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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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壹秒記住風雨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沐重恩早从柳启和李炎的口中知道齐怀愉出身不凡，因此见着这副世家作派，倒也没觉得意外，只是眉尖扬了扬，预感此行不会太愉快。
理由很简单，单看沐重恩平日父子相处，就知道他不是重礼数的，也因着这一点，英国公府历来就与建康城中那帮子世家关系不睦，世家嫌弃他粗鄙无礼，他嫌弃世家清高死板。
总之，沐重恩无法想像世家里教出来的子弟居然跟自己最疼爱的外甥一见如故称兄道弟，那两个小子是怎么看对眼的？就算长得再像，行事作派格格不入，不管怎么想也不能对上眼吧。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不能甩手就走，当然，这事沐重恩不是做不出来，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何况巴巴的来了一趟，总得让妻子儿女瞧个新鲜吧。
抱着这样的心理，面对齐家人这通教人看不顺眼的世家作派，沐重恩难得的只打了个哼哼，没有对着齐大郎几兄弟冷嘲热讽，耐着性子往来客套了几句，就带着一大家子人进了齐家。
很快，英国公夫人马氏和两个女儿，就被领到内宅由沙氏去接待了，沐重恩这帮子男客，自然是齐孟通亲自出面接待，几句话交谈下来，倒是让沐重恩刮目相看，他发现这个齐家很有意思，虽然是世家作派，但是与他在建康城里所见的那些世家作派又很有些不同，细节方面就不多提了，最大的不同就是态度。
如果换了是建康城中的那些世家，像他这样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一家子人上门作客的，无非就是两种对待方式，要么是干脆利落的闭门羹，要么就是勉强请进门，三两句话后就端茶送客。在世家看来，是你无礼在先，就不能怪他失礼在后，肯让你进门吃杯茶，就已经是非常非常给面子了。
但齐孟通则不然，态度虽然谈不上热络，这也正常，本来就是从无往来互不认识，能热络得起来才有鬼，但也没有半分勉强不悦之色，完全就是正常的待客，客气话一句不少，奉上来的茶不冷不烫刚刚好，就连从客厅外面隐约传来的丝竹雅音，都透着一派的详和，丝毫没有对不速之客的厌恶。
有那么一瞬间，沐重恩甚至以为自己弄错了，齐家并不是什么世家，不过等他再细细打量客厅，打量那些进退得宜的侍婢小厮，打量齐孟通和陪客的齐家几个郎君的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一股从骨子里飘出来的风雅，这是再典型不过的世家作派，没有七八代以上的富贵荣养，养不出这股子气质。
“为何不见府上的怀愉郎君？”
在李炎几次打眼色之后，沐重恩终于向齐孟通道明来意。
齐孟通顿时面色古怪起来，他当然早从齐纨那里知道这一家子的来意，只是小姑姑是女儿身，哪能轻易出来见外客，本来压根儿就不想让这一家子人进门，不过小姑姑说那柳太白与李炎于她有恩情，凉氏素来重恩，也就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了，何况九太族公还发了话，要见一见那个李炎。
竟然真的与小姑姑生得像极了，在看到李炎的第一眼，齐家人都是惊讶的，不过他们掩饰得好，并没有露出异常来，本来齐孟通还打算再聊几句，就请李炎去后宅见九太族公，没想到沐重恩性急，竟然先提出要见小姑姑，关键是，这些人竟然还不知道小姑姑是女子。
要不要说破呢？
齐孟通有些为难，口中只道：“她在九太族公身边侍奉，只怕一时是脱不开身来见客。”
这话一出，沐家这群人顿时都大失所望，正在这时，外头进来个婢子，禀道：“九太族公听说客人中有位李小郎君，想见一见。”
李炎顿时精神一振。
沐重恩也是精神一振，笑道：“即是长者，理当一起拜见。”
这脸皮厚的……齐孟通一阵无语，凉氏隐居几十年，早不与外面那些世家勋贵往来，但他幼时凉氏还未落魄，也见过不少勋贵，怎么没一个像沐重恩这样的，难道是几十年不出世，这世道早与当初不同了？
当下只能轻咳一声，道：“九太族公年迈，素不喜吵闹，沐公……”
“齐君放心，我等不吵不闹，给长者见个礼就走。”
苏旭尴尬捂脸，但看沐家几兄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就知道沐重恩的厚脸皮一并传给了儿子和外甥。
其实你们根本就是想看看小姑姑吧。齐孟通在心里咆哮，老大不乐意，但来者是客，客可以无礼，可以厚颜，但他身为主人，得守礼，得让客人宾至如归。再说了，沐重恩虽然脸皮厚，可他提的要求并非不合理，礼敬长者，本也属应当。
“如此，请随我来。”
琼花道人身在内宅，当然不可能在那里见男客，此时她已身在外花厅里，身旁跟着的自然是齐纨和许沙氏，本来齐家几姐妹也想跟来瞧个新鲜，可沙氏在招待马氏和沐家两个小娘子，她们只好跟着坐陪，一个个心里跟猫挠似的，却也无可奈何。
齐孟通早派了人来回禀，听得沐重恩等人要过来见礼，琼花道人也没拒绝，只是看了看齐纨，道：“你且避一避。”
齐纨依言起身，避到了屏风后。
不大一会儿，齐孟通就领着沐家一群人来了，但见到上首端坐着的是位老道姑，沐重恩顿时大吃一惊，这齐家古怪，怎么尊女子为族公？
怪归怪，再不重礼数，沐重恩也不会不敬长者，哪怕是女人，就冲这年纪，也够让他一拜。
见过礼后，沐重恩再上前请罪，道：“不知长者是女子，在下冒犯了，还请见谅。”
如果早知道这位九太族公是女子，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会强要拜见，毕竟男女有别。
“老身今年九十有七，早就没什么忌讳了，沐公不必如此，请坐。”琼花道人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沐重恩身上，说完，就向李炎招招手，道，“小郎君且上前来。”
李炎行过礼后，四下一望，没见到齐怀愉，心中有些失望，见琼花道人招手，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依言往前走了几步，与琼花道人四目一对，只觉得这位年迈道姑的双目中神光一闪，竟是刺得他几乎不能睁眼，顿时吓了一跳，再看时，却已经没了那道神光，只是凤目中一股威势含而不露，令人心生敬畏。
“果然与怀愉生得极像，只是稍显孱弱些，小郎君有病在身，伤了根基，只怕要调养数年方能恢复。”琼花道人一看就将李炎看了个底儿穿。
李炎面上一红，有些惭愧，但听琼花道人提到齐怀愉，不由又精神一振，顺着杆儿就问道：“请问长者，怀愉弟在哪里？”
琼花道人淡淡一笑，道：“她原不轻易见人，难得你们这样有缘，无亲无故却生得一般模样，也是天意，老身便唤她出来一见。”顿一顿，方道，“怀愉，出来吧。”
齐纨自屏风后面转出来，先向沐重恩和柳启见礼，然后才依着年纪，一一见过沐家三兄弟和苏旭，最后才对着李炎抿唇一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李炎目瞠口呆。
齐纨今日未作少年装扮，一身高腰襦裙搭配着绛红色短衫，梳着双环，活脱脱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娘子，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英气，不似寻常小娘子那样娇弱罢了，清淡的眉眼，也因这一笑而令人惊艳。
不但李炎看呆了，沐重恩一干人等无一不呆，到底还是柳启和齐纨更熟悉些，一呆之后，率先笑道：“原来不是小郎君，而是小娘子，这打眼一瞅，倒像李三郎君作了女子装扮，真是没有再像的了。”
“噗……”
沐家三兄弟同时笑开了，看看齐纨，再看看李炎，一通挤眉弄眼，让李炎胀红了脸，这三个家伙，肯定没想好事儿。
只有苏旭，还兀自发呆着，没有从那令人惊艳的一笑中回过神来。
沐重恩的反应却是最奇怪，竟然一瞬间红了眼圈，却是忙忙的又低头掩饰了，起身便告辞。
“不敢多扰长者清净，既已见了礼，我等且先告辞了。”
齐孟通在旁边瞧着，觉得这位英国公很是奇怪，之前大失礼数，脸皮又厚极了，这会儿却突然又彬彬有礼，知进知退的。
琼花道人却不放人，笑道：“且不忙去，老身还有一事。”
沐重恩连忙道：“长者有话请直言。”
“小郎君亏了身子，若用药养着，非三五年不得尽全功，老身这里有一套养气之法，益寿延年，若练得好了，对身子亏虚大有补益，兴许只一二年里，就能恢复，不知沐公可愿让小郎君在老身这里住上两月，学一学这套养气之法。”
齐纨听了这话，却是一惊，她见李炎身形消瘦，气色不佳，本来心中已经在盘算是不是要请琼花道人传他养气之法，像她这次受伤，也是大损身体，但这段时日又吃又补又养气，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可见这养气之法实是神妙。只是没想到琼花道人居然主动提出来，她不由暗自琢磨，难道是又动了收徒的心思？
李炎大为心动，不过这事儿还得舅父做主，他只是眼巴巴的看了沐重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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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沐重恩无法想像世家里教出来的子弟居然跟自己最疼爱的外甥一见如故称兄道弟，那两个小子是怎么看对眼的？就算长得再像，行事作派格格不入，不管怎么想也不能对上眼吧。
不过既然来了，他也不能甩手就走，当然，这事沐重恩不是做不出来，到底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何况巴巴的来了一趟，总得让妻子儿女瞧个新鲜吧。
抱着这样的心理，面对齐家人这通教人看不顺眼的世家作派，沐重恩难得的只打了个哼哼，没有对着齐大郎几兄弟冷嘲热讽，耐着性子往来客套了几句，就带着一大家子人进了齐家。
很快，英国公夫人马氏和两个女儿，就被领到内宅由沙氏去接待了，沐重恩这帮子男客，自然是齐孟通亲自出面接待，几句话交谈下来，倒是让沐重恩刮目相看，他发现这个齐家很有意思，虽然是世家作派，但是与他在建康城里所见的那些世家作派又很有些不同，细节方面就不多提了，最大的不同就是态度。
如果换了是建康城中的那些世家，像他这样一个招呼都不打就带着一家子人上门作客的，无非就是两种对待方式，要么是干脆利落的闭门羹，要么就是勉强请进门，三两句话后就端茶送客。在世家看来，是你无礼在先，就不能怪他失礼在后，肯让你进门吃杯茶，就已经是非常非常给面子了。
但齐孟通则不然，态度虽然谈不上热络，这也正常，本来就是从无往来互不认识，能热络得起来才有鬼，但也没有半分勉强不悦之色，完全就是正常的待客，客气话一句不少，奉上来的茶不冷不烫刚刚好，就连从客厅外面隐约传来的丝竹雅音，都透着一派的详和，丝毫没有对不速之客的厌恶。
有那么一瞬间，沐重恩甚至以为自己弄错了，齐家并不是什么世家，不过等他再细细打量客厅，打量那些进退得宜的侍婢小厮，打量齐孟通和陪客的齐家几个郎君的言行举止，处处都透着一股从骨子里飘出来的风雅，这是再典型不过的世家作派，没有七八代以上的富贵荣养，养不出这股子气质。
“为何不见府上的怀愉郎君？”
在李炎几次打眼色之后，沐重恩终于向齐孟通道明来意。
齐孟通顿时面色古怪起来，他当然早从齐纨那里知道这一家子的来意，只是小姑姑是女儿身，哪能轻易出来见外客，本来压根儿就不想让这一家子人进门，不过小姑姑说那柳太白与李炎于她有恩情，凉氏素来重恩，也就不好将人拒之门外了，何况九太族公还发了话，要见一见那个李炎。
竟然真的与小姑姑生得像极了，在看到李炎的第一眼，齐家人都是惊讶的，不过他们掩饰得好，并没有露出异常来，本来齐孟通还打算再聊几句，就请李炎去后宅见九太族公，没想到沐重恩性急，竟然先提出要见小姑姑，关键是，这些人竟然还不知道小姑姑是女子。
要不要说破呢？
齐孟通有些为难，口中只道：“她在九太族公身边侍奉，只怕一时是脱不开身来见客。”
这话一出，沐家这群人顿时都大失所望，正在这时，外头进来个婢子，禀道：“九太族公听说客人中有位李小郎君，想见一见。”
李炎顿时精神一振。
沐重恩也是精神一振，笑道：“即是长者，理当一起拜见。”
这脸皮厚的……齐孟通一阵无语，凉氏隐居几十年，早不与外面那些世家勋贵往来，但他幼时凉氏还未落魄，也见过不少勋贵，怎么没一个像沐重恩这样的，难道是几十年不出世，这世道早与当初不同了？
当下只能轻咳一声，道：“九太族公年迈，素不喜吵闹，沐公……”
“齐君放心，我等不吵不闹，给长者见个礼就走。”
苏旭尴尬捂脸，但看沐家几兄弟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就知道沐重恩的厚脸皮一并传给了儿子和外甥。
其实你们根本就是想看看小姑姑吧。齐孟通在心里咆哮，老大不乐意，但来者是客，客可以无礼，可以厚颜，但他身为主人，得守礼，得让客人宾至如归。再说了，沐重恩虽然脸皮厚，可他提的要求并非不合理，礼敬长者，本也属应当。
“如此，请随我来。”
琼花道人身在内宅，当然不可能在那里见男客，此时她已身在外花厅里，身旁跟着的自然是齐纨和许沙氏，本来齐家几姐妹也想跟来瞧个新鲜，可沙氏在招待马氏和沐家两个小娘子，她们只好跟着坐陪，一个个心里跟猫挠似的，却也无可奈何。
齐孟通早派了人来回禀，听得沐重恩等人要过来见礼，琼花道人也没拒绝，只是看了看齐纨，道：“你且避一避。”
齐纨依言起身，避到了屏风后。
不大一会儿，齐孟通就领着沐家一群人来了，但见到上首端坐着的是位老道姑，沐重恩顿时大吃一惊，这齐家古怪，怎么尊女子为族公？
怪归怪，再不重礼数，沐重恩也不会不敬长者，哪怕是女人，就冲这年纪，也够让他一拜。
见过礼后，沐重恩再上前请罪，道：“不知长者是女子，在下冒犯了，还请见谅。”
如果早知道这位九太族公是女子，他就是脸皮再厚，也不会强要拜见，毕竟男女有别。
“老身今年九十有七，早就没什么忌讳了，沐公不必如此，请坐。”琼花道人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沐重恩身上，说完，就向李炎招招手，道，“小郎君且上前来。”
李炎行过礼后，四下一望，没见到齐怀愉，心中有些失望，见琼花道人招手，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依言往前走了几步，与琼花道人四目一对，只觉得这位年迈道姑的双目中神光一闪，竟是刺得他几乎不能睁眼，顿时吓了一跳，再看时，却已经没了那道神光，只是凤目中一股威势含而不露，令人心生敬畏。
“果然与怀愉生得极像，只是稍显孱弱些，小郎君有病在身，伤了根基，只怕要调养数年方能恢复。”琼花道人一看就将李炎看了个底儿穿。
李炎面上一红，有些惭愧，但听琼花道人提到齐怀愉，不由又精神一振，顺着杆儿就问道：“请问长者，怀愉弟在哪里？”
琼花道人淡淡一笑，道：“她原不轻易见人，难得你们这样有缘，无亲无故却生得一般模样，也是天意，老身便唤她出来一见。”顿一顿，方道，“怀愉，出来吧。”
齐纨自屏风后面转出来，先向沐重恩和柳启见礼，然后才依着年纪，一一见过沐家三兄弟和苏旭，最后才对着李炎抿唇一笑，道：“怎么，不认得我了？”
李炎目瞠口呆。
齐纨今日未作少年装扮，一身高腰襦裙搭配着绛红色短衫，梳着双环，活脱脱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娘子，只是眉眼间透着一股子英气，不似寻常小娘子那样娇弱罢了，清淡的眉眼，也因这一笑而令人惊艳。
不但李炎看呆了，沐重恩一干人等无一不呆，到底还是柳启和齐纨更熟悉些，一呆之后，率先笑道：“原来不是小郎君，而是小娘子，这打眼一瞅，倒像李三郎君作了女子装扮，真是没有再像的了。”
“噗……”
沐家三兄弟同时笑开了，看看齐纨，再看看李炎，一通挤眉弄眼，让李炎胀红了脸，这三个家伙，肯定没想好事儿。
只有苏旭，还兀自发呆着，没有从那令人惊艳的一笑中回过神来。
沐重恩的反应却是最奇怪，竟然一瞬间红了眼圈，却是忙忙的又低头掩饰了，起身便告辞。
“不敢多扰长者清净，既已见了礼，我等且先告辞了。”
齐孟通在旁边瞧着，觉得这位英国公很是奇怪，之前大失礼数，脸皮又厚极了，这会儿却突然又彬彬有礼，知进知退的。
琼花道人却不放人，笑道：“且不忙去，老身还有一事。”
沐重恩连忙道：“长者有话请直言。”
“小郎君亏了身子，若用药养着，非三五年不得尽全功，老身这里有一套养气之法，益寿延年，若练得好了，对身子亏虚大有补益，兴许只一二年里，就能恢复，不知沐公可愿让小郎君在老身这里住上两月，学一学这套养气之法。”
齐纨听了这话，却是一惊，她见李炎身形消瘦，气色不佳，本来心中已经在盘算是不是要请琼花道人传他养气之法，像她这次受伤，也是大损身体，但这段时日又吃又补又养气，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可见这养气之法实是神妙。只是没想到琼花道人居然主动提出来，她不由暗自琢磨，难道是又动了收徒的心思？
李炎大为心动，不过这事儿还得舅父做主，他只是眼巴巴的看了沐重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