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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海蜃楼——(二十)尾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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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上

    “你们在嚷什么?”就在包拯和公孙策正细细打量面前焦黑的头骨时,石墙之中传来了一个奇怪的人声。

    是那两个占婆人中的一个。

    “好像不是人骨。”包拯一边看向占婆人,一边朝着公孙策低语,仿佛占婆人的出现早在他意料之中。

    占婆人从石墙间隙里走来,手上还拿着一把短刀,他的眼神锐利深邃,“你们来牢船到底居心何在?”占婆人用短刀抵着包拯的脖子,公孙策面色已然惨白。

    公孙策吞了一口口水,用略带颤抖的声音反问占婆人,“你们又是何居心?你二人跟着张回止上船,今日却将我们打昏至此,意欲何为?你们就不怕张将军怪责么?”

    占婆人冷笑两声,“怪责?尚且不论他侵犯我占婆一族,至我族人死伤无数!就是此番上船他阳奉阴违的作风,他张回止不觉心有所愧、无地自容?什么时候轮到他怪责我们?”占婆人越说越激动,抖动的手在包拯脖颈划出了血痕。

    包拯和公孙策听到占婆人如此说,都有些吃惊的样子,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包拯道:“原来如此,二位壮士为了族人甘愿屈居仇人麾下,伺机报仇雪恨。想来也是卧薪尝胆,只不过,包拯不知二位缘何要对这船上的人痛下杀手而至无辜性命枉死?”

    公孙策听到包拯的话,知道他是剑走偏锋,用话激他说出实情,但看到包拯全然不顾脖子上架着的刀,心里有些担忧包拯是否过于莽撞了。

    占婆人张开大嘴猛笑了几声,“都说你包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想不到也是个任人摆布故步自封的货色!”就在占婆人大笑间,黑夜浓烟里飞来了一个身轻如燕一身简易戎装的人。

    来人用长剑轻轻一挑,占婆人的刀就被撂倒在地,占婆人猛然一惊,竟发觉手腕隐隐作痛,暗自思忖此人不仅轻功了得来去无声,这刀剑巧劲的运用也是炉火纯青。

    展昭站在包拯公孙策二人身前,冷眼看向占婆人。“包大哥,萤雪已经被我救下了就在石墙后,另一名占婆人也被我绑了。”

    包拯点点头。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只恨我占婆一族,竟再无回天之日。”占婆人说着眼角竟生出一丝泪珠。

    包拯用手背探了探自己的脖子,继而又走到占婆人面前,郑重其事地说:“先前,完颜夏和你们商讨船只的问题,你答应了他,并且和船上的囚犯一道救了一船人的性命。也许是完颜夏巧舌善变,但正如你所说,你们虽身负血海深仇,但是其实你们心存良善,即便是船毁了,但是船上的人都是无辜的。”包拯的声音在烈火之下,低沉而有力,“所以你们会造船救人,今日虽打昏了我们,不过是担心我们破坏你们的计划,也并没有杀我们。而且那两个囚犯,也是你们的人?”

    占婆人扔下短刀,正儿八经地朝着包拯拱了拱手,“我知道你们宋人,想联合东瀛,抗击我占婆一族,但是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的是,我们不会滥杀无辜,至少我和我兄弟是这样。包拯,你今日不为表象所惑,发生这么多怪事,你竟也愿意真心相信我等异族人,如此看来,还是我兄弟二人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哎……”占婆人叹了口气,“看来我先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但我们没有你通透,也没有你纯善,因此犯下了杀孽,让人无故惨死。”

    包拯三人对视一眼,包拯沉声道:“你是说,那五个劳工?”

    占婆人双眼闪烁,听到包拯的问话,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悔恨和希望,其中复杂情绪,可想而知。“没错,他们中了食人鱼的毒。”

    “我们……弄破了船底,但是没想到的是,飞头瘟虽被我等捆绑,但是因我和我兄弟彼时正忙着做筏子,没有把飞头瘟妥善安置,飞头瘟食人鱼随着筏子飘到义岛后,在岸边可能遇上了礁石一类坚硬物体的重击,致使飞头瘟周身破裂,虽然它体内的毒素被稀释扩散,但刚巧在岸边搬运货物的几名劳工拾起了飞头瘟的残骸,造成全身发紫、口吐白沫,中毒而亡。”

    “莫非这个骸骨,正是食人鱼的?”公孙策问。

    占婆人点点头。

    “那你二人又是为何倒地不起?”展昭问向二人,“莫非是佯装?”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占婆人打着马虎眼。

    “说。”展昭用剑指着占婆人,根本没有给他狡辩的机会。

    “我们确实也中毒了,不过中的毒不是飞头瘟的剧毒,只是一些迷药。”占婆人顿了顿,又道:“再说,我们有解药,只不过等你们走近了些,才服下的。”

    “迷药?我怎么没听说过哪种迷药吃了会呓语不断、双唇紧闭的?”公孙策发问道。

    占婆人微微笑了笑,但只是一瞬,便收住了。

    “一切,还要从二十年前的东南战事说起,当年东瀛人虽说拥兵十万,但是却不能动我占婆分毫,全因他们忌讳我族的迷药,他们知道迷药的威力,竟偷偷联合海盗,进入我占婆一族,试图偷取迷药。但是来人却被我们族人发现,他们没能偷到迷药,更不敢轻举妄动,战事僵持之际,一个自称是宋人的海盗,说是愿意联合我占婆破敌,环王相信了他,给了他一剂迷药,并且派他前往东瀛海船上,谁知此人八面玲珑,背信弃义,中途跳入大海,逃之夭夭,就更遑论下毒破敌,他把迷药据为己用,甚至还逃回了大宋。”

    “此次我兄弟俩跟随张回止来到船上,也是听闻东瀛送来的所谓英招虎怪异非常,怀疑和我族的迷药有关。上到船上,竟发现迷药被一个小姑娘控制着,并且守卫森严,藏匿巧妙,一般人根本拿不到。故而出此下策,致使牢船毁于一旦,为了族人,为了和平,我们不得不这么做。”占婆人声音不大,但是声调沉稳,语带铿锵。

    包拯看占婆人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起了个头,继续问道:“包拯还有一事不明白,先前,你们偷走藤原贺的尸首,甚至把他的尸首和异兽的尸首割肉取血,混为一处,是何缘由?”

    占婆人眉头紧锁,鼻翼微张,眼睛望着火势渐渐变小的火堆,“那是因为,我们发现,有些人并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包拯微微侧头,看向公孙策和展昭,二人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萤雪从石墙后快步走来。“你们看,我发现了什么?”

    萤雪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美的面具。

    “你在哪里发现的?”展昭把面具拿在手里细细打量。

    萤雪指了指石墙之中,“就在那里面。你绑占婆人的石头后面。”萤雪朝着展昭说道。

    “这是什么?”包拯问面前的占婆人。

    “不过是一些货物。你们宋人还不知道么?每年这义岛来来回回运送多少货物去到东瀛和大辽的,这不过是其中一个,是张通知府每年都会送来的义卖的货物,可能是运送的时候掉落的吧。”

    包拯点点头,看向石墙,“对了,这石墙是何用?为何会聚集这么多石头?”

    “义岛上做着什么事情,想必二位大人也能猜测一二,因为涉及多国贸易,又牵扯甚广,所以这义岛,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义字当先且唯利是图。哈哈……”占婆人说完竟自顾笑了起来。

    “我们占婆人虽然比不上你们幅员辽阔,但是也是占地为王的一方族群,环王她有勇有谋,即便被人出卖,也会有应对计划。这石墙嘛,就是计划之一。”占婆人显然不愿透露更多。

    包拯看此人说话时而真诚袒露,时而藏着掖着,便没有了再问的心思。

    两个占婆人被展昭带到了驿馆,公孙策说还是把他们先控制住好些,以免徒生事端。

    苒然在岸边研究遗留的飞头瘟毒素,展昭先前找到她后让她一个人先在岸边等候,展昭则循着脚步找到义岛北岸,谁知这一走就是一夜。

    张回止一大早便登上了船,和苒然打了个招呼后就要乘船而去,似乎没有要等占婆人会和的意思,可就在林芝及完颜夏小辣椒众人前来送行的时候,包拯公孙策展昭三人押解着占婆人随后也来了。

    “等等。张将军。”展昭气势如虹的少年嗓音穿过人群,直奔张回止耳畔。

    张回止忙抬起一只臂膀,示意一旁正在解船绳的船工暂缓。

    “三位官人,可是要一同登船?”张回止客气问道。

    “非也,张将军,今日前来,是来请张将军留步的。”公孙策踱步到人群前列,直直看向张回止,“因为,包拯已经找到真凶。”

    “什么?”众人纷纷惊呼。

    “今早我们在押解这两名占婆人的时候,途中遇上那位因犯叛国罪被囚禁于此的劳工,劳工声称张将军公然走私,枉顾朝廷法令,以此要求减判他的刑期。因涉及重大,公孙策身为刑部侍郎,不得不按照大宋律例,斗胆请张将军留步待审。”

    张回止迟疑少许,爽快地从绳梯下来,走到公孙策身旁,“公孙大人,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官威颇大啊!”

    公孙策拱手低头,微微莞尔。“无关官威,只是按律行事。”

    “走私一事,无非事从权益,即便是报送朝廷,也无非是坐个几年牢的事,老夫不怕坐牢,更何况,说我走私有何证据?包拯,老夫如今只是好奇,这几桩命案到底是何人所为?”张回止看向包拯,眼神中颇有些意味深长的意思,“大宋律例对这杀人犯可是从不赦免的。”

    “大宋律例,五刑十恶,凡无论大小罪犯,都有明令条例加以规范惩戒,不论是公孙策所说的走私,或是此番之杀人大案,但凡涉及律例,违背法令和诏敕的,包拯都很感兴趣。”包拯慢步踱到人群之间,“更何况,牢船一案,疑云密布,其中不乏试图翻云覆雨之人,包拯想请将军做个见证。”

    公孙策从怀中拿出那本速写的册子奋笔疾书;展昭站在人群外围,以防有人伺机溜走。

    萤雪不知何时从怀中掏出了牵星盘,坐在岸边礁石一侧,似是无聊地正随意摆弄。

    而小辣椒也坐在萤雪身边,小声地在说着什么。

    “据载,二十年前,东南沿海,爆发了一场海事斗争,以致战祸连连,大宋沿海的很多人因此都被抓去当了海盗,他们中的一些人也因此有的发了财,有的叛逃了,也有的因为奋战死去。东瀛女子的父亲,也就是今日自报走私的劳工之主,因为这场战事,失踪了。劳工该是背叛了他的主人,但随后不巧遇上了张回止,因叛国罪被抓到了牢船之上。这一切都在义岛互市馆的囚犯名册里有明确记录。”

    包拯顿了顿,公孙策停下笔质问道:“你怎知那劳工的主人正是东瀛女子的父亲?”

    包拯笑了笑,“茶,青凤茶,青凤茶产自福建,但是因为种植条件苛刻,实则是很稀有的,每年上贡的也不过十来饼,据我了解,官家很喜欢喝青凤茶,年年都让內侍小心保管,留待慢慢享用,就连各宫娘娘也是没有的。”

    “没错,这还是我告诉你的呢。“萤雪在一旁搭腔道。

    包拯点点头,“而且,东瀛女子自己也说过,这是她从小就爱喝的茶,并且这茶也是她途径家乡带来的。所以准确地说,东瀛女子,腾源夫人,她实际是宋人,而且也是周茶农的女儿。”

    东瀛女子站在那个劳工身旁,默默不语。

    “当年,茶农家大业大,却无故失踪,长子玩世不恭,女儿又年幼无知,兄妹俩只能坐吃山空,很快,女儿看破世俗,出家了,儿子也不知所踪。我猜想,女儿在出家期间,可能因为偶然间发现了些父亲的踪迹,便去到了海上寻找,后又遇上了东瀛人,暗生情愫,成了亲。而茶农的儿子,却命途波折……”

    “你的意思是说,这东瀛女子,哦,周姓女子,多年来潜伏东瀛,此次上船莫非是因为找到了她的父亲?还是说她的父亲已然死去,来船上找杀父仇人的?莫非她的杀父仇人就是死的这几个人?难道还和她的相公藤原贺有关?否则藤原贺缘何死的?”完颜夏在一旁问道。

    众人齐齐看向包拯,却不料包拯摇头道:“昨天我看见劳工搬运的货物里,有大量的青凤茶,可是这稀少罕见的青凤茶怎么会出现在义岛之上?先前林捕快说,牢船每半月往返义岛,其实明面上是替换守卫,可是若真是简单换班,何必如此麻烦如此频繁,所以牢船每半月来一次义岛,明面上是换守卫,实则也是暗地里进行着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事情。再说,二十年前,青凤茶就因为茶农失踪大量减产,这几年又是谁年年持续进贡?现在还堂而皇之出现在这远离人迹的孤岛之上?据此,我推断,应该是茶农的后人,承袭了青凤茶的种植关键。并且开展贸易,私下在义岛和东瀛人做着买卖。”

    张回止暗暗捏了捏手心,却被完颜夏看到,完颜夏借机道:“这义岛嘛,虽说是张通知府管辖,可实际上张回止年年都来,张将军官大权大,我看,肯定是张将军您亲自授意茶农的后人做这发财的买卖吧?”完颜夏饶有趣味地看向张回止,言语间满是急不可耐的讥讽。

    小辣椒拉了拉她父亲的袖子,可完颜夏一把撇开了。

    “发财的事情,人人都喜欢,先前完颜将军和那两名被释放的囚犯不也打着这发财的主意么?否则您那日比试之日,何故游说囚犯?所谓的改过自新重头再来的下手办法,就是回易走私吧?”公孙策洞若观火,竟直言不讳。

    完颜夏气得胸膛一鼓一鼓的,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包拯微微抬手,“完颜将军为利,藤原夫人为情,张将军,则是为名。你们三人各有所需,纠集在牢船之上,其实也正好是大宋东瀛以及占婆关系的缩影。”

    “缩影?什么意思?”小辣椒支着头,急切地问道。展昭看到小辣椒懵懂又天真的样子,在一边轻轻地笑了笑。

    公孙策疑惑问道:“你笑啥?”

    展昭方知自己有些失态,忙说:“没什么没什么,破案要紧。”

    公孙策白了他一眼,继续写着。

    “张将军身为张尧太师的义子,这些年为大宋屡立战功,破敌数万。张将军也因此得以盘踞一方,蔚然成势。渐渐地,边境也都不敢轻易犯宋,张将军也因此无仗可打,于是他的心思可能就在其他地方衍生开来。”包拯淡然地看着张回止,语气和缓,娓娓述说着。

    “所以说啊,人啊,就是不能闲着,特别是这些手里拿着权势的地方将军,所谓树大招风,就是这个道理,鱼肉百姓,贪得无厌,今日你遇上包大哥,你可曾幡然醒悟?”展昭挑着眉双手交叉靠在胸前,眼神直直地看着张回止。

    张回止冷冷地看着展昭,“展侍卫,有些事情,你包大哥能解决,可有些事情,还非得我这个贪得无厌的将军来解决。”张回止话里有话,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骨从内而外,自然地散发出来。

    “没错。”包拯缓缓道。

    “包大哥,虽说他是张太师义子,可我们也没有怕他的道理。”展昭双眼微瞠看向包拯。

    “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包拯再次解释道。

    公孙策听包拯如此说,兴致却来了,“你倒是说说,这里面有何误会?”

    “大宋,虽说边境战事频频,但是依仗张回止将军连年奋战,尚得一时安泰,令敌人不敢轻易犯境。百姓近来也安居乐业,生活日益富足。当然,首功当属张将军。”

    包拯话尚未说完,完颜夏包括一旁的林芝都面露鄙夷之色,二人心想这包拯原来也是个趋炎附势之徒,所谓大宋第一聪明人,也不外如是,毕竟当官的,包括这快要当官的,都逃不了官官相护的嘴脸,林芝甚而思忖着包拯之所以拒绝龙图阁学士的官衔,说不定也只为沽名钓誉罢了。

    林芝心里这样想,神情难免有些轻蔑。

    海上风起,浪花卷边,众人或坐或站,随着海浪声声呜咽,众人在包拯沉静和缓慢的语调里寻找着各自的疑惑焦点,似乎身后旷大而高阔的大海全然没了踪迹。

    “包大人,哦,包公子,你的意思是说,这大宋要是没了张回止,就完蛋了?那不若你哪日奏请官家,让张将军称王称相,也不免你独具慧眼啊!”完颜夏先前对包拯的敬佩之情看来早已烟消云散。

    包拯眼皮轻垂,继而冷冷抬眉,“倒也不无不可。”

    完颜夏双手叉腰,看都不愿再看包拯一眼。

    “当年东南战事,本来是东瀛和占婆族人的斗争,可是时日一长,加上地理位置特殊,我大宋其实也牵涉其中,张回止奉皇上之命前去维稳捉拿带头搅和的宋人,谁知张将军此行竟发现了占婆人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张将军选择斡旋其中,并且和东瀛打成了战略合作关系。”

    包拯话到此处,占婆人面露愠色。

    “我不怕把话说开,今日占婆人和张将军一道前来想必其中因果自是心知肚明,不言而喻。当年身为海盗的一个男子,潜伏到占婆族试图偷取迷药的时候,被环王发现了,但是这个男子很聪明,他可能是用计,也可能是用情,让环王给了他这个迷药,随后男子佯装议和,借机从前往东瀛人的船上逃走了,而且还逃到了大宋,也就是张将军的旗下,把迷药交给了张回止。”

    “你是从何得知这一切的?”小辣椒问道。

    “东瀛和占婆的战事,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至于那个男子,是因为我听占婆人说过,他们的族人曾遭遇一个宋人背信弃义骗走了迷药,再加上我先前在船长房间发现的那首诗,推断出来的。”

    “你是说,那句‘九天仙子揽宫阙,不及南海拥环王’。”公孙策回想着船长房内供奉佛罗门水神伐楼两旁的诗句。

    “难道这个男子就是船长?”展昭猜测道。

    “开始我也以为是这样,可是直到我听到张将军偶然间说的话,才知道其实不是。”

    “什么意思?”萤雪急切地问。

    “小辣椒之前说,她根据入牢记录,推测出黄邈其人就在船上,并且还说黄邈甚至一个人用了两个身份,因为她那日被下毒之际,曾看到过下毒者的样子,那个人是个刺面和尚,所以她据此推断,这个只见其名未见其人的黄邈,就是暗中下毒的海印。”

    小辣椒听包拯分析她先前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

    “看似没有破绽。但实则我们在牢船上这么多天,却从未见过黄邈其人,包括后来船毁之时,林捕快派人去找,也未曾找到。船上,其实没有人认得真正的黄邈,除了张回止将军。”萤雪想了想道。

    包拯浅笑一二,“没错,正是如此。其实小辣椒姑娘,性格直爽,这个顺理成章的推断似乎无懈可击,可是正因为如此,却中了凶手的计。”

    “中了什么计啊?”小辣椒无辜地问。

    “如果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么不管是什么结论,都会中了凶手的障。”公孙策右手持笔,暗自沉声道。

    “没错,其实黄邈,既不是海印,也不是苒山。真正的黄邈早已被张回止将军派去了西夏,这也是张将军告诉我的。”

    “我何时告诉你的?”张回止有些纳闷,自己似乎并未透露黄邈的行踪。

    “那日包拯在将军的船上亲眼看见海印其人,海印年老痴呆,形如枯槁,怎么可能是计划周密杀人如麻的凶手;再者,小辣椒在一早说过,她当日帮苒然逃走返回牢房的时候,发现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可当时并未见到男子的脸,后来小辣椒又说她过程中摘下了来人头套,是个刺面和尚,并且苒然同时又承认,小辣椒他们的毒就是她下的,而且下完毒还会在那里待一会儿观察中毒者的反应。所以其实小辣椒被下毒的时候到底看见的谁,是身材魁梧的男子背影,还是刺面和尚,亦或是苒然?”

    众人看向小辣椒和苒然,完颜夏有些沉不住气问小辣椒道:“乖女儿,你不是说确定是海印吗?到底你见着谁了?”

    小辣椒迷迷糊糊地涨红了脸,“我……我确定我当时所见是一个刺面和尚,并不是苒然姐姐,也不是一个身材魁梧的背影。至于我起先为何会说是一个魁梧男子,我竟不得而知。”小辣椒看向展昭,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心有所愧的样子。

    展昭心生怜惜,他走到小辣椒身侧,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完颜夏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暗自笑了起来。

    “包拯,这下毒的人是否就是凶手?还有你方才所说的那个逃跑的宋人男子,到底是谁?”完颜夏问道。

    “先前,张将军在公孙策问他苒山是否就是黄邈其人之时,不置可否的神态,我就大胆猜测其中内有乾坤,有两种可能:第一,张将军承认苒山是黄邈,但是因黄邈被安排了秘密任务所以张将军不想明说;第二,苒山不是真正的黄邈,那么对于公孙策的疑问,张将军竟含糊而过,究其原因是张将军必定得预先就知道苒山的真正身份,才能以此来掩盖这个谎言。所以不管是哪种可能,其实都指向一个结果。”包拯欲言又止。

    “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牢船上的苒山不管是不是黄邈,他和张将军都是熟识的,而且还被安排了秘密任务。”公孙策缓缓道。

    “没错。”

    “刚才说了,福州的茶农生有一儿一女,女儿是藤原夫人,而他的儿子,正是苒山。”

    众人大惊失色,竟都纷纷看向林芝捕快。

    林芝微微点头,“包大人,好细致的心思。苒然的爹,的确是茶农世家出身。”

    “苒山的家世其实在青州已经不胫而走了,早年间,苒山家道中落,苒山和林捕快成亲后却传出和街坊有染,林芝捕快一气之下让苒山一纸休书休了她,从此苒山便再无踪迹,直到出现在牢船之上。”

    “那日,苒山夜行症犯了,他在异兽牢房内画了一幅图,图上是一名女子骑着一头大象。很明显,女子正是占婆族环王,女子头戴犄角,惟妙惟肖。虽然画的仓促,可女子神色身姿都非常逼真。我们知道船长房间只有一首诗和一樽佛罗门水神伐楼的佛像,所以即便是船长告诉过苒山关于环王的事情,他一个宋人,是如何能凭借一句诗几句话而把环王像画出来的?这,当然只是一个佐证。另外,刚才说了,张将军和苒山是熟识的,并且苒山身负密令。当年男子从海上逃回大宋,后把迷药一事告诉了张回止,这是因;如今官家秘密派遣张回止和小辣椒前来牢船,这是果。苒山上船目的何在不言而喻,故而前后因果,分晓自现。”

    “另外,这义岛之上出现的青凤茶,也是一个佐证。”

    包拯注意到林芝捕快眼睛里似有些泪水,他垂下眼,低声道:“其实,当年苒山所谓的和街坊有染,可能是误传。真正和苒山有染的,应该是占婆环王。苒山生的俊朗清秀,当年之所以能轻松获得迷药,我想,可能是占婆环王,爱上了他,相信了他,但是随着苒山逃回大宋,这件事却被他妻子发现了,妻子恼羞成怒,从此二人分道扬镳。”

    林捕快泣不成声,一旁的张回止却深深叹了口气,“我一早看苒山家道中落却藏有秘术,试图收入麾下为我边疆战事提供些自家生财门路,可不曾想他却是个多情种,以致今日惨死。可惜他一直为我卖命,怪我,怪我啊!”张回止感叹道。

    林芝听到张回止的话,狠狠地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张将军见财起意,虽说冠冕堂皇,可和路边窃贼有何区别?”

    苒然走上前去安慰她母亲,林芝并没有看苒然,仍旧生硬地伫立在原地,对苒然递过来的想扶她的手,都不曾碰一下。

    “当年我本是一名绣娘,跟随师父辗转到福州遇上了苒山,他生的俊俏没错,但是我并非全然为他的相貌,当年他在绣楼驻足一夜,只为和我讲一句话,他告诉我,他从未见过一个绣娘竟然会行侠仗义惩恶锄奸,他说他被我吸引了,愿与我共度一生。可……可他从海上回来告诉我,他,竟又爱上了别人……”

    林芝语捏不止,迟迟不能着一言,苒然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你讲的这些,和凶案有何关联?”苒然看她的母亲泣不成声,有些气愤地低声问向包拯。

    公孙策看苒然微有愠色,起身接着说了下去。

    “苒山,张回止将军以及小辣椒,都是为寻找迷药而来。而案情的关键,正是迷药。”公孙策话说到此,再次看向包拯。

    包拯刚喝了口萤雪递过来的水,见状连忙又说道:“是的,而且寻找迷药的,可能还有其他人,和张回止将军一起上船的占婆人,也是为了迷药而来,他们为了找寻他们族人的迷药,藏身于张回止身边,而且昨日他二人也承认了,先前试图去苒然药庐找,可因为守卫森严加上他们说迷药该是藏匿巧妙,二人并没有找到。”

    “那既然苒山为了找药而来,又是为何死的?藤原贺和船长的死又是何解释?你说不是黄邈和海印,莫非是张将军为了独吞,亲自杀了人?”展昭问道。

    “都说了,迷药并没有被找到。可恰恰相反的是,牢船之上,却屡次出现有人中毒的情形。”包拯道。

    众人看向苒然。

    “苒然姑娘,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下毒的人,但三名死者,其实被毒杀的只有藤原贺,苒然姑娘解释说,可能是剂量的问题间接杀死了藤原。可是试问一个长期制毒的人,怎么会在下毒的时候不掌握好剂量?如果不是故意,那么理由只有一个,给藤原贺下毒的人,并不是苒然。”

    众人哗然。张回止一直在旁细细听着,他眼珠转动间,把在场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完颜夏,和完颜夏一道的两名从良的囚犯,萤雪,林芝以及随行的守卫,苒然,藤原夫人,小辣椒,两名占婆人,还有那个沉默不语的劳工。“那么凶手,到底是谁?”

    “其实在场的应该还有辽国公主的内应,不过具体是谁,我们还不知道,我等此次路过青州,本来是为了送公主回大辽,不过遇上此事,现下船又被占婆人刻意损毁,损失暂不论,大家的意图,其实都显而易见了。”公孙策补充道。

    包拯点点头,“树大招风,所以树之主干,才会选择强干弱枝的办法,一是因为无奈,二是源于遮掩。”

    “此话何意?”藤原夫人问道。

    “百姓传言,张将军带兵打仗战无不胜,但是好大喜功,敛财贪权,甚至联合东瀛人的异兽,杀人成性,实则暗地里干些回易走私的勾当。”

    “先前我们看见过蜃气之景,那是远在东瀛的大船之像,上面的人都在跪拜异兽,但是我们现在知道,异兽其实是假的。所以东瀛人所谓的交流配种,目的一是为掩人耳目,目的二实为虚张声势。我相信,东瀛人因为没有破解占婆人的秘密,故而用了一个小伎俩,那就是自己也制造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才能让敌人,也不敢靠近。”

    藤原夫人眉头紧锁,但对包拯却无法不暗自佩服。不曾想,东瀛平原大将军的谋略竟被他包拯一语道破。

    “所谓英招虎,其实就是被训练过的猛虎,猛虎吃人,是常理,但是头生犄角的猛虎再去吃人,便是人人畏惧的异兽了。”包拯双眼迷离,似乎这尘世一切,细枝末节,都足以令他全然动容。

    “我相信,张将军本意是很想和东瀛建交的,在得知东瀛的意图后,便和东瀛达成了默契,利用潜伏在身边的占婆人,试图让占婆一族,彻底瓦解。谁料,占婆人上船后,为了找寻迷药,破坏东瀛和大宋的关系,竟然携带来了食人鱼,再加上我们几个意料之外的人也上了船,占婆人可能有些慌了,他们摸不准大宋和东瀛要搞什么鬼,于是决定先发制人,可接二连三的凶案,又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毁灭牢船,则是他们最后的赌注。大家别忘了,这迷药源于占婆族,期间占婆人可能很想弄清楚张回止的计谋,所以才会贸然偷走中毒而死的藤原贺的尸首,以及那异兽的残骸。”

    “所以,这些年,张回止为了打通大宋和东瀛的局面,四处招兵买马,在青州以北故布疑阵。众口铄金,渐渐的,将军就变成了百姓口中好大喜功的奸佞之徒。”

    “但是话说回来,百姓风评虽有些偏激片面,但也不全然是冤枉了将军,不过我想将军憎恨的,应该在这宦海浮沉中推波助澜的人,并不是百姓。是吧,张将军?”包拯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模样的东西。

    “那可不好说,这人啊,要是能从俗世贪欲中清醒,哪还会有这些个纷纷扰扰,只不过我等贪的可能在你包拯眼里略微浅显了些,是吧?可是依我看,你包拯包公子,何曾又不可说是沽名钓誉故作清高之流?”完颜夏说完冷哼了一声,一脸轻蔑,似乎对于这人情世故、话术周全,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

    “是这样,人啊,在这世上,不管目的为何,都免不了被评价被议论,包拯不才,能听得完颜将军一番肺腑之言,也算是你我二人的机缘。”包拯低头一笑,“完颜将军历经沧海桑田,对这世间人事充满愤慨可以说是事出有因,当年你因和西夏李元昊勾结,用一封假书信致使你大辽惨败,你因此锒铛入狱。近来才逃出大牢辗转于多国之间……”

    “你胡说,分明是你大宋故意使诈,让张回止游说我等联合抗击西夏,谁曾想这张回止竟给了我一个假消息……我大辽惨败,过后张回止竟然还反咬一口,说是我和西夏勾结,才致使辽主定我叛国之罪,让我完颜一族遭受这灭顶之灾!这笔账,我不仅要和张回止算清楚,也要和大宋算得清清楚楚!”

    “完颜将军,在下并没有说过你和西夏勾结,你何来这些言之凿凿?”张回止听了完颜夏的话给气得吹胡子瞪眼。

    “辽主亲口所说,还能有假?当年我据理力争,却仍旧百口莫辩,辽主丝毫不信任我,还不是你从中搞鬼?”

    “完颜将军,如若你真的没和西夏勾结,又怎会被判入狱?在下的的确确没有和你们辽主说过这种话,定是有人利用我故意栽赃于你。”张回止说完沉思半晌,“当年你完颜一族威名赫赫,在朝堂也是只手遮天,看你不顺眼的一定大有人在,怎会轮到我这么个宋人来栽赃你,说不定,你的牢狱之灾,还和天意有关,你啊,才奈何不得了。”张回止常年在边境,对大辽内廷之事也是有所耳闻,想来他的推测也不无可能。

    完颜夏身子都有些颤抖了,他看看小辣椒,又看看其他人,竟径自走到一块礁石边,不言不语闷声坐了下来,像是在思索这二十来年风风雨雨,到底是亦幻亦真,如梦一场。

    张回止也叹了口气,转头朝着包拯道:“包拯,你说了这么许多,到底和案情有何关联?”

    包拯紧闭双唇,鼻子里轻轻呼出一丝气息,道:“刚才说,这青州一带,除了张将军你,其实暗地里还有人在推波助澜,唯恐不乱。这次将军上船,本来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有人就又开始做文章了。这封书信,是萤雪交给我的,她说是大辽公主托她带上船,以此来找寻熟人的。信上只有两个字:无止。

    “对啊,因为我看不明白,就把书信交给了包拯,让他替我找人,可后来牢船倾覆,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一开始,我也不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可是当我知道了凶手是谁后,再联系我方才所说的一切,这其中暗语便明了了。”包拯幽幽地说。

    “那是何意?”展昭和公孙策齐声问道。

    “船长和苒山是认识的,这我刚才已经说了。而且船长房间的神佛和诗句,都在大张旗鼓地表明,他实则是占婆人。因为只有占婆人因为常年在海上生活,才会以奉佛罗门水神为尊。船长和苒山,他们一个常年在南海驰骋,一个又是去过南海占婆族地的人,并且和环王都有所交集,而且,通过船长房间的两句诗也能看出,二人对环王其实都有延颈爱慕之心。“

    包拯顿了顿,“我们几个上船的当天,船上在进行集议比试,随后,船长就被发现死在了船帆之内的桅杆上。”

    “对啊,好奇怪,我们刚上船,船长就死了。”萤雪跟着道。

    “没错,很巧,哎……”包拯突然叹了口气,“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命案发生,算了,还是说案情吧。”

    公孙策清了清嗓子,用王之蔑视看了包拯一眼,心想这包黑炭果真快变成包霉炭了。

    “我们上船的前一天晚上,苒然姑娘正好从船上下来,展昭也是在当晚中了蛊毒,公主也因为中毒被截去了右腿,被张知府安顿在了府衙之中。”包拯话到此处,看着众人的反应,直看到众人心里发毛,才继续幽幽道:“船长,被贯以先知之名,其实并不是因为他如何地能预知未来,而是因为他身为占婆人,长时间在东南沿海打拼所积累下来的航海经验以及,人脉。”

    “张回止慧眼识珠,把他召了来,安插在了牢船上。我猜想,张将军之所以对他另眼相看,除了因为欣赏船长的才能之外,还因为船长和占婆一族千丝万缕的关联。”

    “船长死在桅杆帆布内,死因是气道被勒,窒息而亡。可是我们检验船长的尸首时,发现他身上有被异兽撕咬的伤口,那么船长到底是怎么死的?根据这里的特殊气候加上伤口痕迹,我和公孙策推测出船长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当天比试之间。也就是说,船长是先被人绑在了桅杆上,再以帆布遮盖,随后,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人勒死了。”

    众人好不疑惑,“众目睽睽,凶手如何能行凶?”

    包拯嘴角一撇,双眼微垂,“你忘了,当时正好有两个人正战斗得你死我活。”

    “包大哥的意思是,是那两个人在比试中,乘机跑到桅杆处,掐死船长的?那不容易吧?虽说船长被绑,在遇到有人袭击,难道不拼死反抗闹出动静?”小辣椒歪着头瞪着一双圆乎乎的杏眼。

    “难道是,船长是被绑之前被人下了迷药,所以才没反应?”萤雪伸着手指头,一脸激动地问道。

    包拯看了看她俩,“你们真聪明,不过,你们只说对了一部分。”

    “那是何意?”展昭道。

    “方才说,船长的死亡时间正是在比试之中,虽说是众目睽睽,其实人越多,反而更能掩饰凶手行凶。”

    张回止越听越觉得匪夷所思,“这人多了,怎的还越容易行凶了?包拯你能不能说完整点儿?”

    包拯点头道:“张将军莫急,其实船长脖子上的勒痕,痕迹很淡,但是却宽宽的,形状蜿蜒又不规整。道理很简单,勒死船长的凶器,正是当日用来栓缚要进行比试的囚犯的……铁链,当时完颜将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对手一次次猛扑过去,我相信,正是在这一次次跑动的过程中,船长在昏迷状态下,被勒死了。”

    “原来是这样,那这完颜将军,岂不是有很大嫌疑?”萤雪看向仍坐在礁石上的完颜夏。

    完颜夏神色平静,对于包拯的推断竟一点也不感到意外的样子。

    “完颜将军,是你吗?是不是你装作全身心地比试,其实是想借机杀人?”林芝质问道。

    完颜夏淡定地站起身,“包拯,你方才说船长全身都是异兽撕咬的痕迹,难道不可能是他在我不小心勒他之前,已然死了?”

    包拯点点头,“完颜将军所言有些道理,船长的死亡时间距离比试完毕不足两个时辰,的确有可能是在中途因流血过多加上空间密闭而亡。但是你忽略了一个关键。”

    “什么关键?”展昭听得入迷,此刻才陡然发问。

    “那天,完颜将军因为看见异兽在啃咬船长的尸首,而用守卫的弓弩射杀了异兽。完颜将军先前也说过,你虽说是被张将军扣上了牢船,其实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你前些年在东瀛得到了平原将军的垂爱,故而几次异兽来宋,你都负责运送打点,今年虽然你在牢船之上,但是藤原贺他们来了后,还是与你做了交涉。所以你为何要射杀这个象征和平的异兽?这个暂且先不说。异兽被你杀死后,我让展昭留意了一下异兽的尸体,发现异兽沉海后竟然吸附了多小鱼,而那些已死的小鱼纷纷都中了海蛇毒……”

    “也就是说,异兽在啃咬船长的时候,事先就被人下了毒。我们知道,中了海蛇毒的人,身上都会出现一个云团圆形红点。是巧合吧,船长的脖子虽然被铁链的勒痕掩盖了云团痕迹,但是那个红点也足以证明船长中毒的事实。船长身上的毒,正是异兽在撕咬过程中,染上的。中毒后,船长即刻昏迷,毫无还击之力。”

    “凶手如此大费周章,有必要吗?”张回止问道。

    “要逃脱制裁,最有利的办法就是制造时间证据,船长中毒,勒死,凶手都未曾参与其中,甚至包括,绑人于桅杆上,凶手都未曾参与。当然有必要了。”

    “不参与?不参与他还叫凶手?”张回止质问道。

    包拯不置可否,只自顾自道:“虽然这一切他都可以置身之外,但是他却不能不做最后一步,而正是这一个他不得不做的事情,暴露他的动机。”

    “那是何事啊?”萤雪问。

    “海蛇毒的症状,除了出现红点,就是会昏迷,我们在发现船长后,听到了三层牢房内,有异兽的叫声,于是我们就去到了牢房查看,在那里,我们发现了苒山。”

    “那又怎样?没懂。”萤雪直言道。

    “萤雪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上船前一晚,发生的事情。我们看见船上有两个人影从船舱的翻窗而出,后来就遇到了苒然,她说,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她,另一个是小辣椒。”

    “是啊,小辣椒因为遇上她父亲完颜将军,便打消了逃走的念头,返回了船上,故而我们才只遇到苒然姑娘啊。”萤雪一边回忆一边说,说完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突然皱紧了眉头。

    “是那个脚印?“萤雪神情无比惊异,头脑甚而有些发懵。

    包拯赞许地点点头,“你也看到了。没错,苒然姑娘说,她和小辣椒本来打算从船上掏出来,可小辣椒中途折返了,她一个人逃了下船,然后遇到了我们。可是船尾的两行脚印,却出卖了她。”

    “她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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