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标本难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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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是滨海的海水浴场，冯幂萝要在滨海日报社的站点下车。车上大多是家长带着小朋友在出游，基本的行头都是爸爸背着一个包，妈妈戴着太阳帽手里又握把伞，孩子身上套着各种卡通的游泳圈。
冯幂萝无心欣赏这一幕幕天伦之乐，她得想办法了解一下友谊路二手车交易市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报社，吕昊儒不在座位上。自从躲迁之后，社会部的主任、记者等不需要考勤的岗位就出现了尽量不到办公室的情况。尤其是记者，两个人一个座位实在太挤，一个人用电脑时另一个人就没法打开自己的电脑，因为放好键盘就没地方放鼠标。
为了工作，廖亚楠默许了他们采访结束后在家里写稿子的行为，但是冯幂萝不行。廖亚楠的理由是她自己一个座位。
冯幂萝给吕昊儒发了条短信，说有急事找他，吕昊儒让她到图书馆。
滨海日报社的图书馆设在主楼二楼，这里已经成为滨海都市报的另一个根据地。滨海都市报的三台笔记本电脑都分给了时政部，时政部的几个记者就拎到图书馆里来办公了。
冯幂萝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安静的阅览室。吕昊儒在查阅反腐的书籍，看到她进来，马上合上书示意她出来。吕昊儒把她带进了图书馆的饮水间，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你和纪检系统的人能搭上话吗？”
“出什么事了？”
“老耿被带走了！”
“哪个老耿？”
“二手车交易市场，凤姐的跟班！”
“郭明金速度够快的。”吕昊儒有感而发。
“师傅？你知道这件事？”
“嗯，材料是我给老郭的。”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去打听一下。”
吕昊儒答应帮忙去了解情况后，冯幂萝安心了不少，至少有地方打听进展了。她回到办公室开始写稿子，想着怎么写才能让郭明金和秦昱都满意。
一个下午，除了李佳伟进门时顺手在她桌上放了瓶冰镇过的纯净水，冯幂萝的桌前再无动静。
晚上回到馨香居，冯幂萝吃过饭后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坐到第63个的时候吕昊儒让她上qq。
“师傅，怎么样了，查出来谁是‘赤柱’了吗？”冯幂萝问。相较于老耿，她更想知道“赤柱”这个藏在阴影里的人，是否被挖了出来。
“没有。”
“他们还没去查？”
“查了。但是那个账户的户主叫田青云，只是一名普通协警。”
“协警？正式警察都不算？”
“对，就是临时工。”
“啊，田青云就是田大头！那赤柱揪不出来了吗？”冯幂萝大失所望。
“小冯，有些事，我们不在现场是搞不清楚的。这件事究竟是郭明金放了赤柱一马，还是纪检系统有人漏了风，又或者有更高职务的人牵涉其中，我们没办法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
“师傅，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能查到赤柱的？”
“车管所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田大头给谁效力想查出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们的调查结果只愿意推出来一个临时工，或是另有隐情，比如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找找赤柱背后的势力；或是已经被干预，没有办法再深究。”吕昊儒又开始给冯幂萝“上课”。
“那我们接着怎么办？”
“我们？你出了追踪稿以后，我们的历史使命就已经完成了。”
“不帮着抓赤柱吗？”
“小冯，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为老百姓办事，现在车管所要整顿了，市民买车上户不用再担心被黄牛党或是车虫牵着鼻子走，老百姓出门不用担心被买驾照的马路杀手所伤，二手车交易市场能真正繁荣发展，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至于赤柱，自有公安系统和纪检系统去处理，已经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吕昊儒在网上与冯幂萝交谈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只想告诉冯幂萝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已经进入尾声，不要再去刨根问底。
吕昊儒同时还给冯幂萝做了预测，公安系统内部肯定会对这件事进行一个通报解决。结果就是田大头承担全责，数额较大的话要承担刑事责任。二手车交易市场的重新招标也会低调进行，凤姐和石榴姐从此会退出友谊路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各业户凭本事的竞争。
冯幂萝幻想着吕昊儒的预测，开始逐渐静下心来。是啊，她只是个记者，小小的记者，她不是市长，通盘管不了那么多。在她这个环节已经尽力了，并且因为她的努力而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这就够了。
至于老耿，吕昊儒说都不是案件的关键人物，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牵连。
5月6日下午，冯幂萝得到了郭明金签字的新闻稿传真件，将电子版发到编辑邮箱后，准备去澡堂洗个澡回家休息。刚走出报社大门，就看到一个人从公交站牌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么眼熟？”冯幂萝注视着前方。“啊，韩哥。”
她迎了上去，肥婆倒台了，他一定是来感谢自己的。
“你倒是知道我会来找你，还迎出来了。”韩哥的口气很冲，冯幂萝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为肥婆的事来找我的吗？”冯幂萝问。
“是为了她的事找的，可劲儿放假着呢，早上就得了消息。”韩哥并不友善的表情让冯幂萝意识到他不是来感谢的，是来出气的。
“你现在把老耿害得下岗了，这么能耐的记者，能把肥婆搞垮，给老耿找个工作吧。”韩哥说明了来意。
“老耿下岗是怎么回事，我这里打听的他不会受到太大牵连啊。”
“他昨天晚上就被放回来了，今天早上接了消息，市场要重新招标，肥婆不干了，老耿也不能在这里上班。”
“为什么不让老耿继续上班？”
“老耿说可能账本里有些是她替肥婆填上去的，反正算是犯了错误。他还没到退休年龄，岁数大了好地儿也不收他，你这他这几年怎么活？！”
第一次被人要求介绍工作，冯幂萝有些手足无措，她哪里认识人会接收老耿啊。
“我真不认识什么人，你等我消息，我帮你问问其他朋友。”
冯幂萝劝走韩哥，又给吕昊儒和李佳伟分别打了电话，问他们能不能帮忙给老耿介绍个工作，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这一晚，冯幂萝很痛苦。赤柱没有抓到，只抓出一个临时工；殃及池鱼的老耿又丢了工作。安顿不好老耿，她就会失去韩哥这个朋友，这就是吕昊儒所说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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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路公交车的终点站是滨海的海水浴场，冯幂萝要在滨海日报社的站点下车。车上大多是家长带着小朋友在出游，基本的行头都是爸爸背着一个包，妈妈戴着太阳帽手里又握把伞，孩子身上套着各种卡通的游泳圈。
冯幂萝无心欣赏这一幕幕天伦之乐，她得想办法了解一下友谊路二手车交易市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到报社，吕昊儒不在座位上。自从躲迁之后，社会部的主任、记者等不需要考勤的岗位就出现了尽量不到办公室的情况。尤其是记者，两个人一个座位实在太挤，一个人用电脑时另一个人就没法打开自己的电脑，因为放好键盘就没地方放鼠标。
为了工作，廖亚楠默许了他们采访结束后在家里写稿子的行为，但是冯幂萝不行。廖亚楠的理由是她自己一个座位。
冯幂萝给吕昊儒发了条短信，说有急事找他，吕昊儒让她到图书馆。
滨海日报社的图书馆设在主楼二楼，这里已经成为滨海都市报的另一个根据地。滨海都市报的三台笔记本电脑都分给了时政部，时政部的几个记者就拎到图书馆里来办公了。
冯幂萝轻手轻脚地走进了安静的阅览室。吕昊儒在查阅反腐的书籍，看到她进来，马上合上书示意她出来。吕昊儒把她带进了图书馆的饮水间，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师傅，你和纪检系统的人能搭上话吗？”
“出什么事了？”
“老耿被带走了！”
“哪个老耿？”
“二手车交易市场，凤姐的跟班！”
“郭明金速度够快的。”吕昊儒有感而发。
“师傅？你知道这件事？”
“嗯，材料是我给老郭的。”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去打听一下。”
吕昊儒答应帮忙去了解情况后，冯幂萝安心了不少，至少有地方打听进展了。她回到办公室开始写稿子，想着怎么写才能让郭明金和秦昱都满意。
一个下午，除了李佳伟进门时顺手在她桌上放了瓶冰镇过的纯净水，冯幂萝的桌前再无动静。
晚上回到馨香居，冯幂萝吃过饭后躺在床上做仰卧起坐，坐到第63个的时候吕昊儒让她上qq。
“师傅，怎么样了，查出来谁是‘赤柱’了吗？”冯幂萝问。相较于老耿，她更想知道“赤柱”这个藏在阴影里的人，是否被挖了出来。
“没有。”
“他们还没去查？”
“查了。但是那个账户的户主叫田青云，只是一名普通协警。”
“协警？正式警察都不算？”
“对，就是临时工。”
“啊，田青云就是田大头！那赤柱揪不出来了吗？”冯幂萝大失所望。
“小冯，有些事，我们不在现场是搞不清楚的。这件事究竟是郭明金放了赤柱一马，还是纪检系统有人漏了风，又或者有更高职务的人牵涉其中，我们没办法确定，一切都只是猜测。”
“师傅，你的意思是，他们是能查到赤柱的？”
“车管所一共就那么几个人，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田大头给谁效力想查出来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他们的调查结果只愿意推出来一个临时工，或是另有隐情，比如他们要放长线钓大鱼找找赤柱背后的势力；或是已经被干预，没有办法再深究。”吕昊儒又开始给冯幂萝“上课”。
“那我们接着怎么办？”
“我们？你出了追踪稿以后，我们的历史使命就已经完成了。”
“不帮着抓赤柱吗？”
“小冯，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为老百姓办事，现在车管所要整顿了，市民买车上户不用再担心被黄牛党或是车虫牵着鼻子走，老百姓出门不用担心被买驾照的马路杀手所伤，二手车交易市场能真正繁荣发展，不就是我们的目的吗？至于赤柱，自有公安系统和纪检系统去处理，已经不是我们的责任了。”
吕昊儒在网上与冯幂萝交谈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只想告诉冯幂萝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已经进入尾声，不要再去刨根问底。
吕昊儒同时还给冯幂萝做了预测，公安系统内部肯定会对这件事进行一个通报解决。结果就是田大头承担全责，数额较大的话要承担刑事责任。二手车交易市场的重新招标也会低调进行，凤姐和石榴姐从此会退出友谊路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各业户凭本事的竞争。
冯幂萝幻想着吕昊儒的预测，开始逐渐静下心来。是啊，她只是个记者，小小的记者，她不是市长，通盘管不了那么多。在她这个环节已经尽力了，并且因为她的努力而让老百姓得到了实惠，这就够了。
至于老耿，吕昊儒说都不是案件的关键人物，应该不会受到太大牵连。
5月6日下午，冯幂萝得到了郭明金签字的新闻稿传真件，将电子版发到编辑邮箱后，准备去澡堂洗个澡回家休息。刚走出报社大门，就看到一个人从公交站牌向这边走了过来。
“这么眼熟？”冯幂萝注视着前方。“啊，韩哥。”
她迎了上去，肥婆倒台了，他一定是来感谢自己的。
“你倒是知道我会来找你，还迎出来了。”韩哥的口气很冲，冯幂萝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为肥婆的事来找我的吗？”冯幂萝问。
“是为了她的事找的，可劲儿放假着呢，早上就得了消息。”韩哥并不友善的表情让冯幂萝意识到他不是来感谢的，是来出气的。
“你现在把老耿害得下岗了，这么能耐的记者，能把肥婆搞垮，给老耿找个工作吧。”韩哥说明了来意。
“老耿下岗是怎么回事，我这里打听的他不会受到太大牵连啊。”
“他昨天晚上就被放回来了，今天早上接了消息，市场要重新招标，肥婆不干了，老耿也不能在这里上班。”
“为什么不让老耿继续上班？”
“老耿说可能账本里有些是她替肥婆填上去的，反正算是犯了错误。他还没到退休年龄，岁数大了好地儿也不收他，你这他这几年怎么活？！”
第一次被人要求介绍工作，冯幂萝有些手足无措，她哪里认识人会接收老耿啊。
“我真不认识什么人，你等我消息，我帮你问问其他朋友。”
冯幂萝劝走韩哥，又给吕昊儒和李佳伟分别打了电话，问他们能不能帮忙给老耿介绍个工作，都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这一晚，冯幂萝很痛苦。赤柱没有抓到，只抓出一个临时工；殃及池鱼的老耿又丢了工作。安顿不好老耿，她就会失去韩哥这个朋友，这就是吕昊儒所说的代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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