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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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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儿发现黎斐阳的腿上有殷红的血迹,顿时头有些眩晕。她脸色苍白的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你受伤了,快点坐下让我看看。”
她扶着斐阳坐下,刚想要伸手查看伤口,斐阳赶忙阻拦道:“别看,省得害怕!”
“你别乱动!”她的脸有些苍白,咬着嘴唇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恐惧。轻轻撸起斐阳的裤腿,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浑身战栗。他的小腿被恶狼咬伤,一大块肉不见了,狰狞的血窟窿正在往出冒血。
她赶忙掏出干净丝帕,一沾到伤口立即像海绵般吸满了血,伤口瞬间露出森森白骨。她的脸色立即苍白的像张纸,看着很快就涌出血的伤口吓得呆坐在地上,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都说了不让你看,吓坏了吧?”斐阳笑着把裤腿放下,一脸的云淡风轻。
“不是害怕,是感动、心疼!”她抹抹眼泪,转身揭开衣服,从里面扯下一块布条,“伤的这样重,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你对自己就这样狠心?”
她的手在抖动着,紧紧咬住的嘴唇开始泛白,缠好伤口最后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做完这一切,她才虚脱般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
斐阳把她抱住,轻声说道:“谢谢你,这样害怕还帮我包扎伤口。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平安回去的。”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如果说之前的拥抱是为了躲避狼群,那么现在的拥抱就别有一番味道了。不过在经过了生死的考验之后,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下面清晰地听到狼嚎的声音,山洞里面黝黑一片让人害怕。就让自己放纵一次,紧紧搂住身边的这个男人心里才能踏实些。
菲儿伸出手圈上他的脖子,慢慢靠在他怀里,斐阳的眼神一闪搂着她的胳膊用力起来。
一堆火,两个拥在一起的人,两颗靠在一起跳动的心!这一刻,菲儿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睡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菲儿打了个冷战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躺在火堆旁,身上盖着长袍。斐阳倒在一旁,身上只穿着衬袍,脸上煞白没有半点血色,腿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赶忙过去喊斐阳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伸出手一摸,额头滚烫!
“表哥,你快醒醒!”她急得眼泪掉下来,六神无主的喊起来,“你不能有事,不要吓我快睁开眼睛。”
不行,眼下掉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菲儿赶紧擦干眼泪,解开他腿上的绷带,血似乎止住了。她又从身上扯下干净棉布,重新把伤口包扎上。她拿出那个又干又硬的馒头,费力的扯下一块塞进斐阳嘴里,可是他根本就咀嚼不了。这可怎么办?眼下又冷又饿,好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受伤的病人?
她看看馒头又看看斐阳,一咬牙啃了一口,在嘴里嚼烂然后俯身喂进他的嘴里。碰到冰凉柔软的嘴唇,她的心慌乱的跳了起来,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功夫胡思乱想。
“冷……冷!”他呢喃着,身体打着冷战。
菲儿见了赶忙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把火挑的更旺起来,又把长袍裹在他身上。
“好冷……”他紧闭着双眼,身体蜷缩在一起。
看样子他在发高烧,菲儿瞧瞧外面的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估计救他们的人还需要些功夫才能找到这里。眼下斐阳伤口没能妥善处理,他又发高烧,能不能熬到天亮都成了问题。不行,必须要让他醒过来。
菲儿看着一个劲喊冷的斐阳,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脱掉身上的衣服,钻进长袍中紧紧搂住斐阳的身体。
此刻的斐阳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冰冷的大海中,突然一股暖流靠了过来,他赶忙紧紧搂住。
菲儿仰起头,见到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体也慢慢舒展,心里的担忧轻了一些。只要他能醒过来,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山洞,斐阳睁开了眼睛。身旁熄灭的火堆,窝在他怀里的娇躯,额,有些不对劲!他伸手触及的是那样细腻光滑的肌肤,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太好了!”菲儿也睁开眼睛,见到他醒来不禁热泪盈眶,“谢天谢地,你终于没事了。”
她略微一动,突然想到自己一丝不挂,忙把长袍拽过去裹在身上,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斐阳赶紧站起来,走到洞口转过身去,身后传来衣料窸窣的声音。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山谷中传来马蹄的声音,一队人马往这边而来。他见状赶忙大声喊起来,下面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马上就有人爬上来。
“他们来救我们了,你……穿好了吗?”他没有转身,压低声音问着。
“嗯。”身后传来轻微的回答,还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从这里出去,你还是蜀国世子,我还是王爷的女儿。咱们都忘了吧!”
斐阳闻言转身,见她低垂着头不抬眼,可是却不是往常胆怯的感觉。他想要说点什么,洞口却窜进来一个人。
“参见世子!”原来是御林军。
陆续上来两三个人,他们把两个人救了下去,一路护送到营地。皇上见了马上吩咐御医诊治,卓雅眼泪汪汪的拉着他不撒手。
众人问及二人被困的事情,他隐瞒了许多细节,只说是为了躲避狼群进了山洞,坐了一夜就等到救兵了。
皇上命他和菲儿下去休息,其他人继续狩猎,不过不能单独行动要注意安全。卓雅见哥哥受伤,也不出去胡闹,乖乖的陪在他身边。
没有了他们兄妹,这狩猎的结果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无论谁胜谁负,黄马褂都是落在自家人手中。
三天后统计结果出来,太子竟一举夺冠。皇上异常高兴,除了赏赐黄马褂之外还赏了一把大弓。
“想当年朕随先皇狩猎,先皇把这把弓赐予朕。如今朕把它赐给你,希望明年狩猎能看到你用它!”那是一把特大号的弓,即便是成年人没有一膀子力气都拉不开。
太子接过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的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不仅仅是一把弓,而是皇上对他的肯定和希望。他会继续勤练武功,一定能把它拉开。
这次狩猎虽然出了些小差错,不过还算是顺利。皇上带着大队人马回京都,原本想要过了狩猎就离开的斐阳因为受伤不得不滞留下来。
他的腿伤得不轻,加上又处理的不及时,伤口已经化脓发炎。皇上特命林世杰打理他的伤口,务必不能让世子留下病根。
斐阳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回蜀国,禀告公主和亲失败和自己受伤之事。蜀国皇上本就不想让卓雅留在魏国,所以对和亲失败并无多大的反应。他倒是叮嘱斐阳尽快养好腿伤,好早日回国。
斐阳留在咸福宫养伤,每日待在房间里,偶尔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自从狩猎回来,他就再也没见到菲儿,可能她是在故意避开他。
“夜深风竹敲春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菲儿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下这两句诗,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字上,晕开一朵凄凉的花。
门突然被推开,她急忙抹一下眼泪把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进来的是景王妃,她早已经习惯了菲儿的郁郁寡欢,见她眼睛微红也不问原因。
“你跟我说实话,那日你和蜀国世子在山洞里过夜,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盯着菲儿逼问。
菲儿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眼前出现那晚的情形,心中猛的痛起来。景王妃见她紧咬嘴唇,双手紧攥成拳头,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道你的性子像了谁?到底是不是我生出来的?只要告诉我有或者没有就完事,干嘛这样费劲?”
“没有。”半晌,菲儿才被逼问出一句话。
景王妃听了长出了一口气,“打小你就不会撒谎,我信你!我这心里也寻思是没事,那世子的人品很好,况且你这不讨喜的性子……”说到这里她停住了,随即拉着菲儿的手笑起来。
“要说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点都不错!我看着你性子不讨喜,可偏偏有人就喜欢。”菲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中不踏实的感觉,“上次公主办游园会你不是陪着去了吗?那军机大臣孟昶的儿子孟世荣对你是一见钟情,回去之后久久不能忘怀。眼下他家托人到宫里探口风,我和你父王已经答应了,估计过几天就会下聘。菲儿,这回你嫁了个好人家!那孟家公子对你钟情,自然会好好待你。这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希望有个知疼道热的人吗?等她们家下了聘礼,我就帮你准备嫁妆,这次咱们一定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菲儿,这才是咱们王府的做派,让先前那些上不去台面还敢来提亲的小人瞧瞧!”
景王妃眉飞色舞的说了好一阵,然后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瞧见菲儿眼中的泪水,从头到尾也没有关心过菲儿的感受。她想要的只是面子、排场,其他的都不重要。
菲儿呆坐在书桌前,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人,心疼得受不了。
“嘎吱”一声响,门再次被打开。
“你们不要进来,我要一个人待会儿。”她以为是哪个小丫头,往外撵着。
“是我。”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侍候你的丫头被我找人缠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扑了过来。
她没有抬头,下意识的站起来退后了两步,“世子有伤在身,还是回房间休养的好。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还是请回吧。”
“菲儿,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快放开!”她拼命挣扎起来,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他却紧紧抱住她,“我不放手,我不许你嫁给别人。你的嘴唇,你的身体,被我碰触就打上了只属于我的烙印!你,是我的!”
“你……”菲儿听了一怔,他知道自己嘴对嘴喂他的事情?
“菲儿,我现在就去跟王爷提亲!”他伸出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怜惜的说,“往后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要经过我的允许才可以哭哦。”
她突然使出全身推开斐阳,“你救了我的性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才会不顾及礼数,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说过,让我们忘了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你不需要为那晚负责,更不需要因为那个娶我!”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他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菲儿,“看着你掉泪我会心疼,想到你要嫁人我要发疯!原本要照着你说得那般忘记一切,可是我真得忘不掉!你的味道,你的嘴唇,已经让我中了毒。我是真得喜欢你!”说罢他又搂住菲儿,嘴巴竟然大胆的欺了上来。
“放开,放开!”她拼命挣扎,双手捶着他的胸口,哭得像个泪人。
斐阳见状一阵心疼,低下头不停地吮吸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的让人不得不陷入其中。他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那般挣扎,嘴唇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慢慢滑到唇瓣上。
怀里的人慢慢停止挣扎,从拒绝变成顺从。他喘着粗气停下来,爱怜的轻抚她的嘴唇,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还敢说忘记我的话?”
“你……”菲儿看着他得意的笑容,破天荒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感觉。她一把推开他,没想到这一下竟把他推坐在地上。
菲儿奇怪的看看,自己也没怎么用力啊?斐阳坐在地上,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用手捂住受伤的腿“哎呦,哎呦”的喊起来。
他受伤的地方还没好,这下不会是摔坏了吧?她赶忙跑过去,担忧的轻呼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腿伤严重了?我派人去请御医!”说完就要跑出去。
“我腿不疼!”他赶忙拉住她的手,“心疼!是心疼!这个病只有你能治,御医也是不中用的。”
斐阳使劲一拉,她整个人跌倒在他的怀里,“我真得很喜欢你!菲儿,不要折磨我,好吗?”
“我……”
“不要说话,让我吻你!”他俯在她耳边蛊惑的说着,还不等她躲闪就又亲了过来。这次菲儿没有挣扎,她慢慢闭上眼睛沉沦在他的柔情中。
这几天她受尽了心灵上的折磨,一面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忘掉,一面又不停的回忆山洞中发生的一点一滴。她不想斐阳为了责任娶自己,也不想因为那件事赖在他身上,她不想被他看成是粘皮糖沾上就甩不掉的女人。
现在听到了他的表白,她彻底沦陷,管他什么礼教世俗,被心爱的人拥在怀中一切都被忘记!
两个人忘情的拥吻着,直到呼吸困难才不舍的分开。斐阳用手指轻抚她略微肿胀的嘴唇,眼中满是怜惜,“你知道我已经有了世子妃,让你跟着我回蜀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不会让你有一丁点难受的感觉!相信我!”
“嗯。”菲儿重重的点点头,“从你第一次要求我相信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对你说得话深信不疑。在棋盘山的山谷里,我把生命交给了你,现在,我把剩下的人生都交给你!”
“菲儿!”他惊喜的喊起来。
“小声点,免得被旁人听了去。”菲儿满脸绯红,低头瞧见自己还以暧昧的姿势坐在他怀里,忙害羞的站起来。
斐阳见状笑着起身,“随便她们听,反正你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
“快点回去,一会儿春花就回来了。”菲儿一个劲的撵着他,唯恐被丫头撞见。虽说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不过旁人的眼光还是要顾忌一些的。
他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舍不得的走了。
第二天,斐阳郑重的向景王爷提亲,这下可让景王爷为难了。
“听闻世子在蜀国早已经成亲,为何还向本王提亲?虽说菲儿没有郡主的身份,可还不至于给世子做小老婆!”景王爷沉着脸回道。
他听了赶忙说道:“王爷,我和菲儿情投意合还请王爷成全。至于名分的问题,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蜀国向来有平妻一说,我断不会让她做小。今日我就修书一封回蜀国,皇上一心想要促成两国联姻,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我也会向贵国皇上提出,准许菲儿以郡主的身份和亲。这样她到了蜀国就会名正言顺,断不会受半点委屈!”
景王爷听了沉思半晌,最后问道:“你和菲儿是否在山洞那晚有了肌肤之亲?”
“是!”都脱光了露在一起,这不就是肌肤之亲吗?
听到他一口答应,王爷的脸色一变,最后点头答应下了。他们去了乾清宫面圣,把事情一说,皇上自然是乐意。
蜀国那边也很快传来了消息,这边菲儿马上被册封为郡主,即日在京都成亲然后一同返回蜀国。
没想到原本是要给公主找驸马,到最后却是娶了个世子妃回去。不过不管怎么说,魏蜀两国正式联姻,这使得蠢蠢欲动的吴国收敛了许多。
斐阳一边在咸福宫养病,一边跟菲儿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好不快活。倒是卓雅被冷落在一旁,心里有些不痛快。斐阳腿脚不方便不能出宫,自然也不让她一个人出去,憋得她整日去找春生的麻烦。
不出几日,春生就头痛欲裂,见到这个小姑奶奶绕着走。可是上书房不能不去,她聪明的在那里等着他。
“公主,您可不可以不要说话!算我求您了。”他每提出一个问题,卓雅都会抢着胡说八道,惹得太子等人哄堂大笑。再这样下去,这上书房就成了茶楼了。
卓雅听了故意一本正经的回道:“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林太傅说的话我不懂,自然要提出来啊。子又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林太傅怎么这么没有耐心?”
林春生揉着发痛的头,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
“公主若是肯安静下来,我就请父皇让公主出宫去玩。”太子笑着说道。
“太子说得是真得?”卓雅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闷闷不乐,“可是哥哥不会让我出宫的。”
“无妨。”太子说道,“公主只去西府,让林太傅相陪,世子一定会放心的。”
“好主意!”公主拍着手笑起来,“现在我就装死人,林太傅继续。”
春生满心不情愿,可是太子开口他推脱不掉。散了学,卓雅果然如愿的出了宫,春生陪着她去了西府,可惜涟儿不在只好他招待。
卓雅想要吃上次的菠菜冷烫和奶油牛柳,他就吩咐厨房做了端过来。看着她吃得像个小猫,菠菜叶子都粘到脸上,春生笑着命丫头递过来一条丝帕。
“你怎么都不吃,可香了!”她笑着夹起一块牛柳送到春生嘴边。
春生赶忙往后躲,讪讪的回道:“公主吃就好。”
“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快点张嘴啦……”她撒娇地发嗲,不依不饶的举着。
春生见了只好用筷子接过去,放进嘴里吃起来。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别扭?想我们蜀国的男儿,无一不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她不满意的说着。
春生听了也不生气,公主是尊贵的客人,他要负责招待好。突然,他觉得有人在门口往这边看。抬起头看过去,看到知夏的脸一闪就不见了。她从田庄上回来了?距离她上次离府已经有十多天了,看刚刚的样子似乎清瘦了些。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也不懂好好照顾身体。
“你瞧什么呢?”卓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疑惑的问道。
春生回过头,“没什么,公主请多吃一些。”
用罢午饭,卓雅想在园子里逛逛,春生只好相陪。
菲儿发现黎斐阳的腿上有殷红的血迹,顿时头有些眩晕。她脸色苍白的跑过去,抓住他的胳膊,“你受伤了,快点坐下让我看看。”
她扶着斐阳坐下,刚想要伸手查看伤口,斐阳赶忙阻拦道:“别看,省得害怕!”
“你别乱动!”她的脸有些苍白,咬着嘴唇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恐惧。轻轻撸起斐阳的裤腿,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她浑身战栗。他的小腿被恶狼咬伤,一大块肉不见了,狰狞的血窟窿正在往出冒血。
她赶忙掏出干净丝帕,一沾到伤口立即像海绵般吸满了血,伤口瞬间露出森森白骨。她的脸色立即苍白的像张纸,看着很快就涌出血的伤口吓得呆坐在地上,眼泪刷刷的流下来。
“都说了不让你看,吓坏了吧?”斐阳笑着把裤腿放下,一脸的云淡风轻。
“不是害怕,是感动、心疼!”她抹抹眼泪,转身揭开衣服,从里面扯下一块布条,“伤的这样重,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你对自己就这样狠心?”
她的手在抖动着,紧紧咬住的嘴唇开始泛白,缠好伤口最后打个漂亮的蝴蝶结。做完这一切,她才虚脱般浑身无力的坐在地上。
斐阳把她抱住,轻声说道:“谢谢你,这样害怕还帮我包扎伤口。你放心,我不会有事,我们都会平安回去的。”
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如果说之前的拥抱是为了躲避狼群,那么现在的拥抱就别有一番味道了。不过在经过了生死的考验之后,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下面清晰地听到狼嚎的声音,山洞里面黝黑一片让人害怕。就让自己放纵一次,紧紧搂住身边的这个男人心里才能踏实些。
菲儿伸出手圈上他的脖子,慢慢靠在他怀里,斐阳的眼神一闪搂着她的胳膊用力起来。
一堆火,两个拥在一起的人,两颗靠在一起跳动的心!这一刻,菲儿感受到了无比的幸福,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睡着了,一阵冷风灌进来,菲儿打了个冷战醒过来。低头一看自己躺在火堆旁,身上盖着长袍。斐阳倒在一旁,身上只穿着衬袍,脸上煞白没有半点血色,腿上缠着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赶忙过去喊斐阳的名字,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伸出手一摸,额头滚烫!
“表哥,你快醒醒!”她急得眼泪掉下来,六神无主的喊起来,“你不能有事,不要吓我快睁开眼睛。”
不行,眼下掉眼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菲儿赶紧擦干眼泪,解开他腿上的绷带,血似乎止住了。她又从身上扯下干净棉布,重新把伤口包扎上。她拿出那个又干又硬的馒头,费力的扯下一块塞进斐阳嘴里,可是他根本就咀嚼不了。这可怎么办?眼下又冷又饿,好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受伤的病人?
她看看馒头又看看斐阳,一咬牙啃了一口,在嘴里嚼烂然后俯身喂进他的嘴里。碰到冰凉柔软的嘴唇,她的心慌乱的跳了起来,不过现在她也没有功夫胡思乱想。
“冷……冷!”他呢喃着,身体打着冷战。
菲儿见了赶忙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把火挑的更旺起来,又把长袍裹在他身上。
“好冷……”他紧闭着双眼,身体蜷缩在一起。
看样子他在发高烧,菲儿瞧瞧外面的天色,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估计救他们的人还需要些功夫才能找到这里。眼下斐阳伤口没能妥善处理,他又发高烧,能不能熬到天亮都成了问题。不行,必须要让他醒过来。
菲儿看着一个劲喊冷的斐阳,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脱掉身上的衣服,钻进长袍中紧紧搂住斐阳的身体。
此刻的斐阳感觉自己似乎置身于冰冷的大海中,突然一股暖流靠了过来,他赶忙紧紧搂住。
菲儿仰起头,见到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身体也慢慢舒展,心里的担忧轻了一些。只要他能醒过来,只要她能平安无事,她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山洞,斐阳睁开了眼睛。身旁熄灭的火堆,窝在他怀里的娇躯,额,有些不对劲!他伸手触及的是那样细腻光滑的肌肤,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太好了!”菲儿也睁开眼睛,见到他醒来不禁热泪盈眶,“谢天谢地,你终于没事了。”
她略微一动,突然想到自己一丝不挂,忙把长袍拽过去裹在身上,脸红得快滴出血来。斐阳赶紧站起来,走到洞口转过身去,身后传来衣料窸窣的声音。他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正在这时,山谷中传来马蹄的声音,一队人马往这边而来。他见状赶忙大声喊起来,下面的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他们,马上就有人爬上来。
“他们来救我们了,你……穿好了吗?”他没有转身,压低声音问着。
“嗯。”身后传来轻微的回答,还有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从这里出去,你还是蜀国世子,我还是王爷的女儿。咱们都忘了吧!”
斐阳闻言转身,见她低垂着头不抬眼,可是却不是往常胆怯的感觉。他想要说点什么,洞口却窜进来一个人。
“参见世子!”原来是御林军。
陆续上来两三个人,他们把两个人救了下去,一路护送到营地。皇上见了马上吩咐御医诊治,卓雅眼泪汪汪的拉着他不撒手。
众人问及二人被困的事情,他隐瞒了许多细节,只说是为了躲避狼群进了山洞,坐了一夜就等到救兵了。
皇上命他和菲儿下去休息,其他人继续狩猎,不过不能单独行动要注意安全。卓雅见哥哥受伤,也不出去胡闹,乖乖的陪在他身边。
没有了他们兄妹,这狩猎的结果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无论谁胜谁负,黄马褂都是落在自家人手中。
三天后统计结果出来,太子竟一举夺冠。皇上异常高兴,除了赏赐黄马褂之外还赏了一把大弓。
“想当年朕随先皇狩猎,先皇把这把弓赐予朕。如今朕把它赐给你,希望明年狩猎能看到你用它!”那是一把特大号的弓,即便是成年人没有一膀子力气都拉不开。
太子接过对于他来说过于沉重的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这不仅仅是一把弓,而是皇上对他的肯定和希望。他会继续勤练武功,一定能把它拉开。
这次狩猎虽然出了些小差错,不过还算是顺利。皇上带着大队人马回京都,原本想要过了狩猎就离开的斐阳因为受伤不得不滞留下来。
他的腿伤得不轻,加上又处理的不及时,伤口已经化脓发炎。皇上特命林世杰打理他的伤口,务必不能让世子留下病根。
斐阳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回蜀国,禀告公主和亲失败和自己受伤之事。蜀国皇上本就不想让卓雅留在魏国,所以对和亲失败并无多大的反应。他倒是叮嘱斐阳尽快养好腿伤,好早日回国。
斐阳留在咸福宫养伤,每日待在房间里,偶尔到院子里晒晒太阳。自从狩猎回来,他就再也没见到菲儿,可能她是在故意避开他。
“夜深风竹敲春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菲儿坐在书桌前,提笔写下这两句诗,眼泪“啪嗒”一声掉在字上,晕开一朵凄凉的花。
门突然被推开,她急忙抹一下眼泪把纸揉成一团攥在手心。进来的是景王妃,她早已经习惯了菲儿的郁郁寡欢,见她眼睛微红也不问原因。
“你跟我说实话,那日你和蜀国世子在山洞里过夜,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盯着菲儿逼问。
菲儿低垂着眼帘一言不发,眼前出现那晚的情形,心中猛的痛起来。景王妃见她紧咬嘴唇,双手紧攥成拳头,不由得皱着眉头说道:“也不知道你的性子像了谁?到底是不是我生出来的?只要告诉我有或者没有就完事,干嘛这样费劲?”
“没有。”半晌,菲儿才被逼问出一句话。
景王妃听了长出了一口气,“打小你就不会撒谎,我信你!我这心里也寻思是没事,那世子的人品很好,况且你这不讨喜的性子……”说到这里她停住了,随即拉着菲儿的手笑起来。
“要说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一点都不错!我看着你性子不讨喜,可偏偏有人就喜欢。”菲儿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中不踏实的感觉,“上次公主办游园会你不是陪着去了吗?那军机大臣孟昶的儿子孟世荣对你是一见钟情,回去之后久久不能忘怀。眼下他家托人到宫里探口风,我和你父王已经答应了,估计过几天就会下聘。菲儿,这回你嫁了个好人家!那孟家公子对你钟情,自然会好好待你。这女人一辈子图什么,不就是希望有个知疼道热的人吗?等她们家下了聘礼,我就帮你准备嫁妆,这次咱们一定要风风光光大办一场。菲儿,这才是咱们王府的做派,让先前那些上不去台面还敢来提亲的小人瞧瞧!”
景王妃眉飞色舞的说了好一阵,然后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了。
她没有瞧见菲儿眼中的泪水,从头到尾也没有关心过菲儿的感受。她想要的只是面子、排场,其他的都不重要。
菲儿呆坐在书桌前,想到自己马上就要嫁人,心疼得受不了。
“嘎吱”一声响,门再次被打开。
“你们不要进来,我要一个人待会儿。”她以为是哪个小丫头,往外撵着。
“是我。”低沉的声音响起来,“侍候你的丫头被我找人缠住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一股熟悉的气息扑了过来。
她没有抬头,下意识的站起来退后了两步,“世子有伤在身,还是回房间休养的好。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影响不好,还是请回吧。”
“菲儿,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他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
“快放开!”她拼命挣扎起来,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他却紧紧抱住她,“我不放手,我不许你嫁给别人。你的嘴唇,你的身体,被我碰触就打上了只属于我的烙印!你,是我的!”
“你……”菲儿听了一怔,他知道自己嘴对嘴喂他的事情?
“菲儿,我现在就去跟王爷提亲!”他伸出手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珠,怜惜的说,“往后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现在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要经过我的允许才可以哭哦。”
她突然使出全身推开斐阳,“你救了我的性命,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我才会不顾及礼数,请你不要往心里去。我说过,让我们忘了在山洞里发生的事情。你不需要为那晚负责,更不需要因为那个娶我!”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他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菲儿,“看着你掉泪我会心疼,想到你要嫁人我要发疯!原本要照着你说得那般忘记一切,可是我真得忘不掉!你的味道,你的嘴唇,已经让我中了毒。我是真得喜欢你!”说罢他又搂住菲儿,嘴巴竟然大胆的欺了上来。
“放开,放开!”她拼命挣扎,双手捶着他的胸口,哭得像个泪人。
斐阳见状一阵心疼,低下头不停地吮吸她脸上的泪水,动作温柔的让人不得不陷入其中。他感觉到怀里的人不再那般挣扎,嘴唇顺着她光滑的脸颊慢慢滑到唇瓣上。
怀里的人慢慢停止挣扎,从拒绝变成顺从。他喘着粗气停下来,爱怜的轻抚她的嘴唇,脸上露出迷人的笑容,“还敢说忘记我的话?”
“你……”菲儿看着他得意的笑容,破天荒第一次有了生气的感觉。她一把推开他,没想到这一下竟把他推坐在地上。
菲儿奇怪的看看,自己也没怎么用力啊?斐阳坐在地上,脸色突然变得难看,用手捂住受伤的腿“哎呦,哎呦”的喊起来。
他受伤的地方还没好,这下不会是摔坏了吧?她赶忙跑过去,担忧的轻呼起来,“你怎么了?是不是腿伤严重了?我派人去请御医!”说完就要跑出去。
“我腿不疼!”他赶忙拉住她的手,“心疼!是心疼!这个病只有你能治,御医也是不中用的。”
斐阳使劲一拉,她整个人跌倒在他的怀里,“我真得很喜欢你!菲儿,不要折磨我,好吗?”
“我……”
“不要说话,让我吻你!”他俯在她耳边蛊惑的说着,还不等她躲闪就又亲了过来。这次菲儿没有挣扎,她慢慢闭上眼睛沉沦在他的柔情中。
这几天她受尽了心灵上的折磨,一面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忘掉,一面又不停的回忆山洞中发生的一点一滴。她不想斐阳为了责任娶自己,也不想因为那件事赖在他身上,她不想被他看成是粘皮糖沾上就甩不掉的女人。
现在听到了他的表白,她彻底沦陷,管他什么礼教世俗,被心爱的人拥在怀中一切都被忘记!
两个人忘情的拥吻着,直到呼吸困难才不舍的分开。斐阳用手指轻抚她略微肿胀的嘴唇,眼中满是怜惜,“你知道我已经有了世子妃,让你跟着我回蜀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不会让你有一丁点难受的感觉!相信我!”
“嗯。”菲儿重重的点点头,“从你第一次要求我相信你的时候,我就一直对你说得话深信不疑。在棋盘山的山谷里,我把生命交给了你,现在,我把剩下的人生都交给你!”
“菲儿!”他惊喜的喊起来。
“小声点,免得被旁人听了去。”菲儿满脸绯红,低头瞧见自己还以暧昧的姿势坐在他怀里,忙害羞的站起来。
斐阳见状笑着起身,“随便她们听,反正你马上就是我的妻子了。”
“快点回去,一会儿春花就回来了。”菲儿一个劲的撵着他,唯恐被丫头撞见。虽说二人已经私定终身,不过旁人的眼光还是要顾忌一些的。
他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舍不得的走了。
第二天,斐阳郑重的向景王爷提亲,这下可让景王爷为难了。
“听闻世子在蜀国早已经成亲,为何还向本王提亲?虽说菲儿没有郡主的身份,可还不至于给世子做小老婆!”景王爷沉着脸回道。
他听了赶忙说道:“王爷,我和菲儿情投意合还请王爷成全。至于名分的问题,我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蜀国向来有平妻一说,我断不会让她做小。今日我就修书一封回蜀国,皇上一心想要促成两国联姻,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非常高兴。我也会向贵国皇上提出,准许菲儿以郡主的身份和亲。这样她到了蜀国就会名正言顺,断不会受半点委屈!”
景王爷听了沉思半晌,最后问道:“你和菲儿是否在山洞那晚有了肌肤之亲?”
“是!”都脱光了露在一起,这不就是肌肤之亲吗?
听到他一口答应,王爷的脸色一变,最后点头答应下了。他们去了乾清宫面圣,把事情一说,皇上自然是乐意。
蜀国那边也很快传来了消息,这边菲儿马上被册封为郡主,即日在京都成亲然后一同返回蜀国。
没想到原本是要给公主找驸马,到最后却是娶了个世子妃回去。不过不管怎么说,魏蜀两国正式联姻,这使得蠢蠢欲动的吴国收敛了许多。
斐阳一边在咸福宫养病,一边跟菲儿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好不快活。倒是卓雅被冷落在一旁,心里有些不痛快。斐阳腿脚不方便不能出宫,自然也不让她一个人出去,憋得她整日去找春生的麻烦。
不出几日,春生就头痛欲裂,见到这个小姑奶奶绕着走。可是上书房不能不去,她聪明的在那里等着他。
“公主,您可不可以不要说话!算我求您了。”他每提出一个问题,卓雅都会抢着胡说八道,惹得太子等人哄堂大笑。再这样下去,这上书房就成了茶楼了。
卓雅听了故意一本正经的回道:“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林太傅说的话我不懂,自然要提出来啊。子又曰:学而不厌,诲人不倦!林太傅怎么这么没有耐心?”
林春生揉着发痛的头,竟然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好。
“公主若是肯安静下来,我就请父皇让公主出宫去玩。”太子笑着说道。
“太子说得是真得?”卓雅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闷闷不乐,“可是哥哥不会让我出宫的。”
“无妨。”太子说道,“公主只去西府,让林太傅相陪,世子一定会放心的。”
“好主意!”公主拍着手笑起来,“现在我就装死人,林太傅继续。”
春生满心不情愿,可是太子开口他推脱不掉。散了学,卓雅果然如愿的出了宫,春生陪着她去了西府,可惜涟儿不在只好他招待。
卓雅想要吃上次的菠菜冷烫和奶油牛柳,他就吩咐厨房做了端过来。看着她吃得像个小猫,菠菜叶子都粘到脸上,春生笑着命丫头递过来一条丝帕。
“你怎么都不吃,可香了!”她笑着夹起一块牛柳送到春生嘴边。
春生赶忙往后躲,讪讪的回道:“公主吃就好。”
“一个人吃有什么意思?快点张嘴啦……”她撒娇地发嗲,不依不饶的举着。
春生见了只好用筷子接过去,放进嘴里吃起来。
“一个大男人怎么这样别扭?想我们蜀国的男儿,无一不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她不满意的说着。
春生听了也不生气,公主是尊贵的客人,他要负责招待好。突然,他觉得有人在门口往这边看。抬起头看过去,看到知夏的脸一闪就不见了。她从田庄上回来了?距离她上次离府已经有十多天了,看刚刚的样子似乎清瘦了些。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也不懂好好照顾身体。
“你瞧什么呢?”卓雅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疑惑的问道。
春生回过头,“没什么,公主请多吃一些。”
用罢午饭,卓雅想在园子里逛逛,春生只好相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