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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心事莫将和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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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年前,林家。

    奉天省的百姓都知道,这林家虽然是书香门第、清流世家,可到了现任家主林彦章这一代注定是要没落了的。

    林彦章其人,肚子里到底是有点墨水的,毕竟也曾高中探花郎。只是嘛,生性过于风流。虽说文人雅客风流些也是喜为乐道的,可是这林彦章还不同于一般的风流才子。

    林彦章年轻时也是关外出了名的美男子,才学嘛,自然也是堪堪与其容貌相匹配的。只是好皮相的他就注定这一生都不能平凡。

    要说林彦章这一生有多不凡也不见得。此人自比潘安,不过史书虽记载潘安貌美,但具体如何已是无从考证,所以人们对此也不甚在意。

    这林彦章幼时便与关外的另一个书香门第徐家订了亲。这徐家大小姐也是个泼辣的主儿,林彦章花名在外,这徐婉儿竟然直接打上门去。您瞧瞧,这要是成了亲了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未婚夫妻。

    最丢脸的一次莫过于林彦章正在花楼与一名妓女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这徐婉儿不害臊也不避讳,竟当场抓了个正着。要知道,男子在外风流是常事,可是这徐婉儿尚是个还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啊!

    有旁观者后来传与人们说,那林彦章被吓在了当场,与那妓女竟然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不过,更为人津津乐道的是,那林彦章竟然真的自那以后开始有所收敛。

    民间百姓纷纷感叹徐家大小姐真的是好手段。

    再后来,徐婉儿出家。徐家十里红妆,引得整个关外的百姓都啧舌称叹,既感慨这徐婉儿在徐家的受宠程度又羡慕林彦章的好梦。

    要知道十里红妆那可是多少的嫁妆啊!那林彦章可是白白的捡了个大便宜。

    林彦章与徐婉儿婚后的生活虽不能说如胶似漆、浓情蜜意,但那也算是相敬如宾。林彦章对他这位正妻是尊敬的,也是爱重的。

    婚后很快的他们就有了第一个孩子,就是林家大公子林卿逸。可就是这次生产,徐婉儿竟是伤了元气,再不能生育了。

    索性这徐婉儿也是个看得开、又大度的。一连就给林彦章纳了四房妾室。

    不知道是不是这林家风水出了问题,按理来说这几位姨太太都是妙龄女子且又没病没灾的,偏生二三四房各生了个庶子,五房生了个庶女就都再没有动静了。

    徐婉儿想着再给林彦章再纳几房好开枝散叶,不过都被林彦章给拒绝了。

    这一事很快便传了出去,奉天省的老百姓都觉得林彦章是转了性了。

    怎么可能?

    老话说得好哇“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林彦章着实混帐了些也忒不要脸了些。

    他竟然和一个有夫之妇搞在了一起,偏生将自家的妻妾们瞒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不过那有夫之妇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儿,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外加上有几分小聪明,那是将林彦章哄得一个团团转,好东西那是没少往外送。

    这徐婉儿向来是个精明的主儿,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中馈账目出了不对自然是要查个底儿掉儿的,要知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这一查不要紧,顺藤摸瓜,就查到了林彦章的身上。你说说查到了林彦章和有夫之妇搞在一起也就罢了,徐婉儿原想着给他兜着,别让那女人的丈夫发现了。可惜,天不遂人愿,你怕什么它就偏偏来什么。

    那女人的丈夫发现不对劲,注意着自家娘子梳妆台上愈发多出来的首饰肯定是心生疑窦的。偏生他也是个聪明的,竟想得到假装出去做工,实则躲在自家门口去赌奸夫。

    可是奸夫堵到了,不仅堵到了,还来了满床的惊喜。气得那男人扬言当场便要休妻,那女人也是个硬气的,竟也不怕。她算盘打得好,想着就算被自家那个不成器的修了也能攀上林彦章这个金主不是。可惜,林彦章不是个糊涂的,徐婉儿更是个厉害的,她这个算盘注定是要落空的。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林彦章的这桩丑闻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奉天省,成为了当地老百姓的茶余笑料不说,连带着官途也不是那么的顺利。索性还有个得力的岳丈,一路提携着,纵使这林彦章是个不争气的,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

    至于那妇人,被休之后,林家又不肯要她,走投无路之下竟然卖身进了窑子。要说她原本可以安安分分过完平稳幸福的一生的,可她自己不争气,非要把自己搞得落到如今这副田地。要说男人,人们最多也就是说个风流,可她毕竟是个妇人,这就是不守妇道。就算是浸猪笼也是不为过的。

    经此一事林彦章到底是老实下来了。对于自家夫君终于收敛了自己的花花肠子徐婉儿也是很欣慰的。但是,林府内又出了一桩丑闻。

    这林彦章的第四房小妾--林清远的生母偷人。你说你偷人也就算了,还是和林彦章搅在一起的那个妇人的男人!

    这下林府热闹了,林彦章也是绿了。

    这小妾偷人没得连累了自己的儿子。要知道她这个儿子可是自小便聪明绝顶,林彦章原本便对他寄予厚望,偏生出了这档子事,连带着他这个儿子他看着也不是那么顺眼了。

    最后的处理结果是,徐婉儿做主将那小妾沉了井。可怜那孩子,年岁尚小便亲眼见着自己的亲娘被人沉了井。

    不过这事儿也没算完,这林府的下人也是势力的。这林清远没了亲娘做靠山,便是处处受人白眼。更有甚者私下里竟然对他动辄打骂。这事儿被林清霜的亲娘知道了,瞧着他小小的年纪也是可怜便求了林彦章将林清远接到自己的院子里养着。

    要说这林清霜的娘也是个好命的,虽然是林彦章的妾却是给林彦章生了个闺女,这闺女又是个讨喜的,林彦章把这个闺女也是宠得没边儿,再加上她本就是个温婉贤淑的,林彦章对她也是格外的疼宠。有着这个因由,林清远被接过去抚养徐婉儿也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林清霜同林清远的关系从小便比与其他的兄弟要好些的。

    此后,林府的日子过的倒也算安稳。

    就在林清霜十五岁那年,林彦章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决定将林清霜送去西洋国家留学!最先反对的便是徐婉儿。她倒也不是为了别的,只因林清霜才及笄,再者说她一个小姑娘在异国他乡的,身边一圈都是洋鬼子又该怎么生活。

    林彦章晓得自己这个正头娘子是真心为了林清霜的,可是他也有话说,他秉承着“穷养男,富养女”的原则,想把自己最宠爱也最宝贝的女儿送出国的女儿送出去,见见世面。这样将来嫁个好人家不至于被人哄骗欺负了去。

    林清霜自小便是个有主意的,心中是一百个愿意的。所以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可是谁都没有留意到林清远长袖中的拳头是一紧再紧。此时的他垂着头,任谁都猜不透此时的他在想什么。可是此时的他的心中已然翻起惊涛骇浪,他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他是惶恐的,是惊骇的,还是无措的。

    就这样,林彦章定下了林清霜即将留洋的事宜。

    似乎大家都在高兴着,可是林彦章并不高兴。

    不过,日子还是要有条不紊地过。

    就在林清霜收拾好行装准备离开的前一晚,林清远趁着夜色深林清霜也歇下了的空当悄悄进了林清霜的房间。

    借着朦胧的月光林清远是那样贪婪地注视着眼前已经睡熟的女孩儿。

    “霜儿,我原是不想你去的。但是看着你是真心的高兴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霜儿,你一个女孩子在异国他乡我实在是不放心。我不敢想,万一你被外面那些个人被那些个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我该怎么办。霜儿你知道吗?你就是我生命的光,我永远忘不了娘亲走后我被下人欺负是你拉住我的手,告诉我以后我们就要一起生活了。霜儿,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哥哥,我们也不是亲兄妹。可是这么秘密我永远也不能说出来。霜儿,我爱你,你相信我,等你回来,日后我一定想办法娶你为妻。”说完,林清远在面前的人儿额头上落下了轻柔的一吻,尚在梦中的人儿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还扭动了几下身子。

    林清远轻笑出声,“你啊,如此让人不放心。”温柔地给林清霜掖好被子正准备离开一转身便见到门外一闪而过的身影。林清远的脸色大变赶紧追了出去,当看清楚那仓皇而逃的人影后林清远的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唇角勾起一抹有些残忍的微笑。

    “娘亲,既然您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那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匆匆跑回房间的李氏还在不停地顺着气。

    天爷呀!她刚刚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真的是作孽呀!

    这时候,李氏的房门外传来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由远及近李氏的心跳也愈发的快了起来。李氏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

    “娘亲?”门外传来林清远的声音,李氏身子猛然一僵,随即便感受到自己身后的门被外面的人推了推,李氏的心跳更快了,她不敢言语,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打草惊蛇让林清远知道自己看见了他对霜儿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

    “奇怪,娘亲今日睡得那么熟吗?”门外的人似乎只是半夜起夜路过,见屋内没人应声便抬起脚步离开了。

    李氏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下也松了口气,不禁开始拍打自己的胸口顺着气。

    可惜,她想的太好了。

    “娘亲这是在做什么?”面前猛然传来林清远的声音,李氏这下真的是被吓到了,直指着面前的人儿,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你...你...你不是...”林清远一步一步逼近,面上带着春风和煦的笑,可是那笑容在李氏看来就像是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

    “娘亲怎么这样看着我?”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给面前的女人擦汗,李氏哪里敢让他碰自己,赶忙向一旁躲去。可林清远又怎么会放过她。

    “娘亲,您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林清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李氏惊恐地看向林清远,林清远的眼中闪过杀意,李氏吓得跌坐在地上,口中还在不停地呢喃着,“别杀我,别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林清远看着跌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皱了皱眉,他是想要杀了她的,不过不能是现在,必须要在霜儿离开后,不然...

    突然,林清远蹲下身一把抓住李氏的头发,声音轻柔似是情人在耳边呢喃低语般地说着,“娘亲,霜儿明天就要离开了,我不太希望出什么岔子,免得霜儿会担心,所以呀娘亲,您知道该怎么做的。”

    李氏哪里还有时间思考,她知道现在面前的她这个所谓的儿子是真的会杀了她的,他眼中的杀意也是真切地存在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见到李氏乖顺点头的模样林清远很满意,于是起身离开。就在李氏以为他已经离开了的时候又听到了林清远的声音,她又是一个哆嗦,“娘亲,夜里凉,您为了自己的身子也为了我和霜儿还是别在地上坐着了,会生病的。”

    终于,李氏再三确定了林清远已经离开后竟然坐在地上抱成一团“呜呜”的哭了起来。

    第二日李氏是肿着眼睛送别林清霜的,面容还有些憔悴。林清远皱了皱眉表示很不满,李氏又是一个哆嗦。

    握住李氏手的林清霜明显察觉今日的娘亲有些反常,随即投去了一个担忧的目光。李氏勉强地笑了笑,“无碍,娘亲就是...就是...舍不得你...”有好几次李氏都想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告诉林清霜,可是林清远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吓得她话锋一转,还是将昨晚的事咽进肚子里。林清远对于李氏的表现自然是满意的。

    就这样,林家人送别了林清霜。

    回去的路上作为孝子的林清远自然是‘体贴’的搀扶着娘亲回到自己的院子。林彦章对此表示满意,还要求家里众兄弟都向林清远学习,没得做个混账羔子、不肖子孙。

    回去这一路李氏的心都是颤抖的,她原以为林清远会对她做什么,不料林清远真的只是将她扶进屋子就转身离开了。李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开始哭了起来,口中还在不断地念叨着“孽缘,孽缘呐!”

    心思缜密又狠毒如林清远真的会放过李氏吗?

    林清远此时面上带笑,心中却是一片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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