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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39章 第三十三话 伶人泪(十五 终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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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到此结束,他们从杨魁的梦境里出来,天刚微明,晨雾靡靡,杨魁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全然没有了昨夜舌枪唇剑的模样,所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大抵就是他们这个样子了。
琼华将伞放回到墙角处,敲敲伞面:“阿姊,你已被地狱炼火伤了元神,切记一定不能从我这伞里出来,凡间阳气太重,破败的元神是再承受不起的了。”
伞里传来“阿姊”虚弱的声音:“阿姊明白,多谢琼华姑娘。”
“傍晚暮钟响起之时,我会来问杨魁取回这把伞。”琼华站起身来,抖落染在裙角的灰尘,转身说道:“走吧,白泽。”
白泽点点头,与琼华一道离开了杨魁的家。
遗落在墙角的红木油纸伞微微颤抖着,泛着荧荧红光,红光陡然间一炽,瞬间将躺在床上熟睡的杨魁笼罩起来。
寒凉的晨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拂过杨魁裸露在空气下的脖颈,激得他拽紧被子哆嗦了一下。
眼皮还沉得很,杨魁迷迷糊糊的抬手,习惯性得往旁边去摸索妋娘的身影,可摸来摸去,竟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
他几乎一瞬间清醒过来,募得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大喊道:“妋娘!”然后.他愣住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耀进来,将立在窗棱旁茶几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繁花似锦,花瓣纷纷,杨魁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也不是,这个房间他似曾相识。
“难道。。还在做梦吗?”他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惊魂未定的摸了一把额间细汗,接着恍恍惚惚从床上下来。
门大敞着,他不由自主向外走去。
日暖生烟,粉色娇嫩的重重花瓣随风轻舞,从他眼前飘过,视线清晰起来,不远处,一颗硕大的桃花树下,青石桌旁,静静坐着一名撑着红木油纸伞的女子,白皙修长的手,衬得雕刻在黑红伞柄上火焰一般的绝美花纹格外显眼。
伞面稍稍抬起,露出女子一双墨玉般的漆黑眼眸,正盈盈的注视着他。
杨魁着了魔似的向她靠近,伸出手来将要触碰上她,却在下一瞬止住脚步,不再前进。有哪里不大对劲,如果这是梦,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尸首挂在城楼之上,等着被挫骨扬灰的下场。可为什么,现在他却好好的站在了这里?
“你是谁?”他愣充问出声,“阿、阿姊?”
她浅浅的笑着,起身间,挂在胸前的精巧铃铛叮咛作响,伞面移过来,罩住她和他。
一伞之下,她微扬着下巴,仔细的将杨魁看上一遍,莹润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间,他的脸颊,最后顿住,她说:“阿裘,我来与你道别。”
杨魁看着她,很想问她要去哪里,可话到了嘴边反而问不出口了,他原是很不想知道她要去哪里,于是他改口道:“你说什么?”
梦魇兽将视线从杨魁身上收回来,抬头望着那一树繁花,像隐忍着蚀骨的疼痛,缓缓说道:“阿裘,有些事我们需要去记住它,但有些事我们却应该选择去忘记,你对阿姊的念想使你过奈何桥时,孟婆汤都无法洗去你的记忆,你怀着对你阿姊的执念投胎转世,这样很不好,你在现世里会过得很辛苦的。”
杨魁微微颤着肩膀:“阿姊,我记得你、不好吗?”
她却摇摇头,声音飘渺:“我不是你的阿姊,我只是你心中衍生出来的魔而已。”梦魇兽撑着伞背过身去,徐徐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就有一部分化为纷乱的花瓣于空中飞散,最后她回眸一笑,温婉而决绝的声音传来:“阿裘,忘了阿姊,忘了我吧!好好的、好好的过完这一世。”
杨魁猛的一颤,下意识的朝她跑去,哪知手就要碰触到她的时候,阿姊一瞬息全部化作花瓣,片片随着晨曦的大风一齐卷向苍凉的天际。
阿姊的离去,连给杨魁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握在她手中的红木油纸伞“刷”的一下收拢,落下,空空落落的在地上旋转了两圈,停在他脚边。
杨魁指尖轻颤,好半响才弯腰拾起油纸伞抱在怀里,像抱着逝去的阿姊一样,紧紧地搂着。
“好,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消散在这一场背负了仇恨和亲情的梦里,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记起前世的自己,不再记得那个绰约多姿的姐姐……
他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到一片黑际之中。
再次醒来时,月华如霜,妋娘一手搭在他的手上,一手支着额头,一点一点的坐在床边睡觉。
“嘶!”头好疼,杨魁揉揉太阳穴。
妋娘听到声响一下醒来,焦急的俯在杨魁身前,拿着锦帕替他擦去额头、脖颈上的汗,关切的问:“夫君,你觉得怎么样?”
杨魁在她搀扶下坐起来,声音嘶哑:“妋娘,我。。我病了?”
“你发烧了。”妋娘瞪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你身子不舒爽为什么要硬扛着不跟我说,不然,我昨日不会那样闹你?”
“大抵是前日风雨太大,凉着了,别担心,我这不是醒了吗?”他搂了搂妋娘,低声安慰,余光间却不见了他放在墙角的那把红木油纸伞,他推开妋娘,三步并两步在房里转了两圈,问:“妋娘,那把伞呢?”
“伞?”妋娘眯了眯眼,随即笑道,“哦,傍晚的时候有一对男女过来,说伞是借给你的,现在要收回去了。”
杨魁恩了一声,他们自己过来要走了也好,省的他还要去药铺走一趟,他抬起头来看看天色,约莫着现在已经过了一更天了,他皱皱眉,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吗,不知道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妋娘,我得去戏楼一趟。”他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一头长发随意用一根黑色的丝线绑起来,边说边往外走,“过几日戏楼有个大主顾要来,班主还等着我去定戏呢!我去去就来,你先睡吧!”
“路上小心!”妋娘伏在门上,目送他离去。
杨魁从来没有像今夜一样走得那么快,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到了戏楼,戏楼宾客满堂,叫好声连连,他避开人群朝着后台走去,刚掀开隔绝前台和后台的帘子,迎面就撞上一堵肉墙。
他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还好那人出手够快,一下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没事吧?”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杨魁抬起头来,略不好意思的道了声歉,能在后台出入的,不是同行就是戏楼的大主顾了。
男人看着杨魁似笑非笑,然后说了句无事,举步走过他的身边。
杨魁觉得男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特,就站在原地多看了男人几眼。身后有个戏班小厮跑上来,一脸讨好的说:“叶兰公子,您今日不是告了病假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他回过神来,淡淡道:“班主在哪里?”
那小厮回到:“就在后院呢!”
杨魁点点头,沉思。
小厮不便打扰,准备先下去干别的事情,却又被杨魁叫住。
“叶兰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他回过身来,平日里叶兰公子沉默寡言,清冷高俊,很少会跟自己这样的小厮多说一句话,今次叶兰公子如此健谈,竟让小厮觉得受宠若惊起来。
“刚才离去的那位公子是谁?”
“哦!叶兰公子说的是天刑天老板啊!”小厮恍然,“他呀,就是帮我们采买胭脂的商户!”
杨魁愣了一下,忽得轻笑了两声,挥手让小厮下去,原来不过是个卖胭脂的商户,自己何需多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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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将伞放回到墙角处,敲敲伞面:“阿姊,你已被地狱炼火伤了元神,切记一定不能从我这伞里出来,凡间阳气太重,破败的元神是再承受不起的了。”
伞里传来“阿姊”虚弱的声音:“阿姊明白,多谢琼华姑娘。”
“傍晚暮钟响起之时,我会来问杨魁取回这把伞。”琼华站起身来,抖落染在裙角的灰尘,转身说道:“走吧,白泽。”
白泽点点头,与琼华一道离开了杨魁的家。
遗落在墙角的红木油纸伞微微颤抖着,泛着荧荧红光,红光陡然间一炽,瞬间将躺在床上熟睡的杨魁笼罩起来。
寒凉的晨风从窗缝里钻进来,拂过杨魁裸露在空气下的脖颈,激得他拽紧被子哆嗦了一下。
眼皮还沉得很,杨魁迷迷糊糊的抬手,习惯性得往旁边去摸索妋娘的身影,可摸来摸去,竟发现自己身边空空如也。
他几乎一瞬间清醒过来,募得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大喊道:“妋娘!”然后.他愣住了。
阳光透过窗棂照耀进来,将立在窗棱旁茶几的影子拉得很长,窗外繁花似锦,花瓣纷纷,杨魁意识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不,也不是,这个房间他似曾相识。
“难道。。还在做梦吗?”他自言自语的对自己说,惊魂未定的摸了一把额间细汗,接着恍恍惚惚从床上下来。
门大敞着,他不由自主向外走去。
日暖生烟,粉色娇嫩的重重花瓣随风轻舞,从他眼前飘过,视线清晰起来,不远处,一颗硕大的桃花树下,青石桌旁,静静坐着一名撑着红木油纸伞的女子,白皙修长的手,衬得雕刻在黑红伞柄上火焰一般的绝美花纹格外显眼。
伞面稍稍抬起,露出女子一双墨玉般的漆黑眼眸,正盈盈的注视着他。
杨魁着了魔似的向她靠近,伸出手来将要触碰上她,却在下一瞬止住脚步,不再前进。有哪里不大对劲,如果这是梦,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尸首挂在城楼之上,等着被挫骨扬灰的下场。可为什么,现在他却好好的站在了这里?
“你是谁?”他愣充问出声,“阿、阿姊?”
她浅浅的笑着,起身间,挂在胸前的精巧铃铛叮咛作响,伞面移过来,罩住她和他。
一伞之下,她微扬着下巴,仔细的将杨魁看上一遍,莹润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间,他的脸颊,最后顿住,她说:“阿裘,我来与你道别。”
杨魁看着她,很想问她要去哪里,可话到了嘴边反而问不出口了,他原是很不想知道她要去哪里,于是他改口道:“你说什么?”
梦魇兽将视线从杨魁身上收回来,抬头望着那一树繁花,像隐忍着蚀骨的疼痛,缓缓说道:“阿裘,有些事我们需要去记住它,但有些事我们却应该选择去忘记,你对阿姊的念想使你过奈何桥时,孟婆汤都无法洗去你的记忆,你怀着对你阿姊的执念投胎转世,这样很不好,你在现世里会过得很辛苦的。”
杨魁微微颤着肩膀:“阿姊,我记得你、不好吗?”
她却摇摇头,声音飘渺:“我不是你的阿姊,我只是你心中衍生出来的魔而已。”梦魇兽撑着伞背过身去,徐徐向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体就有一部分化为纷乱的花瓣于空中飞散,最后她回眸一笑,温婉而决绝的声音传来:“阿裘,忘了阿姊,忘了我吧!好好的、好好的过完这一世。”
杨魁猛的一颤,下意识的朝她跑去,哪知手就要碰触到她的时候,阿姊一瞬息全部化作花瓣,片片随着晨曦的大风一齐卷向苍凉的天际。
阿姊的离去,连给杨魁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原本握在她手中的红木油纸伞“刷”的一下收拢,落下,空空落落的在地上旋转了两圈,停在他脚边。
杨魁指尖轻颤,好半响才弯腰拾起油纸伞抱在怀里,像抱着逝去的阿姊一样,紧紧地搂着。
“好,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消散在这一场背负了仇恨和亲情的梦里,从此以后,他不会再记起前世的自己,不再记得那个绰约多姿的姐姐……
他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沉浸到一片黑际之中。
再次醒来时,月华如霜,妋娘一手搭在他的手上,一手支着额头,一点一点的坐在床边睡觉。
“嘶!”头好疼,杨魁揉揉太阳穴。
妋娘听到声响一下醒来,焦急的俯在杨魁身前,拿着锦帕替他擦去额头、脖颈上的汗,关切的问:“夫君,你觉得怎么样?”
杨魁在她搀扶下坐起来,声音嘶哑:“妋娘,我。。我病了?”
“你发烧了。”妋娘瞪了他一眼,又好气又好笑,“你身子不舒爽为什么要硬扛着不跟我说,不然,我昨日不会那样闹你?”
“大抵是前日风雨太大,凉着了,别担心,我这不是醒了吗?”他搂了搂妋娘,低声安慰,余光间却不见了他放在墙角的那把红木油纸伞,他推开妋娘,三步并两步在房里转了两圈,问:“妋娘,那把伞呢?”
“伞?”妋娘眯了眯眼,随即笑道,“哦,傍晚的时候有一对男女过来,说伞是借给你的,现在要收回去了。”
杨魁恩了一声,他们自己过来要走了也好,省的他还要去药铺走一趟,他抬起头来看看天色,约莫着现在已经过了一更天了,他皱皱眉,没想到自己睡了这么久吗,不知道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妋娘,我得去戏楼一趟。”他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一头长发随意用一根黑色的丝线绑起来,边说边往外走,“过几日戏楼有个大主顾要来,班主还等着我去定戏呢!我去去就来,你先睡吧!”
“路上小心!”妋娘伏在门上,目送他离去。
杨魁从来没有像今夜一样走得那么快,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到了戏楼,戏楼宾客满堂,叫好声连连,他避开人群朝着后台走去,刚掀开隔绝前台和后台的帘子,迎面就撞上一堵肉墙。
他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还好那人出手够快,一下拽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
“没事吧?”头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杨魁抬起头来,略不好意思的道了声歉,能在后台出入的,不是同行就是戏楼的大主顾了。
男人看着杨魁似笑非笑,然后说了句无事,举步走过他的身边。
杨魁觉得男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特,就站在原地多看了男人几眼。身后有个戏班小厮跑上来,一脸讨好的说:“叶兰公子,您今日不是告了病假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来?”
他回过神来,淡淡道:“班主在哪里?”
那小厮回到:“就在后院呢!”
杨魁点点头,沉思。
小厮不便打扰,准备先下去干别的事情,却又被杨魁叫住。
“叶兰公子还有什么吩咐?”他回过身来,平日里叶兰公子沉默寡言,清冷高俊,很少会跟自己这样的小厮多说一句话,今次叶兰公子如此健谈,竟让小厮觉得受宠若惊起来。
“刚才离去的那位公子是谁?”
“哦!叶兰公子说的是天刑天老板啊!”小厮恍然,“他呀,就是帮我们采买胭脂的商户!”
杨魁愣了一下,忽得轻笑了两声,挥手让小厮下去,原来不过是个卖胭脂的商户,自己何需多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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