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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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熊熊燃烧。
这里还是墨家据点，但已不是先前的农舍。
那里既然被阴阳家发现，自然不能呆来，此刻他们在距离哪里不远处的一处农舍，这里也是墨家的秘密据点。
墨家从来不会只在一处地方设下一个据点。
狡兔三窟，正因如此，墨家虽然受到诸国国君敌视，但仍旧存在于天下，反而愈来愈壮大。
熊熊大火前只有三个人。
两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
坐着的人是六指黑侠、陈风，站着的人是惊鲵。
名满天下的越王八剑之中的惊鲵剑已如垃圾一般的随时丢在地上，惊鲵面无表情站在火堆前，已接受命运的到来。
她自然不想死，但也认为能活到现在已足够了，至少她已见到了自己的女儿，至少已知道未来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安全而愉快的童年，因此即便现在死了，也甘之如饴。
她不恨任何人，也没有祈求六指黑侠放她一条生路，她生性骄傲，这种事情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
此时此刻，她只是等待审判的到来。
六指黑侠还是穿着他那标志性的黑袍，甚至连脑袋都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中。
他双手交出放在胸口，一双眼睛没有盯着惊鲵，而是望着火盆之中熊熊燃烧的木炭，如果有人瞧见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眼神之中有仇恨也有痛苦，他在思忖如何抉择。
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惊鲵杀人无数，不分对错正邪好坏，以墨家立场来说，是敌人，是该死的。
魏无忌是他的好朋友，而魏无忌也死在惊鲵之手，以他的立场来看，惊鲵也该死。
可惊鲵却已有了魏无忌的骨肉，而且为了孩子，背叛了罗网，因此如今的惊鲵是不是该死呢？
六指黑侠陷入了迟疑。
从墨家创始人墨子开始到历代巨子，每一位墨家巨子都将人命看的很重，从不轻易要掉别人的性命，除非无可奈何亦或者非杀不可。
六指黑侠也和历代墨家巨子一样，也陷入了思考迟疑之中。
六指黑侠的决断，则决定了惊鲵的生死。
陈风没有看六指黑侠，也没有看惊鲵，也也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大火令四周非常温暖，可不知为何，陈风感觉自己有些冷。
他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小言儿的笑容以及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他的心又暖又冷。
一时之间，他甚至已忘记了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六指黑侠开口道：“小言儿是信陵君的后人，我会将她送到机关城，让她平安长大，这一点请你放心。”
惊鲵微微躬身点头：“多谢。”
她平生极少说谢，她一向用自己的剑决定自己与他人的生死，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说了一声谢谢。
她虽然是惊鲵，但已非过去的惊鲵了。
无论六指黑侠还是陈风都看得明白。
六指黑侠又略有迟疑，但神情还是坚定了下来，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少言寡语的陈风冷冷问道：“你决定要杀她吗？”
陈风不但剑锋利，言语也如剑一样锋利，亦或者说他的言语本来就是一口剑，这一口剑狠狠刺在了六指黑侠心上，令六指黑侠心颤不已。
不过六指黑侠回答的平静而直接：“她杀了信陵君，为罗网杀了不可数计的无辜之人，她是该死的。”
惊鲵神色不变，接受任何审判。
陈风淡淡道：“从你的角度以及墨家的角度来说，她的确该死，不过从秦国丞相吕不韦的角度来看，她算得上是功臣。”
六指黑侠沉声道：“你认为她不该死？”
陈风淡淡道：“你杀她是应该的，许多人杀她都是应该的，因为她的确为罗网杀了不少你们的人，可对于我来说，他也只不过是一次营救任务，只不过是小言儿的母亲而已，因此她并不该死。”
六指黑侠并不奇怪，第一次见陈风的时候，他就发现陈风是个没有什么立场的人，他对于任何一国的兴衰成败都不在乎，六指黑侠甚至发现陈风对自己的生死也显得不那么在乎，陈风仿佛就是一个天生无情的人。
不过六指黑侠相信陈风绝不是什么天生无情的人，只不过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就变得无情了。
他很想探寻那些事情，可也知道那是陈风不愿意分享的秘密。
六指黑侠望着陈风，忽然道：“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她？”
墨家和其他诸子百家门派不一样，墨家巨子虽然有言定一切的权力，但墨家巨子一向喜欢和属下共同商议，从而得出结论。
陈风淡淡道：“我并不知道惊鲵该不该死，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立场，不过我只知道惊鲵一旦死了，至少罗网哪里必然会十分高兴，因为他们的目的达成了，而且惊鲵一旦死了，那么就没有价值了。”
一个人生前固然是名满天下的英豪，可变成了死人，那么也只是个死人，无论生前有多么高的地位，也都一样。
六指黑侠和陈风交谈过许多次，当然明白陈风的意思，道：“因此你的意思是？”
陈风淡淡道：“惊鲵死了就是死人，但惊鲵如果活着，那么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把极有用的武器，她是罗网天子一等杀手，她知道太多太多罗网的秘密，也知道太多太多罗网的手段，有她在，你们对付罗网比起以前一定容易得多。”
六指黑侠道：“因此你希望她活？”
陈风淡淡道：“我只是认为她活着比死更有用而已，只要她活着，罗网的铁律就不再是铁律，至少罗网杀手知道有一个人曾背叛了罗网，但逃出了罗网的追杀，成功的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很好。”
六指黑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拍手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什么话？”
六指黑侠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希望她活下来？”
陈风沉默，随后抬头望了一眼惊鲵那清冷的容颜，淡淡道：“她的死活我并不在意，可我不希望小言儿失去自己的母亲，一个孩子没有父亲本就痛苦，若没有了母亲，那么她也就不是孩子，而是大人了。”
孩子可以靠父母，而大人只能靠自己。
六指黑侠也同意这句话，但并不满意道：“因此你当然希望她能活下来，是么？”
陈风又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才慢慢道：“是的。”
六指黑侠长长吐了口气。
陈风、六指黑侠的交谈很正常，但也很奇怪，他们本来是在审判惊鲵，可六指黑侠忽然忘记审判惊鲵，反而着重询问陈风是否希望惊鲵活下来。
惊鲵一向极为敏锐，因此也发现了这一点。
为什么六指黑侠听见陈风的回答之后，长长吐了口气？
为什么陈风回答之后，面色发白？
惊鲵知道其中另有玄机，但她不明白。
可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面色一下子变了。
惊鲵剑在地上。
她低头望惊鲵剑。
忽然抬手，寒光大盛，惊鲵剑已入手，随即就是狠狠一剑。
大火熊熊燃烧。
这里还是墨家据点，但已不是先前的农舍。
那里既然被阴阳家发现，自然不能呆来，此刻他们在距离哪里不远处的一处农舍，这里也是墨家的秘密据点。
墨家从来不会只在一处地方设下一个据点。
狡兔三窟，正因如此，墨家虽然受到诸国国君敌视，但仍旧存在于天下，反而愈来愈壮大。
熊熊大火前只有三个人。
两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
坐着的人是六指黑侠、陈风，站着的人是惊鲵。
名满天下的越王八剑之中的惊鲵剑已如垃圾一般的随时丢在地上，惊鲵面无表情站在火堆前，已接受命运的到来。
她自然不想死，但也认为能活到现在已足够了，至少她已见到了自己的女儿，至少已知道未来自己的女儿能有一个安全而愉快的童年，因此即便现在死了，也甘之如饴。
她不恨任何人，也没有祈求六指黑侠放她一条生路，她生性骄傲，这种事情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出。
此时此刻，她只是等待审判的到来。
六指黑侠还是穿着他那标志性的黑袍，甚至连脑袋都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之中。
他双手交出放在胸口，一双眼睛没有盯着惊鲵，而是望着火盆之中熊熊燃烧的木炭，如果有人瞧见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的双眼之中布满了血丝，眼神之中有仇恨也有痛苦，他在思忖如何抉择。
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惊鲵杀人无数，不分对错正邪好坏，以墨家立场来说，是敌人，是该死的。
魏无忌是他的好朋友，而魏无忌也死在惊鲵之手，以他的立场来看，惊鲵也该死。
可惊鲵却已有了魏无忌的骨肉，而且为了孩子，背叛了罗网，因此如今的惊鲵是不是该死呢？
六指黑侠陷入了迟疑。
从墨家创始人墨子开始到历代巨子，每一位墨家巨子都将人命看的很重，从不轻易要掉别人的性命，除非无可奈何亦或者非杀不可。
六指黑侠也和历代墨家巨子一样，也陷入了思考迟疑之中。
六指黑侠的决断，则决定了惊鲵的生死。
陈风没有看六指黑侠，也没有看惊鲵，也也望着眼前熊熊燃烧的火焰，大火令四周非常温暖，可不知为何，陈风感觉自己有些冷。
他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小言儿的笑容以及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他的心又暖又冷。
一时之间，他甚至已忘记了时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六指黑侠开口道：“小言儿是信陵君的后人，我会将她送到机关城，让她平安长大，这一点请你放心。”
惊鲵微微躬身点头：“多谢。”
她平生极少说谢，她一向用自己的剑决定自己与他人的生死，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说了一声谢谢。
她虽然是惊鲵，但已非过去的惊鲵了。
无论六指黑侠还是陈风都看得明白。
六指黑侠又略有迟疑，但神情还是坚定了下来，不过还没有等他开口，少言寡语的陈风冷冷问道：“你决定要杀她吗？”
陈风不但剑锋利，言语也如剑一样锋利，亦或者说他的言语本来就是一口剑，这一口剑狠狠刺在了六指黑侠心上，令六指黑侠心颤不已。
不过六指黑侠回答的平静而直接：“她杀了信陵君，为罗网杀了不可数计的无辜之人，她是该死的。”
惊鲵神色不变，接受任何审判。
陈风淡淡道：“从你的角度以及墨家的角度来说，她的确该死，不过从秦国丞相吕不韦的角度来看，她算得上是功臣。”
六指黑侠沉声道：“你认为她不该死？”
陈风淡淡道：“你杀她是应该的，许多人杀她都是应该的，因为她的确为罗网杀了不少你们的人，可对于我来说，他也只不过是一次营救任务，只不过是小言儿的母亲而已，因此她并不该死。”
六指黑侠并不奇怪，第一次见陈风的时候，他就发现陈风是个没有什么立场的人，他对于任何一国的兴衰成败都不在乎，六指黑侠甚至发现陈风对自己的生死也显得不那么在乎，陈风仿佛就是一个天生无情的人。
不过六指黑侠相信陈风绝不是什么天生无情的人，只不过是因为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就变得无情了。
他很想探寻那些事情，可也知道那是陈风不愿意分享的秘密。
六指黑侠望着陈风，忽然道：“你认为我该怎么处置她？”
墨家和其他诸子百家门派不一样，墨家巨子虽然有言定一切的权力，但墨家巨子一向喜欢和属下共同商议，从而得出结论。
陈风淡淡道：“我并不知道惊鲵该不该死，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立场，不过我只知道惊鲵一旦死了，至少罗网哪里必然会十分高兴，因为他们的目的达成了，而且惊鲵一旦死了，那么就没有价值了。”
一个人生前固然是名满天下的英豪，可变成了死人，那么也只是个死人，无论生前有多么高的地位，也都一样。
六指黑侠和陈风交谈过许多次，当然明白陈风的意思，道：“因此你的意思是？”
陈风淡淡道：“惊鲵死了就是死人，但惊鲵如果活着，那么对于你们来说就是一把极有用的武器，她是罗网天子一等杀手，她知道太多太多罗网的秘密，也知道太多太多罗网的手段，有她在，你们对付罗网比起以前一定容易得多。”
六指黑侠道：“因此你希望她活？”
陈风淡淡道：“我只是认为她活着比死更有用而已，只要她活着，罗网的铁律就不再是铁律，至少罗网杀手知道有一个人曾背叛了罗网，但逃出了罗网的追杀，成功的活了下来，而且还活得很好。”
六指黑侠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拍手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不过你并没有回答我的话。”
“什么话？”
六指黑侠一字一句道：“你是不是希望她活下来？”
陈风沉默，随后抬头望了一眼惊鲵那清冷的容颜，淡淡道：“她的死活我并不在意，可我不希望小言儿失去自己的母亲，一个孩子没有父亲本就痛苦，若没有了母亲，那么她也就不是孩子，而是大人了。”
孩子可以靠父母，而大人只能靠自己。
六指黑侠也同意这句话，但并不满意道：“因此你当然希望她能活下来，是么？”
陈风又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才慢慢道：“是的。”
六指黑侠长长吐了口气。
陈风、六指黑侠的交谈很正常，但也很奇怪，他们本来是在审判惊鲵，可六指黑侠忽然忘记审判惊鲵，反而着重询问陈风是否希望惊鲵活下来。
惊鲵一向极为敏锐，因此也发现了这一点。
为什么六指黑侠听见陈风的回答之后，长长吐了口气？
为什么陈风回答之后，面色发白？
惊鲵知道其中另有玄机，但她不明白。
可她想到了一个可能，面色一下子变了。
惊鲵剑在地上。
她低头望惊鲵剑。
忽然抬手，寒光大盛，惊鲵剑已入手，随即就是狠狠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