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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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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倪宪鹏主动钻到厨房里要刷碗:“今天我来刷碗,你去搞你的创作吧。”

    白铁原抢上一步,夺过倪宪鹏手中的碗,“还是我来吧,那算什么创作,你一上班一整天,家里一天都没人,我什么时候不能涂抹,也不争这一时,你去抽烟喝茶吧。”白铁原心说:你抢了我的工作,要我何用?

    倪宪鹏没再跟她客气,“我就在厨房里站会儿,陪你聊聊天,你整天呆在家里着不着急?”

    “不着急,有很多事做,很充实。”白铁原穿好围裙,就动手开始洗碗。

    倪宪鹏一步跨过去,把朝着出冷水那边的自来水开关把手给扭到出热水的这边。

    “天太冷了,别冻着你的手……”然后又补充说,“那可是艺术家的手。你以后都不准用冷水洗东西,费不了几个钱,听到没有!”

    白铁原由衷地说,“谢谢你。”

    “谢啥,在我这里不要拘谨,就当自己家。”

    白铁原也不是个扭捏的人,大大方方地说:“好的。”就继续哗哗啦啦地洗着锅碗。

    倪宪鹏站在她身边,居高临下地问道,“你到我这里也有段时间了,你喜欢这样的日子吗?”

    “当然喜欢,安安静静的,没人打搅,没有那么多无聊的应酬,就觉得日子是为自己过的。”

    “哦,看来你以前过的很热闹,我问个不该问的问题,不喜欢可以不回答,你每天也是这样给老公煮饭吗?你,不会是没成家的人吧?”今天再不满足一下自己那按捺不住的好奇心,就要憋出内伤了。

    白铁原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很少回家吃饭,就是回来,也用不着我煮饭,家里送上门来的免费保姆好几个,撵都撵不走。一天到晚的客人,他回不回来,我们家都是客人的家,人家照吃不误,我这个女主人,倒像是外人。”

    “哦,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情形,你们家的客人像主人,你这个女主人像客人?”倪宪鹏奇怪道。

    “我们住的是两进的平房,我有自己的卧室,单独一个院,两个院子间开了个小门。我进院就关门,一般不让外人进,我的东院有自己专门的厨房和保姆。至于他们西院吃什么,都有哪些人,我是一概不问,来找他的人有的会赖在家里等一两天。”

    “也住你们家?”

    “就是在我家吃饭,有时候等的人多,他们会自己看电视,打麻将。”

    “你们家像个旅馆啊。”

    “嗯,有时候他们自己也从饭店里叫菜过来,我很少过问。”

    “明白了,那种日子对你来说就是受罪,你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不喜欢别人在你的世界里走来走去。我看我也赶紧走开吧,别打搅了你的清静。”倪宪鹏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你那也说的太夸张了点。”白铁原这话在倪宪鹏听来,就是娇嗔。

    他哈哈笑了起来:“我问你啊,你在我衣服上都洒的什么香水?今天她们特意来问我,说没闻过这种味道的香水。”

    白铁原愣了一下:“没有啊,哪有撒什么香水?”

    倪宪鹏揪着自己衣服领子,伸到白铁原鼻子底下:“你闻闻,这还不是香水。”

    白铁原踮起脚,就着倪宪鹏的衣领闻闻:“哦,这个呀?这不是香水,这是印度檀香味儿。”

    “印度檀香?哪弄的?”

    “城隍庙买的。”

    “我衣服上怎么就香了呢。”

    “你开开衣柜就知道了,我放在衣柜里熏虫子的。”

    “这样啊,那咱家里一进门那种淡淡的香味哪来的?”

    “我画画时熏的精油。”

    白铁原说着走出厨房,拿来一个小巧玲珑的熏香炉给倪宪鹏看,这个熏香炉的造型是一个镂空的心型陶瓷框,框里用金属链坠着一个小小的浅浅的酒盅一样的东西,酒盅底下的底座凹巢里可以放置一截矮蜡烛,点燃蜡烛,就会加热酒盅里的水,白铁原在酒盅里滴了几滴玫瑰精油,淡淡的玫瑰香味,就随着水蒸汽弥漫了这个小家,给这个小家平添了一份浅淡清香的温馨。

    倪宪鹏一个农村长大的娃,以前哪见过这些玩意儿,不禁大开眼界,原来女人可以做得这么精致入味,原来女人可以这样让人如沐春风,怪道冒辟疆失去董小宛会这么痛惜。跟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的确是难得福分。

    什么样的男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珍惜这么精致可人的女人,害她逃逸了出来,自己白捡了一个大宝贝。

    “这都是在哪买的?我怎么从来就没见过?”倪宪鹏是真好奇,她才来上海几天,就能淘到这些稀奇玩意儿。

    白铁原把洗好的锅碗归置好,“喜欢就会用心,不喜欢就熟视无睹。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嗯,你说得对,不喜欢就会听而不闻,视而不见。那个你喜欢香水吗?”倪宪鹏想起,每次乘飞机时,到机场免税店里闲逛,都会看到一些男人在给老婆买香水的情形。

    “喜欢呀,不过,劣质的香水,闻着就会头发蒙,我喜欢那种纯天然的香气。”

    “哈哈,没准那种劣质香水能熏蚊子,你想啊,人都能熏晕,何况蚊子。”倪宪鹏随口说道。

    白铁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倪宪鹏亲切地看着白铁原说:“铁原,我今天才发现你太爱笑了,不怎么可笑的话,你都会笑。”

    白铁原说:“那是因为跟一个会制造笑话的人生活在一起。我也是今天才发现,你很幽默很风趣。”

    倪宪鹏学着白铁原的话说道:“那是因为跟一个懂幽默懂风趣的人生活在一起,制造笑话也得有心情呀。”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会心一笑。

    都收拾好以后,倪宪鹏拿了本书出来,坐在餐桌旁,可是这会儿他根本没心思看书,就给白铁原冲了杯茶,等着白铁原从洗手间里出来。

    “铁原,坐下歇会儿吧。”白铁原头一次听他喊得这么亲切,还有点不适应,也没说什么,坐在他的对面,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

    “铁原,我想把你在我这里的处女作买下来,你开个价吧,就算支持你的事业了。”

    白铁原有些吃惊,对倪宪鹏的捧场很是感激,“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我再画。”

    “要你送那还算支持开张啊?再说我也喜欢收藏字画,哪天有时间,我把我的收藏拿出来给你看看。”

    “好的呀。”白铁原以前衣食无忧,从来也没想到,她会靠出卖自己的画赚钱。到上海之前,她倒是很想经营个画廊的。

    “我没事也喜欢跟那些书画店的老板叙叙,他们说,现在收藏一些有功底的不出名的画家的作品比较好,升值空间更大些。我现在没钱,等有钱了,我也天天跑书画市场。”

    白铁原笑说:“到底是商人,想的还是钱。”

    “以收藏养收藏,享受的是过程嘛。”

    “也是,收藏是需要本钱的。笑话,我自己都开始打算卖画挣钱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对你指指点点。”白铁原无奈地摇摇头。

    倪宪鹏懂得白铁原的无奈,真正的画家是把自己的作品当孩子看待的:“你也得换种思维方式,你管它被谁收藏,卖出去越多,你的动力越大,创作的作品越多,你的画就越有价值,谁收藏不一样,它还都是你铁原的作品,藏在家里有谁知道。”

    “那也就是说,管它们喊谁爸妈,它都是我铁原生的孩娃。”

    白铁原的无心之语,使倪宪鹏的心有些刺痛,他不自觉地就联想到贾鹏鹏身上了。他本来是叫倪鹏鹏的,给孩子起名字时,年轻的父亲初为人父,对孩子抱有多大的期待和热爱啊,他用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给儿子起了名字,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父子啊。

    他把他割舍了。

    是真如割肉般的痛和舍啊。

    他不由得咬牙切齿,贾慧慧这个死女人,就会往他心口上死命戳刀子!哪怕你晚个几天呢?这边离婚,那边就给孩子改了姓。

    白铁原看到了倪宪鹏瞬息间的脸色变化,轻轻问道,“你脸色不好,哪里不对劲?”

    倪宪鹏搓了把自己的脸,“没事,那个孩子,孩子当然管自己叫爸最好……”

    白铁原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了看倪宪鹏,你说的孩子跟我说的孩子是一回事吗?

    倪宪鹏赶紧岔开了话题,“铁原,假如你的画卖得很好,你打算赚了钱干什么?”

    “做点自己能做的事,总不能呆在你这里一辈子。”

    “如果你愿意,我当然不反对。你在我这里多好,等于赚两份工钱。”倪宪鹏竭力地诱惑道。

    白铁原笑了,“呵呵,吃着你的饭,住着你的家,赚着自己的钱,你愿意别人也不愿意呀。”

    “没有别人,就我和你,我们两个都没意见,就成了。”倪宪鹏赶紧解释。

    “暂时就我们两个,你不能这样打一辈子光棍的,到老了,你就知道日子不好过了。我父亲就是个例子,临走前,跟前儿连个自己人都没有,唉,晚境凄凉啊……”白铁原嗓子有些堵。

    “两年前,我妈走的时候,我父亲对着我妈的遗体说:你走了,谁给我领工资啊……我妈走了还不到两年,他就走了……”白铁原黯然伤神地说。

    “哦,你父母都不在了?对不起,惹你伤心了。”

    “我已经不会伤心了。我本来是可以守在父亲身边的,头天晚上打电话都跟父亲讲好了,第二天要回去的。结果那个人出了点状况,中午非要我陪他出席一个宴会,跟他一起秀一场恩爱,给他辟谣。没想到父亲就在那一天走了,邻居说,他正跟别人坐在树下下象棋,突然说心里很难受,然后就顺着椅子倒在地下,就再也没睁开眼……”

    “你为了这事不能原谅他,就选择了离家出走?”

    “不是这一件事,我们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长时间的不和谐,互相埋怨,我们早就没有任何感情了。”白铁原说着站了起来。

    “我给你热牛奶,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倪宪鹏却沉浸在对白铁原父亲离世前场景的想象里,他似乎明白了让一个女人痛下决心,宁愿出去当保姆的原因是什么了。

    为了转移白铁原的注意力,倪宪鹏边喝牛奶,边又扯到白铁原的画上。

    白铁原这段时间的创作灵感应该是一发不可收吧,她今天给他看到的最近创作的几幅作品,倪宪鹏都爱不释手。

    倪宪鹏不得不佩服,她也真能沉住气,今天不是撞见了,还不知道她会画画,而且画得很不错。更不知道,她啥时候开始画的,已经画了好几幅了。

    名为“觅食”的那幅画儿,画的是葫芦架下,一只母鸡带着几只鸡仔觅食,鸡仔稚气可爱、憨态可掬的样子以及母鸡慈祥端庄的模样呼之欲出。

    倪宪鹏说道:“铁原,你肯定是个慈母,那只母鸡看小鸡的样子,就是你自己的样子吧,慈祥、宠溺、又带着鼓励的样子。”

    白铁原端着电动泡脚盆放在倪宪鹏脚边,在里面倒好热水,试了试水温,又在里面加了两包花椒包,“我没孩子,说起来这种母爱的感觉还是鹏鹏带给我的。”

    倪宪鹏吃惊的抬起头来:“你,没孩子?怎么会呢?”

    “怀孩子的时候还年轻,气量也小,那个人的事业比我重要,每天很晚才回来,我就每天生闷气,我的怀孕反应很厉害,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父母那时候都很忙,没人顾得问我,我瘦得没力气留住孩子,有一天就自然流产了。

    流产以后,就再也没怀上,我母亲就是妇产科医生,她说可能是输卵管出了问题,因为恨他害死了我的孩子,我再也不想跟他有孩子,我坚持不去医院治疗,就是这样。”

    “这样啊,那他没意见吗?”

    “有,很有意见。甚至婚内出轨,在外面偷情,冒着风险生私生子的念头都有。”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都是被你逼的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妥协一下呢?去医院治治病,能费多大事?”倪宪鹏自认为说了句公道话。

    “我也是被他逼的,我多次跟他提出离婚,让他光明正大的娶个女人,生个孩子,他死活不愿意,说死也不会放开我。他早就对我没感情了,却还这样死死纠缠着我,就是生出孩子,在这样的家庭里不是遭罪吗?”

    倪宪鹏感慨道:“唉,男怕选错行,女怕嫁错郎呀。”倪宪鹏没想到白铁原这样的宝藏似的女人,家庭生活也会过得水深火热。

    白铁原不愿意再提自己的事,转移话题说:“鹏鹏的小船已经叠了一百五十多个了,我昨天把油漆买了回来,都是小瓶装的,再过些日子,可以穿起来了。”

    “鹏鹏有你这个奶奶真好,既可以学做人,又可以学做事。你为什么要让鹏鹏叠纸船?”

    “我是看这孩子爱动不爱静......”

    “果然如我所猜,我也是觉得这孩子有点多动症,就是没想好怎么办,你这一招很灵,现在鹏鹏几乎能安安静静的坐一个多小时了,真是不容易啊。”

    “我们都是过来人,都知道,孩子不能养成注意力集中、静下心的习惯,以后学习也学不好。”

    “是呀,我也是为这事很发愁,毕竟他每个星期只有两天的时间跟我在一起。现在好了,被你给纠正了。”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该听说过,好习惯难保持,坏习惯三天就形成,还是跟他朝夕相处好些。你最好还是复婚吧。”

    倪宪鹏把脚伸进泡脚盆里,说,“再说吧……”

    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

    白铁原也就识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缩回自己的小屋看自己画的画了。

    谁知道,倪宪鹏沉默半天以后,在白铁原过来打算把洗脚水倒掉的时候,正擦着脚的倪宪鹏突然说:

    “我就没打算复婚。”

    “为什么?”白铁原也是有好奇心的,尤其是对自己这个年轻有为的东家。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她对这个东家的观感特别好。君子端方,勤快能干,一身正气,宽容有修养,是个好男人,好父亲。

    “我一直在观察她,离婚后她一点也没改变,小孩子依然放任自流,老人还是保姆一样的反过来伺候她,那个家里的老老小小都与她没关系。我们没离婚时,一早我们两个躺在床上,老头老太起来烧饭、拖地,都拖到我们卧室,她仍然熟视无睹的躺着,我实在看不下去,多次让她起来帮着干点家务,她还跟我吵架。

    父母都这么大年纪了,她一点也不考虑为他们做点什么,连孩子都是为父母生的。她对我父母不孝顺也就罢了,对自己的父母也是如此,不是我骂她,她连动物都不如。”

    “可能是独生子女的原因吧,父母包办的太多,她心里就没有为别人着想那根儿弦,你得引导她。”

    “英语lazy bones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懒骨头,对吗?我英语都忘完了。”

    “对!懒骨头,我觉得这个说法太形象了,我前妻就是懒到骨头里了。离婚后,她曾经找过工作,说实在话,她如果能稍微坚持做一段时间,我都会回心转意的,一开始听说她去找工作的时候,我还以为她脱胎换骨了,还挺心疼她。

    她一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能下决心出去找工作,真是难得的改变。可是,没做几天,她就辞职了。以后再也没去找工作。我对她彻底失望,这个人没救了。

    就拿你来说,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了,你会出来做保姆吗?连你这么一个高雅脱俗的女人、艺术家都能做到,同样是女人,她怎么就不能做一点事呢?”

    白铁原规劝道:“既然养了,那就养到底吧,看在她是你儿子母亲的份上。”

    “问题是我现在很讨厌她。我养着她,养她一家,他们还不信任我。她父母不信任我也就罢了,连她都不信任我,把我的心寒透了。”

    “怎么会呢?”

    “岳父收藏了一幅画,宝贝似的,有一天,岳父发现他的画不见了,硬说是我偷了,当时,我正好在筹集一笔钱,买我们的第二套房子,他们认为我把那幅画卖掉换钱了,跟我大吵大闹。”

    “你老婆也认为是你偷走的?”

    “是,笃信是被我偷走卖掉了。以前种种,我都忍了、认了,这次我是彻底寒了心。房子买了一套又一套,都是为了这个大家庭,别说我没拿那幅画,就是我拿了,这个家都是我在养着,又怎么了?就是被我卖掉了,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一家人跟我拼命似的闹了好几天,一口一个乡下人没出息地骂,他们从骨子里就看不起你。”

    “那画到底哪去了?”

    “后来找到了,老头子自己换了地方,他忘了。”

    “找到了,跟你道歉了吗?”

    “他们的字典里哪有道歉,冤枉你了,你活该。”

    “你就这样提出了离婚,你老婆也就同意了?”

    “嗯,画找到了,我就立即提出离婚,老婆跟我闹了很长时间,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事实。”

    白铁原感同身受地说:“唉!我理解你,你是这么能忍能受的一个人,如果不是逼急了,实在忍无可忍了,你也不会走这条路,是被逼上梁山呀。”

    倪宪鹏闷哼了一声:“嗯。”

    白铁原心说:忍了、受了将近二十年,走出这一步,自己何尝不是被逼无奈?

    顿时就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白铁原握住倪宪鹏的手说,“以后对自己好点。”

    倪宪鹏用力反握过来,说:“你也一样,对自己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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