你姐姐真好。”
上海饭店前台，已经知晓每周一都会来帮汪曼春整理房间的柜员将钥匙递给了汪梦秋，和她搭起话来。在这上海饭店内，虽然没有多少人敢和汪曼春说话，但是她这位妹妹人缘倒是不差。
“是啊，顺便天暖了，把姐姐春天的衣服拿过来。”
汪梦秋提了提手上的箱子，接过钥匙道谢后，就提着行李箱往汪曼春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后，汪梦秋将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叠好，放回到衣柜内。汪曼春不会在酒店里留任何文件，这也是她放心让汪梦秋来整理的原因。
汪梦秋的视线停在了汪曼春梳张台上的相框上，那是一张汪曼春身穿军服的照片，绛唇皓齿，神采飞扬，可眉眼间充满了怨念与杀气。汪梦秋小心地擦拭着镜面，希望能将这双黛眉抚平。过了一会儿，她确认无人会到访之后，打开了行李箱。里面是一套窃听设备，她将窃听器藏在梳妆台后和床板后。合上箱子走出房门。
很快，她又拿出另一把钥匙，打开了汪曼春边上房间旁边的房门。这是她刚刚上楼时一个路过的服务生传递于她，也是一名交通员。如今的上海滩就是这般不可思议，就算是与你擦肩而过的一个人，都可能有着千百种伪装。
这个行李箱中确实有衣物，但不是汪曼春的，而是她自己的衣物，她将衣服一件件挂好在橱柜里，将接收器藏到床底。这个房间已经被布置成了有人时常居住的模样，开了半瓶的红酒，纸篓里的废用卷纸，桌子上的化妆品。一切，只等收网，最快三天，最迟一周。
汪梦秋的胃病突然犯了，从她开始酗酒抽烟的时候就生了胃病。她抱紧了自己的胃部，身子慢慢地歪倒下去，脸就贴着沙发的绒面。不一会儿，一粒粒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在沙发上，疼痛感蔓延至全身，面色苍白的她在想，究竟疼的是胃，还是心。
吃了两片止痛药的她，将妆补好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这间房间。
汪梦秋走出上海饭店后不久就与从小巷里走出来的明诚打了个照面。明诚看到汪梦秋后心生一计，拉着她就往刚刚出来的小巷深处一把拽去。
“你干什么啊？”
汪梦秋在明诚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遮住了自己的嘴巴，让明诚一下子笑出声。
“你在想什么呢。”
明诚弹了一下汪梦秋的脑壳就说，“我现在没心思做这个，找你有急事。”
汪梦秋防备地把手收了回去，问道，“什么事？”
“你飓风队那里最快能调来几个人，我们有任务需要支援。”
“八个。”
明诚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汪梦秋可以调派这么多人，明诚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只需要四个人左右。”
“什么任务？”
“周四刺杀明楼座驾。”
汪梦秋抿了一下嘴唇，听到周四，眼神锐利起来，“你们到底要杀谁？”
“南田洋子。”
“电令是要我下杀明楼还是杀南田洋子。”
“当然是刺杀明楼。”
“那恕不奉陪。”
汪梦秋斩钉截铁的拒绝让明诚察觉到了异样，双眉皱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飓风队的规矩是只下达一次命令，一旦下达非特殊情况不与撤回。可视情况自行拟定刺杀计划，直到成功为止。你是希望我让我的队员一直骚扰明楼呢，还是想我事后把命令撤回让至少一个分队的人知晓明楼潜伏者的身份。”
所以陈深只敢让陶大春来假意刺杀自己，而不是把直接把自己添到锄杀名单上。不然他极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明诚低头思索，无论哪一种方式都过于冒险。为今之计只能动用明台，可这种电令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那么看不起你自家兄弟，说不定他兴奋着呢。”
汪梦秋一眼看穿了明诚心中所惑，幸灾乐祸的话让明诚惊诧万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审问你的前一天，他来陆军医院晃悠了一圈还顺走了一件海军制服。”
“没有别人发现吧。”
“您放心，我亲自给他把的风。”汪梦秋努了努嘴角，发出几阵逗小狗的声音，让明诚的脸色青了青。
“你还知道什么？”
“干嘛，想审我啊。”
明诚没有出声，但是他嬉皮笑脸的神色让汪梦秋一个哆嗦，如今话说完了，这燃眉之急她也没法帮，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汪梦秋一个快步就往巷口跑去，哪知刚伸腿就被明诚拉了回来。
明诚没有做任何轻佻的举动，只是将汪梦秋牢牢地锁在了怀里，头依着她的发顶。汪梦秋从不用香水，但是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玫瑰露香味，闻着沁人心脾。明诚一想到周四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鬼门关，忍不住就将双臂收紧。察觉到汪梦秋的抗拒之后，轻声呢喃。
“梦秋，你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我也累了。”
汪梦秋轻笑出声，她听着明诚的心跳，将双手环在明诚的肩膀上。明诚轻吻着她的额角，紊乱的呼吸声暴露了明诚心底的紧张。
“那毕竟是他大哥。”
明诚担忧地话语让汪梦秋红了眼眶，她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她又何尝不是自己最后的家人了。
这个相互依偎的拥抱很快就结束了，他们从不同的出口离开这条暗巷，奔赴着各自的任务与使命。
贝当路洋房内，汪梦秋将纸上的电令在陈深面前摇了摇，陈深这下是低下头扶额感叹了，上次是像烟花间的舞女，今天这模样怎么看都像八/大/胡/同里摇着手帕的女人。他突然无比怀念在汉中汪梦秋被冷风吹得通红的青涩脸庞，这样的汪梦秋绝不会是自己带出来的，肯定是海风或者是东京交通站的其他人。当然由于上次的教训，陈深不敢出声。
汪梦秋的手上正是需要她前往支援由情报小组制定刺杀许鹤的计划，这是宰相刚刚发来的电令。周四下午两点，伪装成护士登上情报小组所安排的救护车，并在事成之后潜入档案室修改出诊记录。
“事成之后替我传达，周五晚上七点，华侨俱乐部207，麻雀约眼镜蛇见面。”
“眼镜蛇是谁？”
“情报组组长。”
“真实身份。”
“不知道。”
汪梦秋明白陈深的意思，知道也是不知道。她看向旋转的楼梯，有那么一阵的晕眩，但又云淡风轻地开口。
“烟火计划，蓄势待发。”
“汪小姐，又来帮你姐姐整理房间啊，你对你姐姐真好。”
上海饭店前台，已经知晓每周一都会来帮汪曼春整理房间的柜员将钥匙递给了汪梦秋，和她搭起话来。在这上海饭店内，虽然没有多少人敢和汪曼春说话，但是她这位妹妹人缘倒是不差。
“是啊，顺便天暖了，把姐姐春天的衣服拿过来。”
汪梦秋提了提手上的箱子，接过钥匙道谢后，就提着行李箱往汪曼春的房间走去。
打开房门后，汪梦秋将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叠好，放回到衣柜内。汪曼春不会在酒店里留任何文件，这也是她放心让汪梦秋来整理的原因。
汪梦秋的视线停在了汪曼春梳张台上的相框上，那是一张汪曼春身穿军服的照片，绛唇皓齿，神采飞扬，可眉眼间充满了怨念与杀气。汪梦秋小心地擦拭着镜面，希望能将这双黛眉抚平。过了一会儿，她确认无人会到访之后，打开了行李箱。里面是一套窃听设备，她将窃听器藏在梳妆台后和床板后。合上箱子走出房门。
很快，她又拿出另一把钥匙，打开了汪曼春边上房间旁边的房门。这是她刚刚上楼时一个路过的服务生传递于她，也是一名交通员。如今的上海滩就是这般不可思议，就算是与你擦肩而过的一个人，都可能有着千百种伪装。
这个行李箱中确实有衣物，但不是汪曼春的，而是她自己的衣物，她将衣服一件件挂好在橱柜里，将接收器藏到床底。这个房间已经被布置成了有人时常居住的模样，开了半瓶的红酒，纸篓里的废用卷纸，桌子上的化妆品。一切，只等收网，最快三天，最迟一周。
汪梦秋的胃病突然犯了，从她开始酗酒抽烟的时候就生了胃病。她抱紧了自己的胃部，身子慢慢地歪倒下去，脸就贴着沙发的绒面。不一会儿，一粒粒汗珠顺着额头滚落在沙发上，疼痛感蔓延至全身，面色苍白的她在想，究竟疼的是胃，还是心。
吃了两片止痛药的她，将妆补好后，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这间房间。
汪梦秋走出上海饭店后不久就与从小巷里走出来的明诚打了个照面。明诚看到汪梦秋后心生一计，拉着她就往刚刚出来的小巷深处一把拽去。
“你干什么啊？”
汪梦秋在明诚凑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遮住了自己的嘴巴，让明诚一下子笑出声。
“你在想什么呢。”
明诚弹了一下汪梦秋的脑壳就说，“我现在没心思做这个，找你有急事。”
汪梦秋防备地把手收了回去，问道，“什么事？”
“你飓风队那里最快能调来几个人，我们有任务需要支援。”
“八个。”
明诚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汪梦秋可以调派这么多人，明诚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我只需要四个人左右。”
“什么任务？”
“周四刺杀明楼座驾。”
汪梦秋抿了一下嘴唇，听到周四，眼神锐利起来，“你们到底要杀谁？”
“南田洋子。”
“电令是要我下杀明楼还是杀南田洋子。”
“当然是刺杀明楼。”
“那恕不奉陪。”
汪梦秋斩钉截铁的拒绝让明诚察觉到了异样，双眉皱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飓风队的规矩是只下达一次命令，一旦下达非特殊情况不与撤回。可视情况自行拟定刺杀计划，直到成功为止。你是希望我让我的队员一直骚扰明楼呢，还是想我事后把命令撤回让至少一个分队的人知晓明楼潜伏者的身份。”
所以陈深只敢让陶大春来假意刺杀自己，而不是把直接把自己添到锄杀名单上。不然他极有可能出师未捷身先死。
明诚低头思索，无论哪一种方式都过于冒险。为今之计只能动用明台，可这种电令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那么看不起你自家兄弟，说不定他兴奋着呢。”
汪梦秋一眼看穿了明诚心中所惑，幸灾乐祸的话让明诚惊诧万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审问你的前一天，他来陆军医院晃悠了一圈还顺走了一件海军制服。”
“没有别人发现吧。”
“您放心，我亲自给他把的风。”汪梦秋努了努嘴角，发出几阵逗小狗的声音，让明诚的脸色青了青。
“你还知道什么？”
“干嘛，想审我啊。”
明诚没有出声，但是他嬉皮笑脸的神色让汪梦秋一个哆嗦，如今话说完了，这燃眉之急她也没法帮，那还呆在这里做什么。汪梦秋一个快步就往巷口跑去，哪知刚伸腿就被明诚拉了回来。
明诚没有做任何轻佻的举动，只是将汪梦秋牢牢地锁在了怀里，头依着她的发顶。汪梦秋从不用香水，但是她身上有股淡淡的玫瑰露香味，闻着沁人心脾。明诚一想到周四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鬼门关，忍不住就将双臂收紧。察觉到汪梦秋的抗拒之后，轻声呢喃。
“梦秋，你别动，就让我抱一会儿，我也累了。”
汪梦秋轻笑出声，她听着明诚的心跳，将双手环在明诚的肩膀上。明诚轻吻着她的额角，紊乱的呼吸声暴露了明诚心底的紧张。
“那毕竟是他大哥。”
明诚担忧地话语让汪梦秋红了眼眶，她想起刚才的所作所为，她又何尝不是自己最后的家人了。
这个相互依偎的拥抱很快就结束了，他们从不同的出口离开这条暗巷，奔赴着各自的任务与使命。
贝当路洋房内，汪梦秋将纸上的电令在陈深面前摇了摇，陈深这下是低下头扶额感叹了，上次是像烟花间的舞女，今天这模样怎么看都像八/大/胡/同里摇着手帕的女人。他突然无比怀念在汉中汪梦秋被冷风吹得通红的青涩脸庞，这样的汪梦秋绝不会是自己带出来的，肯定是海风或者是东京交通站的其他人。当然由于上次的教训，陈深不敢出声。
汪梦秋的手上正是需要她前往支援由情报小组制定刺杀许鹤的计划，这是宰相刚刚发来的电令。周四下午两点，伪装成护士登上情报小组所安排的救护车，并在事成之后潜入档案室修改出诊记录。
“事成之后替我传达，周五晚上七点，华侨俱乐部207，麻雀约眼镜蛇见面。”
“眼镜蛇是谁？”
“情报组组长。”
“真实身份。”
“不知道。”
汪梦秋明白陈深的意思，知道也是不知道。她看向旋转的楼梯，有那么一阵的晕眩，但又云淡风轻地开口。
“烟火计划，蓄势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