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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惨景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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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涝过后的岷江古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积水凼凼,一路都是烂淤泥泞。道路两边的荒茅藁草,被泥泞裹倒于道路两旁,且杂有死狗死猫屍体。

    一队冠盍车骑,在古大道上艰难地颠簸驰來。

    骑吏二人,带剑持戟前导。

    第一辆轺车上坐李冰和儿子李二郎。

    第二辆轺车上坐李冰的长女玉娟,次女秀娟。

    这队车骑,风尘仆仆,急驰赶路,颠颠簸簸。

    车队驰近岷江右岸的村落。

    村落隐隐传来阵阵哀哭之声。

    我们见过的那个男童扑在他妈妈的怀里嚎啕大哭,拼命捶打着妈妈:” 妈,我不去,你打死我我也不去,打死我我也不去呀! 妈,你就打死我吧, 我愿意死在妈妈怀里,也比给恶龙吃了好,我不离开你呀! 妈……”

    也是我们见过的那一位壮汉父亲泪痕满面,无可奈何地拍着女儿:“乖、乖,我的乖乖女,爹爹也没有办法呀,要是爹爹能顶替你就好了….…唉………”

    童女哭得来已经是嘶声力竭,哭不出声了,只听她不停抽泣,虛弱低声:”爹爹我好害怕呀……. 我好冷,好害怕,好冷.…..” 她双手死死抱住父亲不放,仿佛一松手,就会被孽龙抓去。

    她爹埋着头紧紧搂着孩子说不出话来了,也深怕女儿被孽龙抓走。

    男童仍在她母亲的胸前乱捶乱打哭叫着:“妈妈,我不去呀! 我不去。我不离开你呀……我害怕……我,我,我不离开你呀……. 妈……”凄切哀嚎,令人揪心。

    母亲搂着儿子鸣咽道:“我苦命的孩子。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呀! 我苦命的孩子……我们俩娘母一齐去吧, 妈陪我儿一起去……”

    儿子望着妈妈,可怜巴巴的,但可怜中隐隐中闪动着一股倔劲儿,他毕竟是男子汉,他要保护自己的妈妈:“妈妈,我不要你陪我去喂孽龙,我要保护你。”

    ”我儿呀!,妈腿都吓了,哪还跑得动啊?“

    ”妈,我背你!”

    ”儿子。 你背得动我吗?” 母亲心疼地摇摇头。

    “我背得起!” 儿子回答肯定。

    童女在她爹的怀里哆嗦着抽泣着:” 爹。我好怕……”

    很久。她爹都没有开腔。这个三十六七的汉子心里正在酝釀一个大胆的可怕的计划,豁出去了。

    这时童女抬起头来,泪眼濛濛地望着父亲:”爹。我害怕,我不离开你,我不要去喂恶龙,爹,你说呀!” 她使劲摇着她爹。

    这一摇给了他无比的力量和勇气,把他从恶梦中摇醒:” 乖女儿,不要怕,爹有刀!”

    童女睁大了吃惊的眼睛盯着父亲。

    童女爹在女儿耳边轻轻低语道:“我们跑!”

    童女迷茫的眼神望着爹,不懂爹是啥意思。

    她爹说:“我们逃跑!“

    童女恐惧地说:”龙要来抓的!“

    烈性汉子说:” 我有刀,砍竹子的刀。爹跟它拼了!“

    女儿完全相信父亲能够保护自己:” 好,我们逃跑”

    说时迟那时快,父亲牵着女儿,俩爷子扯伸一趟子就开跑……

    这突然举动,让沿江百姓都傻眼了,不知道这俩爷子干啥子,半天反应不过来,都傻看着她俩爷子傻跑。

    过了好一阵子,亭长最先反应过来:” 他们跑了,快追!”

    叫老二的那个小伙子立马拔腿就追。

    汉子牵着女儿拼命的跑。跑了一段路,女儿跑不动了,慢了下来,壮汉只好也跟着慢了下来。

    后边小伙子边追边喊:” 站住,不要跑!”

    汉子又牵着女儿只顾跑,跑向哪里也不知道,只是牵着女儿没头没脑地盲目地跑,仿佛两只可怜的蚂蚁被踩了一脚还疯狂肓目逃蹿似的。

    小伙子在后边追着喊:“喂!不要跑啦,你们往哪儿跑呀?跑得了神仙跑不了庙!”

    眼看小伙子就要追上爷儿俩了。

    汉子牵着女儿跑,突然从腰间拔出砍刀,边跑边舞着砍刀。

    童女又怕又紧張,渐渐跑慢下来。

    小伙子渐渐逼近。

    汉子挥着砍刀威脅道:“你不要过来!过来我砍死你!” 壮汉把追赶他的人视为逆龙的帮凶,是来追杀他们俩爷子的。

    小伙子停下追赶的脚步喘着粗气,待了一会儿才说:” 大莽哥,你砍死我有什么用? 我又不是你的敌人,你要能够砍死孽龙才叫真本事,大英雄!砍死我有个屁用?”

    壮汉说:” 只要孽龙敢来抢我的女儿,我就拼了,我就敢杀死它!”

    老二说:“这个我相信,要是我做了父亲,孽龙敢来抢我的女儿,我也会跟它血拼的,我也会杀死它!”

    童女本來就很害怕,现在听他们要与孽龙杀过来杀过去的,吓得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得很惨,很揪心的痛。

    见此光景,小伙子也很同情,很可怜这个童女,说道:”小妹妹,不要哭,不要害怕,大哥哥陪你们俩爷子逃命去,只要孽龙敢来抢你,我也和孽龙拼了,帮你爹爹杀孽龙!”

    童女傻傻的瞪着小伙子,一边哭,一边问:” 大哥,哥,你帮我,爹杀,杀孽龙,真的吗?你不,不追我们啦?”

    小伙子坚决地说:” 小妹妹,真的,我会帮你爹一起杀孽龙的!”

    壮汉一听也懵了,心想是真的吗? 是不是用计赚我的? 但他暂时也就没有跑,小伙子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双方对峙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亭长和他的百姓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来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

    村民们凄苦恐惧绝望的脸上愁云笼罩,目光呆滞,神情麻木。

    整个村落沉浸在劫后的一片悲惨、凄凉、惨痛无助的绝望之中……

    天空乌云滚滚。闪电辟空,雷声隆隆,孽龙的阴影笼罩着整个村庄…

    亭长望着黑沉沉的天空,直摇头,对那吓哭了的童女说道:“哭吧、哭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呀。你们去献身龙王,就可以救了你们的父母姐妹,也救了沿江一带的父老乡亲……哭吧,哭吧…..

    那童女只是哭,泣不成声……

    面对这行将生死离别的悲惨情景。亭长也禁不住老泪纵横……

    一片痛苦。泪洗村庄……揪心啊!揪心……

    汉子看见小伙子停住腳步了。于是牵起女儿又跑,跑向哪里也不知道

    小伙子看见爷儿俩又没命的跑,于是仍就拔腿起追。

    前面汉子边跑边舞砍刀。后面青年农夫徒手直追……

    壮汉又停下来,恶狠狠地说:” 老二,你敢追过来,我真的就敢砍你,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老二说:” 我追你,是想帮助你,是劝你不要盲目乱逃,你们俩爷子跑到什么地方为终点呀!”

    ” 你来追我们俩爷子,还不是就要我交出女儿送给孽龙,凭什么呀? 老子不干!”

    老二这回多长了一个心眼。说:” 你不要再跑了,你能跑到哪里? 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是龙的天下。你先回来,我们再商量商量,看看有没有别的法子,比如我们大家聚集起来,我愿意帮你拼杀……”

    壮汉站在那里呆着,既没有再跑,也没有往回走。

    看这光景,老二又说:” 你们俩爷子不要命的跑,吃什么?住什么?”

    女童又恐惧又可怜兮兮的抬头望着父亲。

    壮汉说道:” 我们吃野果、吃树叶、住山洞,住桥洞,总比送给孽龙好。”

    老二一时无语,但也沒有再去追赶他父女俩。双方就这么待着。

    稍顷,壮汉牵起女儿又拼命的跑。

    老二又奋起直追。

    壮汉牵着女儿跑,速度有限,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壮汉不得不边跑边回头挥舞着砍刀,威脅追赶中的老二,虽然老二已再三表态要帮助他,但在这种险恶形势下,他能轻信吗?。

    老二并沒有停下追赶的步伐。眼看老二就要追上逃命的父女俩。

    正在这时,新任蜀郡太守李冰的车骑驰近村落,缓行。

    看见李冰的轺车官骑就在眼前,牵着童女逃跑的农夫汉子,仿佛看到了新的希望,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了光明,他不得不停下了腳步,期盼着厄运能得到解救。

    李冰在车上早就看见前面的汉子牵着女儿一路挥刀狂奔,后面的年青小伙子一路紧追不舍的情景,感到事情蹊跷严重,便步下车来要看个究竟。

    这时亭长及村民们也及时赶到。

    亭长急忙跪道:“大人,小可敝姓王,岷江亭长,叩见郡守大人。”

    李冰微微点头道:” 你就是本地的亭长了。”

    亭长应道:” 小人就是。”

    李冰太守问道:“这一跑一追咋回事儿?“

    亭长一时语塞,顿了一下:” 郡守大人,这个……“亭长真不好说。

    童女的恐惧情绪又一次袭来,哭得更厉害。

    壮汉手里还死死捏着砍刀,随时准备与敢来抢夺他女儿的人拼命。

    那个童男也大声痛哭:” 妈我害怕……“

    妇人死死搂着童男不放手,谁敢来抢孩子,绝对拼了!

    蜀郡新任太守李冰走近, 转向孩子问道:“这两个孩子,为何哭得这么伤心? 谁欺负你们啦?给我说,我会找他们算账的!” 他说得如此有力、权威,充滿了无比的信心。

    俩个孩子迷茫地望着这位着官服,乘官骑的来人,心生怀疑。

    男孩子天生大胆些,有些生劫地问道:“大人是什么官呀?管得了孽龙吗?他要吃我们这俩个小孩子。” 说得幼稚可爱。

    李冰郑重言道:“孩子们,不要怕,我一定要保护你们,我管得了孽龙,我就是专门为了管住孽龙,才来这里的。”

    “是吗?”童女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这位当官的,就是专门来管孽龙的,专门来救他们的。

    李冰的回答很肯定,一点儿都不含糊:“是的,我就是专门来管孽龙的!小妹妹,请你相信我。” 多有力,多权威,多亲近,简直不容置疑。

    两个孩子摇动着他们的父母,那意思是说,你听!我们遇到救星了!

    李冰又问亭长:” 王亭长,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亭长这个大男人也哽噎道:“启禀大人,只因岷江龙王逼要一对童男童女,否则就要把沿江一带变成汪洋。这两个孩子是抽中了签就要献给龙王的。哎……”亭长泪眼模糊,说不下去了……

    李冰大怒:” 孽龙可恶!” 他向男童母子俩奔过去。

    那男童很懂事地学亭长样正要下跪被李冰扶住:“小朋友,你们俩个是不是抽中签要献给龙王啊?”

    男童怯生生地望着李冰,抽抽噎噎地点头。

    李冰又过去牵着女童说:“小姑娘,不要怕,有我们在。”

    童女惊恐未定,半信半疑地望着李冰。

    “你们还怕不怕?”李冰又问。

    女童神色恐惧地直点头:”怕”。”

    “小朋友,不要怕,有我们在,我们很強大,很有本事,我们会战胜逆龙的,我们会保护你们的。” 李冰抚摸着女童的头说。

    女童抬起头来,泪眼濛濛的望着李冰:一半是企盼,一半是殘留恐惧。

    骤然一道闪电,一声炸雷,两个孩子吓得“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死死的抱住李冰的大腿。

    李冰望着那黑压压的天空,面色忧虑,怜悯地抚摸着那两个小孩子的头,一时也无从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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