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走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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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聚餐后,同学们就陆续地离开了学校,辛平和王天舒也暂时离开了学校回到了省城。但是她们只在家里逗留了两三天就又返回到了学校。她们回省城是为了到省有关部门报到,因为她们所分配的单位是中直系统,主管部门都在省城。
那是一个多雨的夏天,记得那些日子,天上的雨,像她们心里流着的泪一样,从早到晚,无声无息地流着。天因此一直阴着,路因此泥泞不堪。那时的边陲小镇也就一两条油漆马路,其余都是“水泥”马路,连雨天的“水泥”马路可想而知。她们白天要去办理户口、粮食关系转移,还要去有关部门办理报到手续。重新返回学校三天,跑了三天的路,雨就一直没停过,晚上回到学校已经是精疲力竭。终于,她们把该办的事全办完了。
校园里,高大的杨树在细雨中萧瑟,虽然还在夏季,但已经露出了丝丝秋凉。被淋得透湿的教学楼、宿舍、图书馆,因为缺少了人气而显露出空寂。偶尔出现的一两个师生,因空中飘落的雨滴,而显得行色匆匆。
校园,全然没有了生机!
寝室,二十几人的大寝室,因为只剩下她们俩个人的行李,孤单的摆在长长的大通铺上,显得空荡荡的。室内弥漫着久不通风的霉味。铺上、地上,满是被遗弃的杂物、废旧的报纸和草垫子掉下的草屑,像是刚刚结束嘶杀的战场,不堪入目。幽渺黯淡的微光透过窗子,让零乱不堪的寝室罩上一层幻影,像是生活的末日。她们感到,自己就是末日的幽灵!
寝室,一片寂寥!
她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讲究,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颓废地躺到床上。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凄凉笼罩在她们的心头,她们无话可说: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心情说话,也没有勇气说话。望着已经变成灰黑色的天棚,幽幽的目光,一片茫然。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愕然间,马致远的这首《秋思》溜进辛平的脑子,让她那茫然的心境,又平添了几分凄凉:
“你说,我们现在像什么?”辛平凄然地问道。
“流浪汉!”不假思索,王天舒脱口而出。
“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一对有文化的流浪汉。”
“有文化的流浪汉,亏你说的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她不满地瞪了一眼辛平,像是在对辛平,但更像是对自己幽幽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这个大学读的有点窝囊。不上这个学呢,起码我们还可以在城里工作,可现在呢,整个一个下乡青年。而且呢,返城无望!”
泪水从王天舒的眼角无声地流了下来,像是条小溪无声地流入她那散落在被子上的黑发里。辛平的鼻子也酸酸的,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让自己坚强起来,但是最终,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决了堤似的漫出眼眶。
“王天舒,辛平,回来了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石宇的喊声,辛平的心忽地涌出一股暖流,痒痒地让她的的脸上出现在笑意。她冲来到窗前,冲着楼下的石宇,挥了挥手。
“下来,吃饭去!”这会儿的石宇,俨然一个哥哥的样子站在那里。辛平以为,他因为留在了本市工作,所以,没有报到之前,他还是住在学校。她想,有他在真的不错,这两天,他好像成了她们的精神寄托,因为每天她们回来,他都会为她们准备好晚饭,所以她们不用担心自己会饿肚子,虽然她们的兜里已无钱可花了。
“起来吧,天都黑了。”辛平冲着似睡非睡的王天舒喊道。王天舒懒散地爬了起来,用手指拢了拢头发,把眼泪擦干。辛平也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她们不想让自己的狼狈相,被石宇看到,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当她们来到食堂的时候,空荡荡的食堂里只有石宇一个人。平时高傲的石宇,这段时间在这两个落魄的女生面前变得体贴起来:“来,来来,快吃吧。”
“哇,真不错!”她们赞赏道。见到了饭,她们有了精神。太饿了,没有了女孩儿的矜持,风扫残云般地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消灭了。
“没有钱怎么了,不是照样吃饭吗。”看着她们吃得香甜的样子,他颇为得意:“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我们饿着,是不是,毕竟咱们还没有离开学校嘛。”没有了往日的傲气,这有点让辛平感到陌生,她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的耳边响起了看电影的那个晚上,石宇对她训斥的声音。她的心随之又暗了下来:那天的训斥和这两天的热情周到,哪个是真实的他?难不成他、、、
虽然情绪不好,有食物下了肚,人还是精神了许多。“我们真的成了流浪汉了,啊!”辛平无奈并自嘲地说。
“上大学就上出了这样的结果,真让无法接受。”开朗率真的王天舒没有好气地说道。
“苦尽甘来,没有苦怎么会知道甜的味道呢,再说,有人想体会一下我们这几天的生活,恐怕他们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石宇那娓娓的述说,像春风细雨,滋润着心田。说的没错,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经历,可是,辛平的心并没有因为此时他的话语动听,而忘记那个夜晚,那是她对他---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重新审视的开始。
“谁愿过这种日子呀?!”王天舒没有好气的看了石宇一眼:“谁想过就让他们来过好了,我可是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呆了,再呆两天,我非得郁闷死了不可。”
“这样的日子也是最让人难忘的。”石宇学着尚明的样子,像是说故事给小妹妹听。“平静的大学生活啊,过一段时间就会给淡忘了,可这土匪一般的生活。是现代人很难体会到的。”
这个高傲的石宇,说正经话的时候同样富有哲理,也会照顾人呢,真让人刮目相看。辛平想,遇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吧!但仅仅遇到就行了吗?当然还不够,还要有情义,那才是缘分。他对自己是否有情义呢?可是,她对他的情义足以让她丧失理智,只要他能给她一点点的暗示,她就会平添无限的勇气,像是方玉一样,不再顾忌什么家庭背景、地域之别,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但是,她在他的眼里不仅没有读到她想读到的东西,经常看到的是,对她的不屑一顾,为此,她的心痛着。
“你为什么还没有离校呢?”天舒有意无意的问道。
“我?”让她问的,石宇一时语塞。“噢,你们俩没走,我怎么会丢下你们不管呢。”
辛平的心动了一下。如果他说,等着报到呢,她不会觉得奇怪,也不会多想,但是他没有那样说。是呀,他为什么没有走呢?他的家住的并不远呀,一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而已。
“真会哄女孩子高兴。”白了他一眼,王天舒说道。
“事儿办完了是吧?过了河就要拆桥了是吧?”这会儿,他又流露出了平日的风采。
“啊,不是,不是。”天舒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改口。“我是说,你报到也很麻烦吗?还是有别的事情没办完不好开口?”好像王天舒的问话问到了点子上,石宇的脸红了,看来他还不会说谎,只是他真的有说不出口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辛平想。
“不麻烦,就是为了陪你们呀。”他的一句话,让她们俩个无话可说了。
“认识一个人,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回到宿舍,辛平不无感慨的说道。“平时那样傲气的石宇,怎么会那样体贴呢?!”辛平说的是她心中的不解,她搞不清楚这个石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是这样,就越让她为他着迷,让她放不下,让她走神。
“认识不认识又能如何呢?”
王天舒无所谓的说道,好像毫不知情似的。但她的心中镜子一样明了辛平的心情,她和辛平是太熟悉了,她的想法如何能逃出她的法眼呢。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辛平对石宇有好感的事实。石宇的帅气、与众不同,别人可以去关注,而辛平不能,这一点,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可是,这两天如果没有石宇,我们真的吃不上饭了。”尽管辛平无法忘记那个晚上石宇留给自己的伤痛,但她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他,更不能接受别人说石宇的不好。
“悲哀。”开朗阳光的王天舒深沉地说道,真是环境改变人。
终于,她们也离校了。
泥河一样的街道,只有路边很少的地方才能让人放下脚去,而且放脚的地方又不是十分连贯。望着眼前的泥路,望着泥河一般的路面上那些小丘一样的高点,双手提着又大又重的旅行袋子的他们,很是无奈。没有别的路可走,他们只得顶着淅沥的小雨,提着大大的兜子,在小土丘上面跳来跳去,走得很是艰难。这是人生旅行的一个插曲吧?辛平想。
是啊,没有人因为路不好走就会站在原地的。看上去无法走的路,只要你走上去,就一定能到达你要去的地方,所以只要你坚持。
自己面对的也许就是这样的泥泞之路吧?
毕业聚餐后,同学们就陆续地离开了学校,辛平和王天舒也暂时离开了学校回到了省城。但是她们只在家里逗留了两三天就又返回到了学校。她们回省城是为了到省有关部门报到,因为她们所分配的单位是中直系统,主管部门都在省城。
那是一个多雨的夏天,记得那些日子,天上的雨,像她们心里流着的泪一样,从早到晚,无声无息地流着。天因此一直阴着,路因此泥泞不堪。那时的边陲小镇也就一两条油漆马路,其余都是“水泥”马路,连雨天的“水泥”马路可想而知。她们白天要去办理户口、粮食关系转移,还要去有关部门办理报到手续。重新返回学校三天,跑了三天的路,雨就一直没停过,晚上回到学校已经是精疲力竭。终于,她们把该办的事全办完了。
校园里,高大的杨树在细雨中萧瑟,虽然还在夏季,但已经露出了丝丝秋凉。被淋得透湿的教学楼、宿舍、图书馆,因为缺少了人气而显露出空寂。偶尔出现的一两个师生,因空中飘落的雨滴,而显得行色匆匆。
校园,全然没有了生机!
寝室,二十几人的大寝室,因为只剩下她们俩个人的行李,孤单的摆在长长的大通铺上,显得空荡荡的。室内弥漫着久不通风的霉味。铺上、地上,满是被遗弃的杂物、废旧的报纸和草垫子掉下的草屑,像是刚刚结束嘶杀的战场,不堪入目。幽渺黯淡的微光透过窗子,让零乱不堪的寝室罩上一层幻影,像是生活的末日。她们感到,自己就是末日的幽灵!
寝室,一片寂寥!
她们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讲究,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就颓废地躺到床上。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凄凉笼罩在她们的心头,她们无话可说: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心情说话,也没有勇气说话。望着已经变成灰黑色的天棚,幽幽的目光,一片茫然。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
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
断肠人在天涯。
愕然间,马致远的这首《秋思》溜进辛平的脑子,让她那茫然的心境,又平添了几分凄凉:
“你说,我们现在像什么?”辛平凄然地问道。
“流浪汉!”不假思索,王天舒脱口而出。
“没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一对有文化的流浪汉。”
“有文化的流浪汉,亏你说的出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说笑话。”她不满地瞪了一眼辛平,像是在对辛平,但更像是对自己幽幽地说道:“我觉得我们这个大学读的有点窝囊。不上这个学呢,起码我们还可以在城里工作,可现在呢,整个一个下乡青年。而且呢,返城无望!”
泪水从王天舒的眼角无声地流了下来,像是条小溪无声地流入她那散落在被子上的黑发里。辛平的鼻子也酸酸的,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让自己坚强起来,但是最终,不争气的眼泪还是决了堤似的漫出眼眶。
“王天舒,辛平,回来了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了石宇的喊声,辛平的心忽地涌出一股暖流,痒痒地让她的的脸上出现在笑意。她冲来到窗前,冲着楼下的石宇,挥了挥手。
“下来,吃饭去!”这会儿的石宇,俨然一个哥哥的样子站在那里。辛平以为,他因为留在了本市工作,所以,没有报到之前,他还是住在学校。她想,有他在真的不错,这两天,他好像成了她们的精神寄托,因为每天她们回来,他都会为她们准备好晚饭,所以她们不用担心自己会饿肚子,虽然她们的兜里已无钱可花了。
“起来吧,天都黑了。”辛平冲着似睡非睡的王天舒喊道。王天舒懒散地爬了起来,用手指拢了拢头发,把眼泪擦干。辛平也照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她们不想让自己的狼狈相,被石宇看到,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当她们来到食堂的时候,空荡荡的食堂里只有石宇一个人。平时高傲的石宇,这段时间在这两个落魄的女生面前变得体贴起来:“来,来来,快吃吧。”
“哇,真不错!”她们赞赏道。见到了饭,她们有了精神。太饿了,没有了女孩儿的矜持,风扫残云般地将属于自己的那份消灭了。
“没有钱怎么了,不是照样吃饭吗。”看着她们吃得香甜的样子,他颇为得意:“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总不能让我们饿着,是不是,毕竟咱们还没有离开学校嘛。”没有了往日的傲气,这有点让辛平感到陌生,她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的耳边响起了看电影的那个晚上,石宇对她训斥的声音。她的心随之又暗了下来:那天的训斥和这两天的热情周到,哪个是真实的他?难不成他、、、
虽然情绪不好,有食物下了肚,人还是精神了许多。“我们真的成了流浪汉了,啊!”辛平无奈并自嘲地说。
“上大学就上出了这样的结果,真让无法接受。”开朗率真的王天舒没有好气地说道。
“苦尽甘来,没有苦怎么会知道甜的味道呢,再说,有人想体会一下我们这几天的生活,恐怕他们还没有这样的机会呢。”
石宇那娓娓的述说,像春风细雨,滋润着心田。说的没错,这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经历,可是,辛平的心并没有因为此时他的话语动听,而忘记那个夜晚,那是她对他---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重新审视的开始。
“谁愿过这种日子呀?!”王天舒没有好气的看了石宇一眼:“谁想过就让他们来过好了,我可是一天也不想在这儿呆了,再呆两天,我非得郁闷死了不可。”
“这样的日子也是最让人难忘的。”石宇学着尚明的样子,像是说故事给小妹妹听。“平静的大学生活啊,过一段时间就会给淡忘了,可这土匪一般的生活。是现代人很难体会到的。”
这个高傲的石宇,说正经话的时候同样富有哲理,也会照顾人呢,真让人刮目相看。辛平想,遇到这样一个优秀的男生,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吧!但仅仅遇到就行了吗?当然还不够,还要有情义,那才是缘分。他对自己是否有情义呢?可是,她对他的情义足以让她丧失理智,只要他能给她一点点的暗示,她就会平添无限的勇气,像是方玉一样,不再顾忌什么家庭背景、地域之别,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但是,她在他的眼里不仅没有读到她想读到的东西,经常看到的是,对她的不屑一顾,为此,她的心痛着。
“你为什么还没有离校呢?”天舒有意无意的问道。
“我?”让她问的,石宇一时语塞。“噢,你们俩没走,我怎么会丢下你们不管呢。”
辛平的心动了一下。如果他说,等着报到呢,她不会觉得奇怪,也不会多想,但是他没有那样说。是呀,他为什么没有走呢?他的家住的并不远呀,一个小时的长途汽车而已。
“真会哄女孩子高兴。”白了他一眼,王天舒说道。
“事儿办完了是吧?过了河就要拆桥了是吧?”这会儿,他又流露出了平日的风采。
“啊,不是,不是。”天舒知道自己说错了,赶紧改口。“我是说,你报到也很麻烦吗?还是有别的事情没办完不好开口?”好像王天舒的问话问到了点子上,石宇的脸红了,看来他还不会说谎,只是他真的有说不出口的事情。会是什么事情呢?辛平想。
“不麻烦,就是为了陪你们呀。”他的一句话,让她们俩个无话可说了。
“认识一个人,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回到宿舍,辛平不无感慨的说道。“平时那样傲气的石宇,怎么会那样体贴呢?!”辛平说的是她心中的不解,她搞不清楚这个石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越是这样,就越让她为他着迷,让她放不下,让她走神。
“认识不认识又能如何呢?”
王天舒无所谓的说道,好像毫不知情似的。但她的心中镜子一样明了辛平的心情,她和辛平是太熟悉了,她的想法如何能逃出她的法眼呢。只是她不愿意接受辛平对石宇有好感的事实。石宇的帅气、与众不同,别人可以去关注,而辛平不能,这一点,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可是,这两天如果没有石宇,我们真的吃不上饭了。”尽管辛平无法忘记那个晚上石宇留给自己的伤痛,但她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想他,更不能接受别人说石宇的不好。
“悲哀。”开朗阳光的王天舒深沉地说道,真是环境改变人。
终于,她们也离校了。
泥河一样的街道,只有路边很少的地方才能让人放下脚去,而且放脚的地方又不是十分连贯。望着眼前的泥路,望着泥河一般的路面上那些小丘一样的高点,双手提着又大又重的旅行袋子的他们,很是无奈。没有别的路可走,他们只得顶着淅沥的小雨,提着大大的兜子,在小土丘上面跳来跳去,走得很是艰难。这是人生旅行的一个插曲吧?辛平想。
是啊,没有人因为路不好走就会站在原地的。看上去无法走的路,只要你走上去,就一定能到达你要去的地方,所以只要你坚持。
自己面对的也许就是这样的泥泞之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