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陷入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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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记者，这个院儿就是我侄子家，你晚上就住这儿。”在去村委的路上，欢欢爸指着一个用海草搭顶的大门说。
沿海生态园二村的村委会设在村北头，过了欢欢亲戚家，还要再走一排，穿过老戏台，就以看到一旁村民委员会的大牌子。老戏台上有人在拉横幅，还有人在戏台后墙上贴着蓝色的背景喷绘，可以看出“长山县沿海生态园欢迎您”几个大字，最后一个“您”字是冯幂萝猜测的，因为喷绘的右上角耷拉了下来，正好挡住了最后一个字。
“我们村儿今年就开始接待游客了，天儿现在开始冷了，明年四村儿和五村儿也建好了，来的人就能多了。”欢欢爸指着戏台给冯幂萝介绍。
“今年接待了多少人啊？”
“已经建成的三个村儿是一起接待的，村儿里主要是管住宿，玩儿是要过了林子的。听他们说今年三个村儿一共八九千人，明年就好两万了。”谈起这个项目，欢欢爸就是一脸的自豪。
“俺们九个村儿的海边，以前就是长山人来耍，过八一节时人多。这些年滨海人来玩的也多了，县里就划成旅游区了。”
“叔，旅游区为啥要叫生态园呀？生态园不该是种菜的吗？”冯幂萝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在她眼里，生态园就应该是无污染的蔬菜基地之类的。
“这我也不懂呀，就知道把九个村儿划出来，林子里面的发展住宿和后勤，林子外面对着海的要让人家玩儿。五村儿小山头上还在盖个叫啥飘流的，反正规定了，就要建啥原生态的，不让搞污染。”
冯幂萝听说过不少搞生态旅游的项目，但是大多都在山里，在海边建设生态园，确实第一次见。两人聊着走到了二村的村委会门口，冯幂萝悄悄打开了暗拍dv机。
“天财叔，啥事啊，刚过晌来了两趟。”看见欢欢爸和冯幂萝进来，村委会里坐着抽烟的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冯幂萝端详了一下，这人不到四十岁，个子不高人却很精神，穿了件土灰色的夹克黑裤子。“好标准的村官打扮！”冯幂萝暗想道。
“二权，这是你婶儿的娘家侄女，从滨海来的。人家说在滨海男女都一样，不管是男方去女方家生活，还是女方去男方家生活，都是一样的待遇。咱长山就不是滨海的了？咋咱村儿就不给欢欢男人办股份呢？”冯幂萝望了望欢欢爸，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时，也能编排出一堆话来。
“天财叔，你看这个事儿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不是村儿里给定的，园区九个村儿全是这样式儿的。”二权一听又是因为上门女婿的事，稍显不耐烦地坐了下来。
“你好，我问下这个不给上门女婿应得福利的规定，有文件吗？”冯幂萝问二权。
“啥文件？”
“就是哪个文件里表明了，咱这九个村儿的上门女婿，不能得到应有的待遇？要白纸黑字的那种，总不能是一种口头规定吧？”
“没有。”
“没有的话你们这是违法的啊，欢欢爱人在户口也迁来了，孩子的户口也在村里，为什么要搞歧视？”冯幂萝开始质问。
“天财叔你家这侄女说话吧啦吧啦不让人哪。”二权没有理冯幂萝，笑着对欢欢爸说。
“这是滨海来的亲戚，大场面见多了。”欢欢爸说。
“二权主任，这个事如果你们没有明确的说法，我们会在媒体上曝光要求正视的。”冯幂萝看二权对她不以为意，马上提出了要曝光。
“妹子，你看你这说的，这事儿你要想弄明白，你去找园区，园区要是改了政策，我能不办吗？我们一个村儿乡里乡亲的，天天来找的我们也烦。你要是曝了光，能把这事儿办了，也省得我老被天财叔他们找！”二权说完，从桌上拿起了电话，假意要拨出去。“天财叔，没啥事儿我要办公了，你看带着侄女在咱村儿转转吧。”
村主任下了逐客令，欢欢爸只好带着冯幂萝从村委会主任办公室走了出来。
“叔，这个事儿，看来还得去找园区，如果他们没有书面的材料证明这个事合法，经过报道应该能解决。”冯幂萝说道。
“园区在一村儿啊，我借个摩托带你去？”欢欢爸问冯幂萝。
“一村儿远吗？”
“原来有三里地，现在用几个绿草地连起来看不出来，整个九个村儿都要连成片。”欢欢爸说。
“1500米呀，那咱走着过去不就行了。”冯幂萝说。
“平时我们都是走着过去的，就是怕你城里人不习惯。”欢欢爸又是呵呵一笑。冯幂萝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多面性，就像欢欢爸。老实巴交一个农民，为了自己的子孙争福利时，却又刚毅而坚决。
“叔，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冯幂萝跟着欢欢爸沿着一条石板路向一村走去，路上除了明显的新造绿化带外，可以看到远处一片片的树林。“那就是防风林，过了林子就是海。林子这头是生活区，那头是观光区。”欢欢爸给冯幂萝介绍着。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欢欢爸指着前方说：“前面就是一村儿，园区管委在一村儿里。”
“叔，上门女婿的事你找过园区吗？”冯幂萝问。
“没哇，都是去村儿里问的，这园区咱认识的人也没几个儿，都是管不了事儿的。”欢欢爸说。
长山县沿海生态园区的管委属于副县级机构，比一般的乡镇高半级。办公楼虽然掩映在青藤绿树中，但是三层楼的高度，远远地就显示出了气势。
接待欢欢爸和冯幂萝的是负责信访的一个干部。了解清楚他们的来意后，走出了信访室。
“应该是去找部门了解情况了。”冯幂萝看出欢欢爸有些紧张，安抚道。
不一会儿，信访干部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份a4纸大小的材料。“大叔，你看这是不是你签的入股协议？”
欢欢爸拿过来一看说：“是，这是我家的那份。”
“您看，第八条里第二项里写的很清楚。如果原户籍地不是我县、随妻婚迁至我县户口的男性及其子女是不能享受入股待遇的。”信访干部翻了翻这份协议，在最后一页，指着一行字对欢欢爸说：“你看，这里面有协议只要户主签了字就生效，大叔你签了字，这协议就是你们家认可的。”
“当时全村儿去村委会一起签的，就说是入股协议，村干部给讲了讲咋分红，没看里面有不给上门女婿的字啊。”欢欢爸一听是自己放弃了女婿和外孙的权利，急了。
“你们村儿当时是咋签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份复印件确实是您家的协议，九个村儿都是这么签的。您看还有啥要问的？”信访干部礼貌地说完，准备接待下一个群众。
欢欢爸急眼的表情，让冯幂萝觉得好像进入了一个迷局。居然会有这种事，符合开放的情理却不符合传统的情理，明明依法可以享受的权利却又被自己签订的规定给限制了。这个问题，究竟找谁能解决，难道是个死局？这趟长山，白来了？
“冯记者，这个院儿就是我侄子家，你晚上就住这儿。”在去村委的路上，欢欢爸指着一个用海草搭顶的大门说。
沿海生态园二村的村委会设在村北头，过了欢欢亲戚家，还要再走一排，穿过老戏台，就以看到一旁村民委员会的大牌子。老戏台上有人在拉横幅，还有人在戏台后墙上贴着蓝色的背景喷绘，可以看出“长山县沿海生态园欢迎您”几个大字，最后一个“您”字是冯幂萝猜测的，因为喷绘的右上角耷拉了下来，正好挡住了最后一个字。
“我们村儿今年就开始接待游客了，天儿现在开始冷了，明年四村儿和五村儿也建好了，来的人就能多了。”欢欢爸指着戏台给冯幂萝介绍。
“今年接待了多少人啊？”
“已经建成的三个村儿是一起接待的，村儿里主要是管住宿，玩儿是要过了林子的。听他们说今年三个村儿一共八九千人，明年就好两万了。”谈起这个项目，欢欢爸就是一脸的自豪。
“俺们九个村儿的海边，以前就是长山人来耍，过八一节时人多。这些年滨海人来玩的也多了，县里就划成旅游区了。”
“叔，旅游区为啥要叫生态园呀？生态园不该是种菜的吗？”冯幂萝说出了心里的疑问。在她眼里，生态园就应该是无污染的蔬菜基地之类的。
“这我也不懂呀，就知道把九个村儿划出来，林子里面的发展住宿和后勤，林子外面对着海的要让人家玩儿。五村儿小山头上还在盖个叫啥飘流的，反正规定了，就要建啥原生态的，不让搞污染。”
冯幂萝听说过不少搞生态旅游的项目，但是大多都在山里，在海边建设生态园，确实第一次见。两人聊着走到了二村的村委会门口，冯幂萝悄悄打开了暗拍dv机。
“天财叔，啥事啊，刚过晌来了两趟。”看见欢欢爸和冯幂萝进来，村委会里坐着抽烟的一个中年男人站了起来。冯幂萝端详了一下，这人不到四十岁，个子不高人却很精神，穿了件土灰色的夹克黑裤子。“好标准的村官打扮！”冯幂萝暗想道。
“二权，这是你婶儿的娘家侄女，从滨海来的。人家说在滨海男女都一样，不管是男方去女方家生活，还是女方去男方家生活，都是一样的待遇。咱长山就不是滨海的了？咋咱村儿就不给欢欢男人办股份呢？”冯幂萝望了望欢欢爸，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了争取自己的利益时，也能编排出一堆话来。
“天财叔，你看这个事儿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这不是村儿里给定的，园区九个村儿全是这样式儿的。”二权一听又是因为上门女婿的事，稍显不耐烦地坐了下来。
“你好，我问下这个不给上门女婿应得福利的规定，有文件吗？”冯幂萝问二权。
“啥文件？”
“就是哪个文件里表明了，咱这九个村儿的上门女婿，不能得到应有的待遇？要白纸黑字的那种，总不能是一种口头规定吧？”
“没有。”
“没有的话你们这是违法的啊，欢欢爱人在户口也迁来了，孩子的户口也在村里，为什么要搞歧视？”冯幂萝开始质问。
“天财叔你家这侄女说话吧啦吧啦不让人哪。”二权没有理冯幂萝，笑着对欢欢爸说。
“这是滨海来的亲戚，大场面见多了。”欢欢爸说。
“二权主任，这个事如果你们没有明确的说法，我们会在媒体上曝光要求正视的。”冯幂萝看二权对她不以为意，马上提出了要曝光。
“妹子，你看你这说的，这事儿你要想弄明白，你去找园区，园区要是改了政策，我能不办吗？我们一个村儿乡里乡亲的，天天来找的我们也烦。你要是曝了光，能把这事儿办了，也省得我老被天财叔他们找！”二权说完，从桌上拿起了电话，假意要拨出去。“天财叔，没啥事儿我要办公了，你看带着侄女在咱村儿转转吧。”
村主任下了逐客令，欢欢爸只好带着冯幂萝从村委会主任办公室走了出来。
“叔，这个事儿，看来还得去找园区，如果他们没有书面的材料证明这个事合法，经过报道应该能解决。”冯幂萝说道。
“园区在一村儿啊，我借个摩托带你去？”欢欢爸问冯幂萝。
“一村儿远吗？”
“原来有三里地，现在用几个绿草地连起来看不出来，整个九个村儿都要连成片。”欢欢爸说。
“1500米呀，那咱走着过去不就行了。”冯幂萝说。
“平时我们都是走着过去的，就是怕你城里人不习惯。”欢欢爸又是呵呵一笑。冯幂萝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多面性，就像欢欢爸。老实巴交一个农民，为了自己的子孙争福利时，却又刚毅而坚决。
“叔，我没你想的那么娇气。”
冯幂萝跟着欢欢爸沿着一条石板路向一村走去，路上除了明显的新造绿化带外，可以看到远处一片片的树林。“那就是防风林，过了林子就是海。林子这头是生活区，那头是观光区。”欢欢爸给冯幂萝介绍着。
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欢欢爸指着前方说：“前面就是一村儿，园区管委在一村儿里。”
“叔，上门女婿的事你找过园区吗？”冯幂萝问。
“没哇，都是去村儿里问的，这园区咱认识的人也没几个儿，都是管不了事儿的。”欢欢爸说。
长山县沿海生态园区的管委属于副县级机构，比一般的乡镇高半级。办公楼虽然掩映在青藤绿树中，但是三层楼的高度，远远地就显示出了气势。
接待欢欢爸和冯幂萝的是负责信访的一个干部。了解清楚他们的来意后，走出了信访室。
“应该是去找部门了解情况了。”冯幂萝看出欢欢爸有些紧张，安抚道。
不一会儿，信访干部回来了，手上还拿着一份a4纸大小的材料。“大叔，你看这是不是你签的入股协议？”
欢欢爸拿过来一看说：“是，这是我家的那份。”
“您看，第八条里第二项里写的很清楚。如果原户籍地不是我县、随妻婚迁至我县户口的男性及其子女是不能享受入股待遇的。”信访干部翻了翻这份协议，在最后一页，指着一行字对欢欢爸说：“你看，这里面有协议只要户主签了字就生效，大叔你签了字，这协议就是你们家认可的。”
“当时全村儿去村委会一起签的，就说是入股协议，村干部给讲了讲咋分红，没看里面有不给上门女婿的字啊。”欢欢爸一听是自己放弃了女婿和外孙的权利，急了。
“你们村儿当时是咋签的我不知道，但是这份复印件确实是您家的协议，九个村儿都是这么签的。您看还有啥要问的？”信访干部礼貌地说完，准备接待下一个群众。
欢欢爸急眼的表情，让冯幂萝觉得好像进入了一个迷局。居然会有这种事，符合开放的情理却不符合传统的情理，明明依法可以享受的权利却又被自己签订的规定给限制了。这个问题，究竟找谁能解决，难道是个死局？这趟长山，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