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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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里传来洗菜、切菜的声音,然后飘出一阵清朗好听的歌声:

    天地之间有杆秤

    那秤砣,是老百姓

    秤杆子挑江山咿儿咿儿哟

    你就是那定盘的星

    什么是廉,什么是明,什么是奸,什么是忠

    喜笑怒骂怒不平,悲满人不公……

    “闲人。这是什么歌?”

    “呃……好像叫什么《清官谣》吧,但我只记得这几句歌词了,呵呵……觉得这几句还蛮好听的。”

    弈棋仍紧闭着眼睛,但身体已经放松了,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为这歌声,也为这份心意。

    弈棋要去追债的宏远公司,是一家大型上市公司,近几年正在努力开拓海外市场,组织机构庞大而复杂,她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调查这笔账的来龙去脉,其复杂程度让她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最大的难关是:宏远负责这个合同的采购人员旱已辞职,威盛负责此合同的销售人员也早就离开了,交接工作也做得不详细。她要一层一层地去查两年前的旧账,宏远没有人配合,公司也没有任何证据,这从何查起?明知宏远欠钱,宏远也知道有这笔钱要还,可就是不给,就算威盛想告对方也无从告起。

    弈棋追查了两个月,事情仍无一丝进展。在手上无确实的证据之前,她是不敢贸然上门去要债的,何况宏远那边能联络到的人都被梁诚得罪光了。

    某天,她无意之中在档案室看到一份当年威盛与宏远签的供货协议,其中的一个条款,给她打开局面和找寻线索带来了灵感。又经过一个月的辛苦查证,凭着她以前的经验,慢慢地一一追踪……

    弈棋带着陈娟正在宏远公司的会客室里等采购部长陈皓。

    陈娟看了看手表,有点儿不耐烦地说:“弈棋,今天我们就回去吧!”

    “才三个小时而已,不急!我这里有本书,你看看吧!”弈棋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她,自己则拿出另外一本书,也看起来。

    陈娟诧异地看着她,看来她今天是有备而来的。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弈棋,你今天怎么这样打扮?”陈娟疑惑地问。

    弈棋今天仍是一身职业套装,但一头黑亮的头发被挽成了成熟的发髻,她还特意戴上了一副银框眼镜,整个人显得成熟而稳重。

    “打扮?哦,我只是想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点儿,给人一种信任的感觉,尤其是在见这种大人物时,呵……”弈棋微笑着调侃自己特意的装扮。

    “可我们都很信任你啊!不过,这身打扮确实能唬住那些家伙,尤其是傲慢的‘上帝’,呵呵……你知道他今天不会见我们吗?还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陈娟好奇地问道,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思看书。

    “呵呵……既然是来讨债的,就要有耐心与毅力,毕竟现在钱在人家的口袋里,虽然那钱实际上是欠我们的!”弈棋轻笑着回答。

    “看他们对我们的态度,以后要见到他很难吧!”陈娟也笑起来,不过更多的是迷惑。

    “嗯,我知道!陈娟,你用棉花钓过青蛙吗?”弈棋抬起头。

    “钓青蛙?还用棉花?”陈娟不解地问,这可是头一次听说呢。

    “嗯,我们现在就是在钓青蛙!而且是一只高高在上的只看到他那一片天的青蛙!”

    “呃……这又是什么新理论吗?你快给我讲讲。”陈娟极感兴趣,继续追问道,眼神闪闪发亮,满是求知欲地看着弈棋,她总是能给人意外。

    “呵……只是现在的局面,让我想起了小时候钓青蛙的情形而已,没有什么高深的理论。”弈棋仍然满脸笑容。

    “说吧!洗耳恭听!再这样无聊地等下去,我会闷死的。”陈娟坐到她身边,对她的“青蛙理论”很是好奇。

    弈棋缓缓地开口说:“钓青蛙跟钓鱼差不多,但没有那么讲究。用一根长长的竹竿,绑上丝线,线的一头系上一朵洁白的棉花。跟钓鱼正好相反的是,钓青蛙时必须不断地舞动棉花,以吸引躲在池塘各处的青蛙。如果固定不动,青蛙就对它视而不见,相反,舞动棉花,青蛙就会一直窥视着,只要你坚持舞动,它就会受不住诱惑跳起来咬棉花。一旦它咬住,你就快速地将它收进竹笼里就可以了。”

    “这么有趣啊!钓鱼讲究的是以静制动,钓青蛙讲究的则是以动制静,呵呵……不过,这跟我们今天来要债有什么关系呢?”陈娟急切地讲出自己的疑惑。

    “关系?回去再告诉你!”弈棋抬头看向会客专区的各个角落,像是在搜寻着什么。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少谈敏感问题比较好。

    陈娟虽然非常心急,但看着弈棋的举动,瞬间明白了她的顾虑,再一次佩服她的心细。她一直非常好奇,什么样的环境能培养出如此特殊的女子呢?

    弈棋看着她的举动与急切的眼神,笑了起来。

    “陈娟,我们跟宏远这一两年来,因为这笔债务,关系已经闹得很僵了,就算是我有确凿的证据去要债,也不能一去就直接找人要债。以前被追债时积下的怨气,致使对方的敌对情绪高涨,我直接去无疑会引起对方强烈的反感。他现在就像是那只青蛙,躲在暗处准备狠狠地咬上门来要债的人。而我要做的,就是坚持每天都去,正式去拜见他,对方的怨气会因看到我们每天碰壁而慢慢消退,敌对意识也会减弱下来,等他们重新找回高高在上的感觉时,就是可以直接面对他的时候了。”弈棋缓缓地道出想法。

    “我明白了。那我们这不是在自虐吗?”陈娟有点儿无奈地说。

    “和他面对面发生冲突而受气与被对方礼貌地请进会客室坐冷板凳,都是自虐。但哪一种有利于我们要债呢?我们的目标不是要打倒对方,我们是去要债,要回钱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所以,中间的过程,我选择了一种最不伤和气的方法,对抗也许能要回钱。但那不是最好的方法。”弈棋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虽然我还是有点儿不明白,但我支持你!”陈娟服气地看着她,眼里全是崇拜。

    “呵呵……慢慢看吧,这只是我暂时的一些想法而已,中间很多的事情还需要你去体会才能明白的,有些事情,讲得太清楚就失去味道了。一起加油吧!”弈棋微笑地看看她,然后走出会议室。

    去宏远坐冷板凳,弈棋和陈娟一直坚持了二十天。

    “弈棋,今天我就不去了,我坚持不下去了。那些看门的人像看怪物一样地看我们,我受__了他们的眼神。”陈娟无奈地说。

    “陈娟,坚持下去,时机差不多成熟了,别人的眼神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们又不了解我们在做什么,别在意那些。”弈棋给陈娟鼓劲,她一直很欣赏陈娟的稳重,希望把她培养起来。

    “哟,白经理今天怎么还没去催债呀!”梁诚正好从会议室走出来,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梁经理,我们马上就去,谢谢关心!”弈棋非常平静地回答,一点也不在意他语气中的嘲讽。

    “弈棋,最近辛苦了,有把握要回来吗?如果真有难度,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阮书杰关切地询问道,他也是刚从会议室出来。

    “阮总,要回来的几率,一半一半吧!我走了。”弈棋看了陈娟充满歉意的表情之后,独自走了出去。

    陈娟不明白的是,现在宏远的态度正是弈棋所需要的,至于目的,当然是在心理与情势上渐渐地让她处于主动。既然陈娟不能坚持,就不强求了。

    又是二十天后,弈棋凭着在宏远逐渐混熟的关系,直接来到陈皓的办公室,却被他的助理挡下来,说他正在开会,她只好在办公室外面的小会议室里等着。

    下午三点,弈棋一直仔细地观察着走过的每一个人,最后她看到了她要找的人,站起来直接走上前。

    “陈部长,您好!我是威盛的白弈棋,找您四十二天了。”弈棋面带微笑地上前打招呼,然后递上自己的名片。

    陈皓装出一副略为吃惊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干练女子,其实她每天到宏远报到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他是故意不见她的,以为她吃了闭门羹就会打退堂鼓,想不到她坚持了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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