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女人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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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间的阿里斯,顾不上喝一口已经凉透的茶,便陷入了沉思。她感觉自己仿佛站在命运的岔路口,而她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将影响这场战争的走向。

    “里卡尔,你一直以来,都是顶着这样的压力吗?”

    阿里斯想起了里卡尔宽厚的肩膀和布满老茧的双手。在她出现之前,他还要独自面对家族的诅咒,这让阿里斯更加心疼自己的丈夫。

    “我也不能害怕。”

    一想到里卡尔总是默默承受着一切,坚强地处理公务的样子,阿里斯就觉得自己也应该勇敢起来。虽然她知道自己的选择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但她身为阿尔贝图斯大公夫人,绝不能退缩。

    “首先,皇后的怀孕就很蹊跷。”

    罗莎琳怀孕的事完全出乎阿里斯的意料。她原本还打算拜托法雷尔公爵领的贤者,帮罗莎琳“怀”上一段时间,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怀孕了。

    “皇帝……他一定对皇后做了和我一样的事。”

    那时的阿里斯,实在是太天真了。虽然前世她就隐约察觉到帕特里克的可怕之处,但她始终认为,他再怎么冷酷无情,也还是个人。但罗莎琳未必会像她一样天真。虽然两人只在教皇厅见过一面,但罗莎琳高傲的姿态和那双精明的蓝色眼眸,给阿里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难道说,皇后早就开始怀疑皇帝,所以才没有服用他给的东西?”

    这并非不可能。凯厄斯公爵财大气粗,想要收买几个宫人易如反掌。更何况,安娜那副憔悴的模样,分明就是遭受过虐待。说不定罗莎琳为了查明真相,不惜对安娜下手。

    “王后娘娘说,她会派法雷尔公爵领的贤者来为我诊治……这么说,应该是里肯家族的人向她确认了皇后怀孕的消息。”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就都说得通了。凯厄斯公爵之所以拒绝法雷尔公爵领的贤者,唯一的解释就是,罗莎琳已经怀孕了。

    “只要找到太后,就算皇帝被除掉,也能让她承认孩子的身份,拥立他为帝。”

    这就是贝恩哈特帝国的规矩。事实上,帕特里克之所以如此提防外戚,也是因为这个规矩。历史上,贝恩哈特帝国曾多次被外戚操控,先皇对此深恶痛绝,所以才废除了皇后的封号,剥夺了她们的一切权力。皇后,只不过是他们需要继承人时,用来生育的工具罢了。

    “安娜曾经说过,她服侍过太后,说她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再次见到前世服侍过自己的女官,阿里斯的心情十分复杂,尤其是看到她如今这副瘦骨嶙峋,遍体鳞伤的模样,更是感慨万千。

    “安娜,乔安娜。因为上位者的厌恶,而被剥夺了名字的女人。”

    阿里斯进宫的时候,她就已经改名叫安娜了。直到几年后,阿里斯才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叫乔安娜,也知道了她改名的原因,这让阿里斯感到十分压抑。

    “不过……罗莎琳能怀孕,就说明……”

    这件事,光靠罗莎琳一个人是办不到的。如今的皇后,虽然顶着尊贵的头衔,但实际上和金丝雀没什么区别。就算她真的像阿里斯一样,对帕特里克起了疑心,没有服用那些药物,也一定是安娜在暗中帮助她。

    “乔安娜,她既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她只是和大多数人一样,追逐利益,渴望幸福,想要保护自己罢了。”

    当初,阿里斯孤身一人来到帝国,身边只有贝罗妮卡一个亲信。她天真地以为,安娜是真心实意地帮助她,却从未想过,安娜也有自己的难处。

    “我不该责怪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阿里斯的心里还是不好受。如果安娜能帮助罗莎琳怀孕,那她也能帮自己,至少,她知道避孕药的存在。一想到这里,阿里斯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我当初只顾着思念家乡,沉浸在悲伤之中,从未想过主动向她伸出援手。她当然也不会为了我,去冒险。”

    在帕特里克身边待久了,阿里斯的很多感官都变得迟钝了。她有时甚至会忘记,皇宫里那些人,和她一样,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她只顾着独自承受孤独和寂寞,面对空荡荡的宫殿,麻痹自己的内心。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还有机会弥补。”

    阿里斯站起身来,这时,丽塔敲门走了进来。

    “进来。”

    “大公妃殿下。”

    丽塔恭敬地行礼道。阿里斯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丽塔也知之甚少。想要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真的很难,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丽塔。”

    “我在,大公妃殿下。”

    “等大公国的事情告一段落,我想和你,还有大家好好聊聊。”

    丽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因为这番话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好。”

    “谨遵您的吩咐。”

    “这不是命令,是请求。当然,现在最重要的是大公国的安危。”

    阿里斯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大公女殿下正在楼下等您。”

    “是吗?我马上下去。”

    她刚刚才派人去询问罗克珊是否有空,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阿里斯感到十分高兴。

    “大公妃殿下。”

    “怎么了?”

    丽塔走到阿里斯身边,细心地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披肩。虽然丽塔总是板着脸,但她粗糙的大手却意外地温柔。

    “天气冷,小心别着凉了,大公殿下会担心的。”

    “……谢谢。”

    阿里斯特意和丽塔对视了一眼,真诚地道谢。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她相信,总有一天,这些微小的改变会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 ? ?

    在大公妃寝宫最舒适宽敞的会客室里,两位女士相对而坐,壁炉里的火焰熊熊燃烧,温暖着整个房间。贝罗妮卡端上茶点后,便安静地退了下去。

    “谢谢你这么快就过来。”

    “哪里,您愿意向我寻求帮助,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罗克珊总是用那双坦诚的眼睛看着阿里斯。阿里斯突然觉得,罗克珊那清澈的眼神,和里卡尔是如此相似。

    “虽然我是阿尔贝图斯家族的一员,但我毕竟是个女人。我从小就和里卡尔一起学习剑术和防身术,但我……终究无法上阵杀敌。”

    阿里斯理解地点了点头。罗克珊的脸上写满了遗憾和不甘。

    “我就算上战场,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黑骑士团里最年轻的骑士,都能轻易打败我。”

    男女之间,天生就存在着力量差距。虽然阿尔贝图斯家族从不歧视女性,但他们也明白,战场是男人的舞台。

    “我连剑都没摸过。”

    阿里斯温柔地说道,轻抿了一口茶。

    “但我们也有自己的战场,我们可以用女人的方式,为阿尔贝图斯家族而战。”

    罗克珊的黑色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早就准备好了,随时听候您的差遣。说吧,我们的第一场战斗是什么?”

    她那充满斗志的样子,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骑士。事实上,罗克珊精通兵法和政治,是阿里斯在这场战斗中的最佳搭档。

    “只要能让凯厄斯公爵也放弃皇帝,那我们的敌人就只剩下皇帝一个人了。到时候,其他贵族也会群起反抗,拒绝皇帝的征兵,战争很快就能结束。”

    “真的有这么顺利吗?”

    “我相信,一定可以的。所以我才把你请来。”

    看到阿里斯如此自信,罗克珊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认真了起来。

    “天冷,我们边喝茶边说吧。我刚刚已经把这件事告诉大哥了。”

    罗克珊点了点头,阿里斯便将太后的事,以及自己的计划,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她。罗克珊听完后,手中的茶杯轻轻地放回了桌上,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觉得怎么样?有成功的希望吗?”

    “有希望,但不代表一定能成功。”

    不愧是罗克珊,总是一针见血。

    “但这件事,绝对值得一试。”

    自己的想法得到了罗克珊的认可,阿里斯也松了一口气。

    “只要能让凯厄斯公爵失去利用皇帝的理由……这个计划真是太棒了!这是你想出来的吗?”

    “嗯。”

    阿里斯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我虽然没有学过兵法和心理学……”

    “已经很厉害了!你很有天赋。兵法的本质,就是操控人心。军队再庞大,也是由一个个士兵组成的。而最好的兵法,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阿里斯的计划,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事不宜迟,我们先去找太后吧。”

    罗克珊果断地说道。她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好。”

    阿里斯也郑重地点了点头。看来,今晚她们又要一边喝着布里尔茶,一边熬夜商讨对策了。不过,区区一个晚上算得了什么?她们正在进行的,也是一场关乎阿尔贝图斯家族生死存亡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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