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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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夫人也感受得到，知道接下来怕是要你来我往，便呷了一口茶，“你问，虽然都说你是知名的聪慧，但怕是学的杂了，咱们女人立身的根本，《女训》和《女诫》上的东西，你却没用心看。”她放下茶杯，故意叹气，“唉，这也不怪你，是父母没用心啊，”</p>
啧，又把人一家都捎上一起骂，段誉真想把那茶杯砸在她脸上，但，还真不太好这么做。</p>
董佳刚才抢先开口，也提醒了他，若是他和高夫人过不去，那高泰明就有理由和他过不去，两人就直接对上。</p>
现在和高泰明直接对上，略略有点早。</p>
他看向董佳，见董佳握住又待站起来的董夫人的手，他就知道，董佳自己能应对。</p>
董佳的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有几丝愤怒，但总体还是很谦和，毕竟，这是高升洁的地盘，在人家里做客时对别的客人发火，那也不是为客之道。</p>
这几丝愤怒，也表现得恰到好处。</p>
如果高夫人只说她便罢，她还不好太放肆，毕竟那怎么也是长辈，也是上位者，说好说歹都要忍一忍，可高夫人不止一次提到父母，那就真的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p>
被人当面一次次的说起父母，如果还没点脾气，怕是高升洁好容易对她的好印象又会化为乌有。</p>
“那请问高夫人，《女诫》的作者是谁？”她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柔和，很是清冽。</p>
就她问的这个，她以前还真不知道，一千年后，再贤淑的媳妇也不会把《女诫》当宝典翻出来看啊，也是重生后，准确的说，就这两天才知道的。</p>
但段誉不知道，所以他有些好奇，你问这个，有和用意，哦，难道……</p>
可能也就他不知道。</p>
听到董佳这个问题，高升洁就有些想笑，高夫人一时也有些怔住，这个问题，在坐的女人，加上段正淳这个有很多女人的男人都知道，因为《女诫》的封面上就有啊，班昭，东汉人，也是一女的。</p>
高夫人正待说话，班昭是婚后才写的《女诫》之类的，发动起来的董佳，哪还会给她机会？</p>
“自小，家父家母就教我读《女诫》，当然，我想国中的任何父母，乃至天下的任何父母，宋朝自不必说，就是辽、西夏、吐蕃、交趾等的父母，都会教女儿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p>
“可以说，只要有女儿家的地方，就有这本书，就都知道曹大家（班昭夫家姓曹，故后世尊称她为曹大家），按夫人你的道理，”她看着高夫人，“曹大家岂不是也不讲礼义廉耻？”</p>
“当然不是这样，”高夫人分辩道。</p>
自然不可能是这样，写《女诫》的班昭若是这样，那她们这些学《女诫》的人，就是个笑话。</p>
何况，班昭不止是写出了《女诫》，她还学识卓越，外加品德无暇，是汉和帝及他的后妃们的老师，在邓太后（汉和帝皇后）临朝时，也曾参与朝政，真说起来，不弱于大名鼎鼎的上官婉儿——因为《女诫》的影响力，有人甚至称她为“女中孔子”。</p>
董佳才不搭理高夫人那弱弱的分辨呢，她继续道：“曹大家的父母，也没用尽到教养的责任？”</p>
这自然也不可能。</p>
班昭一家，可以说是一门才俊，她父亲是著名的史学家班彪，班彪培养出了一个更知名的史学家儿子，修成了继《史记》之后，我们古代最重要的另一部史书《汉书》的班固，不过后人更熟悉的，是他第二个儿子，就是成语投笔从戎由来的那个班超。</p>
她父母如果没进到教养的责任，子女怎么可能这么出色？</p>
高夫人深感是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打嘴仗吗，她也极擅长，当下把脸一板，冷笑道：“呵呵，这么说，董小姐是自比曹大家？”</p>
董佳淡淡的道：“不敢，我不敢和曹大家类比，”</p>
在她看来，和写出了这样一本书的班昭，有什么好比？</p>
虽然她知道班昭算一个、很厉害，很了不起的女性，但她这本书，绝对就是封建糟粕。</p>
想想她这本书面世以来，对女性的负面影响，作为一个女性，她很难给班昭正面的评价。</p>
不管她写这本书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矫正时俗，防止再出现外戚专权，客观上，她这本倡导男尊女卑的书，就是帮助男人压迫女人的帮凶（一直到民国，《女诫》还是绝大部分读书的女孩子的启蒙读物，可以说影响了近两千年的女性）。</p>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我不批判她就不错，还跟她比？</p>
“但作为后辈，我还真有几分做出比曹大家还要高的成就的心思……”</p>
“哈哈，”高夫人由衷的笑了起来，你居然主动给我提供机会，她指着董佳对左右道：“还真是个自视甚高的孩子，”</p>
华妃和梅妃，是觉得董佳有些傲慢，还是这么不加掩饰的傲慢，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对班昭都如此，她怕是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p>
有朝一日，她进了宫……</p>
“并不是自视甚高，”董佳说：“只是，若我们这些后辈，总是不能超越前人，那哪有现在蒸蒸日上的大理国？民众又哪能安享前人们难以想象的盛世？”</p>
段誉心说，董佳啊，你变了，你居然这么会拍马屁。</p>
但董佳这个马屁，拍得真挺好，段正淳马上道：“说得好！年轻人，就是该有这样的志气，皇后，你说呢？”</p>
高升洁着看董佳，露出老母亲的微笑道：“正该如此，”</p>
“谢皇上皇后夸奖，”董佳行了一礼，继续说道：“除《女诫》外，也是刚启蒙时，便学了《女训》，我始终记得，父亲第一次教我《女训》的时候说，这篇文章的意思是，外表的美丽固然很重要，但当你修饰面容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品德和学识的修养，它们对女人来说更为重要。”</p>
“高夫人，不知我父亲教的可对？”她问。</p>
高夫人也是无奈，只能强道：“老师教得对，学生不一定就学的好，”</p>
董佳也懒得驳斥她，“这些教导，我未有一日敢忘，所以自小就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做个有学识，明理，孝顺的女儿。成家后，一定要有妇德，孝敬公婆，以夫为纲，识体明义，善待丈夫的其它亲人。”</p>
段誉心说，你真的很是可以，居然借这样的机会，在我老子和老娘面前自来水一波，很是优秀哦。</p>
“再说我和太子合著的那两本书，从小了说，可以帮主妇更好的持家，不至于被人蒙蔽，使家里遭受损失，这也算是孝敬父母，孝敬公婆的一种吧，”</p>
“我们女子把家管好，丈夫就有更多的精力在外做事，从这一点上说，这也是以夫为纲，尊重丈夫的一种，对不对？”</p>
“所以，就只从这几点来说，哪怕那些宋国的女子，都应该感谢我，你说呢，高夫人？”她直直的看着高夫人眼里带着讥笑：“我想，就是高夫人，按理也应该要感谢我，现在丞相府管帐，总不可能不用我们的记账法吧？”</p>
高夫人能说什么？</p>
高府现在用的，就是复式记账法，不但简明易懂，堵上了许多漏洞，重新做账时，还查出了以前府里的几个管家弄虚作假的旧账。</p>
但是感谢你？做梦！</p>
“董夫人，”她转移对象，“令爱这个样子，可真让人有些担忧，自视太高，感觉太好，不是什么好事？就你自己说，难道在今年之前，我们难道都把府里管得乱七八糟？”</p>
董佳也没给她娘开口的机会，直接顶道：“我并没有自视太高，更不是感觉太好，我只知道，我们的记账法，就是比以前的要好，当然，”她瞟了高夫人一眼，“夫人你可以否认，”</p>
只是你否认也不会改变这样的事实。</p>
高升洁又恰到好处的插了一句，“结合大理数字，确实大胜以前的法子，”</p>
“谢皇后肯定，”董佳又规规矩矩的朝高升洁行了一礼，“那两本书往大了说，可以帮朝廷厘清财政，减少些蠹虫贪腐国家钱财的机会，减少些污吏吞没老百姓的血汗的机会，如果我说，这也能说是为国出力，为君父分忧，不知道高夫人是不是又会觉得我自视太高，感觉太好？”</p>
段正淳也恰到好处的接棒，“这两本书，于朝廷，于民间，都大有裨益，”</p>
“谢过皇上，”皇帝皇后两公婆这么配合，让她有些意外，哎，我不会是被当枪使了吧，这两公婆，怕是非常乐意看到这不太把他们放在眼里的高夫人没面子吧。</p>
那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p>
她转向高夫人，“所以，我想请教高夫人，这如何能说我父母不懂教育子女，我又如何不知礼义廉耻？”</p>
高夫人嘴动了动，想扯点什么，一时又扯不出来。</p>
站了上风的董佳，自然乘胜追击，“还是说，不知礼义廉耻的另有其人，不懂得教养子女的，也另有其人？”</p>
“你……”高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抬手指着董佳，嘴唇气得抖动个不停，你竟敢影射我不知礼义廉耻，竟敢影射我父母不懂得教养子女？</p>
高夫人也感受得到，知道接下来怕是要你来我往，便呷了一口茶，“你问，虽然都说你是知名的聪慧，但怕是学的杂了，咱们女人立身的根本，《女训》和《女诫》上的东西，你却没用心看。”她放下茶杯，故意叹气，“唉，这也不怪你，是父母没用心啊，”</p>
啧，又把人一家都捎上一起骂，段誉真想把那茶杯砸在她脸上，但，还真不太好这么做。</p>
董佳刚才抢先开口，也提醒了他，若是他和高夫人过不去，那高泰明就有理由和他过不去，两人就直接对上。</p>
现在和高泰明直接对上，略略有点早。</p>
他看向董佳，见董佳握住又待站起来的董夫人的手，他就知道，董佳自己能应对。</p>
董佳的表情管理还是很到位，有几丝愤怒，但总体还是很谦和，毕竟，这是高升洁的地盘，在人家里做客时对别的客人发火，那也不是为客之道。</p>
这几丝愤怒，也表现得恰到好处。</p>
如果高夫人只说她便罢，她还不好太放肆，毕竟那怎么也是长辈，也是上位者，说好说歹都要忍一忍，可高夫人不止一次提到父母，那就真的是叔可忍婶不可忍了。</p>
被人当面一次次的说起父母，如果还没点脾气，怕是高升洁好容易对她的好印象又会化为乌有。</p>
“那请问高夫人，《女诫》的作者是谁？”她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柔和，很是清冽。</p>
就她问的这个，她以前还真不知道，一千年后，再贤淑的媳妇也不会把《女诫》当宝典翻出来看啊，也是重生后，准确的说，就这两天才知道的。</p>
但段誉不知道，所以他有些好奇，你问这个，有和用意，哦，难道……</p>
可能也就他不知道。</p>
听到董佳这个问题，高升洁就有些想笑，高夫人一时也有些怔住，这个问题，在坐的女人，加上段正淳这个有很多女人的男人都知道，因为《女诫》的封面上就有啊，班昭，东汉人，也是一女的。</p>
高夫人正待说话，班昭是婚后才写的《女诫》之类的，发动起来的董佳，哪还会给她机会？</p>
“自小，家父家母就教我读《女诫》，当然，我想国中的任何父母，乃至天下的任何父母，宋朝自不必说，就是辽、西夏、吐蕃、交趾等的父母，都会教女儿这些，没什么大不了的。”</p>
“可以说，只要有女儿家的地方，就有这本书，就都知道曹大家（班昭夫家姓曹，故后世尊称她为曹大家），按夫人你的道理，”她看着高夫人，“曹大家岂不是也不讲礼义廉耻？”</p>
“当然不是这样，”高夫人分辩道。</p>
自然不可能是这样，写《女诫》的班昭若是这样，那她们这些学《女诫》的人，就是个笑话。</p>
何况，班昭不止是写出了《女诫》，她还学识卓越，外加品德无暇，是汉和帝及他的后妃们的老师，在邓太后（汉和帝皇后）临朝时，也曾参与朝政，真说起来，不弱于大名鼎鼎的上官婉儿——因为《女诫》的影响力，有人甚至称她为“女中孔子”。</p>
董佳才不搭理高夫人那弱弱的分辨呢，她继续道：“曹大家的父母，也没用尽到教养的责任？”</p>
这自然也不可能。</p>
班昭一家，可以说是一门才俊，她父亲是著名的史学家班彪，班彪培养出了一个更知名的史学家儿子，修成了继《史记》之后，我们古代最重要的另一部史书《汉书》的班固，不过后人更熟悉的，是他第二个儿子，就是成语投笔从戎由来的那个班超。</p>
她父母如果没进到教养的责任，子女怎么可能这么出色？</p>
高夫人深感是不小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但打嘴仗吗，她也极擅长，当下把脸一板，冷笑道：“呵呵，这么说，董小姐是自比曹大家？”</p>
董佳淡淡的道：“不敢，我不敢和曹大家类比，”</p>
在她看来，和写出了这样一本书的班昭，有什么好比？</p>
虽然她知道班昭算一个、很厉害，很了不起的女性，但她这本书，绝对就是封建糟粕。</p>
想想她这本书面世以来，对女性的负面影响，作为一个女性，她很难给班昭正面的评价。</p>
不管她写这本书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矫正时俗，防止再出现外戚专权，客观上，她这本倡导男尊女卑的书，就是帮助男人压迫女人的帮凶（一直到民国，《女诫》还是绝大部分读书的女孩子的启蒙读物，可以说影响了近两千年的女性）。</p>
作为一个现代女性，我不批判她就不错，还跟她比？</p>
“但作为后辈，我还真有几分做出比曹大家还要高的成就的心思……”</p>
“哈哈，”高夫人由衷的笑了起来，你居然主动给我提供机会，她指着董佳对左右道：“还真是个自视甚高的孩子，”</p>
华妃和梅妃，是觉得董佳有些傲慢，还是这么不加掩饰的傲慢，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连对班昭都如此，她怕是压根就没把我们放在眼里。</p>
有朝一日，她进了宫……</p>
“并不是自视甚高，”董佳说：“只是，若我们这些后辈，总是不能超越前人，那哪有现在蒸蒸日上的大理国？民众又哪能安享前人们难以想象的盛世？”</p>
段誉心说，董佳啊，你变了，你居然这么会拍马屁。</p>
但董佳这个马屁，拍得真挺好，段正淳马上道：“说得好！年轻人，就是该有这样的志气，皇后，你说呢？”</p>
高升洁着看董佳，露出老母亲的微笑道：“正该如此，”</p>
“谢皇上皇后夸奖，”董佳行了一礼，继续说道：“除《女诫》外，也是刚启蒙时，便学了《女训》，我始终记得，父亲第一次教我《女训》的时候说，这篇文章的意思是，外表的美丽固然很重要，但当你修饰面容的时候，千万不要忘了品德和学识的修养，它们对女人来说更为重要。”</p>
“高夫人，不知我父亲教的可对？”她问。</p>
高夫人也是无奈，只能强道：“老师教得对，学生不一定就学的好，”</p>
董佳也懒得驳斥她，“这些教导，我未有一日敢忘，所以自小就下定决心，长大后一定要做个有学识，明理，孝顺的女儿。成家后，一定要有妇德，孝敬公婆，以夫为纲，识体明义，善待丈夫的其它亲人。”</p>
段誉心说，你真的很是可以，居然借这样的机会，在我老子和老娘面前自来水一波，很是优秀哦。</p>
“再说我和太子合著的那两本书，从小了说，可以帮主妇更好的持家，不至于被人蒙蔽，使家里遭受损失，这也算是孝敬父母，孝敬公婆的一种吧，”</p>
“我们女子把家管好，丈夫就有更多的精力在外做事，从这一点上说，这也是以夫为纲，尊重丈夫的一种，对不对？”</p>
“所以，就只从这几点来说，哪怕那些宋国的女子，都应该感谢我，你说呢，高夫人？”她直直的看着高夫人眼里带着讥笑：“我想，就是高夫人，按理也应该要感谢我，现在丞相府管帐，总不可能不用我们的记账法吧？”</p>
高夫人能说什么？</p>
高府现在用的，就是复式记账法，不但简明易懂，堵上了许多漏洞，重新做账时，还查出了以前府里的几个管家弄虚作假的旧账。</p>
但是感谢你？做梦！</p>
“董夫人，”她转移对象，“令爱这个样子，可真让人有些担忧，自视太高，感觉太好，不是什么好事？就你自己说，难道在今年之前，我们难道都把府里管得乱七八糟？”</p>
董佳也没给她娘开口的机会，直接顶道：“我并没有自视太高，更不是感觉太好，我只知道，我们的记账法，就是比以前的要好，当然，”她瞟了高夫人一眼，“夫人你可以否认，”</p>
只是你否认也不会改变这样的事实。</p>
高升洁又恰到好处的插了一句，“结合大理数字，确实大胜以前的法子，”</p>
“谢皇后肯定，”董佳又规规矩矩的朝高升洁行了一礼，“那两本书往大了说，可以帮朝廷厘清财政，减少些蠹虫贪腐国家钱财的机会，减少些污吏吞没老百姓的血汗的机会，如果我说，这也能说是为国出力，为君父分忧，不知道高夫人是不是又会觉得我自视太高，感觉太好？”</p>
段正淳也恰到好处的接棒，“这两本书，于朝廷，于民间，都大有裨益，”</p>
“谢过皇上，”皇帝皇后两公婆这么配合，让她有些意外，哎，我不会是被当枪使了吧，这两公婆，怕是非常乐意看到这不太把他们放在眼里的高夫人没面子吧。</p>
那我这也算是投其所好。</p>
她转向高夫人，“所以，我想请教高夫人，这如何能说我父母不懂教育子女，我又如何不知礼义廉耻？”</p>
高夫人嘴动了动，想扯点什么，一时又扯不出来。</p>
站了上风的董佳，自然乘胜追击，“还是说，不知礼义廉耻的另有其人，不懂得教养子女的，也另有其人？”</p>
“你……”高夫人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抬手指着董佳，嘴唇气得抖动个不停，你竟敢影射我不知礼义廉耻，竟敢影射我父母不懂得教养子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