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刘丰和杨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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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木箱，是马素芬的宝贝。
压铸成型好的金属片，有好多型号，大的，能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也就两颗大米粒连起来那么大。
分厂办公室，每月下达生产计划，有时候多，有时少，根据每月的订单来，不是那么固定。
有时候，计划量大，万一班组里面有请假的，生产计划就有可能完不成，完不成，不光马素芬这个当班长的要挨批，全班组的人还拿不到奖金。
马素芬这个当班长的，就自创了一个缓冲的办法，每月有超出计划量的，就偷偷藏起一部分，等到有完不成的时候，再悄悄贴补上去。
马素芬藏东西的地方，就是她办公室里的这只木箱。
木箱一米左右宽，厚度大概有个半米，刘丰伸手打开木箱的盖子，满满一大箱金属片就呈现在刘丰和周静面前，金光闪亮，像是打开了地主老财藏宝的地方。
“不是偷，反正都是在厂里，咱又没拿回家去，你快点去拿盒子，要不一会儿就来人了。”
刘丰小声催促道。
周静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转身就去拿盒子去了。
……
周静干的是三号金属片，不大，半盒就差不多是两天的量了。
刘丰装了半盒三号片，把盒子递给周静，又用手把木箱里三号盒里陷下去的凹槽抹平，把木箱盖盖好，把锁扣按原样上回去，最后，把箱子推回原位，还把地上推箱子的痕迹用笤帚扫了，最后，刘丰还把扫起来的土抓起来一点，轻轻吹到箱子盖上。
周静和刘丰骑着自行车从厂里出来，心里还在怦怦乱跳，这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快要紧张死了。
“你看看，这边的路，连个路灯都没有，你一个人怎么行。”
刘丰一边骑车一边对周静说道。
还真是，在厂里不知道，从厂门到有路灯的大马路上还有一段几百米距离，没有路灯，漆黑一片。
“今天多亏你了，谢谢刘师傅。”
周静由衷地谢道。
“谢啥？谁叫咱是半个老乡呢。”
“……”
“还有，明天你交活的时候，别一次交上，留下一部分，后天交，明天你骑车，就说还要加班，要不，你一次交这么多，马师傅该怀疑你了。”
刘丰嘱咐周静。
第二天一早，周静推着自行车从女工宿舍楼的拐角刚出来，就看见刘丰跨坐在自行车上等在那里，昨晚，刘丰送周静回来，周静在宿舍楼的拐弯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刘丰就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现在还是这样，就好像是一晚上没回宿舍，一直等在那里似的。
“……刘师傅。”
周静轻声打了一声招呼。
“走。”
刘丰说道。
“刘师傅，不用你和我一起，天都亮了。”
周静不好意思地说道。
“走吧，我要给人还车呢！”
“……”
周静听刘丰说得在理，就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骑车从宿舍区的大门出来了。
“今天交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没事。”
到了四分厂门口，刘丰不放心地宽慰周静。
“你昨天干了多少？”
周静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干活，马素芬来了，刚进车间门就问周静。
“……昨天干到很晚，没称。”
周静小声说道。
“昨晚干到几点？”
“……九点多点。”
“那么晚，就你一个人？”
“还有我！”还没等周静说话，一旁的刘金花就插嘴说道：“昨天晚上，那边那个刘丰还请我和周静吃烤地瓜唻。”
“嘁！请你？刘丰咋那么好心请你！他是惦记周静，你就是搭上的。”
马素芬撇撇嘴说道。
“反正给俺俩买的。”
刘金花笑着说道。
“你！把干好的拿过来，我给你过称。”
马素芬说完，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在马素芬的那半间办公室，马素芬给周静干的活称重。
“你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九点，十几个小时，两天半的活……你能干这么多就算不错了，换个手快的，人家一天就能补齐了。”
马素芬说道。
“……”
周静没吭声，她看着马素芬熟练的从口袋掏出钥匙，走到那个木箱旁边，打开锁，掀开木箱的盖子，哗啦一声，她把周静刚交上的金属片倒在了箱子里的那盒三号金属片的料堆上。
……
看马素芬合上木箱的盖子，把上面的挂锁重新锁回去，周静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中午，周静和齐美珍一起去食堂，远远地看见刘丰站在大型压铸的车间门口。
“刘师傅，走啊，吃饭去。”
齐美珍也看见刘丰了，笑着打招呼。
“一会儿就去……那个，周静，我问你点事儿。”
刘丰看着周静说道。
“……你们，你们有事，我先走了。”
齐美珍愣了一下说道，然后甩着她的马尾辫走了。
“……”
正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路上人很多，周静站在那里，有些发窘。
刘丰走了过来，小声问道：
“那些活交上了？”
“嗯。”
周静点点头。
“那就好，今天晚上再加一个班，明天全交上就行了。”
“嗯。”
“我今天……”
“哟，现在就说上悄悄话了？”
刘丰还没说完，就被从车间出来的刘英打断了。
“就是！人家搞对象是找没人的地方，你俩倒好，站在大马路上说！”
从小型压铸那边过来的马素芬撇着嘴说道。
“刘师傅，我走了。”
周静红了脸，匆匆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下午一上班，杨树过来了，他一进车间，就拿了一个凳子往周静身旁一坐，盯着周静问道：
“你和刘丰谈对象了？”
“没有！”
周静被吓得手一抖，差点被金属片划破手，急忙说道。
“那，我们那边怎么都在传，你和他搞对象了？”
“……”
“我天天过来找你聊天，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还非得我说出来？”
“……”
周静没遇到过这种架势，大冬天，她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冒汗了。
“那我就说明白，我想追你，从你一进厂我就相中你了！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好，爱打架，可我对家里人都很好，我妈，我妹妹，不信你就去打听打听，我爸没得早，我不混就得受欺负，我保证，以后要是你跟了我，我再也不打架了，好好过日子。”
“……”
周静低着头干活，但是手却有些哆嗦。
“那个刘丰，不是我说他，也就那么回事，靠给领导送礼混个生产标兵，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想当，我也行。”
“……”
“你别不说话，你是什么意思？”
“……”
周静不敢抬头，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马素芬突然走过来大声说道：
“周静！你过来看看你昨天干的活是怎么弄的？”
本来就紧张的周静一听马素芬这样说，头顿时嗡的一声，魂儿都要被吓飞了。
这个木箱，是马素芬的宝贝。
压铸成型好的金属片，有好多型号，大的，能有大拇指的指甲盖那么大，小的，也就两颗大米粒连起来那么大。
分厂办公室，每月下达生产计划，有时候多，有时少，根据每月的订单来，不是那么固定。
有时候，计划量大，万一班组里面有请假的，生产计划就有可能完不成，完不成，不光马素芬这个当班长的要挨批，全班组的人还拿不到奖金。
马素芬这个当班长的，就自创了一个缓冲的办法，每月有超出计划量的，就偷偷藏起一部分，等到有完不成的时候，再悄悄贴补上去。
马素芬藏东西的地方，就是她办公室里的这只木箱。
木箱一米左右宽，厚度大概有个半米，刘丰伸手打开木箱的盖子，满满一大箱金属片就呈现在刘丰和周静面前，金光闪亮，像是打开了地主老财藏宝的地方。
“不是偷，反正都是在厂里，咱又没拿回家去，你快点去拿盒子，要不一会儿就来人了。”
刘丰小声催促道。
周静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钟，转身就去拿盒子去了。
……
周静干的是三号金属片，不大，半盒就差不多是两天的量了。
刘丰装了半盒三号片，把盒子递给周静，又用手把木箱里三号盒里陷下去的凹槽抹平，把木箱盖盖好，把锁扣按原样上回去，最后，把箱子推回原位，还把地上推箱子的痕迹用笤帚扫了，最后，刘丰还把扫起来的土抓起来一点，轻轻吹到箱子盖上。
周静和刘丰骑着自行车从厂里出来，心里还在怦怦乱跳，这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快要紧张死了。
“你看看，这边的路，连个路灯都没有，你一个人怎么行。”
刘丰一边骑车一边对周静说道。
还真是，在厂里不知道，从厂门到有路灯的大马路上还有一段几百米距离，没有路灯，漆黑一片。
“今天多亏你了，谢谢刘师傅。”
周静由衷地谢道。
“谢啥？谁叫咱是半个老乡呢。”
“……”
“还有，明天你交活的时候，别一次交上，留下一部分，后天交，明天你骑车，就说还要加班，要不，你一次交这么多，马师傅该怀疑你了。”
刘丰嘱咐周静。
第二天一早，周静推着自行车从女工宿舍楼的拐角刚出来，就看见刘丰跨坐在自行车上等在那里，昨晚，刘丰送周静回来，周静在宿舍楼的拐弯处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刘丰就是那个姿势站在那里，现在还是这样，就好像是一晚上没回宿舍，一直等在那里似的。
“……刘师傅。”
周静轻声打了一声招呼。
“走。”
刘丰说道。
“刘师傅，不用你和我一起，天都亮了。”
周静不好意思地说道。
“走吧，我要给人还车呢！”
“……”
周静听刘丰说得在理，就没再说什么，和他一起骑车从宿舍区的大门出来了。
“今天交活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没事。”
到了四分厂门口，刘丰不放心地宽慰周静。
“你昨天干了多少？”
周静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干活，马素芬来了，刚进车间门就问周静。
“……昨天干到很晚，没称。”
周静小声说道。
“昨晚干到几点？”
“……九点多点。”
“那么晚，就你一个人？”
“还有我！”还没等周静说话，一旁的刘金花就插嘴说道：“昨天晚上，那边那个刘丰还请我和周静吃烤地瓜唻。”
“嘁！请你？刘丰咋那么好心请你！他是惦记周静，你就是搭上的。”
马素芬撇撇嘴说道。
“反正给俺俩买的。”
刘金花笑着说道。
“你！把干好的拿过来，我给你过称。”
马素芬说完，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去了。
在马素芬的那半间办公室，马素芬给周静干的活称重。
“你从早上七点干到晚上九点，十几个小时，两天半的活……你能干这么多就算不错了，换个手快的，人家一天就能补齐了。”
马素芬说道。
“……”
周静没吭声，她看着马素芬熟练的从口袋掏出钥匙，走到那个木箱旁边，打开锁，掀开木箱的盖子，哗啦一声，她把周静刚交上的金属片倒在了箱子里的那盒三号金属片的料堆上。
……
看马素芬合上木箱的盖子，把上面的挂锁重新锁回去，周静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
中午，周静和齐美珍一起去食堂，远远地看见刘丰站在大型压铸的车间门口。
“刘师傅，走啊，吃饭去。”
齐美珍也看见刘丰了，笑着打招呼。
“一会儿就去……那个，周静，我问你点事儿。”
刘丰看着周静说道。
“……你们，你们有事，我先走了。”
齐美珍愣了一下说道，然后甩着她的马尾辫走了。
“……”
正是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路上人很多，周静站在那里，有些发窘。
刘丰走了过来，小声问道：
“那些活交上了？”
“嗯。”
周静点点头。
“那就好，今天晚上再加一个班，明天全交上就行了。”
“嗯。”
“我今天……”
“哟，现在就说上悄悄话了？”
刘丰还没说完，就被从车间出来的刘英打断了。
“就是！人家搞对象是找没人的地方，你俩倒好，站在大马路上说！”
从小型压铸那边过来的马素芬撇着嘴说道。
“刘师傅，我走了。”
周静红了脸，匆匆说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下午一上班，杨树过来了，他一进车间，就拿了一个凳子往周静身旁一坐，盯着周静问道：
“你和刘丰谈对象了？”
“没有！”
周静被吓得手一抖，差点被金属片划破手，急忙说道。
“那，我们那边怎么都在传，你和他搞对象了？”
“……”
“我天天过来找你聊天，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意思？还非得我说出来？”
“……”
周静没遇到过这种架势，大冬天，她觉得自己的后背都冒汗了。
“那我就说明白，我想追你，从你一进厂我就相中你了！我知道我的名声不好，爱打架，可我对家里人都很好，我妈，我妹妹，不信你就去打听打听，我爸没得早，我不混就得受欺负，我保证，以后要是你跟了我，我再也不打架了，好好过日子。”
“……”
周静低着头干活，但是手却有些哆嗦。
“那个刘丰，不是我说他，也就那么回事，靠给领导送礼混个生产标兵，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要想当，我也行。”
“……”
“你别不说话，你是什么意思？”
“……”
周静不敢抬头，正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马素芬突然走过来大声说道：
“周静！你过来看看你昨天干的活是怎么弄的？”
本来就紧张的周静一听马素芬这样说，头顿时嗡的一声，魂儿都要被吓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