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流淌的长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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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红的天际飞出两条火龙，两队天鹰卫向东方疾驰而去。
浊气随着他们自北面汹涌袭来，段清宁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魔修的浊气而影响的痛苦。
那种沉闷而压抑的感觉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入他的识海，他的耳边仿佛传来了无数凡人悲惨凄厉的哀嚎，那痛苦的悲声几乎要撕裂他的心肺，此刻除了叶鹤之外，没有任何人还能保持平静。
“天地清明，固守我心！”
那二位姑娘忽然同时轻喝一声，手指飞快地在半空中画了一道云篆。
伴随着她们指尖的最后一笔落下，一团清气在众人中心如水珠般爆开，瞬间将四周空气中的浊气驱散去大半。
段清宁顿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灌入识海，吹走了那些阻塞在识海当中企图堵死他的意识的污秽之物，眼前的一切也清明起来。
叶鹤则看了她们一眼。
她们手中所用的是符阵，极少有阵修能学会这门法决，因为此法需在精通阵法的同时精修符箓，符阵同修，这在常人之中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沉烟与入弦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能学会这门法决着实令人意外。
不过也能看出她们并不轻松，在符阵生效之后，沉烟便浑身一软倒在了妹妹的身上，入弦的面色也比方才更加难看，嘴角甚至淌出了一丝鲜血。
“咳咳。”沉烟难耐地咳嗽了几声，“那些魔修的修为应该在凝神中上境不等，但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清心阵只能支撑一会儿。”
入弦忧心忡忡：“北面全都是他们留下的浊气，我们已经过不去了。”
言下之意，不管方才她们有何争论，都只能顺从叶鹤与李秋珩的意见前往东方。
这次没有人再有异议，李秋珩把玩着手中玉尺，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瓷瓶来，递到两姐妹手中道：“这是伤药。二位姑娘的伤势颇重，既然清心阵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我们还是等二位姑娘稍事休息再上路为好。”
入弦打开瓶盖，里面是几颗莹白圆润的玉露丸，这是上好的疗伤圣药，也只有李秋珩那等身家的人能面不改色地拿出一瓶赠与他人，她感激地看了李秋珩一眼，与沉烟一道服用了丹药，开始凝神归化药力。
段清宁也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便能看见点点元气如银河般在自己的紫府之内盘旋流淌，只不过此刻的银河略显稀疏，已经看不出那如同玉带般莹润美好的原貌。
其实方才运用心剑对他的消耗也是极大，毕竟他只是在借用心剑的力量，而没有得到心剑惊月真正的传承。
此时四周尽被浊气环绕，他无法吸纳天地清气来充盈自己的紫府，只能默默梳理经络中的元气，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生命力在缓缓流动，自己的境界也在跟着它们缓缓流动。
噗嗤。
经络发出一声轻微地绽裂。
入命中境。
入命上镜。
巅峰。
元气的流动戛然而止，穿透却没有突破最后的那层屏障，继续浅缓而坚定地循环。
他的眉头轻微地动了动，又归于沉寂。
其他人也没有对他身上气息的细微改变而发出质疑，即使是最啰嗦烦人的蒋银换此刻也绷劲了神经，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突破太过渺小，更因为他们必须把握住这难得的休息时间拼命充实自己，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关心别人。
段清宁隐隐感到自己的紫府发生了一些改变，但又说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他的修为境界太低，还看不见紫府深处的景色吧。
段清宁默默地想。
……
……
浊气渐浓，有人坐在树上，透过重重树影望着那几个坐在清心阵当中的少年少年们。
一根金丝线缠在指间，那人是殷玦。
他本来是进不了这座无名山的，但现下却不一样。天鹰卫不仅打破了无名山的禁制，他们肆无忌惮放出的浊气与雾隐之术更是遮蔽了所有修行者的视线，隐藏在这片暗处，只要他不主动现身，大约没有人能够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他就这么远远地望着他们，并不打算与段清宁交谈，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就在附近。
他想看一看天鹰卫究竟想做什么，这座山里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更有些好奇这些少年少女们在天鹰卫的铁骑之下能够坚持多久。除了段清宁之外，其他人的死活都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所以他一直在观望，观望叶鹤的青铜古剑，那两名少女的符阵之术，还有段清宁悄无声息的突破。
入命巅峰。
段清宁几日之前还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刚刚打开天脉，有了修行的资格，几天之后就已经抵达了入命巅峰，这对于常人来说已经是无可想象的速度，虽然这只不过是入命境的突破，但从来没有人能够达到过。
即使是神国之内人人尊敬的真正天才，盲剑司空霄，从入命初境突破到巅峰，也用了十个日夜。
而段清宁只用了五天。
虽然段清宁在这其中又有许多机遇，而且当年司空霄并没有他与魔修对战的这些经历，他只是顺从心意，便简简单单地突破了，就这一点来说，段清宁的天分其实不如司空霄。
但何谓天赐？这不仅仅指的是天赋，还有机缘。
司空霄在第十一个日夜突破了洞旋，成为了天下间突破洞旋最快的天才，也因此成为了昊天神宗鼎鼎大名的盲剑。
殷玦一想到这个名字便打心底生出厌恶之情，昊天神宗七剑之中有三剑乃引星强者，而剩下四剑修为均在他之下或势均力敌，上辈子他与段清宁作对，杀了其中三剑，唯一一个逃脱并伤了他的便是司空霄。
这辈子重活一世，竟然又生在了被司空霄打伤之后，新仇加旧恨，更是在那本仇人账上多添了一笔。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入神国了。
……
……
清心阵的影响力逐渐微弱，沉烟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收起了功体。
“可以了。”她沙哑着嗓子说道。
叶鹤第一个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如同初夏的冷泉般清洌：“那么走吧。”
沉烟与入弦互相搀扶着站起，对李秋珩微微点头道：“多谢道友，若今日能活着走出这座无名山，沉烟定当重礼厚报。”
李秋珩随意地笑了笑，道：“能为美丽的姑娘做事是李某人的荣幸，比起报恩，李某人更想有机会能与姑娘在照临城内游览一番。听说西城外的那条照月河的夜色极美，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这时候还有心情调戏姑娘，叶鹤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李秋珩挑衅地瞪了回去，二人的目光之间仿佛有电流火光闪过。
他们二人的争锋相对令沉烟微微一笑，对李秋珩颔首道：“若有机会，一定赏脸。”
凝重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一些，蒋银换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悄悄捅了捅段清宁，道：“听见了吗？十秀楼的花坊也在那条照月河上，等我们出去，可要江心雪那丫头请我们喝花酒。”
段清宁的脸僵了一下，干笑了一声道：“这……我就算了吧。”
“不去白不去，那可是好地方，你该不会没去过吧？”蒋银换惊讶，“没去过也没关系，哥哥带你见见市面！”
段清宁尴尬的无以复加，干脆扭过脸去不再接蒋银换的话茬，任蒋银换咋咋呼呼也不作理会。
叶鹤听他们的话越聊越没边，咳了一声，道：“够了。沉烟姑娘请解阵吧。”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顿时收起了调笑的心，正色起来。
随着沉烟手指在空中的划动，清心阵的清气骤然溃散。
那令人难受的窒息感再次涌上，这次每个人都守住了自己的心神，有所突破的段清宁也觉得此刻的浊气没有方才那样难以忍受。
这些没有主人操控的浊气本就没有太大的力量，方才众人皆受到侵袭，只不过是因为它们来的太过突然和汹涌。
……
此刻东方的那片明光仍未散去。
解阵之后，他们便依旧按照之前的队伍排列向东行去，暗处的目光也随着他们的步伐而动。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段清宁发现，他们将要前进的方向并不是一片平原或是河谷，而是一条蜿蜒而有弧度的坡路。
这条路侧面并没有陡峭的山壁，只是逐渐陡峭，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笔直通往山顶的路。
一路上树木渐疏，那团白昼也愈加黯淡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段清宁却忽然隐隐不安起来。
他那种近乎于预感的直觉令他立时浑身警惕，右手牢牢地握在铁剑的剑身之上，每一步都坚实地警惕着四周的变化。
突然，大地震颤了一下。
所有人同时停下脚步，第一时间把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没有突然闯出的妖兽，也没有突然降临的魔修。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们的脚下竟然发生了如同巨峰塌陷般的轰鸣！那声音波澜壮阔，仿佛昆仑千山在一刹那间陷落，比真境之术破裂之时响起的恐怖的天塌之声更加强烈，更加震撼人心。
下一刻，他们脚下的路，断了。
通红的天际飞出两条火龙，两队天鹰卫向东方疾驰而去。
浊气随着他们自北面汹涌袭来，段清宁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魔修的浊气而影响的痛苦。
那种沉闷而压抑的感觉争先恐后地想要挤入他的识海，他的耳边仿佛传来了无数凡人悲惨凄厉的哀嚎，那痛苦的悲声几乎要撕裂他的心肺，此刻除了叶鹤之外，没有任何人还能保持平静。
“天地清明，固守我心！”
那二位姑娘忽然同时轻喝一声，手指飞快地在半空中画了一道云篆。
伴随着她们指尖的最后一笔落下，一团清气在众人中心如水珠般爆开，瞬间将四周空气中的浊气驱散去大半。
段清宁顿觉得一股清凉之气灌入识海，吹走了那些阻塞在识海当中企图堵死他的意识的污秽之物，眼前的一切也清明起来。
叶鹤则看了她们一眼。
她们手中所用的是符阵，极少有阵修能学会这门法决，因为此法需在精通阵法的同时精修符箓，符阵同修，这在常人之中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沉烟与入弦的年纪看上去并不大，能学会这门法决着实令人意外。
不过也能看出她们并不轻松，在符阵生效之后，沉烟便浑身一软倒在了妹妹的身上，入弦的面色也比方才更加难看，嘴角甚至淌出了一丝鲜血。
“咳咳。”沉烟难耐地咳嗽了几声，“那些魔修的修为应该在凝神中上境不等，但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清心阵只能支撑一会儿。”
入弦忧心忡忡：“北面全都是他们留下的浊气，我们已经过不去了。”
言下之意，不管方才她们有何争论，都只能顺从叶鹤与李秋珩的意见前往东方。
这次没有人再有异议，李秋珩把玩着手中玉尺，从怀中摸出一个青瓷瓶来，递到两姐妹手中道：“这是伤药。二位姑娘的伤势颇重，既然清心阵还能支持一段时间，我们还是等二位姑娘稍事休息再上路为好。”
入弦打开瓶盖，里面是几颗莹白圆润的玉露丸，这是上好的疗伤圣药，也只有李秋珩那等身家的人能面不改色地拿出一瓶赠与他人，她感激地看了李秋珩一眼，与沉烟一道服用了丹药，开始凝神归化药力。
段清宁也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便能看见点点元气如银河般在自己的紫府之内盘旋流淌，只不过此刻的银河略显稀疏，已经看不出那如同玉带般莹润美好的原貌。
其实方才运用心剑对他的消耗也是极大，毕竟他只是在借用心剑的力量，而没有得到心剑惊月真正的传承。
此时四周尽被浊气环绕，他无法吸纳天地清气来充盈自己的紫府，只能默默梳理经络中的元气，他能感受到其中的生命力在缓缓流动，自己的境界也在跟着它们缓缓流动。
噗嗤。
经络发出一声轻微地绽裂。
入命中境。
入命上镜。
巅峰。
元气的流动戛然而止，穿透却没有突破最后的那层屏障，继续浅缓而坚定地循环。
他的眉头轻微地动了动，又归于沉寂。
其他人也没有对他身上气息的细微改变而发出质疑，即使是最啰嗦烦人的蒋银换此刻也绷劲了神经，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突破太过渺小，更因为他们必须把握住这难得的休息时间拼命充实自己，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去关心别人。
段清宁隐隐感到自己的紫府发生了一些改变，但又说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或许是他的修为境界太低，还看不见紫府深处的景色吧。
段清宁默默地想。
……
……
浊气渐浓，有人坐在树上，透过重重树影望着那几个坐在清心阵当中的少年少年们。
一根金丝线缠在指间，那人是殷玦。
他本来是进不了这座无名山的，但现下却不一样。天鹰卫不仅打破了无名山的禁制，他们肆无忌惮放出的浊气与雾隐之术更是遮蔽了所有修行者的视线，隐藏在这片暗处，只要他不主动现身，大约没有人能够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他就这么远远地望着他们，并不打算与段清宁交谈，更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就在附近。
他想看一看天鹰卫究竟想做什么，这座山里究竟埋藏着什么秘密，更有些好奇这些少年少女们在天鹰卫的铁骑之下能够坚持多久。除了段清宁之外，其他人的死活都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所以他一直在观望，观望叶鹤的青铜古剑，那两名少女的符阵之术，还有段清宁悄无声息的突破。
入命巅峰。
段清宁几日之前还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刚刚打开天脉，有了修行的资格，几天之后就已经抵达了入命巅峰，这对于常人来说已经是无可想象的速度，虽然这只不过是入命境的突破，但从来没有人能够达到过。
即使是神国之内人人尊敬的真正天才，盲剑司空霄，从入命初境突破到巅峰，也用了十个日夜。
而段清宁只用了五天。
虽然段清宁在这其中又有许多机遇，而且当年司空霄并没有他与魔修对战的这些经历，他只是顺从心意，便简简单单地突破了，就这一点来说，段清宁的天分其实不如司空霄。
但何谓天赐？这不仅仅指的是天赋，还有机缘。
司空霄在第十一个日夜突破了洞旋，成为了天下间突破洞旋最快的天才，也因此成为了昊天神宗鼎鼎大名的盲剑。
殷玦一想到这个名字便打心底生出厌恶之情，昊天神宗七剑之中有三剑乃引星强者，而剩下四剑修为均在他之下或势均力敌，上辈子他与段清宁作对，杀了其中三剑，唯一一个逃脱并伤了他的便是司空霄。
这辈子重活一世，竟然又生在了被司空霄打伤之后，新仇加旧恨，更是在那本仇人账上多添了一笔。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进入神国了。
……
……
清心阵的影响力逐渐微弱，沉烟睁开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收起了功体。
“可以了。”她沙哑着嗓子说道。
叶鹤第一个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如同初夏的冷泉般清洌：“那么走吧。”
沉烟与入弦互相搀扶着站起，对李秋珩微微点头道：“多谢道友，若今日能活着走出这座无名山，沉烟定当重礼厚报。”
李秋珩随意地笑了笑，道：“能为美丽的姑娘做事是李某人的荣幸，比起报恩，李某人更想有机会能与姑娘在照临城内游览一番。听说西城外的那条照月河的夜色极美，不知姑娘可否赏脸？”
这时候还有心情调戏姑娘，叶鹤不悦地看了他一眼。
李秋珩挑衅地瞪了回去，二人的目光之间仿佛有电流火光闪过。
他们二人的争锋相对令沉烟微微一笑，对李秋珩颔首道：“若有机会，一定赏脸。”
凝重的气氛终于轻松了一些，蒋银换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悄悄捅了捅段清宁，道：“听见了吗？十秀楼的花坊也在那条照月河上，等我们出去，可要江心雪那丫头请我们喝花酒。”
段清宁的脸僵了一下，干笑了一声道：“这……我就算了吧。”
“不去白不去，那可是好地方，你该不会没去过吧？”蒋银换惊讶，“没去过也没关系，哥哥带你见见市面！”
段清宁尴尬的无以复加，干脆扭过脸去不再接蒋银换的话茬，任蒋银换咋咋呼呼也不作理会。
叶鹤听他们的话越聊越没边，咳了一声，道：“够了。沉烟姑娘请解阵吧。”
他话音一落，所有人顿时收起了调笑的心，正色起来。
随着沉烟手指在空中的划动，清心阵的清气骤然溃散。
那令人难受的窒息感再次涌上，这次每个人都守住了自己的心神，有所突破的段清宁也觉得此刻的浊气没有方才那样难以忍受。
这些没有主人操控的浊气本就没有太大的力量，方才众人皆受到侵袭，只不过是因为它们来的太过突然和汹涌。
……
此刻东方的那片明光仍未散去。
解阵之后，他们便依旧按照之前的队伍排列向东行去，暗处的目光也随着他们的步伐而动。
走了一小段路之后，段清宁发现，他们将要前进的方向并不是一片平原或是河谷，而是一条蜿蜒而有弧度的坡路。
这条路侧面并没有陡峭的山壁，只是逐渐陡峭，像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笔直通往山顶的路。
一路上树木渐疏，那团白昼也愈加黯淡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段清宁却忽然隐隐不安起来。
他那种近乎于预感的直觉令他立时浑身警惕，右手牢牢地握在铁剑的剑身之上，每一步都坚实地警惕着四周的变化。
突然，大地震颤了一下。
所有人同时停下脚步，第一时间把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然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没有突然闯出的妖兽，也没有突然降临的魔修。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前进的时候，他们的脚下竟然发生了如同巨峰塌陷般的轰鸣！那声音波澜壮阔，仿佛昆仑千山在一刹那间陷落，比真境之术破裂之时响起的恐怖的天塌之声更加强烈，更加震撼人心。
下一刻，他们脚下的路，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