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陆桓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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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桓如今已经提升为御林军统领，正三品的武将，也算是朝中能独挡一面的大员了。在武仪馆里，他是有专门的居所，供他办公及休息。
当看到萧子衿出现在居所的门口时，陆桓微生有些吃惊，转而笑着将萧子衿让进屋来。
居所主要还是作为办公用的，所以里头除了陆桓专用的书案、书架外，还有一排排的桌椅，主要是召集下属议会时所用。而内间则是卧室，陆桓有时值夜班或是午休时休息所用。
如今，无论是陆桓还是萧子衿，身份都大不相同了，所以两人会面也不似从前那只能偷偷摸摸的。
萧子衿参观了一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食盒里的汤端了出来，又盛出一碗，递给陆桓：“还温着，快喝吧。”
“什么东西？”陆桓凑近嗅了嗅，眉头一舒笑道：“雪梨汤呀，嗯，好香，是梅花的香味，加了梅花瓣吧？”
喝了几口，起初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喝到后面，干脆直接捧着碗喝。
抹了抹嘴，陆桓赞道：“好味道！没想到你煮汤的手艺很不错呢。”
萧子衿道：“你怎知是我熬制的？”
陆桓道：“宫中御厨手艺虽不错，但煮汤做饭都只流于形式，徒俱其味罢了。哪似这碗汤，满是心意，远比其味更加珍贵。”
“不过是一碗汤罢了，偏你还能品出这许多花头来？”
“梨能去火，蜂蜜则是清肺润喉的佳品。想来小狐仙你定是瞧见我这满嘴的泡，所以特意为我熬的这碗汤吧？如此用心，我若是品不出来，岂非是浪费了佳人的一番心血？”
“贫嘴！”萧子衿笑骂了一声，心中却是暖意融融。这汤她确实是花了一番心血的，而他不仅能尝出味，更能品出心意，猜出她的用心，只让她觉得花下再多的心血也都是值得的。
“你若是喜欢，改天我再熬了给你便是。”她低着头，收拾着食盒。从他的方位，正好就看到她的侧面，衬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带着层淡淡的金辉，恁地好看！而她收拾碗时的动作，那么地轻柔而利索，像是贤惠的妻子，在为丈夫忙碌着。这感觉，恁地温馨！
“子衿……”
他的轻唤带着情意，声音变得微微有些沙哑。
“嗯？”萧子衿一抬眸，便对上他灼灼凝视的目光。她冲着他嫣然一笑，刹那间如桃花绽放，明媚而动人。
“你笑得真好看。”他傻傻地冒出这一句话，惹得萧子衿笑得更欢，戳了戳他的额头：“怎么一碗汤，就仿佛把你喂傻了的？我发誓，我可没在汤里下什么药。”
何为情？
情，发乎出心，流之于眉眼，痴之于骨髓，盼之于相好，却难以表露于言辞，于是，便显得痴痴傻傻。这就是陆桓此时的状态。可偏偏萧子衿根本未能真正了解这些，反而从拿来嘲笑。
“子衿，其实我……”陆桓很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无法言表，遂又生生深深地咽下，转而却问道：“你打算在这里皇宫里呆多久？”
“呆多久？”萧子衿想了想，笑道：“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其实我挺喜欢现在的日子，若是能呆一辈子也未偿不可。”
对萧子衿而言，皇宫里吃喝不愁，目前的差事也让她觉得得心应手，又时不时地能得些赏赐。这样的日子远比当初在萧家时，要舒心的多。若是出宫了，自己便会面临回萧家或是独挡一面重新经营的局面。萧家，对她而言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而重新经营，凭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否能让日子比现在好过，还是两说。所以，如非必要，她是不想出宫的。
但陆桓考虑的却与她不同。一般的宫女，年满十九就可以放出宫去，自行婚配。而女官呢，则因身份抬高了些，多数都是极受主子重视的，要么一生不嫁留在宫里当差，要么被主子指婚，嫁了出去。多数的女官，都会面临被指婚。一般婚配对象，不会太差，多为朝中官员。以萧子衿的聪慧，再加上在皇帝面前极为受宠，所以，如果萧子衿肯下些功夫，将来为自己谋个良人还是不难的。
可是听她那话里的意思，完全没有考虑到那一层。
“咳咳……小狐仙，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陆桓虽然尽量克制，可还是红了脸。
“后半辈子幸福？”
萧子衿一脸的茫然，显然没有听明白当中的含意。
陆桓在心里暗叹一气，这丫头，别的事上都精明得很，怎么偏偏男女之事这如此糊涂呢？看来，是该开导开导她了。
“说白了吧，你就没有想过要嫁人？”
“嫁人？”萧子衿愣了一愣，忽又摇了摇头，那似乎还有些太遥远吧。
在她看来，好好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要紧的，自于嫁人的事，虽然她也曾用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说法去糊弄过皇后、楚灵儿。但其实，她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过。
“怎么无端端地提到这事上去？”
“怎么会是无端端的？”陆桓一见她那副仿佛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忍不住有些生气：“子衿，你今年已经十四了，过了年便是十五。这个年纪在民间，正值议婚的年纪。如今你虽在皇宫里，但终身大事也不能误。若你只是一般的宫女，可以到了十九岁放出宫去婚配。但你现在是女官，婚事已由不得父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借着现在在陛下面前正得宠，好好为自己谋个良配？”
“这个……”忽然问及这事，萧子衿还有些没转过神来，一脸的迷迷糊糊。可是很快，想到要婚配，想到将来的对象，可能是某位官员。以她现在的身份，以及在皇帝和皇后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份量，再加上她父亲官位也提升了，当个正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放眼满朝文武，哪个家中不是一妻多妾的？大府中，妻妾之间的龌龊事，萧子衿看够了，也绝不想再去经历。
“若我不婚配呢？”萧子衿笑意盈盈，说得云淡风清。
“不婚配？世上哪个女子不婚配的？”陆桓不期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傻话来。
“我听说当年太后身边也有两个女官，一直服侍太后到老。后来太后薨逝，那两个已经年迈的女官便被送出宫去颐养天年，据说，因陛下感念其功，很是厚待。无论是住所还是花销用度上，都比照一品诰命。”
“莫非你也打算像她们那样，一生不嫁？”陆桓冷笑一声，寒声道：“还是说，你嘴上说着不嫁，事实上却想留在陛下身边？小狐仙，你若真是想跟陛下一辈子，何不好好用用你的手段，早日攀上后妃的位置。莫说什么一生不嫁！”
萧子衿未料到陆桓会突然恼了，更想不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皇后和楚灵儿曾经以为她想攀上后妃之后，萧子衿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可是当听到陆桓也这么看她的时候，心中莫名觉得异常委屈。
她冷笑一声，问道：“你就这么看我？”
其实那一席话自一出口，陆桓便觉得后悔，可是心里后悔，嘴上却偏不饶人：“难道不是吗？”
“别人不明白倒也罢了，我原以为你会懂的。我若真有那个想法，当日又岂会假病落选，最后被发配到辛者库无端去受那些苦楚？”
萧子衿瞪着陆桓，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那些臭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萧子衿虽不高贵，却也不耐烦去与一群女人争个男人。哪怕是当今天子，我也不屑！”
“小狐仙……”说到了这一步，倒是叫陆桓有些吃惊。这个时代，一夫多妻是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介平民，只要手里有俩钱，也都愿再娶一妾。而像萧子衿这样想法的女人，反而会被人当成是另类。
可是别人会觉得另类，偏陆桓向来也是个不守礼法的人，虽起初有些吃惊，但是一愣之后，反而觉得心头一阵轻松。
但见他哈哈大笑一声，道：“原来你是不愿意共夫。这有何难，找个能与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不就好了吗？何必说什么一生不嫁这样的傻话。”
萧子衿苦笑道：“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甘愿守着一妻度日的？就连我那个父亲，何偿不是因为想借着夫人娘家的财势，所以才未随意娶妾，饶是如此，依然还娶了两房妾，又觊觎我母亲的姿色，将她强占了。”
“或许专情的男人不多，但必然是有的。”陆桓答得很肯定，可是萧子衿却又哪里能信呢？
她轻笑一声：“与其存那份奢望，倒不如经营好当下的日子才最实际。我在宫里的待遇虽比不上正经的主子，但也有几分自在。只要当差中不出什么差池，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心的。即如此，何必费心思去找什么良人？需知，世上又有几个良人？”rs
陆桓如今已经提升为御林军统领，正三品的武将，也算是朝中能独挡一面的大员了。在武仪馆里，他是有专门的居所，供他办公及休息。
当看到萧子衿出现在居所的门口时，陆桓微生有些吃惊，转而笑着将萧子衿让进屋来。
居所主要还是作为办公用的，所以里头除了陆桓专用的书案、书架外，还有一排排的桌椅，主要是召集下属议会时所用。而内间则是卧室，陆桓有时值夜班或是午休时休息所用。
如今，无论是陆桓还是萧子衿，身份都大不相同了，所以两人会面也不似从前那只能偷偷摸摸的。
萧子衿参观了一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将食盒里的汤端了出来，又盛出一碗，递给陆桓：“还温着，快喝吧。”
“什么东西？”陆桓凑近嗅了嗅，眉头一舒笑道：“雪梨汤呀，嗯，好香，是梅花的香味，加了梅花瓣吧？”
喝了几口，起初还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喝到后面，干脆直接捧着碗喝。
抹了抹嘴，陆桓赞道：“好味道！没想到你煮汤的手艺很不错呢。”
萧子衿道：“你怎知是我熬制的？”
陆桓道：“宫中御厨手艺虽不错，但煮汤做饭都只流于形式，徒俱其味罢了。哪似这碗汤，满是心意，远比其味更加珍贵。”
“不过是一碗汤罢了，偏你还能品出这许多花头来？”
“梨能去火，蜂蜜则是清肺润喉的佳品。想来小狐仙你定是瞧见我这满嘴的泡，所以特意为我熬的这碗汤吧？如此用心，我若是品不出来，岂非是浪费了佳人的一番心血？”
“贫嘴！”萧子衿笑骂了一声，心中却是暖意融融。这汤她确实是花了一番心血的，而他不仅能尝出味，更能品出心意，猜出她的用心，只让她觉得花下再多的心血也都是值得的。
“你若是喜欢，改天我再熬了给你便是。”她低着头，收拾着食盒。从他的方位，正好就看到她的侧面，衬着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带着层淡淡的金辉，恁地好看！而她收拾碗时的动作，那么地轻柔而利索，像是贤惠的妻子，在为丈夫忙碌着。这感觉，恁地温馨！
“子衿……”
他的轻唤带着情意，声音变得微微有些沙哑。
“嗯？”萧子衿一抬眸，便对上他灼灼凝视的目光。她冲着他嫣然一笑，刹那间如桃花绽放，明媚而动人。
“你笑得真好看。”他傻傻地冒出这一句话，惹得萧子衿笑得更欢，戳了戳他的额头：“怎么一碗汤，就仿佛把你喂傻了的？我发誓，我可没在汤里下什么药。”
何为情？
情，发乎出心，流之于眉眼，痴之于骨髓，盼之于相好，却难以表露于言辞，于是，便显得痴痴傻傻。这就是陆桓此时的状态。可偏偏萧子衿根本未能真正了解这些，反而从拿来嘲笑。
“子衿，其实我……”陆桓很想捅破这层窗户纸，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无法言表，遂又生生深深地咽下，转而却问道：“你打算在这里皇宫里呆多久？”
“呆多久？”萧子衿想了想，笑道：“能呆多久就呆多久。其实我挺喜欢现在的日子，若是能呆一辈子也未偿不可。”
对萧子衿而言，皇宫里吃喝不愁，目前的差事也让她觉得得心应手，又时不时地能得些赏赐。这样的日子远比当初在萧家时，要舒心的多。若是出宫了，自己便会面临回萧家或是独挡一面重新经营的局面。萧家，对她而言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而重新经营，凭她一个弱女子，又是否能让日子比现在好过，还是两说。所以，如非必要，她是不想出宫的。
但陆桓考虑的却与她不同。一般的宫女，年满十九就可以放出宫去，自行婚配。而女官呢，则因身份抬高了些，多数都是极受主子重视的，要么一生不嫁留在宫里当差，要么被主子指婚，嫁了出去。多数的女官，都会面临被指婚。一般婚配对象，不会太差，多为朝中官员。以萧子衿的聪慧，再加上在皇帝面前极为受宠，所以，如果萧子衿肯下些功夫，将来为自己谋个良人还是不难的。
可是听她那话里的意思，完全没有考虑到那一层。
“咳咳……小狐仙，难道你就没想过自己后半辈子的幸福？”陆桓虽然尽量克制，可还是红了脸。
“后半辈子幸福？”
萧子衿一脸的茫然，显然没有听明白当中的含意。
陆桓在心里暗叹一气，这丫头，别的事上都精明得很，怎么偏偏男女之事这如此糊涂呢？看来，是该开导开导她了。
“说白了吧，你就没有想过要嫁人？”
“嫁人？”萧子衿愣了一愣，忽又摇了摇头，那似乎还有些太遥远吧。
在她看来，好好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要紧的，自于嫁人的事，虽然她也曾用那一番冠冕堂皇的说法去糊弄过皇后、楚灵儿。但其实，她并未真正放在心上过。
“怎么无端端地提到这事上去？”
“怎么会是无端端的？”陆桓一见她那副仿佛没心没肺的模样，就忍不住有些生气：“子衿，你今年已经十四了，过了年便是十五。这个年纪在民间，正值议婚的年纪。如今你虽在皇宫里，但终身大事也不能误。若你只是一般的宫女，可以到了十九岁放出宫去婚配。但你现在是女官，婚事已由不得父母。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借着现在在陛下面前正得宠，好好为自己谋个良配？”
“这个……”忽然问及这事，萧子衿还有些没转过神来，一脸的迷迷糊糊。可是很快，想到要婚配，想到将来的对象，可能是某位官员。以她现在的身份，以及在皇帝和皇后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份量，再加上她父亲官位也提升了，当个正妻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放眼满朝文武，哪个家中不是一妻多妾的？大府中，妻妾之间的龌龊事，萧子衿看够了，也绝不想再去经历。
“若我不婚配呢？”萧子衿笑意盈盈，说得云淡风清。
“不婚配？世上哪个女子不婚配的？”陆桓不期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傻话来。
“我听说当年太后身边也有两个女官，一直服侍太后到老。后来太后薨逝，那两个已经年迈的女官便被送出宫去颐养天年，据说，因陛下感念其功，很是厚待。无论是住所还是花销用度上，都比照一品诰命。”
“莫非你也打算像她们那样，一生不嫁？”陆桓冷笑一声，寒声道：“还是说，你嘴上说着不嫁，事实上却想留在陛下身边？小狐仙，你若真是想跟陛下一辈子，何不好好用用你的手段，早日攀上后妃的位置。莫说什么一生不嫁！”
萧子衿未料到陆桓会突然恼了，更想不到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当初，皇后和楚灵儿曾经以为她想攀上后妃之后，萧子衿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可是当听到陆桓也这么看她的时候，心中莫名觉得异常委屈。
她冷笑一声，问道：“你就这么看我？”
其实那一席话自一出口，陆桓便觉得后悔，可是心里后悔，嘴上却偏不饶人：“难道不是吗？”
“别人不明白倒也罢了，我原以为你会懂的。我若真有那个想法，当日又岂会假病落选，最后被发配到辛者库无端去受那些苦楚？”
萧子衿瞪着陆桓，语气有些咄咄逼人：“那些臭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萧子衿虽不高贵，却也不耐烦去与一群女人争个男人。哪怕是当今天子，我也不屑！”
“小狐仙……”说到了这一步，倒是叫陆桓有些吃惊。这个时代，一夫多妻是所有人都认为理所应当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介平民，只要手里有俩钱，也都愿再娶一妾。而像萧子衿这样想法的女人，反而会被人当成是另类。
可是别人会觉得另类，偏陆桓向来也是个不守礼法的人，虽起初有些吃惊，但是一愣之后，反而觉得心头一阵轻松。
但见他哈哈大笑一声，道：“原来你是不愿意共夫。这有何难，找个能与你一心一意过日子的人不就好了吗？何必说什么一生不嫁这样的傻话。”
萧子衿苦笑道：“可是这世上又有几个男人甘愿守着一妻度日的？就连我那个父亲，何偿不是因为想借着夫人娘家的财势，所以才未随意娶妾，饶是如此，依然还娶了两房妾，又觊觎我母亲的姿色，将她强占了。”
“或许专情的男人不多，但必然是有的。”陆桓答得很肯定，可是萧子衿却又哪里能信呢？
她轻笑一声：“与其存那份奢望，倒不如经营好当下的日子才最实际。我在宫里的待遇虽比不上正经的主子，但也有几分自在。只要当差中不出什么差池，日子过得还是很舒心的。即如此，何必费心思去找什么良人？需知，世上又有几个良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